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坑爹小萌物】整理 本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不得做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古剑奇谭之琳琅》作者:凌紫逍遥 文案 看着某个一觉睡了三百年的妹子,紫英无力扶额:师侄,你可真能睡! 某女表示不服,高声申辩:擦!我还很能吃呢! 看能吃能睡的某妹纸在古剑世界里各种折腾…… 写文只为兴趣,请勿考据,请勿深究,喜欢就当是个乐子,不喜欢就请无视。 坚持1V1原则,CP屠苏(求大师兄粉原谅),女主可能会苏,人物可能崩……本文会有各种天雷、各种狗血,求勿拍~~~ PS:作者本人属于懒癌晚期患者,本文更新会比较慢(时间为15点不变),亲们可以先养肥。 温馨提示: 1、本人的原则就是拆官配(纯属个人的恶趣味),不喜者请绕行。 2、介于本人文笔有限,不可能满足所有人的口味,不喜者请点右上角。 3、码字苦逼,作者不接受任何恶意评论,不喜者,处理方法请参照上一条。 谢谢各位!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穿越时空 仙侠修真 搜索关键字:主角:琳琅 ┃ 配角:百里屠苏,陵越,风晴雪,方兰生,襄铃 ┃ 其它:古剑奇谭众加各种乱入 ====================================================================== 文章类型:衍生-言情-架空历史-影视 作品风格:正剧 所属系列:之;古剑奇谭 文章进度:已完成 文章字数:307774字 第1章 第1章   天墉城,乃是天下最具盛名的修仙门派。千百年来,天墉城只出了紫胤真人这一个剑仙,可谓是宝贝得很。   做为天墉城大弟子,并得紫胤真人亲传的陵越,自然是身负众望,他亦是严于律己,在帮掌教真人处理教中事物之余,还要潜心修习。他的目标,是要像他家师尊那样,修炼成仙的。   要想练就高深的法术,真的很难,也很考验人的毅力啊。   前些天,陵越说要辟谷,且整个过程,要历经七七四十九天。   可是……   这才过了十几天,他就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肚子连咕咕叫都没力气了。   不行,连这么一点苦都受不了,还谈甚修行?   他忍!   轻手轻脚地拎着食盒走进了大师兄的房间,屠苏看了眼貌似在静心打坐的大师兄,把食盒打开,将饭菜一一摆好,顿时,香味在房间里弥漫开来。   屠苏上前两步,抱着双臂,故意大声喊道:“大师兄,吃饭啦。”   臭小子,欠收拾!   “我在练辟谷之术,还未到四十九日,你现在拿吃的给我,是在折磨我。”陵越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紧紧闭着双眼,打算来个眼不见为净。   “你都饿了十几天了,还是吃点吧。”   “这点毅力都没有,还怎么修仙?”陵越貌似在质问屠苏,实则是在提醒自己。   可是,他真的好饿!   屠苏却不在意:“修仙也要吃饭啊。”   感觉到自己的自制里在一点点瓦解,陵越连忙道:“拿走拿走。”   “真的不吃啊?”   快速瞥了眼桌上的饭菜,居然都是他平日里喜欢吃的,陵越忙闭上眼睛:“我想吃,可是不能吃。”   “好,那我就拿走了。”屠苏也不做纠缠,回身把托盘端了起来,眼睛瞄了眼师兄,转身就作势往外走。   陵越睁眼偷瞄,见他真的要走,忙出声将他唤住,叹口气道:“放下吧。”   许是饿得太久了,陵越觉得今日的饭菜特别好吃。嗯……至少在屠苏拿出玉佩之前,他都是这么觉得的。   玉佩是芙蕖让屠苏拿来给他的。   陵越不傻,芙蕖的心思他也明白。可是,他一心只想着修行,一来,不辜负师尊对自己的期望,二来,他只有练好法术,才能帮师尊抑制屠苏师弟身上的煞气,哪还有心思去想其他?再说了,从小到大,他都将芙蕖当做妹妹看待,并无儿女私情。   屠苏是由陵越一手带大的,一直以来,他都是个听话的乖宝宝。大师兄让他把玉佩还回去,他就只能硬着头皮还回去。   就在陵越心情愉悦大块朵颐,屠苏苦恼着该如何将玉佩交还给芙蕖的时候,空中惊现一声鸟鸣,高亢浑厚,响彻了整个天墉城。   “什么声音?”屠苏惊讶地回头询问师兄。来天墉城这么久,他还从未听过这种鸟鸣声,他家阿翔怕是修炼成精也发不出这种声响来。   陵越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随即起身疾步往外走。   他有预感,此番定是出了大事。   奇异的鸣叫声惊动了天墉城的所有人。除了还在闭关的紫胤真人,上至掌教涵素真人,下至刚入门不到一年的小师弟,全都跑出来东张西望寻找声音的来源。   而此时天墉城的后山,正笼罩在一片金红的霞光之中,灼灼的霞光让人几乎睁不开眼。在霞光的正中央,一只朱红色大鸟张开双翅,在空中不停地盘旋,久久不愿离去。刚才那声鸣叫,便是这只大鸟发出来的。   在大鸟的周围,聚集着栖息在昆仑山上的所有飞禽,百鸟围绕着大鸟飞翔,如同翩翩起舞,亦如同朝拜。连阿翔这只敢和主人发脾气的傲娇也跻身其中,它那副专注的模样,屠苏发誓,就连他喂它吃五花肉,也没见它有过这般神情。   天墉城众人从未见过此般奇景,不由得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涵素真人震愣许久,方才开口疑惑道:“朱雀?”复又思忖半响,惊觉此事不同寻常,忙回头唤道:“陵越、陵端、芙蕖、屠苏,随我去后山。陵川,你领着众师兄弟在此等候,不得擅自离开。”   被点名的几人抱拳应了声“是”,其他人心中虽是不满,可是掌教有令,谁也不敢忤逆,不得不待在原地。   待他们赶至后山时,那只朱红色的大鸟已经不知所踪。   阿翔见主人来了,在天上打了好几个旋儿才落到他的肩上,“咻咻”叫个不停,显得异常兴奋。   一路上,涵素真人也不言语,领着众人直奔禁地。   他不说话,几个弟子也不敢吭声,心中忐忑,闷着头跟着他往前走。只不过,掌教真人,您确定前面那地儿是他们该去的么?   “啊!”   一眼就看到在禁地门口徘徊的女子,涵素真人猛地停了下来,让紧跟在他身后的陵端一个不注意就冲到前面去了。   其他几人也看到了那名女子,她背对着众人,白衣蓝衫,那打扮,倒是和紫胤真人极像。   陵端是个沉不住气的,不等涵素真人发话,指着那名女子厉声喝道:“你是何人?竟敢私闯我天墉城禁地,还不速速离开!”   女子听到陵端的话,带着几分迷茫和不解转过身来,将他们仔细打量了一遍,接着就自言自语起来:“天墉城?怎么搞的,我怎么跑到天墉城来了?”   明明记得之前自己还在中原游历的啊,怎么睡了一觉就到了天墉城?那她,不是又回到昆仑山了?   待看清她的模样之后,在场的几个人不由得都倒吸一口凉气。   陵端、芙蕖、屠苏各自在心里暗道:“这女子长得好漂亮。”   涵素真人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只恨紫胤真人为何还在闭关中,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老人家赶紧地出关啊!   陵越亦是一惊,脱口而出:“是你。”   旁边的几个师弟、师妹皆是回头看他,难道,大师兄和这名女子认识?   见陵大师兄看向那女子的眼神是又惊又喜,加上过来的路上,屠苏已经悄悄将玉佩交换与她,芙蕖不禁恼怒:“你到底是什么人?私闯禁地意欲何为?”   女子看着因为生气,眼睛瞪得大大的芙蕖,突然笑了起来:“你这模样倒是可爱。”   “你!”芙蕖虽是气极,却又找不到反驳的话,总不能说自己不可爱吧?终是跺了几下脚,回头向几位师兄弟求助。   陵越不知道在想什么,完全没感应到芙蕖的眼神。   师尊向来不许屠苏与人私斗,这个时候,他只能选择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陵端见他二人均无反应,便想着趁此机会在芙蕖面前表现表现,大喝一声:“你私闯禁地,定是图谋不轨,还不束手就擒!”紧接着,挥剑朝那名女子刺了过去。   “陵端,住手!”涵素真人想要阻止,奈何晚了一步,陵端已经冲到女子跟前,此时要想收手已是来不及了。   那女子倒是不慌不忙,抬手隔空折了根树枝,转眼间已被她握在手里,用灵力贯穿树枝,回身迎上陵端的剑,竟“叮”的一声挡住了。   “你这人好不讲理,没人教过你对女孩子要礼让吗?”女子双眼微眯,似嗔似嗲,竟有种说不出的风情。   “你长得妖里妖气的,说不定是哪里来的妖怪。我乃是修行之人,岂能放过你。”陵端硬着脖子说着,只觉得被她的气势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手一抖,挽了个剑花又朝她刺了过去。   “呵呵!”女子冷笑一声:“那我倒要领教领教。”   话音未落,她已转守为攻。让人觉得奇怪的是,她所用招式看上去好像是天墉剑法,却又好像有些偏差。几招过后,就将陵端打倒在地,而被她当做武器的树枝,也直直朝着陵端的心口刺去。   都怪自己平日里偷懒,没有勤加练功,如今败在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手里,眼看着不丧命也要重伤,陵端吓得大叫:“师父救我!”   “住手!”   一柄剑架住了女子的树枝,陵越诚恳道:“师弟无意冒犯,还望姑娘手下留情。”   女子看着他,随手将树枝扔掉:“好,反正我也不想伤他。不过……”   陵越等着她“不过”后面的话,没想到她竟突然近身偷袭,夺了他的剑不说,还被她用剑架在了脖子上,顺便施法将他定住,成了人质。   “大师兄!”   “陵越!”   这一突变,让在场的众人都吓了一跳。   芙蕖和屠苏担心陵越,想要冲上去救人,又怕贸然动手,那女子会伤了师兄。   “姑娘,有话好好说,莫要一时冲动伤了人。”   涵素真人头都大了,这被胁迫的,是紫胤的嫡传弟子,这胁迫人的,也是紫胤带回来的人。唉,你们一个个的到底想要闹哪样?   紫胤啊,这紧要关头,你还闭哪门子的关嘛!   “好好说,当然好好说。”女子见他们忌惮,不禁嘴角上扬:“只要你们告诉我,我怎么会在天墉城,我就放了他。”   “你这人还真是奇怪,你怎么会来我们天墉城,你自己不知道啊?还来问我们。”芙蕖急得上前几步,举剑指着她道:“识相的赶紧放了我大师兄,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不客气?”女子眉毛一挑,笑道:“你咬我啊?来啊!不怕我手抖伤了他,你就来啊!”   女子有恃无恐,看看陵越,又看看其他人,一副“看你们能把我怎么样”的得瑟样,恨得人牙痒痒的。   事态一下子陷入了僵持,这时,就听有人沉声唤道:“琳琅,放下剑,莫要胡闹!”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又开新坑了,嗯嗯,自己开的坑,就一定要把它填完。 说实话,因为连续几篇文数据极差,某紫之前已经没了码字写文的打算,可是,前些日子看到旧文下的留言,甚至有妹纸因为某紫的文被抄袭而着急举报,真心感动了一把,于是默默开坑…… 总之还是那句话,有你们的支持,是我写文最大的动力。 第一天两更,之后回隔天更一次,欢迎大家撒花留言收藏包养~~ 第2章 第2章 “紫英!”   看清来人,琳琅扔下剑就朝着紫胤真人飞扑过去,拉着他的胳膊撒娇似的使劲摇。   “紫英,卷云台之后你们去了哪里?你知不知道我到处找你们啊?天河和菱纱呢?我怎么会在天墉城?你怎么也在天墉城?还有,你的头发怎么全都白了啊?”   把紫胤真人从头到脚打量了好几遍,琳琅一边叽里呱啦问个没完,一边还伸手去拽他的白头发。   紫胤真人笑得有些无奈:“你一下子问了这么多,要我先回答哪一个?”   “呃……先说你,你的头发是怎么回事?”琳琅担心地蹙起眉头:“该不会是练功走火入魔了吧?”   “当然不是。”紫胤真人伸手拍拍她的头:“你还是那么喜欢细思乱想。”   向来对人冷冰冰的紫胤真人,何时同人如此亲近过?他不但没有喝止琳琅的行径,眼底甚至还透着几分无奈和宠溺。即便是陵越和屠苏,也不曾有过如此待遇。   被晾在一旁的众人皆是惊诧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感觉太惊悚,简直无法直视啊!   这个琳琅和紫胤真人到底是啥关系?整个天墉城,敢在紫胤真人面前如此放肆的,怕是也就只有她了吧!   察觉到众人的异样,紫胤真人看着眼前依旧是一脸担忧的琳琅,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反手抓住她的手腕,恢复了以往毫无表情的面瘫样:“随我来,还有,记得叫我‘师叔’。”   琳琅嘴巴一瘪,不满地瞪了眼旁边的紫胤真人,嗔怪道:“怎么又是这句话?真是的。”   在场的算起来都不是外人,而涵素真人更是自继任掌教之来,便知晓琳琅的存在。如今,她突然苏醒过来,紫胤自然是要给众人一个交代,将她安排妥当,留在天墉城,而他也能放心地重新闭关。   将琳琅领到涵素真人和一众小辈面前,紫胤真人道:“琳琅,来,见过掌教真人。”   “琳琅见过掌教真人。”既然紫英都吩咐了,琳琅便规规矩矩地抱拳向涵素真人施礼。   接着,紫胤真人又将陵越等人一一给她作了介绍:“他们以后都是你的师兄弟,大家要友好相处。”   “是,师叔。”琳琅应了声,过去将施加在陵越身上的法术解开,冲他抱了抱拳:“刚才多有得罪,还请师兄见谅。”   陵越生性豁达,亦是抱拳道:“一场误会,师妹不要放在心上。”   琳琅尴尬地笑笑,转身跑到紫胤真人身边站定。   “大师兄,你没事吧?”   芙蕖担心地打量着陵越,见他笑着摇头这才放下心来。   另一边,紫胤真人正在和涵素真人商量如何安置琳琅的事情。   “琳琅的武功修为不在陵越之下。我想,今后就由她和陵越一起督促领门下弟子习剑,不知掌教真人意下如何?”   天墉城原是以修炼丹药为主,对于剑术并不擅长。直到两百多年前紫胤真人的到来,并传授了门下弟子剑术,才有了如今极富盛名的天墉城。   这些年,紫胤真人常年闭关,每三年出关一个月,也是为了给屠苏加注封印,根本无暇顾及其他。门下弟子练剑,都是由陵越从旁指导。   紫胤真人的这个提议,涵素真人自然是满心赞同的,忙不迭地点头同意。   不过,琳琅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习惯了人世的繁华热闹,要她留在天墉城修行,每天重复吃饭、睡觉、修行、练剑、抄经书的日子,无疑是枯燥烦闷,无聊至极的。   刚想反驳,就见紫胤真人朝她投过来的眼神,让她硬是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安静得听着爹和紫胤真人谈话,芙蕖一直在偷眼打量琳琅。   她看上去和屠苏年纪差不多,从她刚才和陵端交手来看,武功确实不弱。不过,想不到紫胤真人竟给她如此高的评价,她到底是何来历?刚才听她唤紫胤真人为师叔,可是,看她的穿着打扮,并非天墉城弟子。   还有,刚才大师兄看到她的样子,分明是以前认识的。为什么她从未听大师兄提起过?她是不是该找个机会问问大师兄,或者,让屠苏帮自己问?   事情安排妥当,涵素真人带着芙蕖和陵端离开,而紫胤真人则带着自家的徒弟和师侄回临天阁。   琳琅埋着头掉在队伍的最后,情绪不佳。不时看一眼走在前面的紫胤真人,复又埋下头去,似是在纠结什么。终于,她忍不住说道:“紫英,我不想留在这里,我想下山。”   紫胤真人脚步一顿,头也不回:“不可。”   “为什么?”   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干净利落地拒绝了,琳琅冲到紫胤真人面前,拦住他的去路:“我又不是天墉城的弟子,为什么要留在这里?我要去找天河他们!”   听她猛地提及旧友,向来心如止水的紫胤真人眼底泛起一丝波澜。看着一脸坚持的琳琅,问道:“琳琅,你可知自己这一觉睡了多久么?”   他们说的不是一回事好吗?   下山和她睡了多久有毛关系啊!   紫英,你要不要这样转换话题啊?   知道她心里不痛快,鼓着腮帮子瞪着自己,紫胤真人看着远方,幽幽道:“已经三百年了。如今,你上哪儿去找他们?”   三……三百年?琳琅不敢相信地瞪着紫英。   卷云台一役,待她恢复意识之后,发现和他们失去了联系,自己四处寻找他们的下落,却因贪玩,借故游历了许多地方。没想到再相见时,竟然已经沧海桑田,物是人非了。   这玩笑未免也开得太大了吧!   不过,以紫英的个性,他会开玩笑吗?当然不会。   “那天河他们……”   下意识地觉得天河经历了许多异于常人的经历,应该还在人世。不过菱纱……心里堵得慌,好难受,琳琅的眼里泛起了雾气。   紫胤真人不说话,绕过她进了临天阁。   见琳琅还固执地杵在那里,陵越和屠苏对视一眼,上前道:“走吧,师尊还等着我们呢。”   瞥了他一眼,琳琅恹恹地转过身,跟上。   临天阁里,红玉早已经奉命持剑候在那里,见琳琅等人进来,不禁露出一抹笑来。   感觉到身边的灵气有异,琳琅抬眼就看到满脸笑意的红玉。有种似成相识的感觉,她歪着头试探着喊了声:“小葵?”   哪知红玉却是一脸茫然,看了看紫胤真人,又看了看陵越和屠苏,才冲着琳琅笑道:“我叫红玉,是剑阁的剑侍。”   说着,她将手中宝剑递给琳琅。   “红玉姐。”知道自己认错了人,琳琅连忙改口,歉意地笑笑。接过她递来的剑,用手轻轻抚过剑身:“逐月。”   紫胤真人吩咐陵越照顾师弟师妹,又让红玉对他们多加照看,特别叮嘱琳琅要听话,莫要惹事。末了才问:“琳琅,当年你为何会身受重伤?”   “身受重伤?我?”琳琅被他问得有些发懵。   “不错。”紫胤真人点头道:“当初朱雀来青鸾峰报信,我在东海找到你时,你已昏迷,直到今日才醒来。”   琳琅眨巴眨巴眼睛,抓了抓头发:“朱雀?你是说怪阿姨的那只大鸟?”   还是那么没分寸,紫胤真人板起脸训道:“胡闹!怎可如此称呼玄女大神?”   “什么嘛,她当初就是像拐骗小孩的狼外婆……”不服气的小声嘀咕,琳琅收到紫胤真人的眼神,后面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见她的思绪已经跑偏,紫胤真人不得不提醒道:“我问你话呢。”   “嗯……”   琳琅抬头望天,摸着下巴貌似很认真地思考。过了许久,才看着紫胤认真回答:“也许是睡得太久,我都不记得了。”   看她的样子是真的不记得了,紫胤真人只好作罢,过些时日许是能记起来吧。   此事已了,紫胤真人对他们又是一番嘱咐,便无牵无挂地回去闭关了。   昆仑山的夜晚格外安静,偶尔能听到一两声虫鸣。   琳琅睡不着,决定来个夜游天墉城。   唉,真是失败,她怎么就答应紫英留下来了呢?那她要等到啥时候才能下山啊?顿觉人生一片灰暗的琳琅,又一次重重地叹气。   “都这么晚了,琳琅师妹怎么还没休息?”帮掌教真人处理完教中事物,陵越正准备回房就寝,就看到在院子里晃荡的琳琅。“是不是住得不习惯?”   琳琅摇摇头,焉趴趴地应道:“可能是睡得太久了,睡不着。师兄,你就别管我了,快回去歇着吧,明天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做呢。”   “既然知道明天有事要做,你不早些休息,明天哪会有精神?”   “行,我马上就回去。”   嘴上应着,可是,琳琅压根儿就没有要回房的打算。   陵越见她应得爽快,人却朝着和弟子房相反的方向走,不由地暗自摇头:师尊说得没错,这个师妹还真是不好管。   “师妹想要去哪儿?不如,我陪你四处走走。”   琳琅停了下来,转身看着一脸坚持的陵越,顿时没了散步的心情。   “不用了。我突然觉得好困……”说着,她还装模作样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表示自己说的是实情,“我回房了。你也赶紧回吧。”   “也好。”陵越嘴角微扬:“师妹,记得明天卯时去练功场,今后师兄弟们的剑术,还要师妹多多指教才是。”   “师兄客气。”想到以后自己可能都要待在这天墉城里了,琳琅突然觉得心好塞,勉强地扯出一个笑,“师兄晚安。”   陵越哪里知道她的心事,温和地笑道:“师妹晚安。”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 求花求留言求收藏~~~ 第3章 第3章   在陵越的授意下,琳琅当众演示了一套琼华派的剑法,此刻,她背着双手,优哉游哉地观摩众师兄弟练剑。   “剑之道,目的不是摧毁对方,而是让人折服。‘不战而屈人之兵’为上策,‘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为心境。”   上百名天墉弟子动作整齐划一地在展剑台上练剑,琳琅负手而立,朗声对众人道:“以手驭剑,只能伤人或者被人伤。以心驭剑,则能互助。‘手中无剑,心中有剑’乃剑道大成,‘心中无剑,一切皆剑’则为剑道极致……”   侃侃而谈了一番论剑之道,说得琳琅有些口渴才作罢。扭头就看到和她共事“监工”一职的陵越,正用极为赞赏的目光看着自己。   兄弟,我就是照本宣科胡诌了几句,你要不要这么崇拜地看着我?你没瞅见芙蕖美眉在瞪我么?我初来乍到,不带你这样给人拉仇恨的好伐!   又是师兄师妹情愫暗生的戏码。自己无辜躺枪,真的好冤。   虽然平时跟你们师兄师姐地平辈而论,可那是看在紫英的面子上。要较起真儿来,单凭咱这岁数,也是乃们的长辈!所以,咱大人有大量,不跟你们瞎胡闹。惹不起,咱还躲不起么?   “那什么,”琳琅压低声音同他说:“刚才那些话,都只是说说而已,其实,我也是做不到的。”   说完,她也不管陵越是何表情,抬步走进练剑的人群中,适时的指点一二,纠正一下动作。   转了一大圈,琳琅都没看到屠苏。紫英教出来的徒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偷懒吧?再说了,那屠苏也是个老实孩子,不像是会偷奸耍滑的人啊。   想着,她又大步走了回来,开口就问:“陵越师兄,怎么没看到屠苏?”   想起并未同琳琅说过屠苏的事情,陵越忙解释道:“师尊有命,屠苏师弟一直都是在后山练剑的。”   “为什么?”琳琅不解,“大家都是同门师兄弟,为什么不让他跟大家一起练剑?”   那孩子少言寡语,性子孤僻,再不和其他人多相处相处,以后怕是连话都不会说了。   “这……”一时间陵越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有些为难地看着琳琅。   “算了,这事以后再说吧。”倒是琳琅看出他为难,忙冲他摆摆手:“这边你先看着,我去看看屠苏。”   说到底,陵越和屠苏都是紫英的徒弟,比起天墉城的其他弟子,他们的关系算是更近些,琳琅将他们当做自己人,对他们多关心些,也是无可厚非的。   芙蕖见琳琅一溜烟地跑掉,好奇地上前问陵越:“大师兄,琳琅这么急是去哪里啊?她不和我们一起练剑啦?”   “她去后山找屠苏。”见琳琅丢下一句话就撂挑子跑了,陵越心中极为不满,说话的语气也不似平日温和,隐隐还带着些愠怒。“不管她了,我们继续练剑。”   原来琳琅是去找屠苏了啊!没想到她对屠苏这么上心,那么,她对大师兄就……   陵越不过才跟她说了两句话,芙蕖的小心思都已经绕了九曲十八弯。她笑眯眯地冲着陵越一抱拳:“是,大师兄。”   督促着众位师兄弟练剑,陵越的心里却一直堵着口闷气。   这个琳琅,原想着她是师尊的师侄,又有师尊的鼎力推荐,必定是个沉稳且有责任心的人,谁知道她行事却如此随性。不管她的修为多高,在陵越看来,她不仅难当大任,还辜负了师尊对她的厚望。   不行,待会儿他定要找个机会,非得好好说说她不可。   后山。   屠苏练完一整套剑法后,闲来无事,便和阿翔说话:“……琳琅师姐剑法很好,昨日她和陵端较量,陵端几乎没有还手的余地……可惜,师尊不许我和大家一起练剑,我……”   “紫英为什么不许你和其他人一起练剑啊?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讲理啦?”   突然传来的女声吓了屠苏一大跳,回头就见琳琅站在他身后,直勾勾地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琳、琳琅师姐,你什么时候来的?我都没听到你的脚步声。”   屠苏被吓得不轻,一张小脸煞白煞白的。   琳琅得意地晃了晃脑袋:“那是因为我武功好啊,脚步轻,你自然就听不到咯。”   “哦。”屠苏愣愣地应了声,不晓得接下来该说什么,索性闭嘴。   平日里,除了大师兄,他几乎不和其他人讲话。芙蕖师姐来找他,也是为了让他带东西给大师兄。可是,现在突然冒出来的这个琳琅师姐,是师尊的师侄,人也和气,还主动找自己说话,屠苏还真有些不适应。   短暂的冷场之后,屠苏把头一低,转过身就要走。   “唉唉唉,你去哪儿啊?”琳琅一把拉住他的衣袖,侧过身挡在他前面:“刚才我问你话,你还没回答我呢。”   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奈何对方拽得太紧,任他怎么挣扎也都是徒劳。屠苏窘迫得脸皮发烫,目光锁定拽住他的那双白皙纤细的手,又抬头看了看这双手的主人,对方正瞪着眼睛瞅着他,嘴角还挂着得逞的浅笑。   “屠苏,你很不爱说话呃,果然是紫英的徒弟,得了他的真传。”看着他脸红的样子,琳琅狭促心起,逗他道:“都是闷葫芦。”   “师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师尊?”第一次听人说师尊是“闷葫芦”,屠苏心里觉得挺别扭,不过仔细想想,这话倒也还贴切。   琳琅眉毛一挑,哼道:“他本来就是嘛!当初我们都是这么喊他的,他也没有反驳啊。倒是你,年纪轻轻的,可别跟学他这一套,一点朝气都没有……”   听着琳琅吧啦吧啦说个没完,屠苏几次想走,奈何她像块狗皮膏药似的粘在自己身边,他是想甩也甩不掉,最后终于妥协,将自己身负焚祭煞气一事交代了个清清楚楚。   拉了屠苏坐在台阶上,琳琅双手托着下巴听得认真:“……所以,连紫英都没有办法帮你解除身上的煞气么?”   “嗯。师尊常年闭关,也是为了帮我加固封印。”屠苏少年闷闷地说着,心里对师尊满是自责和愧疚。   “傻瓜!”伸手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头,琳琅抬头看着天际,说:“既然当初紫英收了你做徒弟,那他就有责任保护你、照顾你。而你呢,与其在这里自责,不如去好好地练功,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控制住体内的煞气,别让他再替你担心就好了。”   虽然琳琅师姐有些举动不怎么靠谱,可是她的这番话,却屠苏心里觉得暖暖的。屠苏转过头看着琳琅,只见她望着远方的眼睛亮晶晶的,微微上翘的嘴角,让人忍不住也想跟着她微笑。   就在屠苏被她感动地一塌糊涂的时候,此时琳琅内心独白却是这样的:啧啧,想不到我还挺会安慰人的,说了这么多,连自己都被自己给感动了。此处应该有掌声!   不过,身边这个孩子没啥动静。于是,琳琅回头冲他一乐:“骚年,来,让姐姐看看你的剑法如何。”   用力地点点头,屠苏拿起自己的剑,斗志昂扬地将自己所学,一一向师姐展示。   练完功之后,陵越拒绝了芙蕖一同去用饭的邀请,转身奔赴后山。   “……不错,这只手再抬高一点……”   “……这一招在出剑的时候须得再快些……”   一时心血来潮,将化相真如剑的剑法交给屠苏,这会儿,琳琅正在帮他一招一式分解动作,纠正他动作上的不足。   这套剑法,比天墉城的剑法精妙许多,师姐愿意教他,屠苏自然学得认真。   刚才师姐跟他说,这套剑法只教给他一个人,谁让他是师尊的徒弟呢,当师姐的自然要偏袒他咯!   老实的屠苏少年提醒师姐不该有所偏颇,没想到她眼睛一瞪:“我愿意,你有意见啊?”吓得屠苏连连摇头。   唉,师姐啥都好,就是发火的样子太吓人了。   所以,等陵越赶到的时候,恰好看到他们认真练剑的样子。之前对琳琅的不满,在看到此情此景后,已消了大半。   眼尖地瞅到一旁的陵越,琳琅收了剑,冲着屠苏眨了眨眼睛,示意他“你懂的”,转身朝陵越走过去。   “大师兄,前面的事情已经完了么?”   “嗯。”陵越看了眼随后跟过来的屠苏,对琳琅道:“我来,是叫你们一起去膳房用早饭的。”   “对哦!”琳琅猛地拍了下陵越的肩膀:“我说我怎么这么饿,原来是该吃早饭了。谢谢你啊大师兄,要是你不来叫我们,我们肯定会错过早饭的。”   故意忽略掉陵越发黑的脸色。琳琅回头对屠苏一招手:“走,屠苏,吃饭去!”   看着连蹦带跳跑出去老远的琳琅,陵越的眉头皱得都可以夹死苍蝇了:身为女子,她怎么可以这么粗鲁?太不像话了!   虽然明白大师兄此时的感受,不过,屠苏默默表示,经过一早上的相处,他已经习惯这个有些大大咧咧的师姐了,而且,感觉还不错。   跑了一大截,琳琅才想起自己不太认得去膳房的路,回头一看,这两人竟然还在原地待着。   “喂,你们两个,杵在那儿当烛台啊?快点走啊!”琳琅等得有些不耐烦,一边招手示意他们赶紧跟上,一边扯着嗓子喊:“你们不饿的吗?再不快点儿可就没饭吃啦!”   屠苏看了眼脸色很不好的大师兄,强忍着笑意,绕过他往前走:“大师兄,快走吧,我也有些饿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师兄还是小师弟???真心好难选~~~ 都没人说话么?好心塞好难过…… 第4章 第4章   在天墉城才待了两天而已,琳琅就开始琢磨怎样才能避开众人耳目,悄磨叽儿的偷溜下山。   什么紫英的叮嘱,什么督促师兄弟们练好剑术,全都给她有多远闪多远去!   明明刚从膳房出来,那早饭吃的,跟没吃没啥两样。练剑可是体力活儿,饭都吃不饱,还练什么剑术啊?还真把她当神仙了啊?   琳琅的怨念越来越重,狠狠一拍桌子做了决定:姐不干了!姐要下山!   反正除了一身行头,她没有多余的家当,连包袱都不用准备,只需要拎着“逐月”,装作四处溜达的模样,找机会下山应该不会被人发现才对。   嘿嘿,姐还是很聪明哒!   就在琳琅信心满满,偷偷摸摸朝山下走的时候,芙蕖不晓得从哪里突然冒了出来,挡住了她向往自由的阳光大道。   “哎呀,你怎么跑这儿来啦?害得我找你老半天。”芙蕖上前拉住琳琅就是一顿抱怨,话还没说完,就拉着她往回跑。   我了勒个去!   眼看着就下山了,这又要上山的节奏是要闹哪样啊?   琳琅和芙蕖暗暗较着劲儿,磨磨蹭蹭地就是不挪地儿,扭着手腕想要挣脱出来。   “芙蕖啊,出什么事儿啦?你这么急,是要拉我去哪儿啊?”   寻了琳琅一路,芙蕖本就有些累了,又和她较了半天劲儿,火气开始往上冒了,回头就瞪她一眼:“屠苏打伤了陵端和肇临,这会儿正跪在天烨阁里等着领罚呢。”   “什么?”琳琅一下子就跳了起来,也不用芙蕖拉了,自己御剑直奔天烨阁而去。   屠苏是个老实孩子,他不会无缘无故跟人打架的。不行,她可不能看着紫英的徒弟受委屈而不管!   芙蕖见琳琅化作一道剑光,眨眼就不见了踪影,不禁弯起嘴角窃喜:看来琳琅关心的果然是屠苏,而不是大师兄。   刚在天烨阁外站定,还来不及迈腿儿,琳琅就听到陵端的声音:“……理当逐出天墉城!”   “慢着!”   一声娇喝,让所有人都看向门外。   扫了一眼殿内的情形,琳琅立刻将不悦明晃晃地摆在了脸上。明明是三个人打架,如今跪在地上的却只有屠苏一人。陵端和肇临趾高气昂地站在一旁,还大放厥词要把人逐出天墉城,这不是明摆着欺负屠苏没人撑腰么?   陵越也是,你虽然身为天墉城的大师兄,可屠苏怎么说也和你是一个师父,关系总要比其他人近些吧?眼看着他被人欺负,也不晓得帮他说话。   哼,没一个省心的,这事儿还得她来解决。   琳琅大步走上前,冲着涵素真人抱拳,还算恭敬地唤了声“掌教真人”。   接着便回头去看陵越,很是不满地送了他一对大白眼。   然后又看向屠苏,朝他点点头,示意一切有姐给你担着,稍安勿躁。   再回头时,琳琅脸上已挂起三分笑意,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指着屠苏问涵素真人道:“掌教真人,不知发生了何事,要弄得这般光景?刚才在门外,我还听人说,要把谁逐出天墉城来着。有这么严重么?”   虽然琳琅看起来年纪不大,可涵素真人多多少少知道些她的底细来历,说起话来,对她也是客套有礼。见她问起,就将屠苏和同门斗殴一事讲了出来,并说确要对他有所惩戒。   “跟人打架,确实是他不对。掌教真人要罚他也是应该。”   此话一出,陵越和屠苏心里一沉,诧异地看着琳琅:说好的你担着,就是这个担法么?   陵端等人在旁露出得逞的笑。   涵素真人沉默不语,等着她的后话。   琳琅将众人的反应一一看在眼里,话音一转,又说:“不过,打架这种事么,一个巴掌拍不响。再说了,我师叔向来严厉,更是勒令门下弟子不可与人私斗的。此事,怕是还另有隐情。”   “什么另有隐情?我看,是你想要包庇屠苏才对!”陵端终究是个沉不住气的,急吼吼地对涵素真人道:“师父,屠苏打人一事,师兄弟们可是都亲眼看到了的。”   天烨阁里的一众弟子,除了陵越和屠苏,全都是涵素真人门下。平时,他们就对陵端是言听计从,这会儿也是忙不迭地替他作证。   “是的,是的,我们全都看到了。”   “确实是屠苏先动的手。”   “这件事就是屠苏不对在先。”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一时间,屠苏成了众矢之的,纵使他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何况他还不善言辞,想要解释又不知从何说起,急得他直冒汗。   见屠苏有些慌了,琳琅慢慢走到他身边,伸手摁住他的肩膀,转身问众人道:“你们真的看到他们打架的始末了?”   众人不知是计,一个个点头应道:“看到了。”   琳琅双眼微眯,再次确认:“确实看到了?”   众人的回答依旧。   这时,就听琳琅冷哼一声,指着他们喝道:“既然你们一开始就看到了,为何不立刻制止他们?非要等到有人受伤,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才来作证。虽然你们并非同一个师父门下,可你们都是天墉城的弟子,都是同门师兄弟!眼看着他们打斗,明知道可能有人会受伤,你们却冷眼旁观、事不关己,到底是何道理?”   被琳琅这一番质问,刚刚还信誓旦旦的几个人立刻就蔫了,全都低着头不做声。   看着他们的怂样,琳琅不禁冷笑:“怎么,都不说话了?刚才一个个不是都挺能说的吗?”   让你们联合起来欺负人,你妈没教过你要诚实,对待小伙伴要友爱吗?   被她问得急了,有胆小的忙撇清关系:“其实,我们也没看到……就是看到二师兄受了伤,他和肇临都说是被屠苏打的,我们才……”   暂时放过这群怂人,琳琅回头看了眼已经有些黑脸的涵素真人,有些话不用多说,有脑子的人都能听明白。   见师兄弟们为了逃避责任,全都矢口否认自己之前的话,这下子,换陵端发慌了。   “掌教真人,的确是屠苏打伤我们的。不信你看,我手臂上还有被阿翔抓伤的伤口呢。”   “呵呵,好笑了。你也说是被阿翔抓伤的,怎么能赖在屠苏身上?”乜斜着眼瞥了下陵端,琳琅板着脸说:“如果你家的狗咬了我,我是不是也要跟人说是你咬伤了我的啊?”   身后传来一阵低低的窃笑,陵端被她气得直说了个“你”字,就没了下文。   琳琅才不管他们怎样,冲着寒素真人抱拳道:“掌教真人,打架之事,屠苏的确有错。不过,凡事皆有因,还望掌教真人能给屠苏一个机会,让他说明其中缘由,也好让大家弄个明白。到时,掌教真人再罚他也不迟啊。”   今天这件事情本就让涵素真人有些为难。屠苏是紫胤真人的徒弟,他要是罚得重了,怕紫胤真人会心生嫌隙;要是罚得轻了,门下弟子又心生不服。现在好了,琳琅插手此事,虽然知道她是有心包庇屠苏,不过,她说话做事都有条有理,让人无从反驳。若能帮他圆满地解决此事,那就最好不过了。   思及此,涵素真人随即点头应允。于是,屠苏便将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地讲了出来。   “事情不是这样的……”   屠苏才刚把话说完,陵端就急着要为自己澄清,却被琳琅硬生生地打断了。   “莫要急。既然说了要把事情弄清楚,我们自然不会只听屠苏的片面之词。不过,为了公平起见,还要陵端和肇临分别将此事的始末说与掌教真人,且不可让旁人听到。待你们说完之后,我想,掌教真人自会对此事做出公正的处置。”   琳琅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一来给足了涵素真人面子,二来不让陵端和肇临有串供的机会。   涵素真人看得明白,见陵端和肇临磨磨蹭蹭不敢上前说话,怒哼一声,吓得他二人均是一个哆嗦。   “不必多说,此事我心里已有数。”涵素真人板着脸对众人道:“今日之事,陵端、肇临挑衅在先,屠苏伤人在后,双方都有错,都该罚。琳琅觉得如何?”   “师叔曾对琳琅说过,掌教真人向来公正严明,琳琅自当听从掌教安排。”不管怎样,马屁人人都喜欢,琳琅先把他拍舒服了,才又说:“只是这陵端和肇临两个打一个都输到如斯地步,想来平日练功必不用心,这点还要掌教真人多费心才是。”   见涵素真人点头,她又接着道:“另外,他们三个虽都有过错,还请掌教真人念在他们是初犯,从轻发落。以后琳琅定当代师叔严加管教屠苏,保证绝不会再发生今日之事。”   有了琳琅的保证,涵素真人略微沉吟,便道:“屠苏,今日念你乃是初犯,又有琳琅为你担保,我便罚你打扫天梯,若是再有下次,决不轻饶。”   屠苏暗自松了口气,忙抱拳应了声“是”。   “陵端、肇临,你二人挑衅滋事,还陷害同门,依照门规,本该逐出天墉城。不过,既然琳琅替你们求情,我罚你们去经库抄《道德经》三百遍,抄不完不得出来。另外,以后每日练功多加两个时辰,听到没有?”   陵端和肇临一脸苦相,焉趴趴地领罚而去。   等他们走后,琳琅也拉了屠苏去扫天梯。   说好帮他一起扫的,可转眼师姐就不晓得跑到哪里去了。屠苏只得一个人老老实实地一梯一梯地慢慢扫。   屠苏抬头望去,一万四千级的台阶,啥时候才能扫完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女主就是来拉仇恨的,唉…… 第5章 第5章   屠苏望着看不到头的台阶叹了口气,接着又埋头苦扫。   “别扫啦,歇会儿吧。”   听这欢快的声音,不用看也知道是那个失踪了大半天的某师姐。   屠苏转过身,还没来得及问她去了哪里,就看到一只黄澄澄还带着水珠的大鸭梨。   琳琅一只手拎着个包袱,一只手举着梨,笑眯眯地看着他:“拿着,我刚刚洗过的。”   硬把梨塞到他手里,琳琅跑去坐到台阶上,从包袱里又摸了只梨出来,张嘴就咬了一大口。   “嗯……好甜!”满足地发出声感叹,见屠苏还站在那里,她拍了拍身边的空地:“愣着干嘛?过来坐。”   屠苏听话地坐了过去,看了看手里的梨,又看了看琳琅:“师姐,你在哪儿摘的梨啊?”   “废话,当然是树上咯。”琳琅答得理所应当,顺便白了屠苏一眼。   “……”屠苏拿着梨就是不吃:“我是说,天墉城里并没有梨树……”说着,他回头看着琳琅:师姐,你该不是偷偷下山了吧?   知道他想说什么,琳琅也不否认,眉头一挑:干嘛?你有意见?   我没有。被她瞪得低下头,屠苏既不敢怒,也不敢言。   见他惴惴不安地低着头,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琳琅瘪了下嘴,命令道:“吃。”   于是,屠苏和琳琅一人抱着一只大鸭梨,坐在台阶上啃得嘎嘣儿嘎嘣儿直响。   “师姐,你不怕我吗?”闷了半天,屠苏还是忍不住问道。   “我干嘛要怕你?”把梨啃得干干净净只剩了个核,琳琅才有些舍不得地把它扔掉,转过头看着屠苏问:“你会咬我吗?”   屠苏摇摇头:“我身上的煞气……其他师兄弟都不喜欢我,还说我是怪物……”   “你傻呀?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爱说什么说什么,你又不会掉块肉。整天都为这些事儿心烦,怎么没把你烦死啊?”   琳琅本想敲他一记爆栗子,伸出手后,却变成拍拍他的头。   “做人最要紧的呢,就是开心。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何况这天墉城里有上百号人。有的人喜欢你,有的人不喜欢你,很正常啊。你又不是银子,怎么可能人见人爱嘛。只要咱对得起天地良心就好,想那么多干嘛?”   屠苏郁郁地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低下头继续啃他的鸭梨。   见他这幅依旧委屈愤懑的小模样,琳琅知道他还在为之前的事想不开。这小孩儿,果然是紫英教出来的,都那么固执。   “屠苏,你下过山吗?”   不知道师姐为什么突然转换了话题,屠苏老实地摇头:“我被师尊带回来之后,一直待在天墉城里,从未下过山。”   “哦。”琳琅看着远处,点了点头,道:“如果有机会的话,你该下山去看看。我不是说像其他人那样,下山几天,办完事就回来。而是去大江南北到处游历,至少也要一年半载。”   屠苏看着琳琅的侧脸,师姐的眼睛亮晶晶的,嘴角朝上翘着,似乎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屠苏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师姐,那你有到处游历过吗?”   “当然有啊。”琳琅回头看了他一眼,又转过头去:“以前,我和你师尊、云哥哥、纱纱、阿璃,我们五个去过很多地方,想起来,那个时候真的好开心啊。”   只可惜,她一觉就睡了几百年,人世间想必已是沧海桑田,物是人非了吧。   不觉有些伤感,琳琅用力吸了吸鼻子,复又露出一抹笑:“俗话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有些事,一定要自己亲身去感受。”   从来不懂得安慰人的屠苏,刚刚真的有些不知所措。这会儿见她又恢复了笑颜,忙小心翼翼地点头应承着。   琳琅突然用胳膊肘撞了屠苏一下,挪着往他那边靠过去,小声说:“要不,哪天我们俩偷偷下山去,我带你去人间见识见识,好不好?”   看着师姐瞬间化身为拐带小孩的怪阿姨,屠苏有些反应不过来,就听身后有人喝道:“不可!”   屠苏回头看着来人,惊道:“大师兄!”   琳琅则瘪了瘪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我要是不这么说,你打算在那里偷听多久啊,大师兄?”   原来她早就发现自己了。陵越有些尴尬,微红着脸走了过去。   “屠苏才刚被掌教真人责罚,你怎么能挑唆他偷溜下山?”   “我说说而已,你还当真了不成?而且,以屠苏的个性,他会听我的吗?”   当然不会。   陵越对自家师弟还是很信得过的,不过,琳琅就……   见他一直杵在那儿站着,琳琅不满道:“喂,大师兄,能不能坐下说话?你知不知道我们这样看着你,脖子会很酸的。”   看着师姐呛了大师兄一顿,屠苏有些想笑,却又不得不忍住。忙往旁边让了让,给大师兄留了块空地出来。   陵越皱着眉,有气又撒不出来,闷闷地坐到屠苏旁边。   “喏,吃个梨啊。”   眼看着陵越的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苍蝇了,琳琅忙摸个梨出来讨好他。   接过她递来的梨,再看看她笑得眉眼弯弯的模样,陵越不知道自己该生气还是该笑。唉,谁能想到,当初在禁地里沉睡的恬静女子,醒来后竟是这般活泼好动。   记得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他才刚来天墉城不久。   年纪尚小的陵越,在后山到处乱转,鬼使神差地跑到禁地里去了。   虽然师尊曾跟他说过不许擅自进入禁地,可是,小孩子嘛,总是有很多的好奇心。你越不让他做什么,他偏偏就要去做。   于是,陵越见到了在石台上沉睡的琳琅。   那时的陵越还不知道什么叫惊艳,只觉得这个姐姐好漂亮,他好想她起来和自己说说话,陪自己一起玩。   可是,这个姐姐怎么都睡不醒,小小的陵越趴在石台边上等啊等啊,等得他都睡着了,姐姐还是没有醒。   等陵越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在房间里,他想要再去禁地,却怎么也进不去了。   原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哪知道她竟会突然醒过来,惹出一场风波不说,最后还成了他的师妹。   想到这儿,陵越不禁摇头轻笑,回头偷偷看了眼琳琅,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从那个不懂事的小孩子慢慢长大,而她却还是当初见到时的模样,一点变化都没有。难道她和师尊一样,早已修炼成仙了?   不可能,就她那一刻都停不下来的好动劲儿,哪里有半点仙人该有的沉稳?   “呀,要下雨了,赶紧回去吧!”   一声惊呼打断了陵越的思绪,抬头一看,天际果然乌云滚滚,马上就要下大雨了。   “可我还没扫完……”想着自己才做了不到一半的活儿,屠苏犹豫着不敢回去。   “哎呀,涵素真人只是说罚你扫天梯,又没说扫多久,扫成什么样。反正你也扫了那么多,回啦、回啦,淋了雨可就不好了。”   琳琅可没屠苏那么纠结,拉了人就往回跑,边跑边喊:“刮风啦、下雨啦,大家回去收衣服啦……”   陵越看着疯疯癫癫的琳琅,狠狠地甩了甩头,再次否定自己之前的想法:这人绝对不可能已经修炼成仙,绝、对、不、可、能!   这场雨,从黄昏开始一直下到入夜,完全没有要停的意思,反而还越下越大。   听着外面哗啦哗啦的雨声,琳琅倒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原因很简单,她又饿了。   嗯嗯,晚上又是吃的素,据说那盆白菜里面是有肉的,可是她真心连肉末长啥样都没瞧见。   难道天墉城的五花肉,全被屠苏拿去喂阿翔了?怪不得那只海东青越长越像芦花鸡,还是特肥的那种。   这世道,真是人不如“鸡”啊!   噌地从床上弹坐起来,琳琅揉揉肚子,决定摸黑去厨房溜达一圈,找点吃的填饱肚子才是正事。   偷偷摸摸把门打开,还来不及把脚伸出去,琳琅就看到对面有个人影晃过,仔细一看,竟是陵越。   这小子,大晚上的不睡觉,是要跑哪儿去啊?   琳琅微微挑眉,随即露出一抹猥琐的坏笑:难道是去幽会?   回身去拿了把雨伞,琳琅跟做贼似的,悄悄尾随在陵越身后。   是芙蕖,一定是芙蕖……哈哈哈哈哈……   艾玛,怎么我变得这么八卦了?是在天墉城里待得太无聊了,嗯,一定是。   跟着陵越一路往前,琳琅越走越觉得不对。   这条路不是去临天阁的吗?这两小孩儿缺心眼儿么,怎么在这儿幽会啊?   在紫胤真人闭关的地方,屠苏跪在大雨里,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这会儿,他正在对还在闭关的师尊诉说着心中的愤懑。   “……徒儿究竟为何执剑,要做什么,又能做些什么?”   陵越停了下来,担忧地看着屠苏,任由雨水将自己淋湿。   一把油纸伞帮他遮住了大雨,琳琅轻声问他:“不去劝劝他么?”   陵越摇了摇头:“不用,他会想明白的。”   两人正说着,就见紫胤真人的门前出现几行字迹:“克己复礼,明辨本心。为义执剑,坦荡无愧。”   得到指引的屠苏当即抱拳朗声道:“徒儿谨遵师尊教诲!”   偷窥二人组也跟着松了口气。   眼前这俩人淋得跟落汤鸡似的,琳琅有些无奈:“唉,看来,我得赶紧去熬些姜汤才行。”   “嗯,给屠苏驱驱寒。”陵越只想着师弟,完全忘了自己的情况并不比屠苏好多少。   “还有你。”琳琅伸手在他胸口戳了两下,顺便瞪了他一眼:“走吧,帮忙生火。”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说,男主到底选大师兄还是选苏苏??? 第6章 第6章   经过大雨一夜的洗礼,夹杂着水汽的早晨显得格外的清新。   起了个大早的琳琅,抬头看着微微透出亮光的天际,伸了个懒腰,狠狠地吸了口微凉的空气……嗯,好舒服。   虽然不喜欢日复一日做着相同的事情,但是,剑法这种东西,三天不练就会手生。何况她一觉睡了三百年,那得多少个三天啊,再不抓紧点儿练习怎么行。难得能如此自律,她持剑直奔后山。   和宽敞的展剑台比起来,琳琅更喜欢环境清幽的后山。一个人心平气和地修习剑法,没有人会因为她的剑法与其他人不同而问东问西。只有这样,她才能专注于自己的剑,才能做到“人剑合一”。   如同往常一样,陵越一早就起来绕着天墉城的前殿后山巡视,却不曾想,竟会遇到在后山练剑的琳琅。   说是练剑,可她的剑法招式更像是在随剑起舞,一招一式都显得随性洒脱。昨夜被狂风暴雨打落了一地的树叶,此时被她往复不歇的剑风搅得直打旋儿,一点一点慢慢地飞了起来,然后又晃晃悠悠地落在她的脚边……   见她在那边腾挪飞舞,整个人轻捷地像只蹁跹的蝴蝶。陵越停下来驻足观看,唇角不自觉地往上扬起一个弧度。   察觉到有人在一旁窥视自己练剑,随着剑招的变化,琳琅身形轻移,很快就发现了陵越。   大师兄果然辛苦。为了给众位师兄弟做表率,每天都得起这么早不说,掌教真人那边还有一大推的事务等着要他去处理。   啧啧,难怪年纪轻轻的却少了份年轻人该有的朝气,成天都板着张脸,跟个面瘫似的,简直和他家师尊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让人看着就想欺负呐!也不晓得他逗起来有没有当年的紫英有趣。   琳琅不禁狭促心起,举剑以极快的速度旋身朝陵越攻了过去。   一瞬的怔愣之后,陵越亦是举剑相迎。   此举正中琳琅下怀:不错,反应挺快。来来来,咱们先打一架再说。   上次不察,让她趁机钻了空子,将自己挟为人质,说来她也是胜之不武。陵越心中自然是有些不服,只是苦于一直未能找到机会同她较量,今天正好切磋切磋。   陵越不愧为天墉城的大弟子,又得了紫英真传,年纪虽轻,可举手投足之间已有大家之气,同当年的紫英倒是有几分相似。   在心中暗自赞叹,琳琅出手越发凌厉。不晓得是当年琼华剑法厉害,还是如今紫英传授的天墉剑法更胜一筹。光是想想就让她觉得手痒,步步紧逼,让陵越不得不拿出十分的精神应对。   几十招之后,陵越开始应对得有些艰难。琳琅的招式隐隐有着天墉剑法的影子,却又和天墉剑法有所不同。陵越依着自己平日所练同她对招拆招,往往会被她打个措手不及。   “啧啧,你的套路早就被我看穿了,怎么,还不打算换一个打法么?”扬起一抹坏笑,琳琅得瑟道:“再这么打下去,你可就要输了哦,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看出自己和琳琅的差距,陵越不顾她的挑衅,收剑入鞘,认真道:“师尊说的没错,师妹的剑法果然是在我之上。”   不打了?没意思!   瘪了下嘴,琳琅也收了剑,对陵越拜拜手,说:“其实,你我的剑法都是紫英所授,招式并无多大差别。而且,你自小便跟着紫英,习剑也有些年头了。而我当年是半路出家,习武时也有些惫懒,并未下过苦工。按理说,你的剑法应该在我之上才对。”   “可是,刚才对招之时,我每一招都被你打压……”   “此言差矣。”高深莫测地晃了晃脑袋,琳琅找了个地儿盘膝坐下:“我说过,我已经知道了你的套路,所以,在你出招之前,我就知道你下一步会怎么做,自然就会压着你打咯。”   “嗯,剑法用老了,确实容易被对方看出破绽。”陵越微微蹙眉,过去在她对面坐下:“我看师妹的剑法倒是变化多端,不知师妹练的是何剑法?”   听他这么问,琳琅不由的笑了:“我们都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你说我练的是什么剑法?只不过我出招比较随性,管它什么招式,只要能制敌就是好招式,你说对不对?”   稍微思量了一下她的话,陵越不禁也笑了起来:说来说去,她就是不按套路出手。看来,自己在对招的时候,确实是死板了些。   “对嘛,笑一笑多好。”见他露出笑来,琳琅忍不住调侃他道:“年纪轻轻的,成天板着脸皱着眉,苍蝇都快被你夹死了。”   你这是在训我么,陵越看着她道:“年纪再轻,我也是你师兄。”   琳琅眉头轻挑,接着,便捧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笑得陵越是莫名其妙。   “哈哈哈……你……你还真是……哈哈哈哈……”指着一脸不解的陵越,琳琅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果然是紫英的徒弟,连说的话都是一模一样的,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见琳琅笑翻在地,且有要在地上打滚的趋势,陵越的眉头越蹙越紧,暗道:有那么好笑么?   瞧她笑得毫无形象可言,那模样着实猖狂了些,哪还有半点女儿家该有的矜持。   陵越实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开口责备道:“别笑了,坐好。被人看到你这样子可怎生是好?”   “切!别人爱怎么说便怎么说,我才不管呢。”嘴上虽然在同他抬杠,人却是乖乖地坐好。琳琅不满地撅着嘴瞥了他一眼,随即道:“刚说过你,怎么又忘了。”   琳琅一边说着,一边撑起身来朝着陵越靠近。等他二人反应过来,她的一只手已经抚上他的眉间。   擦!擦!擦!她在做什么?   琳琅猛地收回手,尴尬地看着已然脸红的陵越,恨不得立刻刨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这个时辰大家该都去展剑台了,我们要是再不走可就要迟了。”   蹩脚地找了个由头,琳琅说完就跳了起来,也不等陵越有何反应,慌里慌张地转身蹬蹬蹬地跑了,眨眼就已看不到她的人影。   这边,陵越还愣在原地。只觉眉间留有一丝余温,不由自主地抬手覆上刚才她抚过的地方,心跳得竟有些慌乱。   多年来的头一遭,大师兄陵越练功竟然迟到了。   芙蕖瞪着一双本就很大的眼睛,四处搜寻着陵越的身影,心里早就想了无数种可能,哪还有心思练剑。   等陵越镇定之后出现在展剑台时,芙蕖立刻迎了上去。   “大师兄,你上哪儿去了?”对陵越迟到的行为本有些责备,不过,在芙蕖看清他此时的模样后,娇嗔随即变成了关切:“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芙蕖,我没事的,你别担心。”陵越朝着芙蕖笑笑,眼神却飘向某个淡定练剑的女子,暗道:本来是没事的,只是刚才被某人给吓到了而已。   一直注视着陵越举动的芙蕖见他盯着某处皱起了眉,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正好看到在替师兄弟纠正动作的琳琅。   芙蕖不觉心生狐疑:大师兄干嘛盯着琳琅看啊?瞧他那表情,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呢?哼!大师兄也真是的,心里有事从来都不跟我讲,其实我是可以帮你分担的啊!   就在芙蕖心里的小人咆哮掀桌的时候,陵越发现师妹借着和自己说话,貌似有偷懒的嫌疑。   “芙蕖,今天的功课你都做完了么?”   看到一脸认真的陵越,正用眼神暗示她: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偷懒哦!芙蕖心里的纠结不满立刻变成了气愤,鼓起包子脸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继续练剑。   陵越,你个不解风情的臭木头、烂木头!气死我了!   在经历了那场小意外之后,不管他们是有意还是无意,两个当事人都很快就将它抛到脑后,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又好像有什么变得和之前不一样了。     天墉城的生活又恢复了之前的一成不变,每天就是练功、吃饭、看经书、睡觉。对有些人来说,这样的生活是简单又繁忙,可是对琳琅来说,简直单调枯燥得让人要发霉,还不如再让她睡上几百年。   这天,铁柱观的观主来信,说是山下有妖为祸人间,特请天墉城掌教真人派弟子下山协助降妖。涵素真人看过信之后,当即派大弟子陵越下山去助铁柱观观主一臂之力,陵越自然是欣然领命而去。   有如此正大光明下山的机会,让一心想下山的琳琅怎么会放过。   从天烨阁出来后,她像条尾巴似的跟在陵越后面,端茶递水很是勤快。她的目的很简单:让陵越答应带她一同下山。   至于下山之后,她会不会去铁柱观帮忙降妖,之后还会不会再回天墉城来,嘿嘿嘿,这种伤感情的事现在还是不要讨论了。   琳琅的小算盘打得是又精又响,不过,那也敌不过陵越的一句话。   “不行。”   “为什么?”被陵越毫无压力地给拒绝了,琳琅当场跳脚了。“凭什么你可以下山,我就不可以?我卖给你们天墉城了么?”   不懂得如何应付炸毛的女子,陵越很是无奈,只是一味的同她讲道理:“我此番下山,快则十几日,慢则一个月就回来。这段日子,师兄弟们练功还得由你照看着……”   “那以前你下山了,他们练功又是谁照看的?你当我傻啊?我不干!” 作者有话要说: 大湿兄被调戏了~~~ 以目前的投票来看,苏苏的呼声很高,当然,大湿兄、师尊和老板也各有拥戴者…… 氮素!!! 亲们,能让师尊和老板先歇着么?作者比较废,真心Hold不住这两位啊~~~ PS:今天是七夕,不管是成双成对的,还是依然单着的,都要快乐啊~~~ 第7章 第7章   活了整整二十年,陵越今天总算是弄明白“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句话的真谛,因为眼前的女子各种撒泼耍赖,用生命向他展示了这句话的精髓。   泼也撒了,赖也耍了,折腾了半天,琳琅现在也有些累了,于是改变战术,拽着陵越的袖子使劲地摇啊摇,开始可怜兮兮地撒娇:“我保证下山之后听话,你说往东我绝不往西,你让我打狗我绝不杀鸡……大师兄,你带我一起去吧,我求求你了好不好?”   紧紧拉着自己的衣袖,防止它被琳琅给扯下来,陵越蹙着眉头不说话,只是一点一点地想把袖子从琳琅的魔掌中解救出来。   这人,真是不好哄,说得我口干舌燥,他愣是不吱声!看着依旧面瘫的陵越,气得琳琅真想掐他几下来泄愤。   为了下山也是拼了,琳琅转个方向,抓住陵越的另一只衣袖继续摇:“天天待在天墉城里,我闲得都快长蘑菇了。你就当是做好人好事,带我去呗!”   “师妹,你别闹了,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不会带你下山的。”被她磨得没办法,陵越不得不再次强调自己的立场。   说实话,他拿这个师妹还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还好他们走的这条路上没什么人经过,要是被其他师兄弟瞧见他们现在这幅模样,让他怎么说得清楚?   此时,天墉城的弟子大多都在弟子房内休息,稍晚些就会赶去膳房用早饭。陵越和琳琅正在往后山的方向走,路上自然是不会遇到其他人。不过,在后山练剑的屠苏就得另当别论了。   每天从练功场出来后,去后山看看单独练功的屠苏,已经成了陵越和琳琅的一种习惯。只不过,今天恰好遇上陵越即将下山,被琳琅这块牛皮糖死皮赖脸地给黏上了而已。   所以,当两个人拉拉扯扯出现在屠苏面前时,他还以为他们两个在扭打,差些吓掉了下巴。   陵越挣不脱琳琅的纠缠,忙唤屠苏过来帮忙:“屠苏,快把琳琅拉走,劝劝她莫再闹了。”   “我哪有闹了?明明是你铁石心肠!我嘴皮子磨破了你都不肯答应,现在还说我闹!”   琳琅可没打算放手,还顺便瞪了想要上前的屠苏一眼:你敢帮他,我跟你没完。   “屠苏,你来评评理,大家也算是同门一场,他一点情义都不顾,是不是他的不对?”   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了何事闹成这般模样,但是屠苏知道大师兄绝不是琳琅口中说的那样,忙上前劝道:“琳琅师姐,师兄平日待我们都很好,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有话好好说,你先松手好不好?”   “不好。”说着,琳琅拽着陵越衣袖的手又加重了几分力道:“我想下山嘛!再说你是去除妖,我跟了去,还能助你一臂之力,你干嘛这么固执,就是不同意呢?”   原来师姐缠着师兄,是想要下山啊。   屠苏抿了下唇,羡慕地看了看他们,低着头闷闷道:“你们都可以下山去,真好。”   较劲儿的两人不由地一愣,相互看了眼随即都松了力道。   都怪你!琳琅狠狠地瞪了眼陵越,毫无压力地把一切责任都归咎到他身上。   陵越也不和她计较,如今还是先安慰屠苏要紧。   “屠苏,”琳琅过去用胳膊肘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讨好地笑着:“我想好了,山下有什么好玩的,几百年前就玩腻了,还是留在山上陪你的好。让陵越一个人除妖去,咱都不帮他。”   陵越冲她挑了下眉头:从头到尾我也没说要你帮啊。   看了看身边笑盈盈的琳琅,又看了看有些无奈的陵越,屠苏也露出一抹浅浅的笑。   为了安慰屠苏,琳琅拍着胸脯答应留在天墉城,可她心里还是很不痛快。   所以,陵越下山这天,她异常干脆地拒绝去山门口送人,一个人躲在后山练剑。只是让屠苏帮忙带了句话给陵越:“一路顺风,早去早回。看到有甚好吃的,记得给师弟师妹带些回来。”   听完屠苏的话,陵越不觉失笑:带些吃食回来就好了么?这个琳琅师妹怎么就只记得吃呢?   又练完一套剑法,琳琅就看到屠苏精神抖擞地朝她走过来,肩膀上站着滚圆滚圆的阿翔。不同于以往的面瘫样,今天的屠苏似乎心情很好。   收了剑,琳琅上前把阿翔抱着怀里使劲地揉了几下,捏着它身上的肥肉笑道:“出了什么事啊?看你的样子,好像心情很不错呢。”   屠苏看着她抿着嘴不说话,眼底流露出一丝得色,那模样分明是要琳琅自己猜。   臭小子,有能耐了哈,敢耍我!   琳琅眉头一挑,眼睛微微眯起来,笑着伸出手就要朝他的胳膊拧过去:“百、里、屠、苏,长大了是不是?看我怎么收拾你!”   敏捷地躲过琳琅的魔爪,老实孩子屠苏赶紧把铃铛拿出来放在她面前,又把他怎么戏弄陵端和肇临的事一五一十地交了底。   安静地听完屠苏的话,琳琅有些担忧地直摇头:“俗话说‘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陵端心胸狭隘又记仇,小心他以后报复你。”   “嗯,师姐说的是,刚才只想着戏弄他们,没想那么多。”屠苏说着,像所有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着头,等着大人的教训和惩罚。   哎呦喂,这委屈的小模样瞧着就让人不忍心下手欺负他,琳琅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干嘛呀,把头抬起来,好像我欺负你似的。”   拉着屠苏走到湖边坐下,琳琅继续道:“那个陵端仗着自己是二师兄,又是掌教真人门下,平时耀武扬威、有恃无恐的,早就该有人教训教训他了。你做的没错,就是有些欠考虑。要是他真敢报复你,还有我呢!记住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站在你这边,别怕他啊!”   屠苏抬头就看到琳琅一脸唯恐天下不乱的神情,可是想到她刚才说的话,心底划过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让他觉得暖暖的,不由得也跟着她勾起了嘴角。   见他笑了,琳琅也松了口气,回头戳了几下怀里的阿翔:“海东青能胖成这样也真是少见,亏你能把它喂成个球。”   “它该减肥了。”屠苏看着已经看不出身形的阿翔,很严肃很认真地说道。   “啁!”阿翔对此表示抗议。   “减什么肥啊?这样肉肉的,捏起来多好玩啊。”把阿翔抱得紧了紧,琳琅突然笑了起来:“而且,长这么胖还能飞,还不会从天上掉下来,也算是奇迹了。”   冲琳琅翻了个白眼,阿翔在她怀里蹭蹭,不开心地又“啁啁”叫了两声。   屠苏绷着脸,很平静地说道:“他们说阿翔长得像芦花鸡……”   “噗……”把阿翔抱起来仔细看了看,琳琅不禁点头:“真的很像呃!”   两个人对视一眼,琳琅抱着阿翔当即笑得栽倒在地上,屠苏也露出难得的笑。   日子无波无谰地过着,这天,芙蕖告诉琳琅,天墉城四年一次招募新弟子的日子就要到了。   “招募新弟子?”   想当年,她和天河、纱纱、阿璃上琼华学艺时,掌门不过简单考核了他们一下,如同走个过场,就把他们几个扔给了紫英。   天墉城招募新弟子有哪些考核手段,会不会有什么好玩的?   正寻思着,就听芙蕖在一旁小声嘀咕:“大师兄都走了好些天了,也不晓得他事情办得怎么样,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哦哦哦,有人在想大师兄了。”琳琅靠在芙蕖身边,狭促地说道:“不晓得大师兄有没有感应到某人在对他牵肠挂肚呢?哈哈哈哈……”   眼看芙蕖恼羞成怒,伸手就要打,琳琅大笑着跑开,站在芙蕖抓不到的地方继续笑她:“脸红了脸红了……”   琳琅越说,芙蕖的脸越红,又抓不到人,急得她直跺脚:“琳琅!你别再闹了!”   见她是真的要恼了,琳琅也不再开她玩笑,走过去挽着她的胳膊,笑嘻嘻地讨好:“不闹了不闹了,你别生气啊,容易长皱纹的,就不漂亮了。”   芙蕖嗔怪地白了她一眼,摆出一张正经脸:“往年招募新弟子的时候,都是大师兄在负责,今年他不在,我担心其他人会办不好这件事,你明不明白?”   “明白、明白。”琳琅捣蒜似的猛点头,又道:“就是不知道大师兄明不明白。”   “你!”芙蕖刚恢复的小脸又涨得通红,指着跑出去老远的琳琅气哼哼道:“你给我站住!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   琳琅头也不回地往前跑。天墉城的日子单调乏味不好过,不调/戏她调/戏谁啊?   天墉城是近年来最具盛名的修仙门派之一,报名这一天,慕名前来的人从山门口一直排到了山教下,那数量,比天墉城内的弟子不知要多出多少倍。   琳琅向来都喜欢热闹,而且,前些天也已经和芙蕖约好一起去山门前围观报名的新弟子。可是,在得知负责新弟子登记的是陵端,琳琅瘪瘪嘴,顿时没了兴趣。   算了,还是去逗阿翔玩好了。   慢悠悠地晃到了临天阁,远远地就看到阿翔停在一块巨石上,在附近也没看到屠苏,琳琅立刻跑过去,张开手喊道:“阿翔,过来。”   阿翔听话地飞到琳琅怀里,任由她抱着自己又揉又戳。   “怎么只有你在啊?屠苏呢?又去厨房给你找五花肉了吗?”   琳琅抱着阿翔边说边走,等屠苏回来的时候,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阿翔,不免觉得奇怪:难道阿翔不喜欢吃五花肉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说道琳琅和芙蕖……有诗为证:琳琅暗戛玉华殿,天香静袅金芙蕖。 注定是CP么???咳咳咳……开玩笑的,我写言情,不是百合~~~ 第8章 第8章   当阿翔在厨房里找到一块肥瘦适中的五花肉大块朵颐的同时,琳琅也找到了好些吃食来慰藉她那张寂寞多时的嘴。   因为今天是招募新弟子的日子,厨房里的菜色较平日多出不少,且分量十足。   这会儿外面正在对报名的新人进行各项考核,帮厨的师兄弟们早就跑去瞧热闹了,只剩大厨季师傅留守厨房,施展手艺烧制一锅香喷喷的红烧肉。眼瞅着菜差不多快好了,季师傅把大火调成小火慢慢煨,他背着双手,迈着方步也出了门。   琳琅就是趁着这个时机,带着阿翔溜进厨房。   顺着烧肉的香味儿来到灶台边上,揭开锅盖,琳琅冲着锅里的红烧肉笑眯了眼。这会儿也顾不得烫了,夹了块红亮亮的肉块儿放进嘴里,烫得她张着个大嘴直哈热气儿。   “咸淡适中,肥而不腻,味道不错,好吃!”   偷吃了一块不算完,季师傅的好手艺把她肚子里的馋虫给勾了出来。琳琅咂巴着嘴,嘟嘟囔囔道:“那个大师兄下山去了,他那份,我就勉为其难帮他吃了好了。”   阿翔撕了块肉叼在嘴里,回头就送了她一记白眼:大师兄是吃素的好伐,你个表脸滴!   琳琅忙着偷吃,根本就没看到阿翔的眼神。   不过一会儿工夫,锅里的红烧肉就没了小半锅。这时,琳琅和阿翔打着满足的饱嗝,抹了抹油腻腻的嘴,趁着没人又从厨房偷溜了出去。   肉足饭饱,琳琅开心地哼着小曲儿,抱着阿翔去临天阁找屠苏。   “……龙膏酒我醉一醉,把葡萄美酒夜光杯。颁赐群臣品其味,金鼎烹羊记得添肉桂……”   对于琳琅吊儿郎当的调调,阿翔“咕咕”表示很不赞同。   “这里就你和我,没有旁人,哼几句无所谓的。”好似懂得阿翔的意思,琳琅咧着嘴冲着它直笑,接着又有些奇怪,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怎么就想起这个曲子了,我以前在哪儿听过来着?”   想了老半天也没个头绪,琳琅甩甩头,懒得再想,继续哼着往前走。   “屠苏。”   “屠苏?”   “屠苏!”   不晓得屠苏在发什么呆,琳琅喊了他好几声,这孩子都没反应。于是,她干脆跑过去,踮起脚在他耳边自带回音模式大声喊:“百里屠苏苏苏苏苏……”   被吓了一跳,屠苏慌忙后退两步,看着琳琅和她怀里的阿翔,怔怔道:“师姐,有事么?”   “在想什么呢?我喊你半天你都没反应。”说着,琳琅突然狭促地笑了,用胳膊肘不停地撞屠苏:“是不是在想什么人啊?是哪家的姑娘啊?你们怎么认识的?”   在琳琅既八卦又暧昧的怂恿下,屠苏窘迫地涨红了:“什、什么姑娘?师姐,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在担心,陵端让我监护入门弟子进行斩妖考核,说是掌教真人的意思。”   “很危险吗?”瞧把他给愁得,难不成是那妖怪很厉害?   屠苏摇摇头:“说是‘斩妖’,其实不过是些小精灵罢了,主要是考验入门弟子的胆识。”   “那你在担心什么?”   “以前这项考核都是大师兄负责的,我怕做不好……”   “傻瓜。”把阿翔塞给屠苏,琳琅笑道:“没有人天生就什么都会做。我觉得你行,去吧。最多晚些时候我去找你,有我们俩盯着,保证不会出岔子。”   屠苏想了想,好像没有规定不许同门帮忙一说,随即爽快地点头应下,之前的焦虑也就慢慢地淡去。   翡翠谷,绿树成荫,环境清幽。   屠苏带着一众新弟子过来时,正好看到夕阳西下,那景象,美得让人不禁驻足观看。   “这么个仙境般的地方,怎么会有妖啊?”   一个新弟子忍不住发出感叹,惹得其他人也都纷纷附和。   对于众人的议论,屠苏只是默默地听着,并不发表任何看法,吩咐大家各自休息,就独自走到远离人群的地方待着。   早就藏身在树杈上的琳琅看着这一切,不禁瘪嘴摇头:这孩子也太不合群了吧?   距离斩妖考核还有些时辰,在树上找了个舒适的位置,琳琅背靠着树杆,枕着手臂准备小睡一会儿,养足了精神才好应付待会儿的状况。   睡之前,琳琅拿刚才捡来的小石子扔了屠苏两下,等他发现自己的藏身之处,朝他摆摆手,才放心地去和周公约会了。   不晓得睡了多久,琳琅被一阵嘈杂声给吵醒了。   此时天色已晚,树下早已升起一堆堆篝火。而原本在火边取暖的人,现在正被树林里顽皮的小精灵追赶得四处乱窜。   看着那群惊慌失措,在树林里被闪着荧光的小精灵吓得连滚带爬的一群人,琳琅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朝屠苏所在的位置瞥了一眼,回头继续闭目养神。   瞧这些人这点儿出息,几个精灵就把他们吓成这样,真要是遇到妖怪了,还不得分分钟给妖怪当点心。   在树上蹭了蹭,听着林子里此起彼伏的惊叫声,琳琅带着几分不屑叹了口气:唉……胆量这种东西,真不是嘴上说说就能有了的。不晓得这群人最后能留下的会有几个。   正想着,就听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尖利的啸声,随之而来的妖气,让琳琅猛地睁开双眼,握紧手里的逐月从树上飞跃下来。   两只火红的大鸟跟在小精灵身后,闪电般快速地从林中掠过。其中一只伸出尖尖的爪子,对准一个正在仓皇逃跑的新弟子抓了过去。那人护着受伤的胳膊,当即翻滚着栽倒在地,躲过致命一爪。   大鸟偷袭成功,转眼就失去了踪影,想必是躲在暗处,准备下一波攻击。   “屠苏,这里危险,赶紧带他们离开!”   小心翼翼地注视着周围的动静,琳琅让屠苏带人先走,不禁疑惑:天墉城设有屏障,一般妖怪都不能靠近,怎么会有妖怪突然出没?   屠苏将受伤的弟子带离战圈,查看他的伤势。   “我是大夫,让我来吧。”   见之前和自己搭讪的黄衣男子过来接手,屠苏忙退开,让他为受伤弟子处理伤口。由于放心不下琳琅一个人对付两只妖怪,他嘱咐了大家几句,就忙返身去帮她。   和大鸟几次短兵相接之后,琳琅看清袭击他们的竟然是姑获鸟,一种人面鸟身的妖怪。而这种妖怪总是一雌一雄,成双成对地出现,合力围剿猎物。   奇怪了,姑获鸟不是一直被封印在禁妖洞里的吗?怎么突然会挣脱封印,跑到翡翠谷来伤人的?难道是封印松动,还是有人故意为之?如果是后者,那么又是什么人将这么危险的妖怪放出来的?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两只姑获鸟一前一后对琳琅形成夹击,琳琅剑法虽是了得,却担心会伤及无辜,应对起来不免有些吃力。   “师姐小心!”屠苏大喝一声跃进战圈,挥剑挡下正要从背后偷袭的姑获鸟。   电光火石间,又一次挡下了姑获鸟的攻击,屠苏、琳琅背对而站,小心注视着姑获鸟的一举一动。   两只姑获鸟知道从他们手里讨不到便宜,不时发出几声鸣叫,慢慢地移动着脚步,转着圈儿和他们僵持着。   双方都在企图寻找对方的破绽。   体型较小的雄鸟突然朝琳琅发起攻击,琳琅当即应战。   屠苏有些担心,不禁回头想要查看战况。就在这时,雌鸟突然调转方向,朝离他们不远的几个人冲了过去。   眼看新弟子中唯一的女孩儿就要被姑获鸟擒住,站在旁边的黄衣男子连忙出手推了她一把。女孩儿被推出去躲过了鸟爪,而黄衣男子却被姑获鸟给抓走了,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欧阳大哥!”   风晴雪一边喊,一边焦急地朝前跑了几步,可是,以她的速度,无论如何也追不上姑获鸟。   雄鸟见雌鸟得手,虚晃一招,也跟着展翅消失在夜空中。   这下麻烦大了!   琳琅回头看了屠苏一眼,果断道:“你带他们回去,我去追。”   “师姐……”   不等屠苏把话说完,一个不该出现的人突然跑了出来。   “发生了什么事?”肇临看了看众人,气喘吁吁道:“我听到有人在喊救命!”   他那副着急的模样倒不是装出来的,可琳琅对他的话却满是疑惑,不禁冷哼一声。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救人要紧。   见琳琅二话不说转身就走,屠苏对肇临交代一句:“赶快去通知陵端。”也追着琳琅跑了。   “等等我,我也要去!”风晴雪对着屠苏的背影大喊,可他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肇临不想让这个看上去娇滴滴的未来小师妹去涉险,拦住她道:“你就别去添乱了,赶紧跟我走吧。”   哪知风晴雪不是个听话的,指着他重复着屠苏的话:“快去通知陵端。”   不等肇临有所反应,她朝着屠苏二人离开的方向飞快地追上去,心道:欧阳大哥是为了救我才被妖怪抓走的,我一定要想办法把他救回来。   琳琅追出去老远,最终还是失去了姑获鸟的踪迹,懊恼地直跺脚。   可恶!那两只死鸟跑哪儿去了?要是不能及时赶到,那个被抓走的新弟子就要给它们当宵夜了。   “怎么办?怎么办……”   就在琳琅束手无策干着急的时候,屠苏和风晴雪赶了上来。   “师姐。”   “师姐!”   “跟丢了。”沮丧地说出现在的处境,琳琅重重地叹了口气。   “师姐别着急,我有办法找到欧阳大哥。”风晴雪冲着琳琅摆摆手,见她和屠苏都盯着自己,忙给他们一个安心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老板出现,就是存在感比较低…… 第9章 第9章   小丫头隐藏得还挺深嘛!   看着风晴雪毫无顾忌在他们面前施展并不属于天墉城的法术,琳琅勾着嘴角挑了下眉,屠苏则是忍不住脱口说道:“你会法术!”   坚定地近乎质问的语气,换来风晴雪一记甜甜的笑:“这是灵蝶,跟着它走,我们就能找到欧阳大哥了。”   答非所问,话题转移得好。琳琅偷偷在心里赞风晴雪机灵,扭过头就看到屠苏眉头紧蹙,眼里尽是防备和顾虑,她不由得摇摇头,靠过去捏了下他的手,小声道:“现在什么都别想,救人要紧,其他的事,咱们回头再说。”   追着灵蝶已经走了好长一段距离,风晴雪回头见他们还站在原地,忙冲二人招招手,要他们赶紧跟上:“你们快点儿,去晚了欧阳大哥就危险了。”   见风晴雪急急忙忙的样子,似是对那个欧阳大哥颇为关心,琳琅也不想让她着急,对屠苏说了句“走吧”,就率先走了过去。   屠苏低头看了眼刚才被琳琅捏过的手,慢慢收拢,一如既往面无表情地快步撵上去,只是耳朵早已变得通红。还好这会儿天色已晚,没人会注意到他的小变化。   风晴雪年纪轻轻的,不过话却是不少的。在赶路这段时间里,她那张小嘴嘚吧嘚吧嘚吧就没停过。不管她说什么,琳琅总是打着哈哈应付了事。   一旁的屠苏绷着个脸,始终不吭声,不着痕迹地挡在风晴雪和琳琅中间。此人来历不明,还是小心提防着些的好。   “师姐,你人真好。”   话题转移地太快,琳琅一时反应不过来,愣愣地盯着风晴雪:“哈?”   风晴雪笑着绕过屠苏,站到琳琅身边:“以前在家里,想找个人跟我说话都没有……不过现在好啦,有师姐你肯陪我说话,我好开心的。”   感觉画风有点不对,明明自己很敷衍,跟她说的话一点诚意都没有,她的好感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可是,看到她一脸明媚的笑,琳琅又不忍心破坏自己在她心里那点美好的印象,只好尴尬地干笑几声:“开心就好,开心就好。那什么,咱们还是走快点,把人先救出来。”   风晴雪猛点头,干劲十足地大声应道:“好!”   看着冲到前面去的风晴雪,琳琅回头望了眼屠苏,问:“我刚才是不是不该跟她讲话的?”   现在问这些有用么?屠苏扯了下嘴角不答话,默默收回目光,越过她大步向前:“快点吧,不然,那个师弟真的会有危险的。”   什、什么态度?不就是我的话多了点儿吗?至于对我翻白眼么?我可是你师姐呃!琳琅有些不爽,看着屠苏的背影摸了摸鼻子,暗道:以后我都不喜欢你了,哼!   不知不觉中,三个人跟着灵蝶来到昆仑山一处峰顶。峰顶有个覆盖着藤蔓的山洞,灵蝶在山洞外徘徊不前,想必这里就是姑获鸟的老巢了。此地已经出了天墉城的管辖范围,他们贸然闯进去救人可谓是孤立无援。   看着身边两个人,琳琅端起师姐的架子叮嘱道:“待会儿进去后大家要小心,还有,一切行动都要听我指挥,不可莽撞行事,知道了吗?”   风晴雪好似对琳琅的话言听计从,话音刚落,她就点头应道:“知道了。”   屠苏瞥了眼反应迅速的风晴雪,又看了看琳琅,才“嗯”了声。   山洞里黑漆漆的,借着从石缝里透进来的月光,他们才勉强能辨别方向前行。琳琅走在前面打头阵,让他们俩跟紧自己,不要掉队。   还好这个山洞不大,里面的植物虽多,且还盘根错节,却也不至于迷路。然而,他们越往里走,一股腥臭之气便扑面而来。   “什么味道?”风晴雪受不了这个味道,捂住口鼻,瓮声瓮气小声问道。   琳琅伸手指了指摆在路中间,离他们最近的一具分不清是什么东西的骸骨,轻声说:“就是这个的味道。”   顺着琳琅指的方向看过去,风晴雪和屠苏这才发现,洞里四处都散布着各种骨头,有些是动物的,有些是人的。想必都是以前被姑获鸟所捕杀。   风晴雪有些害怕,下意识地往屠苏身边靠了靠。屠苏依旧端着张面瘫脸,除了眉头有些微蹙之外,看不出他此时是何情绪。   和他们比起来,琳琅的脸色却是极为不好的。   看来这姑获鸟吃人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那个被抓走的新弟子,现在还活着吗?该不会已经被它们嚼吧嚼吧填肚子了吧?   要是出了人命,那可就真是大麻烦了。   止不住的担心让琳琅加快了脚步,走到前面的洞口处,贴在边上小心地往里瞧。   这里应该就是山洞的尽头了。体型较小的姑获鸟正在空地的中央,啄食着一具骸骨上残留的腐肉。另一只守在被抓的新弟子身边,时刻注意着他的举动。   站得远了,琳琅突然觉得,这名新弟子瞅着有些眼熟,貌似在哪里见过。可是,自从她醒过来之后,就一直留在天墉城,除了天墉弟子,她根本没见过其他人。   难道是以前见过的?不会吧,她可是整整睡了三百年呢!眼前这个人,看上去也就二十郎当岁的样子,怎么也不可能是三百年前见过的啊。   啧啧,一定是睡得太久,都睡糊涂了。   “师姐。”   看清了山洞里的情形,屠苏靠过去在琳琅耳畔唤了声,却不曾想她竟然半点反应都没有。屠苏不免觉得怪异,仔细一看,发现琳琅竟看着对面的欧阳少恭在出神。   这、这是什么情况?   你瞧她,眼神迷蒙,秀眉轻蹙,似是在回忆着什么。又好像有什么烦恼,撅着粉嫩的小嘴,缓缓地摇头,还轻声叹了口气。   她的样子,和当时自己将玉佩还给芙蕖时,芙蕖的表情一模一样。   难道,琳琅喜欢那个欧阳少恭?   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屠苏拽了下琳琅的胳膊,并沉声喊道:“师姐!”   “啊?”刚回神的琳琅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不觉抬高了音量,傻愣愣地望着屠苏:“发生了什么事?”   屠苏慌忙捂住她的嘴,顺便把人拖到一旁躲起来。   姑获鸟听到了动静,发出几声怪叫,就见体型较小的那只朝着洞口走过来。   三个人挤作一团,小心翼翼地躲在覆在洞边的藤蔓后面,连呼吸都放得很轻很轻。   在洞口外巡视了半天,姑获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嗷嗷”地叫了几声之后,就转身回去了。   提到嗓子眼儿的心总算是落了下去,琳琅这才发现,自己的嘴还被屠苏捂着,而他一点也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用力挣了几下,琳琅没能挣脱屠苏的束缚不说,甚至没能引起他的注意,因为他这会儿正在专心致志地盯着洞口那边瞧,根本就忘了自己手里还拽着个人。   没办法了,为了不让自己被他给捂死,琳琅伸出手指在屠苏胸口不停地用力戳、戳、戳……   察觉到异样,屠苏总算给面子地低下头来查看,正好对上琳琅“得救了”的眼神儿。   “嗯嗯,嗯嗯嗯嗯。”(松手,憋死我啦!)   这距离,好近!   还有,为什么自己是抱着琳琅师姐的?   屠苏心里“咯噔”一下,虽然没听懂她在说什么,还是立刻松开了手,同时往旁边让了让,和琳琅拉开了一些距离,深吸几口气,可还是止不住慌乱的心跳。   顶着发烫的脸,屠苏低着头躲在一旁不吭声,生怕被人瞧见他现在窘迫的模样。还好琳琅和风晴雪都在往洞口那边看,谁也没注意到他。屠苏这才稍稍松口气,眼神儿却不自觉地往琳琅那边瞟。   “它进去了,我们也过去吧。”   见洞口那边半天没有动静,风晴雪突然开口询问两个人的意见,正好化解了屠苏的尴尬,抢先一步冲了出去,把琳琅和风晴雪甩在了后面。   “嘿!这孩子,跑那么快干嘛?”   琳琅埋怨了一句,示意风晴雪跟上,两个人很快追上了前面的屠苏。   霸道地拦在屠苏跟前,琳琅半眯着眼,指着他提醒道:“说好一切行动听我指挥的,不可以擅自行动,记得吗?”   说完,傲娇地“哼”了声,也不管屠苏是何反应,转身就走。   风晴雪在旁边看着,心里觉得琳琅师姐真有趣,忍不住笑出了声,惹得屠苏回头看她。   看到他那张万年不变的面瘫脸,风晴雪立刻收起笑,瘪了瘪嘴角,又觉得自己被他一个眼神就吓得不敢出声有些怂,便学着师姐的口气说:“记住,不可擅自行动。”   话音刚落,她跟逃命似的从屠苏身边跑开,紧紧跟在琳琅后面。   师兄的样子好吓人,还是跟着师姐安全啊!   被姑获鸟抓来的欧阳少恭早就发现潜进洞来的三个人,所以,当他们再一次鬼鬼祟祟出现在洞口的时候,他避开姑获鸟的视线,悄悄地冲他们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已经看到他们了。   带头的琳琅也冲他点点头,并用手势示意他站起来,待会儿才好趁机逃跑。   可是,欧阳少恭才稍微动了下,姑获鸟就对着他“嘎”地叫声了,似乎是让他安分些,不要轻举妄动。   欧阳少恭只好坐回去,看着琳琅他们:此计行不通。   洞口边的三个人看得清楚,姑获鸟太警觉,也太狡猾了。要想把人救出来,怕是只能和它们来一场正面交锋了。   打定主意,琳琅压低声音开始部署:“我去把姑获鸟引开,你们趁机救人,然后立刻离开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师姐又在欺负苏苏了。 不过,捏小手,还有抱抱,算不算苏苏赚了??? 第10章 第10章   “我去把姑获鸟引开,你们趁机救人,然后立刻离开这里。”   琳琅说出自己的最佳作战计划,不等屠苏和风晴雪做出回应,就持剑朝还在悠哉啄食腐肉的姑获鸟刺了过去。   毫无防备的姑获鸟被她刺伤,却在紧要关头躲过了致命的一击。不过,琳琅的出现让姑获鸟燃起了满满的斗志,仅在电光火石之间,他们就过了几十招,看得旁观的三人心惊,纷纷为琳琅捏了把汗。   在天墉城里,几乎每天都有师兄弟以指导剑法为由,来和琳琅过招或者是纯属找麻烦。但是在琳琅看来,同他们交手不过都是小打小闹罢了,哪像今天这样动真格的,以命相搏来得刺激。   眼看自己凌厉的攻势成功引起了另一只姑获鸟的注意,接下来,自己就要以一敌二同它们展开对决,琳琅兴奋地两眼直冒精光。   趁着一直守着欧阳少恭的姑获鸟走开,屠苏立刻过去将他带到洞口与风晴雪汇合。确定大家都安然无恙,屠苏让他二人赶紧离开,回天墉城找人来帮忙,自己则返回去加入了战圈。   被人挡下了姑获鸟的攻击,琳琅看着去而复返的屠苏有些生气:“回来干什么?还不带他们走!”   “我已经让他们回去搬救兵了。”   简短的回应了琳琅一句,屠苏小心应对姑获鸟的进攻。   搬救兵?屠苏,你是在逗我玩吗?   如今的天墉城里,除去闭关的、守剑阁的、下山除妖的几只,最能打的好像就是你跟我两个了吧?哪里还有救兵啊?难道要陵端用尖叫声把姑获鸟给吓死吗?   不过话说回来,他们两个初次合作抵御强敌,琳琅觉得,她和屠苏配合得还是蛮有默契的。   其实,要除掉这两只姑获鸟对琳琅来说并不是多困难的事,可要命的是,屠苏说要把它们抓回禁妖洞去重新封印,不然,大师兄就会落人口实。因为有人肯定会在掌教跟前告他一状,而罪名就是监管不力。   反正都是除妖嘛,不一定要活口的啊!   琳琅虽然有些异议,想到大师兄平日里还是很照顾自己的,也就没吱声。况且,她还等着大师兄给自己带好吃的回来,所以一咬牙,活口就活口呗,虽然麻烦了一点。   可是,这两只姑获鸟不是一般的难缠,琳琅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在这么下去,她可真的要下杀手了啊!   在化解了姑获鸟又一次进攻之后,琳琅忍不住开始赶人:“赶紧走啊,我留下对付他们就够了。”   “你不走,我也不走。”屠苏回答得很干脆。   头好痛,拿他没办法的琳琅不得不搬出身份来压人:“师姐的话你都不听啦?”   屠苏看了她一眼,坚定地点头:“嗯。”   大多数时候,屠苏是个听师兄、师姐话的乖孩子,当然,这个师兄、师姐,仅限于陵越和琳琅。不过,屠苏同时也是个执着的孩子,别看他平时不怎么爱说话,可只要是他决定了的事情,十头牛也把他拉不回来。这种时候,师兄、师姐什么的,统统都不管用。   “你……”   没想到屠苏拒绝得这么彻底,被呛了声的琳琅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觉得一口气没缓过来,闷闷地堵在胸口,差点儿憋死她。   对决最忌分心,何况对手还是狡猾多变的妖怪。   不过眨眼间,雄鸟已经来到琳琅身后,只要它将尖尖的喙往下一啄,琳琅的脑袋就得留下一个血窟窿。   这边屠苏被雌鸟紧紧缠住,一时半会儿脱不了身。眼看着琳琅身处险境,而她却还只顾着瞪自己,似乎并未察觉身后的危机,急得他大喊:“琳琅,小心后面!”   就在他示警的同时,雄鸟也发动了攻击。只见琳琅身形未动,反手一剑朝身后刺去,雄鸟动作一滞,接着便栽倒在地不停地扑腾。雌鸟顾不得屠苏,惊叫一声来到雄鸟跟前,不断地用喙碰触它,好像想要把它扶起来。   殷红的血水汩汩地从雄鸟的脖子往外冒,刚才那一剑,在雄鸟的脖颈上留下了一道几乎看不见却很深的伤口。拼尽最后一口气发出一声哀鸣,雄鸟停止了扑腾,瞪着空洞的眼,不甘心地注视着琳琅所在的位置。   在用事实证明了自己实力的同时,琳琅也成功地激怒了雌鸟,让自己和屠苏陷入险境。   雌鸟凄厉地仰天尖啸,扇动的翅膀带起一股劲风,周身散发着煞气朝着“杀鸟凶手”冲了过来,颇有些鱼死网破的劲头。   看着已经完全黑化的姑获鸟,屠苏也没多想,拉了琳琅就往外跑。   “不把它抓回去啦?”   琳琅被屠苏拽了个趔趄,磕磕绊绊地跟着他跑。没跑出去几步,就觉得后脖子被小风儿吹得飕飕的发凉,忙回身丢了个法诀暂时阻拦了一下姑获鸟。   “嘎!”   灵巧地躲过了攻击,姑获鸟突然展翅飞到半空中,猛地朝他们俯冲而来,那双伸出来的尖爪子黝黑发亮,要是被它抓到,不死也得脱层皮。   没心情回答琳琅的问话,屠苏一手拉着琳琅,硬是挡在她前面,一手举剑奋力朝姑获鸟砍了去,只听得“叮”的一声,他的佩剑竟被震得脱手而出,在空中打了几个转,深深地飞嵌到了石壁里面。   糟!没了兵器,徒手和姑获鸟打斗他可占不了便宜。   一击不中,姑获鸟没急着发动第二次攻击,而是悬在半空中注视着他们举动,准备找机会给他们来个一招毙命。   “师兄、师姐!我们回来啦!”   双方正在僵持,就见一个人影闪了进来,不偏不倚挡在了他们中间。   本来,风晴雪和欧阳少恭在出了山洞之后,是想照着屠苏的吩咐回天墉城搬救兵的。走到半路,欧阳少恭找回了自己遗失的锦囊。   拿着失而复得的锦囊在风晴雪面前晃了几下,欧阳少恭神秘兮兮地弯起了嘴角,笑得风晴雪打了个哆嗦,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接着两人便商量着,到底是去天墉城搬救兵,还是他们二人充当救兵,回去助师兄、师姐一臂之力?   虽然他们相信屠苏和琳琅的法术和武功,可是,这里离天墉城太远,姑获鸟又太过狡猾,只怕他们还未跑到天墉城,屠苏和琳琅就已经受伤或者命丧鸟爪了。   而且,欧阳少恭说有了锦囊里的东西,要打败姑获鸟也不难。风晴雪是见识过他的能耐的,对他的话自然是深信不疑。两个人琢磨了一会儿,当即决定折返回来。   风晴雪笑眯眯地突然冒了出来,还好死不死地挡在了他们和姑获鸟中间,顿时成了姑获鸟的首要攻击目标。琳琅又气又怕,过去揪住她的衣服就往外扔:“不要命啦?躲远点儿!”   见她把自己瞄准的猎物给扔了出去,姑获鸟立刻调转矛头,伸爪对着琳琅清秀的脸蛋儿就抓了过来。   “师姐小心!”在旁边看得分明的屠苏冲过去,一下将琳琅扑倒,自己却被姑获鸟抓伤了肩膀,痛得直抽气。   听到屠苏的示警,琳琅回头就看到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已经扑到了自己的跟前。对方的速度太快,她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一股强劲的力道给推得往后栽倒,吓得琳琅瞪大了双眼。   妈妈呀!这力道,不磕死也得磕傻啊!   如同接受到了琳琅的脑电波似的,在她倒地的同时,一只手托住了她的后脑勺,往回一带,琳琅的脸立刻被埋进了一具宽厚的胸膛。   唔,鼻子好痛!   他衣服上有阳光和青草的味道,好好闻。   衣服下面还有胸肌唉,好想摸摸……   一心护着琳琅的屠苏哪知道她此时的龌蹉念头,搂着她就地一滚,躲过姑获鸟致命的攻击。可还是没能逃过鸟爪,背上传来撕裂的疼痛,让他不禁闷哼一声。   对着眼前的紫色花团发着花痴,鼻尖嗅到的血腥味立刻让琳琅回了神,连忙在对面的衣服上蹭掉口水。   稍稍仰头,就看到屠苏痛苦地蹙着眉,紧咬着牙关,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琳琅不禁开始自责,要不是自己逞强非要和姑获鸟硬拼,屠苏也就不会受伤,都怪她。   从屠苏的肩膀上方看过去,姑获鸟已经再次朝他们冲了过来。琳琅伸出手快速结印,在屠苏身后建起一道月白色的屏障,抵御了姑获鸟的攻击。而在旁人看来,却好似他二人紧紧抱在一起。   随后赶来的欧阳少恭看着眼前的情形,意味深长地扬起一抹笑,接着,扬手对准姑获鸟掷出数枚银针。   姑获鸟护疼,尖啸一声,却还是奋力想要冲破屏障。   欧阳少恭随即扔出一颗雷火弹,爆炸带来的响声和火光,将姑获鸟逼得往后退了好几丈远。   趁此机会,屠苏和琳琅撤了出来,拉起被摔得还有些晕晕乎乎的风晴雪,转身就往外跑。   欧阳少恭把锦囊扔进姑获鸟的老巢,待他们跑远后,立刻引爆了锦囊里所有的雷火弹,剧烈的爆炸震得整个山头都在晃动。   四个人有些狼狈地逃了出来。   风晴雪看着坍塌的山洞,拍手笑着庆幸他们命大。欧阳少恭毫不吝惜地报以微笑,连屠苏也缓和了表情,冲她微微点了点头。   琳琅扯了扯嘴角,说:“天都亮了,我们快些回去吧。”   “对,掌教真人还等着我复命呢。”   被她这么一提醒,屠苏也想起了自己的职责,带着大家急匆匆地往天墉城赶。     落在最后的琳琅看着屠苏背后大片的血迹,心里面闷闷的,满是自责,回去得好好帮他疗伤才行。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觉得闺女好作!!!还连累了屠苏…… 第11章 第11章   在屠苏向掌教真人复命的时候,琳琅一直盯着屠苏被血染红的后背神游天外,根本就没在意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只觉得掌教真人呱噪得很,问东问西没个完。   末了,听得掌教真人让他们回去休息,琳琅忙抱拳告退,拉了屠苏疾步往回走。   将屠苏安置到榻上坐好,琳琅转身坐在了他面前,好看的秀眉紧紧地蹙着,眼里尽是担忧。   “脱衣服。”   难得板起脸来的琳琅看上去极为认真,连说话的语气都没了平日的吊儿郎当,变得近乎于命令。可她说话的内容在屠苏听来,如同是在跟他开玩笑一般,让他“啊”了声之后,除了愣愣地盯着她,不再有任何动作。   啊什么啊?见他愣在那儿半天不动,琳琅的急脾气上来了,也不管自己这么做合不合适,直接上手去剥屠苏的衣服。   屠苏被她的生猛给吓到了,一只手揪着衣襟慌忙往后缩,另一只手抓住她乱来的爪子:“师姐,你要干嘛?”   “干嘛,当然是看看你的伤啊。”琳琅没好气地白了屠苏一眼,挣脱他的手,准备继续开扒。奈何屠苏不配合,她当即柳眉一蹙,喝道:“躲什么?别动!怕我会吃了你啊?”   被她吼得一怔,随即反应过来的屠苏再次抓住她的手,刚才还苍白的脸已经涨得通红,连说话都有些结巴:“师、师姐,男女授、授受不亲,你别……我、我自己……”   “你自己要干嘛?”琳琅把手挣出来,就戳了屠苏的脑门儿好几下:“伤在背后,你背后长了眼睛啦?看得着吗你?”   屠苏的嘴张张合合好几下,除了“我”就是“嗯”,哼唧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琳琅也不说话,只是盯着他的衣襟挑了挑眉,复又看着屠苏:是你自己脱啊,还是让师姐我搭把手?   知道琳琅是个难缠的,她要想做的事,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这下可难为了屠苏,低着头纠结了半天,才转过身去扭扭捏捏地退了半边衣裳,露出受伤的后背对着琳琅。   早些乖乖听话不就没事了,非得惹她发脾气。得瑟地撅了下嘴,琳琅坐过去查看他的伤势。   “伤得有些深,你先等等,我去打些水来帮你清洗一下。”   说着,她就风急火燎地跑了出去,很快端了一盆热水进来。   拧了张半干的帕子,琳琅一边让屠苏忍着些痛,一边小心翼翼地帮他擦拭伤口周围的血渍,时不时地对着伤口吹上两口气,为的就是帮他减轻些痛楚。   在琳琅的指尖碰触到屠苏的后背时,屠苏就紧张得全身紧绷,连呼吸都跟着变慢了。而她每吹一口气,屠苏的心里都像被一只小爪子给挠了一下,痒痒的,却又抓不住,摸不着,真是要了人命了!   屠苏紧抿着唇,想要偷偷回头去看她,刚动了下脖子,连她的一片衣角都还没瞅到,就听琳琅带着几分严厉地说他:“别动!”他不得不默默地转了回去。   自从当年师尊将他带到了天墉城,他便把天墉城当做了自己的家。可是,在这里也生活了好些年,能真心待他的,除了师尊和大师兄,一只手都用不完就能数过来。   由于身负焚寂煞气,他怕煞气发作自己会伤害到旁人,总是独来独往,鲜少与人接触。哪知却因此成了众人口中的“怪物”,常常遭到其他师兄弟的欺负。   师尊得道成仙,对凡尘俗世早已看得淡然,加上常年闭关,更是不愿再理俗事。师兄身为天墉城大弟子,纵使有心维护他,却又敌不过悠悠众口和身负的职责,每每显得力不从心,无可奈何。   长此以往,屠苏是有苦难言,为了不和其他人起争端,便一个人躲在后山,越发寡言孤僻,渐渐成了如今这幅少年老成的模样。若不是琳琅的突然出现,他怕是以后都是这样了吧?   思及此,屠苏不禁微微翘起嘴角,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里。   第一次见到她是在禁地外面。   明明初见是个一脸懵懂的小姑娘,想不到却在眨眼间就打倒了陵端,制住了大师兄。出手之快,让屠苏不由得暗自佩服。   后来琳琅偷偷告诉他,那时的她才刚睡醒,睡了整整三百年啊,有点起床气是在所难免的。正苦恼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突然看到他们一群人过来,当时她真的有些发懵。   而陵端是个没眼力劲儿的,张嘴就是吵着闹着要拿下她,于是,她便将所有的气撒在了他身上。至于陵越么,他就是那条被殃及的池鱼。   屠苏微微勾起嘴角,心道:不晓得大师兄可曾听过她的这番话,若是听过,怕是要被她气死的。   刚开始,屠苏对这个分外热情,有些不着调,偶尔还会突然抽风的师姐有些不适应。但是相处的时间久了,他也就觉出了她的好来。同她在一起时,他总是快乐的。短短几个月的相处,竟比之前在天墉城待的几年都要快乐。   屠苏不知道的是,在他还未察觉的时候,一颗小小的种子已经悄悄埋进了他的心底,随着时间一天一天长大,生根、发芽……   小心翼翼地帮屠苏擦拭干净背上的血污,几道皮开肉绽的抓痕让琳琅觉得特别刺眼。   姑获鸟那一爪是下了死手的。   当时若没有屠苏及时将她推开,这几道伤,这会儿应该明晃晃地摆在她的脸上,那可就彻底毁容了。   琳琅一边为自己逃过一劫暗暗松气,一边又内疚让屠苏受了这么重的伤。   就在她默默自责的时候,不经意地瞥到屠苏的伤口里,竟有团诡异的黑气在翻滚。琳琅往前凑得近了些,想要看个清楚仔细。   这就是传闻中的“煞气”么?   对于屠苏身负煞气之事,琳琅是早有耳闻的。从各种渠道听来的各种小道消息,版本之多,想必连屠苏都不曾听说过。众位师兄弟的片面之词,和各种不着边际的猜测,琳琅自然是当做笑话,听听也就罢了。   不过,红玉姐跟他们不一样,她的话还是可信靠谱的,所以,从她那里琳琅对屠苏的情形有了个大概的了解,只是从未亲眼见到过而已。   她是有心帮屠苏压制煞气的侵扰,可惜,人家根本就不给她机会。   不晓得是不是紫英之前有跟他们说过什么,每逢月圆煞气发作之际,屠苏总是可以躲着她,就连陵越都拦着她去找屠苏,让她愣是有殷勤无处献去。   简直就是欺负人嘛,对不对!   今天好不容易让她逮到机会,无论如何都是要试一下的。   暗暗将灵力聚于掌心,琳琅缓缓抬手覆上屠苏的伤口。感觉到他受了惊吓似的抖了抖,琳琅忙说:“我帮你疗伤,莫要乱动。”   屠苏稍稍怔愣,随即照着她的话凝神静气,闭上眼开始吐故纳新。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原本犹如火烧的伤口竟透着丝丝清凉,疼痛感也减轻了许多。   约莫过了半柱香之后,琳琅撤了功力,看了眼屠苏的伤口,不禁瘪嘴:这煞气还真是厉害,自己为屠苏疗了这么久的伤,他的伤口竟然连一点愈合的迹象都没有,让人很受打击啊。   “屠苏,从今天开始,我每天来帮你换药、疗伤,直到你痊愈为止。”   琳琅霸道地做了决定,屠苏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当即被她给瞪了回去,根本不许人家伤患有任何异议。   从屠苏房里出来,琳琅抱着胳膊边走边琢磨:煞气再厉害,它也就是一团气。哪儿有活人被一个屁给憋死了的道理?来日方长,总会找到解决的办法。姑奶奶我还就跟你杠上了!   头一天还信誓旦旦要找到抑制煞气的办法,第二天一早,调皮捣蛋的某师姐就瞄上了花圃里的小花。可惜了一大片娇艳欲滴的紫茉莉,被她那双利索的爪子全给薅了。   “芙蕖,拿个篮子把这些装起来,等我去厨房把捣蒜的石杵拿来……”   屋里,相对而坐的芙蕖和风晴雪没见到她人,却老远就听到她嚷嚷。   芙蕖握着手里的玉环,坐在那里不挪窝,懒懒地朝门口看了眼。   风晴雪松了口气,起身迎了出来。总算有人来了,帮忙劝劝芙蕖师姐也好啊。   琳琅扯着衣襟兜着花,见了风晴雪咧嘴一笑:“你也在啊,正好,免得我待会儿还要去找你。”   风晴雪见她把外衣的衣襟拉得高高的,露出了里面的裤脚,忙将她让进屋去,又紧张兮兮地四处张望几眼,没看到有人才放了心。回头看到没心没肺忙得正欢的琳琅,她不免要埋怨几句。   “琳琅师姐,你一个女儿家,怎么能把衣襟拉得那么高?这天墉城里师兄弟众多,要是让人看见了可怎么好?”   听到风晴雪的担忧和埋怨,琳琅不禁笑出了声:“怕什么,我里面又不是没穿,他们爱看不看。”   她这番言论惊得风晴雪瞪大了眼睛,芙蕖倒是见惯不怪地白了她一眼,然后又心事重重地看向手里的玉环。   琳琅也瞧出芙蕖不对劲,嚷着要她们把花儿整理好,自己则忙着去厨房顺东西,然后绕道去剑阁把红玉也拉来。   抓了把花儿放到石臼里捣得“咚咚”直响,琳琅不说话,耳朵竖得老高听芙蕖的八卦。   乖乖的个咚嘀咚!想不到芙蕖对大师兄竟会如此用情,都快病了好吗!   翻着眼瞄向屋顶,琳琅使劲儿想着陵越有哪些好。可想了半天,貌似除了面瘫外,她还真想不起他有啥特点。   啧啧,大师兄不会揍她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这算是有肌肤之亲了么?闺女该负责么??? 第12章 第12章   “傻丫头,你这又是何苦呢?”红玉拍拍芙蕖的肩膀,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你是知道陵越的,他一心修行,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像他师尊那样修成剑仙。在他心里,又哪装得下儿女情长呢。”   红玉柔声劝慰着芙蕖,不知怎的,却总是让人觉得她的话里透着几分失落和感伤。   “大师兄想修仙啊?那好难的。”琳琅不置可否地瘪了瘪嘴角,接着又抓了把花丢到石臼里继续捣。   其实芙蕖心里明白,红玉说的都是事实。可是,她和陵越青梅竹马,一同在天墉城里长大。从小对他生出的崇拜和好感,到如今,早已变成了爱慕,且让她不可自/拔,哪里是说放下就能放得下的。   再者,她也是知晓陵越的心思的,所以,她并不强求两个人能在一起,只要他心里有她,即便只是小小的一个位置,她也就满足了。   这会儿谁也没说话,除了琳琅捣花发出的“砰砰”声,屋里安静得让人有些尴尬。   芙蕖看了看其他几个人,又低着头看着手里的玉环,有些委屈地开口道:“我也不会阻碍他修仙,只是想送他个剑穗而已……可他一点都不领情。”   “只是送剑穗么?”风晴雪从芙蕖手里拿过玉环仔细端详,不太相信地说:“我还以为是定情信物呢。”   “当然不是啦!”   芙蕖提高了嗓门儿,一把将玉环抢了回来,撅着嘴不再说话。   “噗……”   琳琅很不厚道地笑喷了出来,收到芙蕖的眼刀忙把头低了下去,稍稍转过身背对着她。在芙蕖看不到的地方,她呲牙咧嘴地憋着笑,憋得肩膀不停地抖。最后,还是红玉实在看不下去了,伸手拍了她好几下才作罢。   “我看到执剑长老也是有个剑穗,”等她们闹够了,芙蕖才又说,“我送他一个,他为什么就是不肯收呢?”   “唉,紫英的那个剑穗可是大有来头的。”听芙蕖说起这事儿,琳琅立刻得瑟地翘起嘴角,一副“我知道,你们快问我啊”的表情看着其他几个人,故意卖起关子不再往下说。   晓得她是故意吊人胃口,红玉和芙蕖对视一眼,一左一右地把琳琅夹在中间,伸手在她腰上咯吱:“说不说?你说不说?”   风晴雪没有同她们一起胡闹,只是在旁边笑眯眯的看着,乐得“咯咯”直笑。   “我说,我说,你们饶了我吧!”琳琅痒得笑到不行,又被她们两个人钳制着躲不掉,只好大声求饶。   红玉和芙蕖也是跟她闹着玩,见她求饶也就松了手,等她缓过来才跟几个人说起了往事。   “紫英的那枚剑穗叫做九龙缚丝剑穗,是由万年冰蚕丝所制,本来是王族之物。”   虽然刚来天墉城没几天,却始终未和紫胤真人见过面,在风晴雪的记忆里,只有小时候见过的那位仙风道骨的仙人。这会儿和几位师姐偷偷八卦执剑长老,她不禁好奇地问:“执剑长老是皇族么?”   红玉和芙蕖不知道,没有接她的话。   琳琅瞥了她一眼,抿了下嘴角,似乎是不愿谈这件事,转而继续说剑穗的来历:“而且,这个剑穗是菱纱送给他的。想不到这么多年了,他还带在身边,果然是不一样啊。”   说到最后,琳琅意有所指地笑了,仿佛是回想起了当年的往事。   见她一个人笑得傻呵呵的,芙蕖撞了她一下:“为什么不一样?”   “因为菱纱啊。”   “菱纱是谁?”   芙蕖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琳琅则摇摇头,傻笑着不肯再讲。   这时,就听红玉幽幽地说道:“应该是主人的朋友吧?以前,曾听主人提起过。”   几个人回头就看到红玉情绪有些不对,虽然脸上还带着笑,却蹙着眉头,好像若有所思,又好像瞬间明白了什么。   琳琅怔了怔,靠在她身边小声问:“红玉姐,你……”   “我没事。”似乎知道她要问什么,红玉忙打断了她的话头,指了指搁在桌上的石臼:“那些花儿捣得怎么样了?你要拿它们做什么啊?”   见她不愿多说,琳琅也就顺着她的话说:“涂指甲。你们以前没试过吧?来来来,我帮你们弄,肯定好看!”   很快,在她的带动下,刚才沉闷尴尬的气氛烟消云散。   “晴雪,我听肇临说你来天墉城是为了找人的,你要找什么人啊?”芙蕖看着自己变得美美的手指甲,心情也跟着好起来,心情好了,忍不住又开始想要八卦一些小道消息。   风晴雪刚小心翼翼地涂了两个指甲,猛地听芙蕖问起自己,心不在焉地“啊”了声。一抬头就见三个人六双眼睛,都炯炯有神地看着自己,忙咽了口口水给自己压压惊。   在新弟子斩妖考核那晚,琳琅就看出风晴雪有问题,至少,她来天墉城并非单纯的学艺那么简单。   按理说,带艺拜师也不是不行,可她却对自己的过去守口如瓶,倒是生出几分蹊跷来。一个会法术的女子,而且还是挺高深的法术,不得不让人对她的目的有所猜忌。   不过相处下来,琳琅也没发现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在妖洞里也是一心帮着救人的,看样子倒是似友非敌,她也就没打算深究,只想着多注意她些就好。   没想到这会儿芙蕖会突然问起,她也乐得静观其变,洗耳恭听好了。   风晴雪见自己今天是混不过去了,避重就轻地讲起了童年往事,跟她们说起了自己失散多年的大哥,还有那个送自己泥娃娃,笑起来很温暖的云溪。幽都什么的,便是半点都不曾提及。   “你确定那个云溪是来了天墉城吗?”听她说是为了寻找失散的大哥,芙蕖也开始替她着急起来,“我在天墉城这么久,也没听说谁叫云溪这个名字。”   “云溪一定是在天墉城的,当年,是紫胤真人把他带走的。”风晴雪很肯定的点点头,然后又自言自语道:“只是过了这么些年,不晓得他长成什么样子了。”   “再怎么长,也总会和小时候的模样有些相似,不可能完全长变了嘛。”瞧她那纠结惆怅的小模样,琳琅不禁暗暗发笑,端着一张狼外婆骗小孩的笑脸,望着风晴雪打探道:“天墉城的弟子你也基本都见过了,你觉得谁会是你的那个云溪?”   红玉和芙蕖都听出她话里调侃的意味,都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看着风晴雪,等着她回答。   风晴雪不知道琳琅使坏,认认真真地想了一会儿,才说:“我觉得可能是屠苏师兄,可是,又好像不是……哎呀,其实我也不知道。”   琳琅不动声色地撞了红玉和芙蕖一下,跟她们悄悄地进行眼神交流:她说是屠苏唉,艾玛,居然是屠苏!哈哈哈哈哈……   两个人被她那副八卦兮兮的模样给惹笑了,见她们笑,琳琅也跟着笑出了声,只有风晴雪一脸茫然,被她们几个笑得有些不知所措。   答应了会帮风晴雪找她的云溪,几个人便各忙各的去了。   心里惦记着屠苏是不是云溪这件事,琳琅把石臼还回厨房之后,就颠儿颠儿地跑去找屠苏。   “屠苏!”   也不敲门,跟进自己房间似的,琳琅一把推开了屠苏的房门,就见屋里两个人一脸震惊地望着自己。   搞、搞什么?   冲进来地太快,琳琅只见屠苏衣衫半退坐在榻上,露出结实的胳膊和胸肌,欧阳少恭坐在他身边,两只手还贴在他裸/露的肌肤上。   这画面,太香艳、太刺激了!   以至于琳琅脑子一抽,慌忙朝着两人鞠了个躬:“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   说完,她转身就走,还体贴地帮他们把房门给带上,留下屋里两人面面相觑。   屠苏被她的举动给弄懵了,回头不解地看着欧阳少恭。而后者此时的脸色并不太好,额头上隐隐暴起了几条青筋,貌似是被气的。   翌日清晨,早早地跑到后山练完剑,琳琅爬到凉亭顶上大大咧咧地躺好,美其名曰:晒日光浴,补钙!   等屠苏过来练剑时,老远就看到她翘着二郎腿在屋顶上哼小调。   “师姐,你不去展剑台监督师兄弟们练剑么?”   “去什么去。”懒洋洋地翻个身,琳琅托着脑袋看着地上的屠苏,一脸不屑道:“掌教真人让陵端教新弟子练剑,那小子,得瑟地尾巴都快翘天上去了。我眼不见为净,在这儿晒晒太阳,多舒服啊。”   看她慵懒惬意地打着哈欠,还在屋顶上翻来覆去的不消停,屠苏忙提醒她:“那你在上面小心些,别摔下来了。”   琳琅不满地冲他翻个白眼:“当我傻啊?你,别说话,赶紧练功去。我在这儿看着你呢,别偷懒啊!”   屠苏点了点头,乖乖练剑去。   琳琅远远地看着他,不禁生出些感慨。屠苏的剑法是越来越熟练了,要不是被煞气所累,凭他那股执拗劲儿,内功心法一定也会大有所成。唉,可惜自己的法力不能压制住他体内的煞气,有一点点失落呢……   总觉得有道视线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屠苏哪能做到真正的静下心来?好几次趁着招式变幻看过去,就听琳琅沉声道:“屠苏,练功要专心哦!”   唬得屠苏一个激灵,忙回头专心致志地练着剑招,可是心里总是觉得有些憋屈。在听到琳琅第三次提醒后,他索性收了招式,问道:“师姐,你干嘛总看着我啊?” 哪晓得琳琅不答反问:“你是大姑娘,不许人看啊?” 屠苏看着她,竟无言以对。 这时,就见琳琅指了指他,戏谑道:“可我是大姑娘,你不许看我,练功去!” 作者有话要说: 假想情敌1号、2号都出现了,该灭了哪一个好??? 第13章 第13章   看着前来给屠苏换药的欧阳少恭,琳琅这才知道原来他是一名大夫,貌似还是一名医术很不错的大夫。至于昨天,被她撞见二人衣衫不整地在屠苏房里,也是欧阳少恭在为屠苏换药而已,并非她以为的少儿不宜……   见欧阳少恭一直盯着自己,似乎知道自己之前龌龊的念头,琳琅心虚地干笑几声,连忙夸赞他为屠苏敷的药,效果就是比她这个半吊子的强了不止一点半点。   只不过,欧阳少恭不知道屠苏身负煞气一事,还以为他是中了某种不为人知的剧毒。对于这一点,屠苏和琳琅很有默契的都没有解释,由着他为解毒之事煞费苦心。   “这样也好,有个正儿八经的大夫给你治伤,我只负责帮你抑制煞气,可是轻松不少呢!”   待欧阳少恭走了之后,琳琅乐呵呵地同屠苏说着,仿佛自己捡了个大便宜。   “师姐,其实……你不用每天都来帮我运功。”屠苏迟疑着看了她一眼,别过脸去继续道:“这煞气已经跟随我多年,连师尊都束手无策。你还是不要为了我浪费灵力的好。”   等屠苏说完,过了许久也不见琳琅有动静,屠苏知道她是在生自己的气,可他不想琳琅为了帮自己,也弄得像师尊那样,被自己的煞气所伤。所以,不管她生不生气,他都要让她打消这个念头。   “师姐……”   屠苏硬着头皮朝琳琅看过来,却被一张近在咫尺的大脸给唬了一跳,当即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全给咽了回去。   “屠苏,你是不是嫌我灵力不济,觉得我帮不上忙,只会添乱,你是不是在嫌我烦啊?”端着一张泫然欲泣的脸凑到屠苏跟前,说完之后,她戚戚然地“嗷”了一嗓子,把自己蜷成一团,背对着屠苏哭得浑身打颤,嘴里还不停地念叨:“我就知道你嫌我,我就知道……”   老实的屠苏啥时候见过这阵仗,吓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师、师姐,我不是、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误会,你、你、你别哭,别哭啊!”   “你不要说了,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在嫌我。”琳琅把脸埋在腿上,两只胳膊抱着脑袋,谁也看不见她此时的模样。不过,她撒泼耍混的样子,像极了要不到糖吃发脾气的小孩。   “不是,不是这样的!我真的没有嫌弃你,你听我说……”   还在极力想要解释清楚的屠苏,这会儿脑子里也是乱成一团,感觉自己好像越说越糟,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无奈之下,他伸手去拽琳琅的袖子,小心翼翼道:“琳琅师姐,我知道你对我好。在这天墉城里,除了师尊和大师兄,就你对我最好,我又怎么会嫌你呢?”   “真的不是嫌我么?”琳琅歪着头,从胳膊上露出一只眼睛盯着屠苏问。   “嗯。”见她好似不闹了,屠苏忙点头承认。   “你发誓。”   “我发誓。”   “那好,我现在就帮你运功,你坐好别动。”琳琅说着就跳了起来,回身盯着发愣的屠苏得瑟地左右晃着身子,活脱脱一只张牙舞爪的大螃蟹。   “师姐!你,你没哭!”   看着神色如常,脸上半滴泪水都没有的琳琅,屠苏觉得自己被骗了。   “谁说我没哭啦?”不过,琳琅是个不要脸的,最擅长睁着眼睛说瞎话。“你知不知道,刚才我可是真的伤了心的,那心伤得,稀碎稀碎的,捡都捡不起来!只是后来吧,我酝酿了半天,没哭出来罢了。”   屠苏默默地听着琳琅的话,发现自己竟然无力反驳。有这么个古灵精怪又善于诡辩的师姐,心好累!   睡到半夜,琳琅毫无征兆地突然醒了,翻个身想强迫自己继续睡,无奈自己虽然紧紧闭着眼睛,可脑子却越来越清醒。全身上下的每个细胞都在提醒她:肚子好饿。   放弃无谓的挣扎,琳琅抓了件外衣胡乱套在身上,抛弃了温暖舒适的被窝,直奔厨房而去。   命苦啊!天墉城每天只派一顿饭,肚子饿得咕咕叫,让她还怎么睡得着?   出门也不点个灯笼,一路摸黑晃悠着朝厨房去。刚走到弟子房附近,就见前面突然闪过一个人影。   琳琅心里一惊,连忙驻足四处张望,哪知那个人速度极快,她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背影,连对方是往哪个方向跑了都没看清。   小偷?刺客?难道天墉城里有啥值钱的宝贝?   胡思乱想了半天,琳琅才想起刚才那个背影太过纤细,貌似是个“她”。而在天墉城里,能符合“她”的条件的人就那么几个。还有,刚才的背影看上去很眼熟。不过琳琅想不通,那人平时生活挺有规律的,今天都这么晚了,她咋会从师弟的房间里跑出来呢?   算了,谁没个小秘密,谁没有闹心的时候呢?管那么多干嘛呀?   这会儿还是赶紧去厨房看看,还有没有什么东西能马上就下肚的。在“吃”这个大事件的面前,其他所有的事,对琳琅来说都是浮云。   “我曾遇到过一个被邪祟附体的病人……”   一大早,琳琅照例到后山和屠苏练剑,只不过,今天多了个人——欧阳少恭。   原来因为欧阳少恭为屠苏疗伤,陵端故意找茬刁难他,不让他和其他新弟子一起习剑。屠苏知道后,便让他来后山,打算自己教他剑法。   既然屠苏已经决定了,琳琅也没有意见。反正又没让她教,自己乐得清闲。   练完剑之后,欧阳少恭同他们讲起了芙蕖的诡异之处,让琳琅一下子就想起了昨晚的事情。   “其实昨晚我看到芙蕖了。虽然没看见她的脸,可是,她的背影我应该不会认错的。”琳琅看了他们俩一眼,转而问屠苏道:“她昨晚去你房间,你就一点都没发现?”   屠苏不由得吃惊,忙摇头:“我不知道。”   “昨晚我给你送药的时候,也看到芙蕖师姐了。”欧阳少恭在旁补了一句,更是坐实了琳琅所说的话。   如果芙蕖真的是被邪祟附体,那么,知道这件事真相的,除了邪祟本身之外,就只有陵端一个人。但是,凭他们要想让陵端实话实说,可不是没那么容易的事。   “不能明着来,那就只好玩儿阴的了。”琳琅摸着下巴,瞥了瞥盯着她的两个人,不由得露出一抹坏笑。   看着眼前学人说话的纸鹤,屠苏和欧阳少恭先是吃了一惊,随后都看向琳琅,露出一副“师姐果然厉害”的表情,让某人又小小的得瑟了一把。   等纸鹤一鸟分饰两角,吧啦吧啦学完陵端和姑获鸟的对话之后,它便倒在琳琅的手心里,恢复成了一只普普通通的纸鹤。   这个成天只知道仗着二师兄的身份,仗势欺人的陵端,明知道芙蕖被邪祟附体也不禀报,还敢助纣为虐,给邪祟当狗腿子!   琳琅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这次被她逮到把柄了,那还不把他往死里弄?   “你们都听清楚了?”琳琅半眯着眼,看着屠苏和欧阳少恭恻阴阴地笑道:“今天晚上,咱们就来个瓮中捉鳖!”   天墉城的夜,总是静逸得让人舒心。   在这个舒心得让人直犯困的时候,一个身影鬼鬼祟祟地冒了出来。   受了姑获鸟的威胁,陵端三更半夜偷溜进欧阳少恭的屋子,目的是要偷一样宝贝。   那姑获鸟也着实可恶,要他冒险来偷东西,又不告诉他要偷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只说是欧阳少恭随身携带之物。啧啧,光是想想就觉得不好弄到手。   壮着胆子摸进房间里,让陵端没想到是,屋里竟然没人!   心里打了个突,察觉到事情有异的陵端赶紧往外撤。刚走到门口,一个脏兮兮的麻布口袋从天而降,将他从头到脚罩了个严严实实。   糟了!   陵端在心里暗暗叫苦,正当他准备开口的时候,就听一个女声喊道:“大胆蟊贼,竟敢来天墉城偷东西!兄弟们,给我打!”   接着,无数根木棍狠狠地往陵端身上打,痛得他呼天抢地,连连告饶。可惜,这会儿大家打得正起劲儿呢,谁都没工夫搭理他。   陵端双手护着脑袋,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快被打折了,不禁泪流满面叫苦不迭,今天可真是倒了大霉咯!   刚开始如同杀猪般的嚎叫声渐渐变弱,屠苏怕把陵端打出个好歹来,忙让大家停手。   琳琅冲着肇陵努努嘴:“把他放出,咱们也瞧瞧这蟊贼长什么模样?”   为了能在晴雪小师妹心里留个好印象,肇陵今天也算是卖力了。刚刚打贼的时候,他可是一点也没手软。   肇陵上去把那蟊贼从麻布口袋里倒出来,顺便还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遮着脸干什么?知道丢人还敢来偷东西。把手放下来!让大伙儿瞧瞧……二、二师兄?”   看着被打成猪头的陵端,肇陵一下子觉得有些腿软。   好嘛,二师兄可是出了名的小心眼儿又记仇。今天他被自己狠揍了一顿,以后还不知道怎么报复自己呢。   趁着陵端这会儿还没缓过神来,肇陵赶紧溜到其他人身后躲起来。   “哎哟,原来是陵端师兄啊!”琳琅故作惊讶地嚷嚷道:“你啥时候学人当小偷啦?不行,这事儿我得找掌教真人好好说说去。”   “别……”一听她要去找师父,陵端忙伸手抓住她的衣摆,看着在场的几个人竭力解释道:“我不是……是误会……误会……”   “哦?真的是误会么?”琳琅蹲下去拍开他的手,突然板起脸问道:“那芙蕖的事呢,难道也是误会吗?”      作者有话要说: 二师兄就是拿来虐的 第14章 第14章   听琳琅提到芙蕖,陵端心里一惊,知道事情走漏了风声,仍是心存侥幸咬死不认。   “芙蕖?她怎么了吗?白天见到她不是好好的吗?”   风晴雪是最先发现芙蕖失踪的,这会儿正着急,见陵端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忙道:“芙蕖师姐不见了。你快说,她到底出了什么事?”   作为新入门的弟子,风晴雪和芙蕖住一个房间。这两天晚上她总是发现芙蕖偷偷溜出去,直到天亮才回来,问她干什么去了,她说自己在房里睡觉,可总是觉得累得很。   今天回房又发现芙蕖不在,她心里着急跑来找欧阳少恭商量,谁知,却被几人拉着说是要抓贼。而且琳琅保证,抓到这个贼之后,一定能问出芙蕖的下落。   陵端扮无辜辩称自己并不情,风晴雪相信琳琅所说,一口咬定他肯定知道,两个人在那儿吧啦吧啦争个没完。   琳琅在旁边早就看得不耐烦了,一把将风晴雪拉到身后,用手里的烧火棍指着陵端:“不说是吧?我看你是没挨够,暂时失忆了吧?没关系,大不了我受点累,帮你好好回忆一下!”   说完,她手起棍落就要打,吓得陵端鬼叫几声护住头,连连求饶:“别打、别打,我说,我都说!”   看他那副怂样,琳琅不屑地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   迫于众人的压力,陵端只好把事情全盘托出,也承认芙蕖已经被姑获鸟附身。   那姑获鸟不是个善茬,如今它显然是为了报仇而来。要是不赶紧想办法解决,芙蕖怕是会有生命危险。   既然它盯上了陵端,要他给自己卖力,他们不如将计就计,让陵端去将姑获鸟骗来,大家合力将它擒住,只要等到日出,妖灵自会散去。   要说这个陵端,他可是惜命又怕死。之前被姑获鸟各种威胁指使,他已是憋了一肚子的气。现在又被琳琅、屠苏等人使唤,他更是将所有的怨气和愤懑,全都转嫁到了他们身上。   眼下还是救芙蕖要紧。凭他一人之力是奈何不了姑获鸟的,只得借助他们的力量。等此事终了,他再慢慢同他们一一算账。   打定主意的陵端硬着头皮去哄骗姑获鸟,其他几个人埋伏在后山的空地旁,只等着他们来,将姑获鸟一举成擒。   总的来说,事情进行得还算顺利。   虽然在最后关头,他们的计划被姑获鸟识破,但是,视机而动的琳琅和欧阳少恭出手制住了它,接着,屠苏和风晴雪也加入了进来,被附身的芙蕖很快就体力不支倒地。   陵端是见不得芙蕖受苦的。   眼看着芙蕖倒地吐血,他便嚷嚷着让众人住手,见他们不听,就拉着肇临挨个去求。   几人当中,数风晴雪最为心软。她看了看倒在地上不动弹的芙蕖,又看了看焦急的陵端,犹犹豫豫地收了法术。   屠苏和芙蕖从小一起长大,而且,芙蕖对他也颇为照顾。见她那副凄凄惨惨的模样,屠苏心中不忍,很快也跟着收了手。   见他们俩都停了下来,欧阳少恭和琳琅对视一眼,也都不再施法。不过,他们心里都清楚,此时姑获鸟还未被除去,眼看着就要天亮了,得小心它再度伤人。   可惜,不管他们多小心谨慎,还是被姑获鸟钻了空子,趁着陵端过来扶芙蕖,它立刻上了陵端的身。   若说大家见不得芙蕖遭罪,是因为对她有怜惜之情,那么,如今换成了陵端,这个顾虑就可以完全打消了。   琳琅率先出手,还不忘招呼其他人:“动手啊,赶紧困住它!马上就要天亮了,这回可别再让它跑了。”   不等她把话说完,欧阳少恭和屠苏就一前一后出了手。   被三人困住的姑获鸟还在做垂死挣扎,借由陵端之口恶狠狠地放话。而意识还很清醒的陵端也没闲着,找一切机会哀求姑获鸟放过自己。   看着陵端因为癫狂而变得狰狞扭曲的五官,又听他说出那些没骨气的话,琳琅真想上去抽他一顿。   刚醒过来的芙蕖讶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待风晴雪和肇临告诉她事情的大概之后,她不禁也是满腹的愤慨。   太阳渐渐升起,知道自己必死无疑的姑获鸟开始奋力挣扎,企图挣脱束缚。   同姑获鸟僵持了大半夜,屠苏三人也是乏了,眼看胜利在望,可不能就此功亏一篑。琳琅忙唤风晴雪过来帮忙,四个人一起施法,才将姑获鸟压制住。   在陵端的惨叫声中,姑获鸟的灵体终究化为点点星光,消散在清晨第一缕阳光之中。   “结束了。”琳琅重重地呼了口气,累得直接坐在了地上。   屠苏见陵端倒在地上直哼哼,好心上去扶他,谁知他才刚站稳,就狠狠将屠苏推开:“你和欧阳少恭是故意的吧?我被妖灵附体,你们不仅不出手相救,反而在我身上才去驱妖之术,你们存心想害死我!好,你们伤及同门,你们就等着被逐出天墉城吧!”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真是看不下去了,琳琅站起来漫不经心地拍拍身上的尘土,暗自捏了捏发痒的拳头,好想打人啊!   “二师兄,”在琳琅动手前,欧阳少恭突然喝止住陵端:“你私放姑获鸟在先,又明知芙蕖师姐被妖灵附体,居然不禀报掌教真人,反倒来埋怨屠苏。要不是屠苏帮你驱除妖灵,恐怕你连明都没有了。”   一听是陵端将姑获鸟放出来的,风晴雪和芙蕖都炸毛了。陵端自然是不认,还在芙蕖面前各种狡辩。   “我可是记得,之前有人在掌教真人面前说,姑获鸟是大师兄看管不利才跑出来的,这会儿怎么又变成是二师兄不小心被放出来的了?”琳琅慢悠悠地走过来,刚好挡在陵端和芙蕖中间,寒着一张脸瞪着陵端道:“二师兄,你的话我们能信吗?我看,还是去禀明掌教真人,由他来定夺好了。”   欧阳少恭立刻附和,让屠苏去找掌教真人把此事说明白。   见他们是铁了心要去找掌教真人评理,陵端顿时就泄了气,口口声声说着“我错了”,又许下数条承诺,只为让屠苏放自己一马。从小就被陵端他们欺负,此时屠苏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陵端见他不松口,转而去找芙蕖代为求情。   “……我六岁入门习武,天墉城就是我的家,我不想离开这里……”   就这一句话,不禁让芙蕖和屠苏动容,加上肇临也在帮陵端求情,最后,两人都打算不再追究此事。   天真!   琳琅冲着屠苏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像陵端这种人,没什么本事却又自持甚高,小肚鸡肠且又睚眦必报,要他真心悔过岂是易事?这一次放过他,谁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报复回来?随时要提防被小人算计,累不累啊?   察觉到琳琅的不满,屠苏回头看着她问道:“师姐,你意下如何?”   说完,不止屠苏,其他人也都看向琳琅,陵端更是倒吸一口冷气,看过来的眼神格外紧张。   “你们不是都决定了吗,还问我干嘛?”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琳琅酸溜溜地嘀咕道:“再说了,算起来,我也不是天墉城的弟子,你们师兄弟同门情深,关我什么事?”   屠苏和芙蕖被她呛得说不出话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脸的尴尬。   “不过……”琳琅话锋一转,不怀好意地笑着走到陵端面前:“怎么说屠苏也是我师叔的徒弟,他的事,我这个当师姐的也不能袖手旁观。要是以后有人不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在背后搞小动作,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陵端被她盯得打了个冷颤,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会、不会,绝对不会……”   琳琅冷笑一声,避开众人往旁边走了几步:“不会最好。若是忘记了也没关系,我会帮忙让他记起来的,比如……像这样!”   话音刚落,就见琳琅一记手刀凭空划出,接着就听“砰”的一声,离众人十丈开外的一块巨石突然应声裂开。再仔细看那断裂之处,好似刀砍斧削般整整齐齐。   众人皆被吓了一跳,陵端更是吓得脸色煞白。   留给众人一个拽兮兮的背影,琳琅头也不回地回房睡觉去了。   姑获鸟之事总算是完结了,大家很快就能恢复到了之前按部就班的生活中去。   不过,在天亮之后,师兄弟们看见鼻青脸肿的二师兄都觉得奇怪,陵端解释说是自己夜里巡夜不小心摔的。而陵端也夹紧了尾巴做人,短时间内不会再找屠苏和欧阳少恭的麻烦了。   表面上看起来好像是风平浪静,然而,他们谁都不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波正在悄悄逼近,天墉城将不再太平。   自从那天酸溜溜地呛了屠苏和芙蕖一顿之后,琳琅去后山练剑的时间也就变少了,而且也不去展剑台练剑。有时候一整天都看不到她人,也没人知道她做什么去了。   “平时看你嘻嘻哈哈没个正行,想不到还爱使个小性子。”红玉伸手在琳琅脑门儿上戳了一下,好气又好笑道:“整天窝在我这儿不闷么?”   “不闷。”拈了块点心塞进嘴里,琳琅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赖在榻上就是不挪窝。   红玉笑得很无奈,过去挨着她坐下:“他们本来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弟,这有什么好吃醋的?”   “切!一起长大就了不起么?怎么也没见他们感情好到哪里去?”朝天翻了个大白眼,琳琅利索地有望嘴里塞了块点心:“我也有,感情还特好!就在后面闭关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大师兄回归,我又开始纠结鸟…… 第15章 第15章   夜已深,琳琅还赖在剑阁不走,红玉催了好几次,终究是拿她没办法,只好默许她今晚留在剑阁。   “也不晓得今晚会不会来。”   悄悄隐匿在暗处,琳琅压低声音咕哝了一句,回头看了看躲在另一边的红玉,立马咧嘴朝她露出一口大白牙。   前些天,听红玉说剑阁外面不□□生,总觉得有陌生人的气息在附近徘徊。不过,对方好像很能沉得住气,打探了好些日子也不见露面。   剑阁之内虽是宝剑无数,但是,最让人棘手的只有一把剑,就是当年被紫胤真人,连同屠苏一起从幽都带回来的焚寂。   据说这把焚寂是上古七大凶剑之首,上面附着了太子长琴一半的仙灵连同他的怨气。而屠苏体内的煞气,就是拜它所赐,也因为如此,让屠苏和焚寂之间有了不可磨灭的牵绊。二者相生相克,且不可分离。   如今,这剑阁外的陌生人是不是冲着焚寂而来?若是让他得手拿走焚寂,那屠苏又会怎样?走火入魔继而丧命?   擦!琳琅瘪了瘪嘴角:有她在,她怎么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于是她决定,在对方动手之前,她要在剑阁内长住。   “阿哈……”懒懒的趴在横梁上打了个哈欠,琳琅砸吧砸吧嘴,揉了揉布满水汽的眼睛,瞟了眼悬在正中间的焚寂,不禁对打焚寂主意的家伙心生怨气:你说你,要偷东西就赶紧来偷啊,磨磨唧唧的算个什么事儿?害得我好几天都没睡好,现在连黑眼圈都有了啊,混蛋!   就在她各种不爽的时候,一个黑乎乎的人影从窗外飞了进来。琳琅顿时瞪大眼睛来了精神:终于来了,咱们打一架吧!   那人的身材很高大,身着黑袍,他小心翼翼地查看着四周的情形,慢慢朝着焚寂靠近。待他走得近了,琳琅才发现他竟戴着一个狰狞的鬼脸面具,根本看不到他的模样。   卧咧个大槽!那面具可真丑,那人品位可真差!   琳琅嫌弃地忍不住吐槽,眼看着那人伸手去拿焚寂,被紫英设下的结界反弹开,她立刻飞身从梁上跃下断了他的退路,将手中的逐月朝他一指:“小贼,你家里人没教过你,不是你的东西最好别碰的吗?”   与此同时,红玉也现了身,和琳琅一前一后将来人拦在中间。   鬼面人见被她们二人围攻倒也不慌张,“噌”地亮出钢刀,对着红玉虚晃一招,转身狠狠地朝琳琅劈了过去。   见对方来势汹汹,琳琅慌忙出剑抵挡。奈何对方力大无穷,刀剑相击,震得她手臂发麻,险些连剑都拿不稳了,踉跄着退后好几步,才算勉强稳住身形,而对方也趁此机会逃出剑阁。   不能让他就这么跑了!   想不到自己连对方一招都接不住,琳琅心中不甘,不顾红玉的劝阻,紧随其后追了出去。   红玉本想也追出去,又怕这是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随即敲响的警钟,示意弟子们有人入侵天墉城。   夜色中,黑是最好的保护色,加上黑衣人的速度很快,琳琅险些跟丢。   悠长沉闷的钟声在夜空里传得很远很远,早已就寝的天墉城弟子们,此时都有些慌乱地从床上爬起来,在二师兄陵端的带领下四处搜寻入侵者。   由于琳琅一路紧追不舍,黑衣人又和她交过几次手,每次都是速战速决。只要将琳琅逼退,黑衣人便又开始速度逃离。   虽然屡屡败在黑衣人手下,但是琳琅却越战越勇,从最初连一招都接不住,到现在已经能同他过上几招了。见自己渐渐摸清了对方的套路,琳琅更是有恃无恐,对黑衣人是紧追不放。   天空渐渐变得明亮起来,摸瞎了许久的陵端总算是发现了目标。琳琅正同一命黑衣人在大殿外交手,他忙带着众位师兄弟围了过去。   要说在天墉城内,能打败琳琅的人一双手就能数得过来,而从现在她和黑衣人交手的情形来看,她显然不是那人的对手。不过,陵端他们胜在人多,只抓一个黑衣人,就算是车轮战,耗也能把他耗趴下。   “琳琅,你快退下,让我们来对付他!”信心满满地朝她喊了一句,陵端挽了个剑花,吩咐众师兄弟道:“掠阵!”   追了大半夜,此时的琳琅也有些累了,见陵端他们有模有样地摆开阵势,她也乐得轻松退到一边观战。心里暗暗揣测他们的阵法威力如何,能否将黑衣人抓住。   黑衣人被一众天墉城弟子围住,倒也没显出半分惧色,反而沉稳地观察着他们阵型的变化,以不变应万变。在他们即将出手之际,一把迷药撒出去,在场的天墉弟子全趴下了。   说好的车轮战呢?说好的放大招呢?在旁观战的琳琅没想到局势竟会来个大逆转,一巴掌拍在额头上,绝望地喃喃念叨:“你们都是猪吗?”随即握紧手中的逐月,欺身上前拦住了黑衣人的去路。   “喂,我们两个也打了一夜了,介不介意告诉我你叫什么啊?”感觉自己还没完全缓过来,琳琅打算来个拖字诀,给自己争取点时间,等待支援。   不过对方显然没有跟她闲聊的兴趣,闷不做声地看着她,接着就是将钢刀往胸前一横,示意她:莫废话,过来打。   好好说句话都不可以吗?琳琅不满地啧啧两声,又道:“不想说就算了。不过,你也见过我的样子了,公平起见,你把面具摘了,让我看看你长什么样呗!”   对方依旧是默不作声,不过,却对她的要求做出了回应,直接冲过来,举刀照着她的细脖子就要往下砍。   看样子是自己把他给惹恼了,这力道,比起之前可是只强不弱啊。琳琅当即收起了玩闹的心思,小心避开致命一击,回手挥剑朝他刺了过去。   两个人正打得难解难分,不晓得从哪里冒出来的风晴雪突然神叨叨地唤了声:“大哥。”惊得他二人均是一怔,都停下了攻击回头去看她。   猛然惊觉自己还在通敌交手,琳琅回神之际挥剑欲刺。可是,黑衣人显然比她先回神,也知道现在是摆脱她这块狗皮膏药最好的时机,虚晃一道诱她举剑抵挡,实则一掌朝她拍了过来。   剑式已老,此时要想收回已是不能,琳琅只能咬牙硬接。同时盼着自己出剑能再快些,赶在自己挨打之前能刺中对方,那样的话,自己挨他一掌也不算冤。   不过可惜的是,就在剑尖即将刺到黑衣人时,他稍稍一侧身,轻轻松松就避了过去。可他那一掌,却是结结实实地打在琳琅身上,没等她咒骂出声,就将她打得飞了出去。   我X你大爷的!   腾在空中的琳琅恶狠狠地在心里骂了一句,接着就准备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最好能让她摔得痛晕过去,比清醒着一点一点品尝痛楚轻松许多。   预期的疼痛迟迟未到,反而撞进了一具胸膛,接着被一双手臂给护住。琳琅晕乎乎地回头,想要看清接住她的是哪个小天使,却突然瞥到一个人从眼前飞过,貌似还有点眼熟,是谁来着?   既没有想起那人是谁,又没有看到小天使的样子,琳琅就如她所想,顺利地晕了过去。   睡得迷迷糊糊的,琳琅听到有人在说话,貌似人还不少。   “都睡了好几天了,师姐她怎么还不醒啊?”   咦!这个声音很耳熟,是风晴雪。听她的语气,好像挺着急的,还带着些哭声。出了啥事儿啊,把她急成这样了都。   芙蕖看了眼脸色不虞的陵越,又看了看同样神情的屠苏,有些害怕地说道:“她该不会像之前那样,一直昏睡不醒……”   “不会的!”陵越很肯定地打断她的话,眉头却一直紧紧蹙着,转而问道:“少恭,琳琅的伤要不要紧?她还要这样睡多久,什么时候才会醒过来啊?”   欧阳少恭没有立即回话,沉默着仔细地把脉。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他才收回手,起身扫了屋里所有人一眼,特别淡定道:“师姐的伤恢复得很快,不过还需好好调养一段时日。至于她什么时候能醒么……”   说着,他回头看了眼因为装睡,故意压抑着呼吸,眼皮微微颤动的琳琅,忍不住笑道:“饿了自然就行了。”   屋里其他人皆是一愣,看着欧阳少恭边笑边摇头走了出去。   “师姐,你醒了!”屠苏最先发现琳琅睁开了眼,悬了好几天的心总算是归位了。   大家见她总算是醒了过来,都松了口气。   陵越突然想起刚才欧阳少恭说的话,忙问她道:“饿了么?想吃什么?”   一个两个的都没照顾过病人么?琳琅有些不满地瘪了瘪嘴,她的肚子确实很饿,可她现在最想要的是喝水。   看着他们慌里慌张地帮自己倒水,又七手八脚地把自己扶起来坐好,接过芙蕖递过来的茶杯,琳琅慢慢地喝完,小声道:“谢谢。”   “谢什么?跟我还这么客气。”芙蕖笑语晏晏地拿过杯子,又帮她擦了嘴角,“我去厨房让季师傅给你做点好吃,你想吃什么?”   “随便,清淡些就好。”想起之前自己闹脾气,琳琅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不过,看芙蕖的样子好像并没有放在心上,她才觉得稍稍安心。   等芙蕖走了,风晴雪怯怯地走过来。见琳琅冲着自己笑,便坐在床边拉住她的手,还没说话就先红了眼眶:“师姐,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你也不会受伤……对不起,你别生我的气……”   最见不得有人在自己面前哭,琳琅一边忙着帮她擦眼泪,一边还得哄着她,对于一个病人,真心觉得累。   这时,就听屠苏突然问风晴雪:“那个刺客是你大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留言越来越少了,是没人看了吗? T T 第16章 第16章   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害得琳琅受伤昏睡了好几天,风晴雪在心里对她是愧疚得很。加上事后她仔细回想,觉得伤琳琅的那个鬼面人确实和大哥的身形很相似。虽然没能看到他的脸,风晴雪并不能不能完全确定,可是在她心里,已经有七/八分认定那人就是自家失踪多年的大哥了。   想到以前那么温和、那么疼爱的自己的大哥,有可能变成了一个冷漠的杀手,风晴雪难过得好几晚都没能睡好。这会儿屠苏当面质问,她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磕巴了半天,风晴雪才如实说道:“我、我见那人的身形很像我大哥,可是,他一直带着面具,我也不能肯定。”   陵越和屠苏在一旁安静地听着,似乎对她的话不太相信,两个人默契地顶着一张面瘫脸看着她不说话。   风晴雪也猜到他们不信自己的话,心虚地看了看众人,最后对着琳琅小声说:“我大哥是个好人,他待人都很好很温和,他是不会当杀手的。那个人也很可能不是我大哥。”   瞧她一副受气包的委屈小模样,琳琅都不忍心责怪她,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对那两个嫉妒严肃的面瘫道:“你们干嘛?审犯人啊?晴雪本来就是出门寻她大哥的。他们兄妹已经失散好多年了,一时见着个长得像的人认错了,也怪不得她啊。你们对她这么凶干嘛?”   听着琳琅的解释,陵越不禁微微蹙起眉头,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风晴雪,跟着轻轻叹了口气,神情也缓和了许多。   “我们……”   屠苏正想说些什么,却又猛地住了口,回头不解地看着陵越。   其实,对风晴雪这个人以及她所说的话都还是心存疑虑,可是,琳琅一心维护她,又得知她的身世,陵越悄悄拉了屠苏一把,让他别再说下去。   陵越颇有些息事宁人地对风晴雪道:“我和屠苏也是担心琳琅,并无他意。既然现在把事情弄清楚了,就不要再提了。”说着,他又对琳琅道:“你且好好休息,快些养好伤才是。”   “嗯。”琳琅点了点头,突然记起另一件事来:“大师兄,你这次下山,可曾给我带东西回来了?”   见她问得尤为认真,陵越不禁觉得好笑,亦是点头应道:“自然是带了的。只是前几天你一直昏睡不醒,我就没有拿过来。”   琳琅抿嘴一笑,当即朝他伸出了手:“带了什么好东西?快拿来让我瞧瞧!”   缠不过她,陵越好笑又无奈地回房去拿东西。   自己给自己掖好被角,琳琅兴致勃勃地等着陵越的惊喜。突然瞥到闷在一旁不说话的屠苏,她又想起了前些天同他闹脾气的事。知道是自己小心眼子,可是道歉的话一时又说不出口,琳琅看着屠苏,不免觉得有些尴尬。   察觉到琳琅看过来的目光,屠苏抬头迎上去,她又立刻别过脸去躲开了。默默地叹了口气,屠苏心里闷闷的。自从上次大家合力除去了姑获鸟,师姐就再没去后山练过剑,那么多天,两个人几乎都没见过面。   师姐是怎么了?难道是自己哪里得罪她了?屠苏是百思不得其解,有心去找琳琅问个清楚,可是无论是膳房还是别处,就连去她房间,都找不到她人。   风晴雪看了眼别别扭扭的琳琅,又看了眼欲言又止好多次的屠苏,过去拎起桌上的水壶,大声说:“哎呀,没水了,我去厨房加些水。屠苏师兄,麻烦你照顾一下师姐。”   说完,还朝他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然后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这妮子咋跑得那么快?不等琳琅出声留人,风晴雪就已经跑得没影了。看了眼有话要说的屠苏,琳琅觉得现在这个气氛,好像更尴尬了。   “师姐。”   虽然有些犹豫,屠苏还是开口了。   瞥了眼站在不远处的屠苏,琳琅“嗯”了声,突然觉得自己很怂,对他招招手,说:“有什么话过来坐着说。不知道你长得高么?我这样看着你脖子会痛呃。”   “哦。”屠苏应了声,听话地坐到床边的圆凳上,踌躇了一下才问道:“师姐,之前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没,不管你的事。”实在说不出口是自己小心眼,琳琅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说:“那个,之前红玉姐说剑阁外面好似有生人活动,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我就在剑阁里住了几天。没想到,还真让我们碰上了。”   “你们早就知道有人闯进了天墉城?那你们为什么不说?”   “人多嘴杂,万一不小心走漏了风声……我们怕打草惊蛇。”琳琅耸了耸肩膀:“再说,之前我们也不知道鬼面人的目的,谁知道他是为了偷焚寂的呢。”   知道她说的有理,屠苏缓缓地点了点头,低声喃喃道:“若是我早些知道,那天就不和少恭下山,或许,你也就不会受伤了。”   “你下山去了?”没有找对重点的琳琅朝屠苏靠了过去:“你下山都不跟我说!你们都下山了,我也要……”   “你要做什么?”去而复返的陵越拎着两个四四方方的油纸包走了进来。   一只手撑着床沿,一只手指着屠苏,琳琅正呲牙咧嘴地表示这自己的不满,猛地听到陵越的声音,吓得她手突然打滑,整个人栽到屠苏的怀里去了。   看着屠苏慌里慌张地把琳琅扶起来坐好,陵越才无奈地摇摇头走过来,将两个油纸包放到琳琅面前。   嬉皮笑脸地冲着他咧了下嘴,回头琳琅就把注意力放到了油纸包上:“是吃的吗?”   陵越“嗯”了声,心道:不是你让屠苏带话,说是有好吃的记得给你带回来吗?现在又来问我。   “是什么?”小心翼翼地拆开一个油纸包,看到里面整理摆放的几块点心,琳琅立刻笑开了花。抬头看着陵越又问:“是什么味道的?”   “不知道。你尝尝……”   话还没说完,陵越就闭上了嘴,因为那个贪吃的师妹已经开动了。   “嗯嗯,是豆沙味儿的,好吃!”塞了满嘴的点心,琳琅很满意地给了个好评,顺手拿了个递给屠苏:“你也吃一个。”   换做平时,屠苏对这种甜腻腻的东西是不吃的。不过,这点心是大师兄带回来的,又是师姐特意给的,点心的味道是甜是咸倒也不重要了。   门外传来芙蕖和风晴雪低低的说话声,时不时还传来她们的笑声,转眼二人就走了进来。   端着饭菜的芙蕖进门就看到琳琅在往嘴里塞东西,一个接一个,也不怕把自己噎着,两个腮帮子涨得鼓鼓的。   瞪着那个有了吃就不要命的吃货,芙蕖不禁抱怨起来:“又在吃什么?我费了半天劲给你弄了这些饭菜,看样子是白做了。”   “嗯嗯嗯嗯……”伸长脖子使劲把点心给咽下去,琳琅冲芙蕖直摆手,光着脚就下床去接她手里的木托盘:“我可是饿坏了的,就等着你的饭菜呢!”   “吃了那么多点心,哪还装得下这些?”芙蕖躲过她伸过来的手,佯装生气道:“去!把鞋穿上再过来吃饭。”   “哦。”琳琅乖乖听话,折返回来时,指着桌上没拆封的那包点心对芙蕖道:“那是大师兄给你买的,快去看看。”   她话音刚落,陵越和芙蕖均是一愣,都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   芙蕖走过去拆开油纸包,看着里面一个个做工精巧的点心,嘴角忍不住往上翘。抬头看了眼一旁的陵越,小声嗔怪道:“前几天怎么不拿给我?”   暗道被琳琅害死了,陵越面对芙蕖的问话,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这时,就见琳琅从碗里抬起头,半眯着眼问芙蕖:“你是想背着我吃独食么?”   “吃你的饭吧!”芙蕖笑骂一声,转而将点心分给屠苏和风晴雪,末了也拿了一个给陵越:“你瞧,放了几天,都有些干了。不过,味道还是极好的。”   陵越淡淡地笑了笑,没有说话,回头去瞪某个造谣生事的罪魁祸首。   面对他的眼刀,琳琅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回瞪他:看什么看?你来打我啊!   自从琳琅醒过来之后,一直对那天被鬼面人打伤的事耿耿于怀,心想着那人既是冲着焚寂而来,上次他没能得手,定会再找机会前来盗剑的。而在自己昏迷的几天里,剑阁一直风平浪静,想必是他还在视机而动。既然如此,自己就去剑阁守株待兔,等他再次现身,一定要报上次的一掌之仇!   一个人守着偌大的剑阁确实是件枯燥乏味的事,可如今摊上这么个话唠加吃货,整天对着自己呱噪个没完,红玉感觉自己的清静日子到头了。   这天,听闻幽都来人了的时候,琳琅正抱着一块西瓜在啃。   “幽都?”吐掉几枚西瓜籽,看了眼神情有些严肃的红玉,琳琅问前来报信的芙蕖:“她是来取焚寂的么?”   焚寂是上古七大凶剑之首,而幽都,千百年来都以守护七大凶剑为己任。如今幽都突然来人,来的还是幽都婆婆,事情一定没那么简单。   “不知道。”芙蕖摇了摇头,有些不甘心地撅着嘴,“这会儿我爹和大师兄正在天烨阁里同她说话,我本来想偷听的,结果被他们给赶出来了。”   扔下已经被啃得干干净净的西瓜皮,琳琅抹了抹嘴站起来:“既然他们不愿意让我们听,我们不听就是,待会儿直接去问大师兄。”   红玉和芙蕖看了眼信心十足的琳琅,心道:问陵越?他会说才怪。   琳琅冲她们摆摆手,几天来第一次出了剑阁的大门。   要是幽都婆婆真是来取焚寂的,那么屠苏可就有麻烦了。不行,决不能让她把焚寂带走。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闺女终究是要归苏苏的…… 第17章 第17章   总觉得此次幽都来人会对屠苏不利,琳琅径直去后山凉亭找屠苏。没想到,欧阳少恭也在这里。略微踌躇之后,她便大步朝他们走去。   远远就看到她风风火火地赶过来,似乎是有什么重要的大事,屠苏忙迎上来:“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见欧阳少恭也在,琳琅也没把话挑明,旁敲侧击地问了句:“你们可曾见过那幽都婆婆?”   屠苏被她问得一怔,也不言语,只是看着她。   一旁的欧阳少恭不禁笑了起来:“师姐和屠苏还真是心有灵犀啊,连问个话都是一模一样的。”   这下换成琳琅发怔了,回头去看屠苏,他正特无辜地盯着自己。那边传来欧阳少恭的笑声,琳琅才猛地觉出他是在调侃自己和屠苏,扭头就瞪了他一眼。   欧阳少恭不怕她瞪,自顾自地笑个没完,还意味深长地瞅了她和屠苏好几眼。   看得琳琅不由有些火大,索性转过身去不理他,转而对屠苏道:“不如我们过去看看。”   听闻幽都婆婆来天墉城是因为焚寂剑的关系。自小身负焚寂煞气的屠苏,自然对她多出几分好奇来。而且,他心里还是很多疑惑想弄清楚,也不知道是不是能从幽都婆婆那里获知些线索。琳琅的提议正中屠苏下怀,当即点头同意了。   三个人一同往幽都婆婆所住的客房而去,还未走拢,就见幽都婆婆和一个身着天墉弟子服的人从房里出来,而那个和她在一起的弟子不是别人,竟是风晴雪!   看她二人的举止,倒是十分熟捻,想必是早就认识的。   琳琅看了看屠苏和欧阳少恭,他们也是一脸的惊讶。三个人也不商量,极为默契地尾随在幽都婆婆和风晴雪身后。他们倒要看看,她们俩个要去哪里做什么,她们来天墉城到底有何目的。   在天墉城所有人的印象里,陵越是个严肃却脾气极好的人。没想到他那张千年面瘫脸,也有变换出其它表情的时候。躲在外面偷听加偷窥的几个人,默默地看着他睁着眼说瞎话,又对幽都婆婆和风晴雪下了逐客令。顿时对大师兄的敬仰变成了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差些就要朝着黄河泛滥之势而去了。   啧啧啧,原来大师兄发起脾气来还是很有威严的嘛!   虽说之前对风晴雪的来历有些怀疑,可是,屠苏和琳琅怎么也没想到她会是幽都的人。欧阳少恭也声称一直以来,自己只道她是来找童年玩伴和大哥的,到头来竟也被她给骗了。   心好塞!   这种憋屈的心情一个人怎么消化得了?于是琳琅决定,把这件事告诉给芙蕖,让她跟着自己一起心塞。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去祸害芙蕖,就又得知了另一个消息。屠苏告诉她和欧阳少恭,晴雪要找的那位云溪少年,应该就是他本人没错。可惜的是,他对小时候的事,一点都不记得了。   他不记得,可是有人记得,而且记得还很清楚。想到之前风晴雪在回忆时,那副娇羞甜蜜的样子,看了眼对面心事重重的屠苏,琳琅的心情突然变得好复杂。   屠苏就是韩云溪?他真的就是风晴雪说的那个韩云溪?那个十岁就晓得送小女生泥娃娃做定情信物的韩云溪?   我了咧个擦!以后还怎么好好玩耍?   人家是两小无猜,关你这个闲人毛线事啊?你在这里不爽个什么劲儿?赶紧回屋练功去,连个杀手都打不过,紫英出关后还不得往死里逼着你练功?还有心情去管别人,先管好你自己再说吧!   越想越不爽,琳琅瘪了下嘴角,也不跟人打招呼,转身就走。   见她走得突然,屠苏忙问:“师姐,你去哪儿?”   前方传来某人沉闷不悦的声音:“回房睡觉。”   紧闭着双眼强迫自己入睡,可意识却依旧非常清醒,烙饼似的在床上翻滚了无数圈之后,琳琅终是忍不住,猛地翻身坐了起来。把屋里的所有物件儿都扫视了一遍,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不顺眼,她十分唾弃自己地骂了一句:“擦!琳琅你有病吧?”   骂完之后,知道自己不对劲的琳琅,已经隐隐察觉出自己不对劲的原因,随即心虚得像只鹌鹑似的缩成一团。   “师姐,你在吗?我给你送饭过来了。”   门外,屠苏端着还在冒热气的饭菜,忐忑地听着里面的动静。   回头盯着紧闭的木门,琳琅撅着嘴在心里暗道:喊什么喊?人家心心念念地要找你,你不去和她相认,跑来给我送饭是几个意思?   等了许久也没得到她的回应,屠苏忍不住又喊:“师姐,你在不在?你应我一声……”   “不在!屋里没人!没人怎么应你啊?”   冲着门口吼了几声,琳琅赌气地把自己扔回到床上去,没想到倒下去的位置不太对,后脑勺直接磕床柱上了,疼得她抱着脑袋直打滚,却硬咬着牙不让自己叫出来。   折腾半天,脑袋没那么痛了,门外也没了屠苏的声音。   琳琅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没动静,气得她又是跺脚又是嚷嚷:“什么嘛!说你两句就走人,我今天还没正儿八经吃过饭呢!”   气归气,可是肚子还是要填饱的,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生气嘛。   气哼哼地把门拉开,琳琅就看到还站在外面的屠苏。忍着笑勾了勾嘴角,屠苏立刻把饭菜递到她面前:“师姐,别生气了,先吃饭吧。”   “你……”情况变化的太快,琳琅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来表达自己此时复杂的心情,只得退后两步把他让进屋来,冲着他的背影道:“别以为这样我就不生气了,等我吃完了再说。”   看着她拿起碗筷大块朵颐,屠苏坐在旁边小心翼翼地问道:“师姐,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惹你不高兴了?”   天地良心啊!屠苏真不知道为什么琳琅会冲自己发脾气。自从他们联手除掉姑获鸟之后,师姐一直都不太正常的样子,前两天好像恢复些了,今天怎么又莫名其妙地生起气来了?   琳琅心里一突,瞥了眼有些委屈的屠苏。要她怎么说?说自己吃醋?哈!以后她还要不要留在天墉城,还要不要和屠苏相处了?打死她都不说!   她在这边做心理斗争,那边屠苏等得有些心焦,又轻声唤了她一声:“师姐?”   “我……”避开他的目光,琳琅又把注意力放在了吃食上:“我心情不好,就想发脾气。你倒霉,正好撞上了呗。”   是吗?屠苏有些不信,怎么总觉得师姐就是冲着自己一个人的呢?   知道自己的话太扯淡,太没有说服力了,琳琅放下碗筷对屠苏示弱:“对不起啦,我不该对你乱发脾气,是我不对,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其实,屠苏根本就没有生气,只是在面对别扭的琳琅时,感到无所适从罢了。   帮她拿掉粘在嘴边的饭粒,屠苏的脸有些微微发红:“我没生气。你快吃,饭菜该凉了。”   “哦。”琳琅怔怔地应了声,木木的端起碗继续吃。   刚刚被他手指碰到的地方,好像被电打到了一样,酥酥麻麻的,心跳得好快。偷眼去看屠苏,发现他也正在看自己。两人的目光一遇上,屠苏立刻心虚地别过脸去。   “你这样看着我,我会吃不下去的。”琳琅小声嘟囔着,听得一旁的屠苏直点头。接着,她又道:“要不,再去拿副碗筷过来,你跟我一起吃吧。”   这个建议不错,可是总觉得哪里不对。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看向桌上的碗碟,吃得跟洗过一样干净,唉……   连自己都看不下去了,琳琅忙收起碗筷往厨房走,边走边说:“算了,还是下次吧。”   看着慌慌张张离开的琳琅,屠苏不禁低头露出一丝浅笑。   当天晚些时候,陵越来找琳琅,要她这些日子都待在后山陪着屠苏,让他不要和幽都的人见面。   “大师兄,幽都婆婆真的会对屠苏不利吗?”琳琅不解道:“是因为屠苏身负焚寂煞气,还是说有别的原因?”   陵越叹了口气:“其实,详细的情形我也不清楚。只是,当年师尊将屠苏带回来的时候就吩咐过,不要让他跟幽都的人有接触。谁能想到,风晴雪竟会成为天墉城的弟子,而你们的感情似乎还很好。”   “不说这个行吗?”对于风晴雪的事,琳琅心里还是有些介意的。“如果不是立场不同,或许,我和她真的能成为朋友也说不定。”   “别想太多。”陵越淡淡一笑,嘱咐她道:“过两日幽都婆婆和风晴雪就要离开了,这几天小心提防着些就是。”   琳琅点头应下,便朝后山去了。   “咚咚咚……”悠长的钟声在天墉城的上空回荡,又有人闯进天墉城了。   等屠苏和琳琅赶到剑阁时,就见调派来守护剑阁的众弟子倒了一地,阁楼上还传来女子焦急的哭喊声。   鬼面人又来盗剑,打伤了红玉姐和幽都婆婆不说,还用焚寂刺了幽都婆婆一剑。   现在,幽都婆婆的情况不太好。以风晴雪目前的法力,只能暂时控制住婆婆的伤势,根本不能祛除她身上的煞气,其他的事,都只能靠婆婆自身的修为而定了。   “让我试试。”   见风晴雪红着一双眼睛守在婆婆身边,琳琅终是忍不下心不管。   在旁人看来,琳琅耗损了自己的灵力和修为替幽都婆婆疗伤,其实,她心里却打着小算盘。   如今,幽都婆婆和屠苏都身负煞气,区别只是背负的时间不同,煞气的多少不同罢了。若是她能祛除幽都婆婆身上少量的煞气,那么,以后也就能用同样的法子帮屠苏了。   想到能帮到屠苏,她的心情突然就变得好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经过艰难的抉择,某紫最终决定男主为苏苏,至于大师兄,把他留给芙蕖,或者是给众位妹纸YY好了~~ 希望喜欢大师兄的亲们不要弃文弃得太快。 第18章 第18章   不出半柱香的时间,琳琅就撤回了自己的法术。而一直昏睡的幽都婆婆在咳嗽几声之后,也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让在旁焦急守候的风晴雪立刻破涕为笑。   此番虽然未能完全祛除幽都婆婆身上的煞气,但是也让陵越暗暗兴奋:这么多年,屠苏的煞气几乎成了他的一块心病,天墉城的人都对此束手无策,就连师尊也只能消耗自身修为帮他强行压制。如今琳琅能帮幽都婆婆,那她也一定能帮屠苏。   正在接受风晴雪谢意的琳琅,唇边一直挂着笑,可惜,这笑意却未曾到达眼底。旁人都以为她找到了祛除煞气的法子,而事实的真相只有她自己心里最清楚:她的法力正在减弱,可她并不知道原因。   上次为屠苏疗伤,他身上的煞气虽然厉害,可半柱香之后她并不觉有一丝疲累。而这一次,她竟觉得头晕眼花,手脚发软。之前她和鬼面人交手的时候,也总觉得力不从心,就连逐月都有些控制不住……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出了什么问题?   太多的问题找不到答案,琳琅匆匆告辞,直奔紫胤真人闭关的小屋。   “……怎么会这样?当初你找到我的时候就知道了,对不对?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以后是不是会变成一个废人?要是那样,我还怎么帮屠苏……”   吼到脱力,琳琅颓然倒地,从未有过的无助让她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啜泣着一边又一遍地低喃:“紫英,你出来,你出来啊……你教教我,我该怎么办?紫英……”   “师尊不会出来的。”   身后突然传来陵越的声音,琳琅微微回头瞥了眼,继续唤着紫英。   刚才见琳琅离开,陵越说了些让幽都婆婆安心养伤的话,就紧跟着去追她,问问是否可以依照刚才的法子,也给屠苏试上一试。没想到,却让他听到了这些。本来不想现身,可是见她哭得伤心,陵越终是忍不住走了出来。   扶住她不停发抖的肩膀,陵越轻声安慰道:“你先别着急,这件事一定会找到办法解决的。起来吧,我从你回房去。”   “不行的,要是有办法,紫英早就告诉我了。才不会等到现在,让我自己察觉出问题来。”知道陵越是在安慰自己,琳琅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无论如何,她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看惯了琳琅没心没肺的样子,如今见她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陵越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解。蹙着眉头长叹一声,拍拍她的头,陵越无奈道:“哭吧,哭出来会舒服些。”   一听这话,本就难受的琳琅更是觉得伤心,就近伏在陵越的肩膀上扯开嗓子就嚎。   被她的哭嚎声给吓了一跳,无措的陵越在缓过来之后,生硬地轻拍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   没有找到盗剑的鬼面人,幽都婆婆那里自己帮不上什么忙,而且大师兄还告诫过他,要离幽都的人远一些,所以,屠苏就独自回到后山。稍晚些时候,欧阳少恭给他送来了饭菜。   闲来无事,欧阳少恭抚琴,屠苏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突然,隐隐听到有哭声传来,欧阳少恭停了下来,转头去看屠苏。   只见屠苏脸色凝重,交代欧阳少恭待着这里不要动,他自己则朝着哭声传来的方向跑去。那边是师尊常年闭关的地方,是谁在那里哭?   眼前的一幕让屠苏硬生生地停了下来。心里有个声音在催促他快走,可是,一双脚却像生了根似的,根本就迈不开步子。   师姐在哭,哭得是那么的伤心。是谁欺负她了么?她那么强,天墉城里谁敢欺负她?还是发生了什么事,才让她如此难过?   屠苏好想过去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好想过去安慰她一番,只要她别伤心,要他做什么事都可以。可是,他又觉得自己不该过去,因为师姐正靠在大师兄的怀里。   从小到大,不管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都是大师兄在一旁开导安慰。不用想也知道,大师兄一定会比自己做得更好,他会让师姐开心起来的。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等屠苏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一头栽倒在榻上,真想就这样一睡不起,再也不要醒过来。   一直哭到没有力气再哭下去,琳琅这才在脸上抹了两把,抬头看着有些尴尬的陵越,瓮声瓮气道:“谢谢你,大师兄。这件事请你不要告诉任何人,现在天墉城内忧外患的,我不想大家再为了我的事担心。”   听她说出这番话,想是已经从牛角尖里钻出来了,陵越也就松了口气:“我知道。你也要照顾好自己。放心吧,等眼前的事平息了,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的。”   琳琅点点头,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扯住刚要走的陵越,她指了指自己的脸,问:“我现在这个样子能见人么?”   看着她还带着水汽红肿的双眼,以及哭得红彤彤的鼻头,陵越又皱起了眉,建议道:“你还是先回房歇会儿吧。”   果然是见不得人的。琳琅听话的点点头,跟在陵越身后往回走。   欧阳少恭一直悄悄地躲在一旁,先是看着屠苏失魂落魄地走了,接着,又是陵越和琳琅一前一后的离开。他向来温润平和的脸上,突然浮上一丝诡异的笑。   据说,天墉城山脚下的安陆村出现了妖怪,不过几天时间,就已经死了三个人,现在村民们都人心惶惶的,村长立即派人上山,向涵素真人求救。   大师兄请风晴雪帮忙,利用她的灵蝶追踪鬼面人的下落。还未得到回音,就接到掌教让他带领众弟子下山的命令。   陵越急着想要抓住鬼面人,便让身为二师兄的陵端带着师兄弟们先行下山,可是,被姑获鸟几乎吓破了胆的陵端,现在听到“妖怪”这两个字都要打几个哆嗦,哪还肯和妖怪正面交锋。   正在陵越左右为难之际,欧阳少恭提出,由他和屠苏下山去帮忙。略微思忖后,陵越只能答应了他的要求,嘱咐他们要小心,自己办完事后便会赶去。   风晴雪待等候灵蝶的消息,琳琅和芙蕖前去照顾重伤未愈的幽都婆婆。   “安陆村在天墉城脚下已经上百年了,从来没出现过什么妖怪。”在过来的路上,芙蕖见师兄弟们都在忙着准备下山的事,忍不住对琳琅抱怨道:“也不知道这妖怪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居然还吃了人。哼!非得让大师兄把它除掉不可。”   想起陵越当面交代不让她跟着下山,琳琅不禁苦笑,突然感觉自己很没用。   无聊,太无聊了!   安安静静地坐了一个时辰,闲得发慌的琳琅开始在屋子里踱步,走着走着,就变成围着桌子转圈。一圈两圈三圈……直转得芙蕖眼晕。   无奈的芙蕖终是受不了她,开口求饶:“你坐下歇会儿吧,别再转了。”   “芙蕖,”把芙蕖的话当做耳旁风,琳琅继续我行我素地转着圈,说:“我的眼皮老是跳,都跳了大半天了。”顿了顿,没听到芙蕖的反应,琳琅又补充道:“是右眼皮在跳唉,右眼!右眼皮跳,不好。”   “你居然还会信这些啊?”芙蕖不敢相信地嚷起来,觉得她现在的样子有些好笑:“眼皮跳而已,大概是你晚上没睡好吧。”   “是么?”低低的应了声,琳琅心想昨晚好像是没怎么睡,便点点头:“好像是的。”   “不好了,芙蕖!”   陵端跟被鬼追似的,大叫着跑了进来。惹得芙蕖和琳琅都看了眼还在睡的幽都婆婆,然后回头狠狠地瞪着陵端不说话。   被她们俩瞪得往后缩了一下,陵端立刻压低声音说:“屠苏打伤了红玉姐,抢了焚寂剑跑了。师父让我来……”   后来,陵端又说了些什么琳琅统统没有听见,在听到屠苏伤了红玉姐,又抢了焚寂剑之后,她就冲出门直奔剑阁。   红玉的伤并没有大碍,可是,她说屠苏被焚祭煞气控制了心智,夺剑之后不知道去了哪里。   果然右眼皮跳不是什么好兆头!应验了吧,应验了吧!   一直心神不宁的琳琅这下算是找到了源头。也不跟人打声招呼,陵越的交代也被她不晓得扔到哪个地方去了,独自下山去了安陆村。   既然屠苏是在去了安陆村之后,才被焚寂的煞气控制住了心智,那么,在安陆村里,一定会留下什么线索,说不定,还能在那里找到屠苏。   之前一直想着要离开天墉城,想着要下山。今天总算是达成了心愿,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形。总感觉自己被老天耍了,琳琅颇为无奈和心塞,在心里对着老天竖起了两只手的中指。   此时在安陆村里,陵川和肇临带着师兄弟们,站在村里的某个街口边上,一脸的焦急和无可奈何。就在刚才,他们看到神情异样的屠苏从这里走了过去,之后,大师兄也打破了结界通过了。他们一群人法力低微,总是被一堵看不见的墙给挡住,无计可施。   “怎么了?你们都在这儿做什么?”   回头一看来人是琳琅,于是,大家七嘴八舌的把刚才的事情讲给她听。被他们吵吵得有些头晕,不过,琳琅还是大致听明白了事情的经过。走上前一看,原来是有人在这里设置了结界。   也不晓得以自己现在的法力,能不能破解眼前这道结界。琳琅抬起手掌缓缓向前靠近,就听得“嗡”的一声,结界开始产生了波动,接着,在大家面前出现了个而类似漩涡的黑洞。   身后的师兄弟们发出一声惊叹,琳琅对他们的大惊小怪不予理睬,直接抬腿迈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开启小虐模式!!!求轻拍~~~ 第19章 第19章   结界之内的世界,和安陆村的风格完全不同。   远远的就能看到有座祭坛,矗立着巨大的女娲神像。从两旁的屋舍来看,这里并不是自己曾经游历过的中原,貌似是一处隐秘的世外桃源。不过可惜,这个世外桃源没有多少人气,而是被一种无法言说的死气给包裹着。   琳琅警惕地注意着四周的动静,往前走了没多远,就看到她要找的两个人,只是眼下他们两个人的情况都不太好。   陵越一看就是受了重伤,佩剑也落在旁边,他却没有要把剑捡起来的意思,捂着胸口面对着屠苏。   而此时的屠苏,好像走火入魔一般,浑身散发着黑气。原本清亮温和的双眼变得通红狠戾,眉间显出一点她从未见过的火红朱砂。他手握焚寂,面露狰狞一步一步朝着陵越走去。   “屠苏,醒一醒,你快醒醒!”陵越大声喊着,试图唤醒被煞气控制的屠苏。不过,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屠苏并未变得清明,反而举起焚寂朝他砍了下去。   眼看事态变得无法收拾,已经没有还击之力的陵越生出一丝绝望,今天,他真的就要命丧于此了吗?   兵器相击发出的脆响让他猛地回神,只见琳琅双手持剑格挡住了焚寂。   “屠苏,你看清楚了,他可是大师兄。”没想到屠苏的力气这么大,琳琅咬紧牙,把吃奶的劲儿都全使出来了,才能勉强承受住来势汹汹的焚寂。“停手啊,不然你以后会后悔的!”   已经迷失了心智的屠苏有片刻迟疑,看着琳琅好像在回想她是谁,连手上的力气都变小了。   感觉到他撤回了力道,琳琅心中暗喜,示意陵越他们还有机会。谁知,屠苏突然大喝一声,惊得琳琅猛然回头,接着就觉得胸口一阵刺痛,低头一看,鲜红的血正顺着焚寂汩汩往外冒。   “屠苏……”琳琅有气无力地唤他一声,回应她的,是屠苏将焚寂又往前送了几寸。   想要出手阻止的陵越,也被屠苏打得口吐鲜血倒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琳琅浑身是血,还紧紧抓着屠苏的衣襟不放。   “屠、苏、醒、醒、啊、屠、苏、唔……”   焚寂穿透了略显瘦弱的琳琅,而屠苏却还没有收手的意思。   “琳琅!”   想不到事情竟会变成这样,陵越无助又心痛,现在有谁能来救救屠苏和琳琅?   “昂……”   高亢的鸣叫突然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一道划过天际的火红烈焰。   屠苏闷哼一声,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打得飞了起来,当即晕死过去。烈焰将琳琅团团包围,接着,就听到焚寂落地发出的声响。   还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陵越就看见一个长发及腰,身穿金红相间的长袍的男子慢慢从面他前走过。   来人气度不凡,给人的感觉却是亦正亦邪。他步履非常轻盈,每一步都好似还没有沾地,就已经又迈出了第二步。他微微俯身去察看琳琅的伤势,帮她捋顺贴在脸上的发丝,叹息着摇了摇头,然后扭头看了眼倒在远处的屠苏,狭长的凤眼微眯,眼底已泛起一丝杀意。   心道一声不好,可是自己现在连站起来都使不上力气,又怎么可能阻止旁人做什么。眼看他里屠苏越来越近,陵越急得不行,强撑起来大声喝道:“你要做什么?”   男子停下脚步微微回头,用他那如同微风拂过的和煦声音,轻飘飘地答道:“杀人。”   这人是什么来头?杀人二字从他嘴里说出来,竟是如此的天经地义,好像这是一件和吃饭睡觉一样理所当然的事情,并不值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不过有一点陵越可以肯定,此人和琳琅是认识的,而他之所以会对屠苏起了杀念,也是因为琳琅。   “他不是有意要伤琳琅,”陵越怕他对屠苏动手,忙解释道:“他是被焚寂的煞气所控制,这一切都并非是他的本意。”   “是不是他的本意不重要,重要的是,是他动手伤了我家小琅儿,那他就该死。”   话音未落,男子已经高高擎起手掌,这一掌拍下去,屠苏不死也得少半条命。   陵越一边喊着“住手”,一边拼尽力气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是那人哪里会听他的,眼看着手掌就要落下。   剑光闪过,将地上的屠苏往后拖了半丈,也让那人停下了动作。一旁的陵越也总算是松了口气,还好赶上了,屠苏得救了。   紫胤真人现身,对着那人微微颔首:“朱雀真君,好久不见。”   “哼。”朱雀翻了个白眼,扭头看向一边,很没有诚意地冲着紫胤真人抱了抱拳:“紫胤真人,咱们又见面了。”   对于他的态度,紫胤真人像是见惯不怪,非但没有因为他的无礼而生气,脸上反而多出一分笑意。“真君不守在凤凰山上,怎么到人间来了?”   “哟,你是想说我擅离职守么?”朱雀凤目一瞪,扬起下巴傲娇道:“要不是为了我家小琅儿,我才不会来呢。我每天很忙的,你真以为我闲得没事做么?”   “既然如此,那就请真君移驾,随在下一同回天墉城去。”紫胤真人看了眼陵越,又瞥了下脚边的屠苏,淡淡道:“也好让琳琅和小徒养伤。”   “不必。”朱雀半点也不领他的情,径直走到琳琅面前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我此次前来,是要带小琅儿回去向玄女娘娘复命的。紫胤真人,你该不会拦我吧?”   “论起来,琳琅是我的师侄,她要去哪里,紫英自当要过问。”   “慕容紫英,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要跟我过不去吗?”   朱雀大声嚷嚷着,一边将琳琅护住,好像生怕紫胤真人会把人抢走似的。   “真君言重了。紫英不过是不想琳琅醒后为难真君,好心相劝罢了。”   “切!你会好心,谁信?”   在朱雀瘪起的嘴角还未归位的时候,就听得他怀里传来微弱的声音:“紫、英……”   紫胤真人微微抬眼瞥了下朱雀,走过去对琳琅道:“我在。琳琅,有什么话,你说便是。”   虽然意识很微弱,但是琳琅还是听到了刚才他们的对话。   “我、要、回、天、墉、城,还、有,把、这、只、鸟、给、我、宰、了。”   听清楚了琳琅的话,朱雀立刻炸了毛:“小琅儿,我对你这么好,你怎么就不能对我好一点点?”   这边,紫胤真人也不说话,只是对朱雀做了个“请”的手势,看着他虽是不甘心,却还是气哼哼地往天墉城的方向走。   琳琅伤得很重,还好有朱雀在旁守护,她倒也没有性命危急。不过,朱雀说此次琳琅虽是得了性命,可是她的修为几乎消耗殆尽,醒来之后,怕是也恢复不到以前的状态了。   在安陆村重伤的三个人中,最先恢复过来的是屠苏。知道自己不但闯下了大祸,还伤了大师兄和琳琅师姐,更险些让师姐丧命在他手里,他又气又悔。   先去探望了大师兄,接着就往琳琅的住处而去。   “站住,你来做什么?”   眼看一个陌生人挡在师姐的门口,拦住了他的去路,屠苏剑眉微蹙,沉声道:“你是何人?怎么会在这里?”   朱雀嘴角一勾,回头看了眼房里的人,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不能进去见她。”   “为什么?”   “因为我不许!”   闻言屠苏就要硬闯,却听朱雀道:“你也不想想是谁把她伤成这样的,我要是你,就算是一剑抹了脖子谢罪,也没脸再敢去见她了。”   “你!”屠苏本就不是个不懂得表达自己的人,如今遇上能言善辩,又别有目的的朱雀,只有干瞪眼的份儿。   朱雀得意地扬起下巴:“小子,实话告诉你吧,小琅儿始终是要跟我走的。你们终究是要分别的,我劝你还是不要去见她了,就此忘了她,免得日后更加痛苦。”   说完,他转身进去想要关门谢客。   屠苏伸手抵住门,看着他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想知道,问你师父紫胤真人去。我还要照顾我家小琅儿,没空在这搭理你。”朱雀是个惯于惹是生非的主,挑个衅什么的,对他来说跟吃饭一样简单。见屠苏愤愤地瞪着自己又无计可施,他得瑟地哼了声,用力地把门给关上了。   使劲推了两把,大门依旧紧闭纹丝不动,屠苏不甘心,转身朝窗边走去,只希望能看琳琅一眼。好在有扇窗户并未关上,屠苏快步跑过去,正好看到脸色灰白,了无生气的琳琅。   都是他的错!   要不是他身负煞气,又不懂得该如何控制,大师兄和师姐,又怎么落得如此下场?陵端说得对,他是个不祥之人,谁要是靠近他,谁就会倒霉。   “嘿,小子,年纪不大,还学会偷看了!”   眼尖的朱雀发现了窗外的屠苏,风风火火大踏步地跑过来要撵他走。可是没等他走拢,屠苏自己就转身径直离开,留下朱雀趴在窗边,伸长了脖子瞅他:“干嘛呢?跑这么快。”   屠苏此去,是找师尊请罪的。至于会有什么样的惩罚等着他,他已经无所谓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琳琅却一直在昏睡,可是,纵然是在睡梦中,她也能清晰地感受到伤口传来的疼痛。   好痛啊,真的好痛!好像在很久以前,她也这样被无边无际的痛楚折磨过。   “逸轩,我一直当你是朋友,想不到你竟然……”   “傻丫头,你不知道自己与常人是不同的么?你的灵力可是比任何的灵丹妙药都要管用,除了不能让人起死回生、长生不老之外,任何病痛都能治愈。”   对面看似斯文的男子,手里拿着一块残缺不全的白玉,慢慢靠近琳琅:“你也说当我是朋友的,我不过是要一点点你的灵力,你怎么可以对我这么吝啬呢?你放心,你对我很有用,我是不会让你轻易就死了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这周有1.5W的榜单,我要努力了 第20章 第20章   一刀、一刀、又是一刀……没完没了,无穷无尽。   琳琅以为等自己的血流干了之后,她就可以解脱了,然而,事实却是如此让人无奈。从小她就知道自己与旁人不同,割破的手指转瞬之间就会愈合,从未生过病的她,不明白为何风寒也会要了人命。   原以为这样的自己是幸运的,至少,她比旁人少了病痛之苦。可是,现在她却宁愿自己是个普通人,那样,她就不会被朋友背叛,也不用生不如死。   逸轩说,每一次的伤痛,会让她释放出更多更强大的灵力,这些灵力对于他来说,是极为有用的。若是他早些认识她,也不用在夺舍别人肉身的时候,忍受那么多次的痛苦。   看着眼前这个几乎疯狂的人,谁还能想起他之前温文如玉的谦谦君子模样?此时他犹如地狱来的恶鬼罗刹,让人不寒而栗。   她不能在这么被动的任人鱼肉,她要反击,哪怕是同归于尽也好。   等到逸轩再一次出现,手持沾满了她鲜血的匕首,准备收集她的灵力的时候,琳琅突然异常诡异地笑了。就在逸轩诧异之际,刺眼的白光涌现,将他们二人团团围住,不过片刻间,就响起了震耳的爆炸声……   在琳琅失去意识之前,清楚地听到逸轩在冲她喊:“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不会放过你……”   “啊!”   从极度的恐惧中醒过来,琳琅满头满脸都是汗,连衣服也都是湿哒哒的,而她还为从刚才的噩梦中回神,浑身忍不住瑟瑟发抖。   “师妹?”听到房间里有动静,只被允许守在外面的陵越推门而入,看到醒过来的琳琅不禁面露喜色:“你可算是醒过来了。”   听到陵越的声音,琳琅才稍稍缓过劲儿来,仔细打量了四周,确实是自己的房间,这才松了口气。   “大师兄,我睡了多久?”   递了杯热水给她,陵越苦笑道:“半月有余。若不是你的伤口自行恢复,我们还以为……”   以为什么,陵越没说,琳琅也不问。自己的情况自己清楚,没日没夜的昏睡,的确是有些吓人的。   喝了几口水润了干涩的喉咙,琳琅又问:“对了,屠苏呢?他现在怎么样了?”   就知道她会问,陵越瞥了她一眼,坐到榻边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详详细细地讲给她听,并且重点点名了那位脾气不太好的朱雀神君。   “他怎么来了?”听闻朱雀来了天墉城,琳琅知道要出事,最好别跟他打照面。而且,她既然已经醒了,还是该让屠苏知道,免得他钻牛角尖。“大师兄,我想去看看屠苏。”   “师尊有令,不许人前去探望屠苏。”   并非陵越有意拿师尊来压她,上次为了让欧阳少恭和屠苏道别,他已经求过掌教真人一次,当时掌教真人就言明:“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琳琅伸出两根手指捻住他的衣袖,可怜巴巴地嘟起嘴问道:“我也不行么?”   “师妹,你别为难我。”陵越把衣袖扯过来抱在怀里,站起来往后退了好几步:“师尊布下了结界,除了我,旁人是进不去的。”   匆匆交代完,陵越借口让芙蕖过来看看她,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切,跑那么快,好像我会吃了你似的。”不满地瘪瘪嘴,琳琅想了想,立刻抓过衣服套在身上。你们不许我就不去了么?才怪!   后山禁地,据说,自己可是在这里睡了好长一段时间。若要论起辈分来,涵素真人喊她一声师叔祖都算是占了好大便宜的。   现在,里面囚禁着犯了过错的屠苏,许是怕他煞气再次发作,届时没人能制得住他,紫胤真人布下了层层结界。隔得远远的,都能感受到结界强大的灵气。   对于旁人来说,要破解紫胤真人布下的结界或许很难。可是,琳琅是紫胤真人教出来的,他会的,她不敢说全会,可也不是全都不会,摸索着,总能找出破解的法子。所以,在琳琅第三次施法的时候,结界终于被她打开了一个缺口,不大,正好能让她通过。   禁地内,屠苏正盘膝打坐,眼观鼻,鼻观心,认真得根本没发现多了一个人。   “师姐?”   一睁开眼,就见一张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脸,正紧紧地贴在师尊布下的结界上,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   琳琅见他练完功,立刻咧开嘴冲他笑了起来。只是她不知道自己的脸已经贴得变了形,现在这么一笑,跟要吃人似的,真是要吓死个人。   “屠苏,你等着,我马上进来。”   冲他喊了一句,琳琅后退半步开始施法。不知道是最后一道结界特别牢固,还是她连续施法后体力不支,废了半天劲之后结界才开了一个小口子。   盯着那个小口子看了半天,琳琅觉得自己肯定能过去,不停屠苏的劝阻,硬是要挤进去。谁知她才刚过了一半,法力突然消失,整个人被拦腰卡在结界中间,过不去也退不出来,急得她哇哇大叫,却又无计可施。   “师姐!现在怎么办?你要不要紧?”屠苏也是急得不得了,但是,他现在的法力还不如琳琅,根本打不开结界。   “扶着我点儿,屠苏。”悬在半空中的琳琅手忙脚乱地想要找个支撑点,四处乱薅了半天,哪里有能让她放手脚的地方?不得已,只得向屠苏求救。   屠苏立刻上前施以援手,可惜方法总不对,惹得琳琅唧唧哇哇地乱叫。试了半天,最后他半跪在地上,把她给撑住:“师姐,这样好些了没?”   “嗯。”琳琅点头点头,可是腰上跟带了条金箍似的,勒得她肉疼。“艾玛,我的腰,要断了。”   说着,她觉得还是不太稳当,伸手勾住屠苏的脖子,几乎把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了他身上。   其实就琳琅身上那二两肉,对屠苏来说根本不算是个事儿。只是这两个人靠得太近,近到琳琅每一次的呼吸,都喷在他的脖子上。   “师、师、姐……”一紧张就犯结巴,屠苏这会儿已经窘迫得从脸到脖子全都红了。   “嗯?”不明所以的某人在被点名之后,立刻扭头去找声音来源,出其不意的,在屠苏发烫的脸上留下了一记唇印。   静默,呆怔……   时间好似都停止在了这一刻。   清晰地从对方的眸子里看到自己的模样,完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的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   “你们俩个在干嘛?小子!还不松手!”   突兀的声音打破了一室的宁静,也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旖旎。   紧跟着,琳琅被人拎着腰带死命往外拽,她也使劲抓住屠苏的衣服,大声喊:“屠苏救我!别让他把我带走!救我!”   奈何屠苏出不了结界,在和朱雀争夺了几次之后,听到琳琅被他们拽得直叫痛,立刻心软松了手。   “屠苏!”   被朱雀像扛大包一样扛在肩膀上,琳琅冲着屠苏伸出双手,期望他能拉住自己。然而现实却是,随着朱雀的脚步,她和他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最后,拐了个弯,连人影都看不到了。   得知琳琅醒来了之后,朱雀就径直去向涵素真人告了辞,说是要带琳琅一起离开天墉城。   对于他擅作主张的做法,琳琅很是不满意。当着众人的面狠踹了他两脚后,跟八爪鱼似的抱着门口的石柱就爬了上去,愣是不撒手也不下来。   “乖啦,下来嘛,小心摔着!”不同于对待旁人,在琳琅面前,朱雀至始至终都是轻言细语地哄着。“只要你肯下来,我就带你去人间吃遍各种美食,好不好?”   “不要!”只要对方是朱雀,就算把满汉全席摆在她面前,她也是不会就范的。   “听话啊小琅儿,你瞧,大家都在看着你呢,快点下来跟我回去。”   “我在天墉城都住了几百年了,你让我回哪儿去?”吼得太用力,琳琅往下滑了几寸,她立刻手脚并用又往上蹬了几下。“还有,不要叫我小琅儿,我跟你不熟啊大叔!”   他们两个僵持着,围观的人也就越积越多,最后连涵素真人都给惊动了,跑来跟众弟子一起围观。   想想前些日子,天墉城的上下哪个没看过朱雀大神的脸色?如今他在琳琅面前,哪还有半点上仙大神的架子?跟那些惯孩子的爹妈又有啥区别?   任由他在底下仰痛了脖子,说尽了好话,琳琅始终都是一个态度:打死都不走!打不死就更不走!   在解气之余,涵素真人也觉得他们在这儿僵着不是个事儿,开口想要将琳琅劝下来,又打包票说,只要紫胤真人不发话,她自己不同意,谁也不能将她带离天墉城的。   朱雀心中虽然不满,可是琳琅态度坚决,他又舍不得对她硬来,只得默许涵素真人的话,打算先把她哄下来再作打算。   琳琅犹犹豫豫地滑了下来,见朱雀伸手想要拉她,立刻跳到陵越身后躲着。其余的师兄弟们见状,都围到大师兄旁边,防采花贼似的瞪着朱雀,一层一层地将琳琅挡在后面。   冷眼看着他们有些可笑的举动,朱雀对此嗤之以鼻。他若真要动手,天墉城上下全加起来,他也是不放在眼里的。不过,看在他们都是有心要护着他家小琅儿,他也就大人大量,不跟他们一般计较。   隔着人群,朱雀对琳琅放话道:“好吧,小琅儿,我也不逼你。不过,你现在的情况你自己应该清楚,要是有什么疑问,尽管来找我。天墉城里的梧桐不多,要想找到我很方便的。” 作者有话要说: 都没人留言了…… 第21章 第21章   朱雀的话无疑是一盆冷水,将琳琅浇了个通透。   他虽未点明,可琳琅已经认定,他要说的就是自己法力正在慢慢消减这件事。不禁低下头去蹙起秀眉,内心的小人儿开始各种纠结。   明知道朱雀挖了个坑,就等着她往里跳,可是琳琅的心里始终有个疙瘩,不把它弄明白,她是安生不了的。   一弯弦月挂上树梢,天墉城又恢复了宁静。   琳琅躲过巡夜的师兄弟,穿过一道道回廊,很快找到某只鸟栖息的那棵大树。   “你下来吧,我来了。想跟我说什么,就赶紧地说。我可没时间跟你在这儿耗着。”垂着脑袋,用脚尖踹着地上的泥土,琳琅满脸不情愿地嚷着。   没等她把话说完,就听到树上想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一只手试探着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可算是来了。小琅儿,我们已经好几百年没这样和睦的相处过了。”   扭过头瞪了眼笑得眉眼弯弯的朱雀,琳琅气呼呼道:“不要说得好像跟我很熟似的。”   “我们本来就很熟,”朱雀倒是不恼,醋旁斗胶孟窕匾淦鹆耸裁词拢挠牡厮档溃骸爸徊还悄阃橇硕选!   又是这幅略带忧伤的表情,配上他那张俊秀的脸,着实让人看着不忍心。琳琅也收起之前的恶形恶状,小声问他:“我忘记什么了?”   朱雀回头看着她慈爱地笑了笑:“忘记了也没关系,以后有机会,我会慢慢讲给你听的。”   干嘛用那种看自家闺女的眼神看我?我跟你真的不熟啊大叔!   眼看琳琅就要炸毛,朱雀忙言归正传:“小琅儿,把手伸出来。”   琳琅犹犹豫豫地把手伸了过去,一把就被朱雀给握住,她想要再往回缩已经来不及了。徒劳地挣了几下,就见一团犹如火焰的红光,将他们握在一起的手给包裹起来。慢慢地,温热的气息通过手掌朝她身上扩散,整个人都变得暖暖的,好想睡觉。   眼皮不受控制地往下耷拉,琳琅站在朱雀对面,就这么睡着了。   看着已然入睡的琳琅,朱雀又露出了之前那种慈爱的笑:“乖孩子,好好睡一觉,醒了之后就没事了。”   三百年前那场劫难,琳琅本来是不该活下来的。幸亏朱雀早在她身上施加了强大的保护咒,才让她免于一死,陷入了无穷无尽的沉睡。在琳琅安睡了近两百年之后,朱雀找到慕容紫英,将琳琅交于他照料。   他知道,小琅儿早已忘记了他,她醒来之后,更想见到的,应该是她那几个好友吧!罢了罢了,当年他答应过青鸾,会在他有生之年好好照顾他们的小琅儿,让她每一天都过得开开心心。既然她不想见他,那就随了她的心愿吧。   当年,让琳琅陷入了那么大的危险,是他失职。所以,这次一感应到她有性命之忧,他连个交代都没有,就突然现身人世。只是没想到,过了那么多年,他家小琅儿对他的态度还是一点都没有变,这倒是和青鸾极为相似,两个人都那么执着。   这孩子沉睡了那么久,旧伤已然没有痊愈,或者,该说是她自己潜意识里不愿意痊愈。受了那么多的折磨,她对自己异于常人的灵力,该是有些排斥的吧?不然,以她的能力,三百年了,怎么也不该恢复成这样,而且,连法力都开始渐渐消退。   急不来的,只要她不愿意,谁也拿她没办法。总不能放把天火,直接让她重生吧?   等着吧,等着那个能让小琅儿心甘情愿守护的人出现,将她埋藏在心底深处的灵力唤醒。   这本来是件好事,可是,一想到在未来的某天,会有个人名正言顺地夺走他家小琅儿,同她携手一生,朱雀就恨得牙痒痒的。   琳琅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晨,而且,她正睡在自己的房间里。   朱雀呢?他去哪里了?他不是找自己有话要说的么?琳琅睡得迷迷瞪瞪的,只记得昨晚自己去找朱雀,后来被他拉住了手,再后来……   再后来脑子就断片儿了,什么都没记住。   他到底想要搞什么?话也是说一半藏一半,烦死个人呢!   准备要去找他问个清楚,琳琅双脚刚沾地,跟两条软趴趴的面条似的,一下子就跪倒了下去,膝盖磕到冷硬的地板上,发出“砰”的声响,可她一点都不知道痛。   这是咋啦?难道她瘫了吗?咋她的双腿一点知觉都没有啊?   瞬间慌了神的琳琅扯着喉咙就喊:“来人啊!外面有没有人啊?要出人命啦!”   听到她的喊声,很快,屋子里呼啦啦围了一群人。   大家七手八脚地把琳琅抬回床上去,芙蕖让她靠着自己的肩膀,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轻声哄劝着。   以为自己瘫掉了的琳琅哭得是稀里哗啦,回过神来就冲着众人问道:“朱雀呢?他人在哪儿?”   昨天见过他之后,自己就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所以,他肯定知道原因。也许,下黑手人就是他也说不定。   一屋子人都摇头表示不知,就听陵川回答道:“朱雀真君一早就走了。掌教真人和大师兄都去送他来着,看样子,他是不会回来的了。”   是他!一定是他!这只臭鸟!到底给她施了什么法,怎么就走不了道了呢?   芙蕖见琳琅不会走路了,又见她哭得悲切,忍不住也跟着伤起心来。众人劝也劝不住,就看着她们两个吚吚呜呜地哭个没完。   陵川实在是被她们哭得受不了,忙差遣一个师弟去找大师兄,且让他带话说“十万火急”。   所以,当陵越过来时,一屋子的师兄弟都跟见到救星似的看着他。   “大师兄,你赶紧劝劝吧,这都哭了半柱香了。”陵川简单的交代一句,带着众位师兄弟逃似的从琳琅屋里跑出来。这种难办的事,还是交给大师兄来处理比较妥当。   看着抱头哭得泪涟涟的两个人,陵越也是一头雾水搞不清楚状况。等琳琅抽抽嗒嗒把话说完之后,他更是有种哭笑不得的无奈感。   “这件事我是知道的。”陵越倒了两杯水给她们端过来,一人一杯递过去,才又说:“朱雀真君走的时候交代过,说是这两天你都下不得地,更是走不了路的。”   琳琅半信半疑地看着他,边抽气边问:“那过了这两天呢?”   “自然是没事了。”   得到了大师兄的保证,陪哭都哭得没力气的芙蕖忍不住推了琳琅一把:“瞧你,我说没事你还不信,害得我、嗝、我哭得眼睛疼。”   对芙蕖有些愧疚,琳琅搂着她的肩膀直说对不起,哄得她顺了气,才又问陵越:“朱雀真的走了么?”   “嗯。”陵越点点头,瞥了眼还在抹眼岬牧礁鋈耍骸八祷褂行┮挛醋鐾辏然厝チ恕5裙┤兆铀障辛耍嵩倮纯茨愕摹!   “真的走了啊?”琳琅喃喃说了句,弄不清自己心里那一点点怅然若失是为了什么。   经过这一闹,天墉城的日子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可是,自从琳琅又能活蹦乱跳之后,她捣蛋惹祸的本事也跟着凸显出来。   “屠苏,我看你来了。”   又一次视禁令为无物,琳琅冲破结界来看望屠苏。   听大师兄说,屠苏被罚在禁地面壁三年。不得出禁地半步,除了大师兄每天来送饭,不许他见任何人。   好在屠苏的性子向来沉稳,能耐得住寂寞。如果换做是她,别说关在这里面壁三年,就是三个月,也能把她给憋疯了。   “你看,这个是我做的月团,你尝尝好不好吃。”   最后一道结界,琳琅终究未能完全冲破。现在只能化解出一个碗口大小的洞,容她能从外面递些东西个屠苏。虽然只是这样,对屠苏而言,也已经觉得很满足了。   打从屠苏记事以来,他就只记得在天墉城里生活的点滴。而他一向独来独往惯了,对于人世间的节庆习俗,知道的也不多。   捏着琳琅递过来的小圆饼看了看,他问道:“吃这个是有什么讲究么?”   “马上就要到拜月节了。当天晚上,家家户户都要吃月团,街上还要舞草龙呢。”琳琅一边解释给他听,一边想着拜月节当晚的情形,肯定是很有趣很热闹的。   “可惜在天墉城里不兴过节。”屠苏说着,咬了口月团,甜甜的,是豆沙口味儿的,师姐最喜欢的味道。   琳琅的心思早就飞到山下去了,摇着头轻声道:“没关系的,天墉城不过节,可是山下的百姓都是要过节的呀。呵呵呵呵呵……”   做好了偷溜的打算,琳琅抑制不住傻笑出声。等她笑完了,就见屠苏正盯着自己,一脸的不赞同。   “不许告诉大师兄哦!现在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要是他也知道了,就一定是你说的。”   记不清这是第多少次被师姐威胁了,老实孩子屠苏还是学不会妥协:“可是,没有掌教真人的允许,弟子们是不能随便下山的。”   “不让他知道不就得了!”   伸手想去戳屠苏,可是被结界挡着不好施展,加上屠苏有意往旁边躲了躲,琳琅整个人贴在结界上,都够不着他的一片衣角。   “师姐,你还是别下山了,要是让人发现就麻烦了。”   屠苏还在试图劝说她打消下山的念头,琳琅不耐烦地转身收拾好带来的食盒,说:“我把东西放在这儿,待会儿大师兄过来送饭,让他把这些都带进去。”   “师姐……”   “记住不许跟他提这件事,要不然,我以后都不理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我生日,晚上去happy~~~~ 第22章 第22章   又是一年拜月佳节,山下的繁华热闹自是不可言喻。   天墉城内不过节,大家一如既往地该干嘛干嘛,刚天黑不久,大家就各自回房歇息,偌大的一个城池显得是冷冷清清。不过当晚月朗星稀,微风习习,在此赏月别有一番韵味,让人有种说不出的惬意。   佯装在散步兼赏月,琳琅若无其事一点一点地往下山的小路靠近。走得近了,她仔细观察四周的动静,确定无人发现自己偷溜的行径,立刻像只猫似的钻进了掩人耳目的草丛,向着下山的阳光大道撒开脚丫子一路狂奔。   掩饰不住偷溜成功的喜悦,一路上都留下了她压抑的,却很得瑟的傻笑。再往前面跑几步,就能出天墉城的范围,到时候再御剑下山,应该就没人能发现得了她了。   跑得正起劲,突然看到前方闪出一个人影,正好挡在她的必经之路上。琳琅冒着极可能摔个大马趴的危险,硬生生地收住脚步,最终却没能如愿站稳,狠狠地朝那个人撞了过去。   “哎妈呀呀呀……”   肩膀撞得好痛!   琳琅怪叫着,揉着被撞的地方使劲揉揉,整张脸痛得皱成了一团。   “没事吧?”   温和的询问在琳琅听来无疑是记晴天霹雳,当场劈得她外焦里嫩,双耳嗡嗡作响。慌忙将对方推开,自己则是退后两步,瞪大了眼睛要把对方看个清楚。   等她看清了那人的模样之后,把嘴一瘪,突然觉得委屈得有些想哭:“大师兄,你怎么会在这儿?”   陵越把眉头一挑,也不拆穿她偷溜的实情,反问道:“我也正奇怪呢。都这么晚了,师妹不在自己房里歇息,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被人抓包的感觉真不好!   不过,要比脸皮厚和睁着眼说瞎话,天墉城里琳琅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她讨好地冲陵越笑笑,指了指天上的圆月,说:“我是出来看月亮的。大师兄,你瞧,今天晚上的月亮可圆可亮了。”   顺着她只得方向看过去,陵越不禁放轻了声音:“是啊,又了拜月节了。”   趁着陵越抬头看月亮的时候,琳琅猫着腰,想从他身边溜过去,哪知被陵越使个巧劲儿一把扣住了手腕,回头对她笑道:“师妹这是要去哪儿?未得掌教允许私自下山,可是要受罚的。”   琳琅用力甩着手想要摆脱陵越的束缚,可她都快把膀子甩脱臼了,还是被陵越拉着走不了,当即恼羞成怒,大声问道:“你说,是不是屠苏告诉你的?不然你怎么知道在这里拦我?”   “是你自己一路鬼鬼祟祟,连我跟着你都不知道,现在又来怪别人。”陵越无奈地直摇头,又替屠苏抱不平:“枉屠苏知道不对还替你遮掩,到头来还要被你怀疑,真是冤枉死了。”   知道自己理亏的琳琅瞪着陵越,不满的暗道:还不是都怪你,要不是你跟个鬼似的突然冒出来,我也不会冤枉屠苏啊!算了算了,待会儿下山多买些好吃的回来犒劳屠苏就好了。   想到这儿,更是让琳琅迫不及待地想要下山去。奈何自己拼力气拼不过陵越,她就化被动为主动,上前一步挽住陵越的胳膊,咧嘴笑道:“大师兄,反正都走到这儿来了,不如你跟我一起下山去看看吧!”   说完,她也不管会不会被发现,对着逐月施个御剑术,拽着还未从惊吓中缓过神来陵越踏上去,大摇大摆地御剑而行。   一路上,秉承“男女授受不亲”的陵越都想把胳膊收回来,就见琳琅在旁嬉皮笑脸道:“哟哟哟,现在知道害羞了?刚才抓我手腕的时候,怎么就那么理直气壮了呢?”   “你!”陵越被气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然后板起脸训她道:“你可知这样私自下山是要被逐出天墉城的?”   琳琅立刻朝他露出一个赖皮又欠抽的笑:“我怕什么?不是有大师兄你给我垫背么?我就不信涵素真人舍得把你也逐出天墉城去。呵呵呵……”   琳琅的每一句话都让陵越无言以对,对她是骂不得更打不得,实在拿她没办法,陵越只得不停地运气,暗暗告诫自己:冷静,冷静,一定要冷静!   也不知道飞了多久,远远看到前面一片辉煌的灯火,琳琅乐得几乎蹦起来:“你看你看,那边多热闹啊!我都几百年没见过这样热闹的场面了。也不晓得现在的人是怎么过拜月节的,会不会比以前有更多的花样……”   被她叽叽喳喳一顿闹,陵越也无可奈何地认命了。反正都下山来了,索性就让她玩个痛快,怎么说她也闷了三百年不是吗?   他们来的这个镇子离天墉城好几百里地,镇上的人都不认得他们的打扮。所以,当琳琅像个小疯子似的在人群里穿来穿去,开心地笑得肆无忌惮,陵越一路追在她身后跑得差些丢了半条命,旁人也只当他们是一对喜欢玩闹的兄妹罢了,并未投去过多的注视。   “刚出炉的烤红薯,可甜着呢!姑娘,卖个尝尝吧!”   看着小贩手里热烘烘、软绵绵的烤红薯,琳琅连价都不问,就连声道:“买、买、买!”   “姑娘,这是我们镇上最出名的水晶酥饼……”   “买、买、买!”   “包子哟,香喷喷的肉包子哟!”   “买、买、买!”   “胭脂香粉……”   “买、买、买!”   ……   “师妹,别买了吧!你都买这么多东西了,咱们可怎么拿回去啊?”   抱着一大推有用没用的东西,陵越几乎看不到前面的路了。眼瞅着琳琅盯着路旁卖炒栗子的小摊又走不动道了,陵越觉得自己应该出声制止她挥金如土的豪爽。   回过头,望着从众多包裹中探出来的那颗脑袋,琳琅可怜巴巴地撅着嘴,竖起一根手指哀求道:“我就买一包,最后一包,行不行?”   陵越闭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气,正准备狠心说出“不行”两个字,就听小贩乐呵呵道:“姑娘,你的炒栗子,有些烫,小心拿好了。”   猛地睁开眼,陵越正好看到琳琅一手付钱,一手接过装着栗子的纸包。   “师妹,你都吃了一晚上了,不撑么?”   呵着气,忍着烫,利落地剥了个栗子放进嘴里,琳琅很认真地摇摇头:“不撑。”   之前只知道她很能吃,可是,没想到她竟然这么能吃!今天晚上,陵越可算是开了眼界了!说又说不过她,索性抱着一堆东西转身往来的方向走:“很晚了,我们该回去了。”   眼睛还黏在路边捏面人儿的小摊上,琳琅“哦”了声却不挪窝。从荷包里摸了十几文钱出来交给做面人儿的手艺人,接着,指了指她自己,手艺人立刻明白她的意思。   看着手艺人手指飞舞,很快,一个同琳琅有八分相似的面娃娃就立在了竹签上。琳琅满意地接过来,不忘跟手艺人道了声谢,转身蹦蹦跳跳地去追已经走出去很远的陵越。   “屠苏……”   尽管回到天墉城之后已是深夜,可是琳琅还是第一时间跑去后山找屠苏。把带回来的各种吃食摆了一排,挨个告诉屠苏哪个里面装的是什么,味道怎么样。   说完之后,她意犹未尽地望着屠苏笑道:“你饿不饿?要不要拿个尝尝看?”   看着她红扑扑的脸庞,屠苏忍不住点点头:“嗯。”   “你想吃哪个?”见他点头,琳琅指着一排吃食问道。   “师姐觉得哪个好吃?”   “嗯……”对着一个个纸包打量了一圈,琳琅摸着良心说:“都挺好吃的。不过,我最欢吃这个。”   说着,她拿起一个纸包,通过结界的小缺口递给屠苏。   屠苏把纸包打开一看,竟是包子!   琳琅咧嘴笑道:“我让大师兄一路上施法不让它凉了,所以到现在都是热的。你尝尝,味道肯定没有变。”   听话的拿起一个肉包子咬了口,屠苏抬头对上琳琅期待的小眼神,露出一丝浅笑:“嗯,确实挺好吃的。”   “我就说嘛!”琳琅立刻笑得眉眼弯弯,接着,就见她变戏法似的拿出来个小玩意儿,递了进去:“喏,给你的。”   屠苏接过来看了看,不解地问她:“这是什么?”   “面人儿。”琳琅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说:“这个捏得是替父出征的花木兰,挺漂亮的,对不对?”   仔细看了看手里的面人儿,又看了看对面扭捏的某人,屠苏认真道:“我怎么看着这个面人儿倒是和师姐有几分相像?”   “有么?怎么会?”明知故问的琳琅心虚地看着屠苏的反应,可是从他的面瘫脸上确实看不出什么情况。纠结了一会儿,她突然把手伸进结界,说:“要是你不喜欢,就还给我好了。”   屠苏把面人儿往怀里一收,对琳琅道:“你说了是给我的。送出去的东西,哪有要回来的道理?”   见他这个反应,琳琅心里还是有点小嘚瑟,又故意装作没事的样子,说:“我以为你不喜欢嘛。”   “谁说的?我觉得挺好。”   说完,屠苏又低头仔细看了看手里的面人儿,嗯,真的挺像师姐的。   当天夜里,心情非常愉悦的琳琅,蒙在被子里呵呵笑了大半夜。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已过了三个春秋。大家都在天墉城里一如既往地过着日子,一切好似没什么变化,可是好像有些事情渐渐地和以前不一样了。   如今,琳琅每天都躲在后山,就像之前的屠苏。陵越知道她的法力减弱,也不勉强她再去展剑台。只是他不知道,自从朱雀走后,琳琅的状况其实早就稳定下来。有心想当面跟朱雀道声谢,可这些年他再也没来过天墉城,琳琅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这件事也就这么搁下了。   明天就是屠苏解禁的日子。   为了让掌教真人能首肯让屠苏出禁地,陵越早早地开始做准备。琳琅、芙蕖和红玉,也忙着将屠苏的房间打扫干净,还帮他准备了柚子叶洗澡,好好地祛一祛晦气。   万事俱已准备妥当,如今只等屠苏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惨淡的各种数据,好心塞…… 第23章 第23章   日复一日在禁地里待着,根本就不见天日。若不是每天大师兄和琳琅都会来探望自己,屠苏连外面是何时节都要弄不清了。   今天大师兄比平时来得早,解除结界之后告诉他可以出去了的时候,屠苏不禁有些怔愣:三年之期已经到了么?他终于能离开禁地重获自由了么?   屠苏跟在陵越的身后,打量着外面好似没有什么变化的景致,突然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来。以前天天看着,也没觉得有什么好看的,可现在他看着眼前的一草一木,从未这么仔细过,觉得全都让人看不够似的。   “啾。”   一声鸟鸣唤回了他的注意力。屠苏这才看到琳琅抱着阿翔,站在禁地外面笑眯眯地望着他。见他看了过去,忙冲着他摆了摆手。   “师姐。”   不自觉地露出一抹笑,刚刚还慢悠悠的屠苏加快了脚步往外走。   被落在后面的陵越看了看琳琅,又看了看屠苏,若有所思地挑了下眉,当即明白了什么,低下头去勾起了唇角,轻轻地摇了摇头。   “恭喜你,屠苏,终于重获自由了。”不等屠苏走拢,琳琅就迎了上去,望着他的一双眼亮晶晶的。她半是认真半是玩笑道:“这下好了,以后,我们再也不用隔着一道结界说话了。”   想起这三年来的相伴,屠苏心里是既感激又感动,但更多的是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暖暖的,甜甜的,让他有些脸红,有些不敢正视琳琅的眼睛,忙扭头唤了声“阿翔”。   听到主人的呼唤,阿翔迫不及待地挣脱琳琅的怀抱,飞刀屠苏的肩头上站好,亲昵地用头拱了拱他,兴奋地“嘎嘎”直叫,开心地不得了。   怀里突然一空,琳琅假装生气的样子,伸手去戳阿翔,道:“你个小白眼儿狼,有了主人就不要我了,哼!”   “谢谢你这些年帮我照顾阿翔。”屠苏以为她真的生气了,忙跟她解释:“阿翔很久没见过我了,所以看到我会有些兴奋……”   看着他一本正经又小心翼翼的样子,琳琅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傻啊?我跟它闹着玩儿的,又不是真的生气。”   被她这么一说,屠苏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站在他肩上的阿翔似乎也听懂了似的,“嘎嘎”叫个没完,就像是在笑话屠苏,惹得琳琅也跟着笑个不停。   “阿翔,你好像又胖了。”被自家宠物嘲笑了半天的屠苏,一针见血地戳中了阿翔的痛楚,成功让它闭了嘴。气呼呼地啄了他一口,阿翔转过身去用屁股对着屠苏,翅膀一展,自己飞去完了。   “它发脾气了呢。”看着阿翔飞走的方向,琳琅喃喃道:“你太惯着它了。”   “你不是也很惯它的么?”屠苏不服气,以前阿翔对自己可没这么大的脾气。   嘿!这还怨起我来了,你跟那只肥鸟一样,脾气见长啊!琳琅转头去瞪屠苏,正好他也扭头看了过来。四目相对,琳琅小声“哼”了下,又转回头不说话。   这时,被他们遗忘了许久的陵越总算找到说话的机会,上来对他们说:“好了,快走吧,芙蕖还在等着咱们呢。”   琳琅这才想起,练了许久厨艺的芙蕖今天亲自下厨,给屠苏做了一桌好吃的,再不去怕是菜都要凉了。一把拉住屠苏的胳膊就往饭堂走,边走还边念叨:“对对对,咱们赶紧地,别让芙蕖等久了。”   陵越见她一副风急火燎的样子,对着屠苏无奈地摇摇头,心里却想起之前琳琅对她自己的评价:我就是个吃货!咋地?   其实她只是想安安静静地吃顿饭,为什么总是有人不识相,专门干破坏气氛的蠢事呢?乜斜了一眼靠在柱子上,阴阳怪气嘚吧的陵端,琳琅真想摔一把筷子过去,把他永远钉在柱子上。   最后还是陵越端起大师兄的架子,让他带着其他师弟去练功,才让他不情不愿地离开,也总算让他们的耳根清净了。   此番提前放屠苏出禁地,陵越是和寒素真人约法三章了的。若是屠苏不能控制煞气,会被人毫不留情地重新关回去,没有半点商量。   陵越对此可是伤透了脑筋。   三年前,看到琳琅医治被焚寂所伤的幽都婆婆,本以为她也可以同样地帮助屠苏,哪知却发现她的法术在渐渐消失,让人空欢喜一场不说,还得时刻替她担忧。   如今看来,只能去一趟幽都,找风晴雪看看有没有办法能帮屠苏控制煞气。   其实,对于陵越去幽都的打算琳琅并不赞同,可是为了能帮屠苏减轻痛苦,她必须答应。一想到以前风晴雪讲诉她和屠苏小时候的事情,淡淡的失落就涌上心头,琳琅不怨别人,怪只怪自己帮不上忙。   去山门口送陵越的时候,芙蕖又拿出了那块玉环做的剑穗,可是不管她怎么说,陵越还是不肯收下。屠苏和琳琅在旁边看着,默默对视一眼,谁也不敢说话。   在返回天墉城后,心情极度不佳的芙蕖终于爆发,负气将剑穗扔掉,一个人跑开。   屠苏正想喊她,可芙蕖已经头也不回地跑出去老远,也就作罢,上前捡起被她扔掉的玉环。还没站起来,就发现陵端带着众位师弟向自己发难。   这一幕正好被落在他们后面的琳琅看到,她大喝一声:“你们干嘛?”推开挡路的两个人,走上去同屠苏并肩而立。   陵端冷笑一声,走到琳琅面前,说:“师妹不要误会,我们不过是想找屠苏师弟切磋切磋,没有别的意思。”   “切磋?”琳琅看着他亦是一声冷笑:“陵端师兄还真是会说笑啊!你们这么多人执剑围着屠苏,哪里像是切磋,我看着倒像是土匪打劫。”   “你!”知道自己说不过琳琅,陵端对她早就恨得牙痒痒的。   这个臭丫头来天墉城也有四年时间了,除了知道她是执剑长老的师侄之外,其它的情况都是一无所知。而且,连掌教真人都对她以礼相待,还让门下弟子称她为师姐,并一再告诫不许对她有任何无礼之处。所以,说到底,陵端对她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顾虑。   也不跟她多说,陵端转而开始向屠苏挑衅:“屠苏师弟,不敢应战啊?还要躲在你师姐身后求庇护,你不觉得丢脸吗?”   “陵端你说什么?你……”   琳琅正要上去同陵端争辩,被屠苏伸手挡在身后。这时琳琅才看到,焚寂剑蠢蠢欲动,随时都可能冲破剑鞘而出。   想起陵越走时的交代,琳琅轻轻握住屠苏攥紧的拳头,小声道:“屠苏,你冷静一点。”   旁人哪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只看到她主动去啦屠苏的手,不禁又是一阵嗤笑。   “男女授受不亲,琳琅师妹,你该不会不懂得这句话的意思吧?”   狠狠地瞪了陵端一眼,琳琅此时没有闲工夫跟他争辩什么,只是小心地注意着屠苏。   屠苏现在整个人都烫得厉害,不是得风寒发烧那种烫,而是好像他自己变成了一团火似的,烫得旁边的人生疼。   他们骂他是怪物不要紧,他们总是想尽办法针对他、找他的茬也不要紧,可是,他们不该说师姐的坏话,谁都不能说师姐的坏话!陵端有句话说的没错,师姐待他这么好,应该是他来保护师姐才是,他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他的师姐。   心里这么想着,屠苏突然仰天长啸一声,强大的内力把团团围住他们的师兄弟们震得东倒西歪,修为差些的更是被震得倒地不起。琳琅虽然离他最近,可是在最后关头,屠苏将她拉到怀里护住,她反而没有受到一点儿波及。   冷眼扫了一圈受到惊吓的众人,屠苏拉着琳琅的手,在一句句惊恐的“怪物”声中走过。屠苏在心里暗暗道: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由他来保护师姐。所以,他一定要变得更强。   “……嘤嘤嘤……”   一阵小孩儿的啼哭声传来,琳琅下意识地寻着哭声往前走。明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可她还是忍不住跟着小孩儿的哭声一阵阵的心酸。   远远的看到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儿,独自蹲在一颗大树下,捂着脸哭得正伤心。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一个身着镶着金边的火红长袍的男子,正慢慢朝她走来。   男子挨着小女孩儿身边坐下,白皙纤细的手一下一下抚着她的头:“小琅儿怎么了?干嘛哭得这么伤心啊?”   “琅儿要娘亲呜呜呜……”小女孩儿哭着,扑进了男子的怀里。   男子将她抱到腿上,用脸挨着她的小脑袋,眼里也有泪光闪过,哽咽道:“小琅儿不哭,娘亲看到会难过的。”   小女孩儿抽抽嗒嗒地抬起头,看着一脸悲戚的男子,忙伸手摸摸他的脸:“爹爹乖,琅儿不哭了,爹爹也不要难过。”   男子欣慰地搂住她,用轻柔的能把人融化的声音说:“小琅儿,其实娘亲并没有走,她一直都陪在我们身边,保护着小琅儿呢。”   “真的么?”小女孩儿乖乖的倚在男子怀里,在他有节奏的轻怕安抚下,渐渐有了睡意:“现在娘亲也在么?为什么琅儿都看不到娘亲?”   “当然在,娘亲一直都在。”男子亲了亲小女孩儿的头顶,继续轻声道:“因为娘亲要保护小琅儿啊,所以她躲起来了,可是她还是陪在小琅儿身边。”   小女孩儿的眼皮越来越沉,可她还在努力想要睁眼。“那琅儿以后还能见到娘亲么?”   这一次,她等了好久都没听到爹爹的回答,最后敌不过浓浓的睡意,小女孩儿偎在男子怀里沉沉地睡了过去。   琳琅看到男子的嘴唇动了一下,虽然没听到他在说什么,可她却清楚的知道,他是在喊一个名字——青鸾。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琳琅的身世,后面会慢慢交代。 这是我昨天忘记发的一章,让大家久等了,求原谅~~~ 第24章 第24章   从梦中惊醒,琳琅一下子就翻身坐了起来,看着房里的各种物件儿发了半天怔。   刚才梦里的情形都还清晰的历历在目,而且,好像小女孩的那种伤心让她感同身受似的,到现在她心里面都还难受得紧。   梦里的那个男子,琳琅认得的,是朱雀。听他唤那个小女孩为“小琅儿”,在现世里,他也是这样喊自己的。难道,她就是那个小女孩吗?如果是的话,那事情可就大条了!因为她清楚地记得,梦里的小女孩口口声声喊朱雀“爹爹”,难不成朱雀是她爹?   哦,天哪!这是什么狗屁设定?她接受不了!   再说了,自己在某些方面虽然异于常人,可归根到底她还是个人啊!朱雀是什么?连紫英都称他为“神君”,他是上古四大神兽之一,怎么也跟人沾不上边吧?一个神,怎么可能生出她这么废的女儿来?   可是,如果她不是朱雀的女儿,凭着朱雀的傲娇劲儿,又怎么能忍受她对他的各种嫌弃,各种大呼小叫呢?   不行了,想得脑袋都痛了。她需要找个人来帮她好好理一理。   这会儿子时已过,整个天墉城里只有一个人还没有睡。打定主意,琳琅穿上外衣就径直朝剑阁而去。   “红玉姐,我都快愁死了,你帮我……”焉趴趴地垂着脑袋窜进剑阁,琳琅也不看人,张嘴就喊。   “嘘。”听到她嚷嚷,红玉立刻跑过来要她噤声。   见她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琳琅忙捂住嘴巴,跟在她身后往剑阁里面走。   焚寂剑重新回到了剑阁,而且,还被人用重重铁链拴着悬在丹炉上面。在丹炉的对面,屠苏一人盘膝而坐,正在用自己的力量来对抗焚寂。不过,显然他现在还不是焚寂的对手。不管他释放出来的灵力有多大,焚寂都能加倍地用煞气之力返还给他。一次次被反弹回来的力量击倒,他又一次次地爬起来继续。   “红玉姐,他这是……”   看着屠苏近乎执拗的坚持,让人忍不住替他心疼。   琳琅想过去劝他收手,刚要迈步,就被红玉给拦了下来。“别去。如果他不能控制焚寂,迟早有一天会被焚寂所控。到时候,轻则堕入魔道,重则丧命。所以,要过这一关,他必须得靠自己,谁都帮不了他。”   “可是……”琳琅见屠苏已是体力不支,这样下去他撑不了多久,便小声问红玉:“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红玉没有说话,无奈地摇了摇头。   现在因为屠苏身上有封印,才护住他的心智不迷失。主人常年闭关修行,也是为了每隔三年出关帮他加固封印。可是,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屠苏的修为越来越高,封印的力量也就越来越弱,总有一天,封印会完全解开。若是到那时屠苏还不能学会控制焚寂之力,后果将不堪设想。   这些事,琳琅和红玉心里都明白,可是,眼下她们谁也帮不了屠苏,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受苦受罪。突然听道屠苏大喝一声,吓得她们都是一个哆嗦。抬眼看过去,就见屠苏拼尽全力和焚寂抗衡,颇些有鱼死网破之意。   红玉见状大惊,上前呵道:“屠苏,你要干什么?”   “我不想被焚寂控制,我要毁掉它!”此时的屠苏已经红了眼,只要能毁掉焚寂,他可以不计任何代价。   “不行,那样你会死的。”   “我不在乎。”   没想到竟会说出这样的话,红玉被他气得呛了声,转身施法帮他压制焚寂。此时的屠苏已是强弩之末,再不让他停下来,怕是要出事的。   琳琅也不愿看到他这样伤害自己,上前对他施了一记清心咒,接着,在他身后盘膝坐下,双掌前推把自己的灵力过渡过他。   这三年来,琳琅每天都要花至少两个时辰来静心打坐,为的就是要把之前慢慢减退的法力修炼回来。虽然知道她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恢复,可也聊胜于无。一复一日,竟也让她的法力有所长进。   原本她已是没有信心能帮到屠苏,可是今天这种情况,她无论如何也要试一下。就算压制不住焚寂,能帮屠苏减轻些痛苦也是好的。   就在刚才,屠苏看到琳琅对着自己一挥手,就觉得犹如一记清泉从头顶涌入,渐渐抚慰了他心里的焦躁,也让他冷静了下来。而后她又强行将灵力渡给自己,让屠苏不得不静下心来,配合着她慢慢运气。   气行一个周天之后,琳琅才撤了力道,屠苏也恢复了清明。   一直在旁边看着他们的红玉,这时才上前训屠苏道:“面壁三年,你竟然一点长进都没有。你师尊和师兄跟你说过的话,难道你都忘了吗?”   “我不想被焚寂控制,也不想当一个怪物!”师尊和师兄的话,屠苏自然是铭记在心,可是,并不是他记得,旁人就能把他当做一个正常人来看待。“三年里,我常常在想,出关以后,说不定我能毁掉焚寂。我想试试。就算散去全身修为,我也不想当一个怪物。”   琳琅明白他的苦楚,也知道陵端和其他师兄弟的挑衅和欺辱,在他心里已经扎了根,变成了一根碰不得的刺。   而红玉是看着屠苏长大的,这些年来,他受的委屈她也知道。可是,看到他现在为了毁掉焚寂而不爱惜自己,甚至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她就忍不住想要发火。在呵斥了屠苏一顿之后,她又告诫他和琳琅,今天的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我知道,红玉姐,你就放心吧。”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琳琅乖乖地应了一声,伸手去偷偷拽了几下屠苏的衣服,就像把他从剑阁带走。   可是,显然红玉并不像就此作罢,硬是要罚屠苏去藏经阁抄十天的经书,就算琳琅求情也不答应。   “想不到红玉姐也有不讲情面的时候。”陪着屠苏往藏经阁走,琳琅忍不住小声嘀咕:“她发脾气的样子还蛮吓人的。”   屠苏回头看着她,说:“师姐,对不起,为了替我求情,还害得你也被红玉姐训了一顿。”   “没事啦!我是你师姐,帮你求情也是应该的,道什么歉啊你?”无所谓地冲他摆摆手,琳琅突然想起往事,不由得勾起了嘴角:“反正以前也常常被紫英罚,我都习惯了。”   虽然她是这么说,可屠苏还是觉得对她有些歉疚,默默地往藏经阁去领罚。   琳琅见他又不说话了,忙跑了两步撵上去,歪着脑袋瞅他:“瞧你,年纪轻轻的干嘛总喜欢皱着眉头?都快成老头子了。你和陵越还真是紫英的亲传弟子啊,都一个样。”   什么都一个样?怎么可能?屠苏不解地扭头去看她,就见琳琅冲他挑了挑眉,一字一顿地说道:“面、瘫!”   说完,她傲娇地“哼”了声,背起双手超过屠苏,大步朝藏经阁走。   下意识地摸了摸脸,屠苏觉得师姐说的貌似有些道理,也不敢替师尊、师兄和自己辩驳些什么,只得加快步伐跟上她。   说好了这十天由自己负责给屠苏送饭,一大早练过剑,琳琅就溜进了厨房,选了好些新鲜的蔬果,准备给自己和屠苏开小灶。   “唉,你听说了吗?”一个帮厨的师兄刚从外面回来,见到熟人就忍不住开始八卦刚刚听到的小道消息。“刚才掌教真人门下的肇临,在天烨阁外面说了件大秘密。”   有好事的人立刻围了过去,琳琅虽然在忙着手里的活计,耳朵却是竖得老高,生怕听漏了一字半句的。   “肇临说啊,掌教真人已经决定,要把下一届掌教之位传给屠苏。”   嗯?屠苏当掌教,还是掌教真人决定的,怎么可能?洗菜的动作明显慢了下来,琳琅扭头看着那堆人,听得可仔细了。   “哪个屠苏啊?”有刚进门不久的新弟子,对于屠苏这号人物还不认得。   旁边立刻就有人帮他普及知识:“就是执剑长老门下的屠苏咯!不过,我听说他跟咱们普通人不一样,是个怪物……”   “呸!”起头的那个人立刻啐了他一口,说道:“什么怪物啊?人家那是天赋异禀!换做是你,你行吗?再说了,那屠苏要真是怪物,掌教真人还会把芙蕖嫁给他吗?”   “什么?掌教真人要把芙蕖嫁给屠苏?”   “不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屠苏是下一届的掌门,芙蕖又是现任掌门的女儿,门当户对啊!”   ……   听着他们在哪里吧啦吧啦说个没完,琳琅冷着脸,把刚洗干净的排骨放到砧板上,拿起刀狠狠地看了下去。   “当、当、当当……”   砍骨头的声音压过了众人的议论,还有人听到琳琅气哼哼地在说:“……我砍死你,剁你的骨头抽你的筋……”   众人忍不住都朝她看了过去,正好看到她抬头,对着众人咧开嘴阴森森地一笑,接着大喝一声,手起刀落,一块骨头应声断开。   看得众人均是一个哆嗦,鸡皮疙瘩更是起了一身。平时都没觉得,这丫头笑起来怎么那么瘆人啊?跟要吃人似的,吓死人了!   然而,这个传了近一上午的谣言,终于在午饭前截止。   因为有人来说,肇临在散播谣言之时,被掌教真人逮个正着,训斥了他一顿不说,还险些将他撵下山去。不过最后还是罚他去藏经阁抄经书,闭门思过。   尼玛呀!怎么又是藏经阁啊?   提着装满吃食的食盒,琳琅一边往藏经阁走,一边想待会儿见着肇临,是先扁他一顿呢还是扁他一顿呢?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JJ抽了,我弄了一上午,才把这章发上来,心累…… 第25章 第25章   “屠苏,先别抄了,过来吃饭。”   进了藏经阁,琳琅故意大声喊屠苏,无视在一旁对着饭菜流口水的肇临。   屠苏不知道琳琅这会儿正恨着肇临呢,见她拎了个大食盒进来,目测他们俩根本吃不完,便邀肇临一起吃。   肇临倒是勤快又嘴甜,帮着琳琅把饭菜摆好,笑呵呵道:“真香啊!师姐,你可真好,帮我和屠苏带了这么多好吃的来。”   “错!”琳琅伸出一根手指对着他摇了摇,纠正道:“这些是我和屠苏吃的,跟你可没有一丁点儿的关系。”   “啊……”被人这么直白地拒绝还是第一次,肇临在失望之余,很是尴尬。   “师姐,这么多菜,我们俩也吃不完。不如……”   刚和肇临建立起一点友谊,屠苏忍不住想帮他说几句好话。谁知琳琅的态度坚决,瞪了他一眼,问道:“屠苏,你知道肇临为什么受罚么?你问问他,早上他跟大家伙儿都说什么了。”   这事儿肇临可不敢当着屠苏的面讲,又怕琳琅抓着不放,忙求饶道:“师姐,我知道错了,你大人大量,就别再提这事儿了好吗?”   肇临总是跟着陵端惹是生非,琳琅早就想教训他了。这回可算是被人揪住了小辫子,向来得理不饶人的琳琅哪能轻易放过。   “你说不提就不提啊?那你在造谣的时候,有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吗?敢造谣生事就要敢承担后果,怕被人说就别在背后乱嚼舌根!以前我只知道大妈大婶儿闲着没事,就爱摆弄是非,说个东家长西家短的,想不到你一个大男人,尽学些女人家的小把戏,害不害臊啊你?”   她数落归数落,手上可是半点不得空,给屠苏和自己盛好饭,又把筷子塞到屠苏手里,见他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立刻制止道:“不许讲话,吃你的饭。”   突然被师姐严肃地警告了一句,屠苏也不敢说话,低着头乖乖吃饭。肇临见屠苏都被训了,自己还不得被师姐骂死啊?   “师姐,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饶了我吧。”这辈子肇临最不怕的就是认错服软,当即对着琳琅又是作揖又是鞠躬:“而且,那些话也是我听其他师兄弟说的,真不是我故意要乱编排屠苏。”   原来这是还跟自己有关。屠苏抬头看了看琳琅,又看了看肇临,忍不住开口问道:“说我什么?”   见自己说漏了嘴,肇临在心里暗暗叫糟,只好苦着脸去瞅琳琅。在得到她的一记大白眼后,就听她对屠苏道:“当然是说你呗!根据某些人的小道消息,掌教真人已经决定由你来担任天墉城下一任掌门。”   说到这儿,琳琅故意停了一下,想看看屠苏会有什么反应。满意地看到他皱起了眉头,琳琅才继续往下说:“他们还说,等你当了掌门之后,掌教真人就会把芙蕖许配给你,成就一段天赐良缘。真是可喜可贺啊,屠苏师弟。”   没有一点诚意地冲着屠苏拱了拱手,琳琅回头又瞪了肇临一眼,不悦地“哼”了声,坐下去拿起自己的碗筷,不管另外两个人,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被琳琅拆穿了自己在背后编排屠苏的事情,肇临免不了觉得很尴尬,可是,往后他和屠苏两人还要继续在藏经阁里受罚,大家朝夕相对,气氛弄得太僵可就不太好了。   有心要跟屠苏和解,肇临忙跟他们解释道:“其实这些话也是我从其他师兄弟那里听来的,现在外面大家都在传,说屠苏表面上是在禁地关了三年,实则是执剑长老教了他三年的天墉城秘籍。如今,他年纪尚轻,等再过几年,肯定是要当掌门的。”   “我从未想过要当什么掌门。”没想到在师兄弟间竟会对他有这样的猜测和传言,屠苏有些哭笑不得。大家不是都很怕他,觉得他就是一个怪物吗?怎么又认为他会是下一任的掌门?   搬了个凳子过来坐在屠苏旁边,肇临很认真地说:“可是,芙蕖师姐喜欢你,等你们成了亲之后,掌教真人为了自己女儿的幸福,还不是照样会把掌门之位传给你。”   这话一出,惊得屠苏险些把碗打翻,琳琅也停住了想要夹菜的动作,两个人都回头奇怪地盯着肇临,看得他有些莫名其妙。   琳琅将筷子调了个头,对准肇临的双眼,皮笑肉不笑地问道:“这话是谁告诉你的?还有,你哪只眼睛看到芙蕖喜欢屠苏啊?赶紧让我瞧瞧,是不是瞎啊?”   肇临被她笑得直往屠苏身边躲,小心翼翼地推开她拿筷子的手,说:“我是听别人说的,师姐,你别这样,瞧着挺吓人。”   “吓人?这就吓人了?要是我这样……”说着,她作势要戳肇临的眼睛,吓得他忙捂住脸怪叫一声,她才不屑道:“那还不得吓死你。”   “其实,芙蕖师姐一直以来喜欢的是大师兄。”不想让人误会,屠苏说出实情撇清了自己和芙蕖的关系。   “原来如此啊,我就说嘛……”难得听到屠苏说这么多话,而且内容还是个惊天大秘密,听得肇临一下子就来劲了:“唉,那屠苏,那你喜不喜欢芙蕖师姐啊?”   屠苏斜了肇临一眼,在暗道他竟然如此八卦的同时狠狠地摇了摇头。   不过,好奇心满满的肇临并不是能被轻易打发的,见屠苏摇头他又接着问:“那你有没有喜欢的姑娘啊?”   藏经阁里静悄悄的,肇临和琳琅都看着屠苏不出声。但是,屠苏并没有如他们所愿老实回答问题,而是匆匆瞥了眼坐在他对面的琳琅,低下头开始专心地吃饭。   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他开口,肇临靠过去不依不饶地用胳膊肘撞屠苏:“你说嘛、说嘛,我不跟别人讲,真的不讲……”   刚才他那一眼虽然匆忙,不过还是被琳琅看到了。瞬间觉得好似被雷给劈中,脑子里什么都没想,空白一片,连心跳都漏了两拍,有点小惊慌,又有点小甜蜜。直到被肇临如同苍蝇“嗡嗡”似的不断询问给唤回神,她才觉得自己的脸貌似有点发烫。   “你怎么这么多话啊?闭嘴!”察觉到自己刚刚失态,琳琅立刻换了副凶巴巴的样子,对肇临道:“盒子里还有副碗筷,要吃饭自己盛,再说话就打扁你,听到没有?”   见有得吃,肇临立刻欢天喜地的过去拿了碗筷,又回来对着琳琅规规矩矩地鞠个躬:“谢谢师姐。”   琳琅依旧板着脸:“还有屠苏。”   肇临立刻如善从流地转身对着屠苏又鞠了个躬:“谢谢屠苏。”   等肇临献宝似的跟他们道完谢,琳琅让大家赶紧吃饭,吃过饭她得赶紧走。现在她已经不敢正眼瞧屠苏了,两人的眼神只要一碰到,她的心就在腔子里噗噗乱蹦,再这么下去,非得出人命不可。   当天晚上,琳琅跟烙饼似的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闭上眼就看到屠苏那好像意有所指,却又意味不明的一瞥。   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对自己有好感,还是说,那一眼不过是凑巧碰上而已?不过,她总觉得不像是凑巧,可万一就是凑巧怎么办?要不要去问一问屠苏?万一真是个误会的话,以后大家还怎么相处……   纠结着思来想去一晚上,直到天快亮了,琳琅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琳琅,快起来,出事了,你别睡了,快起来呀!”   被人使劲儿地一阵推搡,琳琅想不醒都不行,打着哈欠,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看到芙蕖一脸焦急地看着自己。   “干嘛呀?一大早的。让我再睡会儿……”   说着,她又要倒下去接着睡,却被芙蕖一把拽住:“别睡啦!肇临死啦!陵端他们一口咬定是屠苏杀的人。后来,我爹带人布阵,把屠苏打伤给关起来了!”   瞌睡被突如其来的消息给震飞了出去,琳琅跳起来拉住芙蕖的手嚷道:“不可能,屠苏不会杀人的,肇临肯定不是他杀的!”   “就你和我相信屠苏有什么用?他现在被我爹关在阵法里,等着处决呢!”芙蕖也是急得直跳脚,大师兄下山的时候,她可是保证会照顾好屠苏他们的,现在出了这种事,大师兄回来,她可怎么向他交代啊?   来不及梳洗,琳琅拉了芙蕖就往屠苏被关的地方跑。   “琳琅师姐、芙蕖师姐,我没有杀人!肇临不是我杀的!”现在的屠苏很慌乱,又有满腹的委屈和怨怼,一看到琳琅和芙蕖,屠苏忙跟她们解释。所有人都不信他,不知道师姐们会不会相信自己。   “我知道。”琳琅上前想离他近些,立刻被符咒给弹开。还好符咒只是一个警告,她并未受伤,不过,也看出这一次他们没有打算放过屠苏。   “屠苏,你听着,我和芙蕖都相信你没杀人,肇临肯定不是你杀的。你先安心在这里等着,我们去找掌教真人解释。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他们还是不肯放过你,就算是拼了性命,我也会救你出去的!”   言之凿凿地跟屠苏说完这番话,琳琅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回房把自己打理干净,琳琅将逐月紧紧握在手里,和芙蕖一起去了天烨阁。而此时,在天烨阁内,红玉正在极力为屠苏辩解,一旁的陵端咬定就是屠苏杀人,不肯善罢甘休,两个人争得是不可开交。   最后,掌教真人以红玉只是剑侍,无权干涉天墉城其他事物为由,责令让她退下。随后,他又听从了陵端的片面之词和怂恿,决定要处决屠苏。不过,在此之前,还是让陵端去请执剑长老出关,至于他是否会出来,不是他们能左右的,同时,也不影响他们的决定。   琳琅和芙蕖躲在一旁听得真切,要不是有芙蕖拦着,只怕她早冲出去和他们正面起了冲突。好,既然你们不仁,就别怪我不义!别以为紫英闭关不出,他的弟子就任由你们摆布!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发得晚了,先跟大家道个歉~~~ 前几天在医院照顾病人,因为事出突然,没有跟大家报备,望蹲坑的亲们谅解! 接下来更新会比较慢,大概两天一更,比较没耐心的亲可以先养肥。 就酱紫~~~ 第26章 第26章   背着简单的行囊走在下山的小路上,屠苏看着几乎是押着自己往前走的两个人,觉得自己到现在脑子都还是有些昏呼呼的。   被囚的屠苏正在闭目打坐,惊觉外面有动静,一睁眼就看到了去而复返的琳琅,本来还想从她那里打听些消息,可是一看她的脸色,就知道事情比他们想象的要糟。琳琅也不多言,当即施法强行破除了困住屠苏的阵法,同时也因为反噬当场呕血。   屠苏担心她的伤势上前查看,却被她一把拉住,也不解释就往外走。晚来一步的芙蕖非但没有阻止他们,还帮着琳琅拽住屠苏疾步往山下走。   一路上,屠苏想了半天,总觉得不该就这么走了。可是,芙蕖和琳琅只顾拉着他走,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他。   眼瞅着就要出天墉城的管辖范围,屠苏这才猛地停下脚步,对她们说道:“师姐,为什么?我不能走,我没有杀肇临。”   “你要是再不走,就没有办法洗刷冤屈了。”芙蕖耐着性子好言相劝,她真怕有人发现她们放走屠苏追上来:“快走吧!”   “我不能离开天墉城……”   “别傻了好不好?留在这里做什么,等死吗?”琳琅打断屠苏的话,强忍着不适说:“屠苏,如今天墉城容不得你,要是你还执意不走,被他们追上来可就真走不了了。”   屠苏稍稍迟疑了一下,又道:“要是我走了,就没人能控制焚寂了。”   “现在连自己的性命都顾不上了,你还担心什么焚寂?”想不到屠苏这么死脑筋,琳琅不禁动了气,胸口一痛,她忍不住咳了两声,嘴角便渗出些血丝来。   “师姐,你怎么样?”屠苏见状忙扶住她,满脸的担忧。   “你没事吧?”芙蕖也是担心得不得了,同时也怨起她那个狠心的爹来:“想不到我爹竟会用天墉秘术困住屠苏。”   “我没事,过两天就好。”用手背擦掉嘴角的血滞,琳琅一把攥紧屠苏的手腕:“别说了,走!”   从未见师姐如此强硬,又担心她的伤势,就算屠苏此时心里不甘愿,他也做不出任何违逆她的事来,只得跟着她继续往山下走。   三人急匆匆地走出去没多远,就见前面有一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看到此人之后,他们立刻停了下来,大家隔着一段距离僵持着,屠苏三人都在心里暗暗猜测来人此行的目的。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红玉,而在她手里拿着的,是焚寂。   “你是来杀我的吗?”   屠苏说出了自己的疑问和猜测,不等红玉回答,琳琅就抢先挡在他前面:“红玉姐,屠苏没有杀人,你就放他一马吧!”   芙蕖也在一旁帮忙求情,可是,不管他们说什么,红玉始终没有开口,而是缓缓地举起手中的焚寂。接着,她用力往前一抛,恰好让屠苏接住。   紧张的气氛瞬间瓦解,松了口气的琳琅这才发现自己胸口疼得厉害,未免他们担心,她硬是咬牙强撑着。   从小看着屠苏长大,红玉自然了解他的脾性,也相信他的为人。此番特意把焚寂剑送来,就是为了让他能够安心离开。等到查出此事的前因后果,还他清白之后,再回来也不迟。   看着眼前这三个真心为自己着想,真正关心自己的人,屠苏不禁百感交集,一时却又说不出什么感激的话来。   突然从天墉城传来警钟的声音,看样子,他们已经发现屠苏逃走了,几个人顿时有些慌乱。   琳琅拿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塞到屠苏手里:“把这个带上,贴身放好,别让外人瞧见了。到了外面千万别委屈自己,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虽然不知道师姐给自己的是什么东西,但是屠苏还是乖乖将它揣进怀里,又点头应了声,才在她们的催促下离开。   “屠苏来天墉城这么多年,一直没有离开过。我担心他这次下山,万一出事怎么办?”看着已经跑远的屠苏,芙蕖还是有些不放心。   “不会的。”红玉倒是对屠苏很有信心:“屠苏他生性善良,性情刚毅。我相信他一定能守住自己,守住焚寂的。”   琳琅望着屠苏离开的方向,有气无力地扯出一抹笑,轻声道:“但愿他此去一路平安,不要再生出什么波折来才好……”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越来越轻,等红玉和芙蕖反应过来,就见她一头栽倒在地上。   此番她们私自放走屠苏,已然是闯下了大祸,回到天墉城,势必要受重罚。面对掌教真人的讯问,琳琅一人担下所有的罪责。现如今,她被关进了当初屠苏被囚的地方,整日静心打坐修炼,转眼已过了一个多月了。   一个多月来,天墉城弟子四处搜寻屠苏的下落未果。琳琅很是安心,找不到就是好消息,也不枉她被囚禁这么些日子。   “琳琅!”   去幽都不过月余,想不到天墉城内竟发生了这么多事。陵越一回来就从芙蕖那里得知屠苏被冤枉杀人,琳琅私放屠苏被囚等等事情,顿觉头疼不已。也不急着去向掌教真人复命,先来探望琳琅。   看到陵越回来,琳琅又放心了大半,盯着他的眼睛沉声道:“屠苏没有杀人。”   “我知道。”陵越肯定地应道,他相信屠苏的为人,倘若真是他杀了人,他定会承认的。   “可是他们要杀屠苏。”声音无波无谰地陈述着事实,琳琅的眼底泛起一抹寒意:“他们对他,半点情分都没有,只当他是个累赘,是个麻烦。”   陵越蹙起眉头,没有接琳琅的话,可他心里明白,琳琅这话说得并没错。   “大师兄,是我放走的屠苏,他们要关我,我认了。”说着,琳琅突然单膝对着陵越跪下,道:“现在你也已经回来了,调查真相的事就拜托你了。求你放我出去,我要离开天墉城,去找屠苏。”   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陵越也顾不得什么禁令,当即破了掌教真人布下的法阵,上前将她扶了起来:“你这是做什么?屠苏的事,我自然是要查清楚还他清白,你的事,我也不会不管。”   “大师兄。”知道陵越有些动怒了,琳琅抬头看着他,歉疚道:“我知道你对我们好,我记在心里的。不过,我此次下山,是不会再回来了,所以……”   不回来了?那岂不是不会再见?   离别的愁绪瞬间涌上陵越的心间,不舍之中,似乎又隐藏着些说不明道不清的东西,让他止不住的心疼。   罢了罢了,既然拦不住她,不如放手让她远走高飞,只要她能开开心心的,就好。   “去吧,照顾好自己。你的伤刚好,万事小心,千万不要逞强,知道吗?”   心里虽是很不舍,可陵越还是答应了。不经意间,看到她耳畔垂着几缕发丝,有些凌乱,他下意识地想帮她把发丝挽到耳后,手伸到一半,又觉得不妥,只好默默地收了回来。轻轻地叹了口气,陵越又对她叮嘱道:“找到屠苏之后,记得传信回来,莫要让我们担心。”   将他的小动作全都看在眼里,琳琅躲开他的目光,重重地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   琳琅虽然放走了屠苏,可是将她关押了这么久,加上陵越亲自替她求情,涵素真人又念在她和执剑长老的关系,便顺水推舟免了对她的责罚。至于她要离开天墉城下山之事,涵素真人以琳琅并非正式的天墉城弟子为由,让她自行定夺,不再干预。   见他做了如此安排,琳琅倒是觉得少了许多麻烦。   撇了陵越,琳琅独自去了紫英闭关的地方。对着那两扇依旧紧闭的大门,琳琅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话。   “……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要你照顾我这个除了睡觉,啥也不会的人……”   “……你莫要担心我们,好好当你不问世事,逍遥自在的剑仙……”   “……这次离开,我打算去看看菱纱,就是不知道隔了这么多年,她的墓还在不在……”   “……可惜我找不到幻暝界的入口,怕是见不到天河哥哥和阿璃了……”   ……   琳琅自言自语的,在紫英门前说了有半个多的时辰,把她想说的都说完了,也不知道紫英在里面有没有听到。   得知琳琅要下山去找屠苏,芙蕖自然也舍不得。可她去意已决,芙蕖知道多说无益,便抹了眼泪忙着去帮她收拾行装。   此次陵越去幽都,本是想找寻帮屠苏控制煞气的办法。虽然办法没能找到,可是风晴雪却答应随他一起回来,试一试能不能用她这三年所学的幽都秘术帮助屠苏。这会儿她见琳琅要走,便打算二人结伴同行,不料却被琳琅给拒绝了。   “人海茫茫的,我们谁都不知道屠苏去了哪里。不如大家分开来找,机会还更大一些。”打死也不会承认是自己不想和风晴雪同行,琳琅编排个理由,倒也像模像样,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风晴雪想了一会儿,也觉得她说得在理,便同意大家分头去找。不过她和琳琅约好,要是谁找到屠苏了,定要想办法联系另外一个人。   琳琅不置可否地抿嘴笑笑,心里却是有着自己的打算。   想当年,紫英将尚且年幼的屠苏带离幽都,且又替他改名换姓,不让他和幽都的人接触,其中定是有他的道理。经过此事之后,屠苏好不容易离开了天墉城,她又怎么会再亲手把他送到幽都去呢?而且,看风晴雪的样子,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屠苏,一心依靠她的灵蝶。可琳琅是已经有了明确的目标。如今万事俱备,就只等她收拾妥当下山。   屠苏,你等着我,我很快就能来找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缓慢更新…… 祝大家国庆节快乐~~~ 不晓得会不会有人看…… 第27章 第27章   隔天一早,在陵越和芙蕖的目送下,琳琅背起简单的行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天墉城。   自从她醒来之后,就一直打算离开这里,却由于各种原因到今天才成行。之前她曾设想过无数种逃跑的计划,可万万没想到,最终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正大光明地下山。   早知如此,当初她还费那么多劲儿干嘛呀!   她还是走了,走得决绝,没有半分留恋。陵越早就知道她终有一天是要走的,却没想到这一天竟会来得这么快,快得让他措手不及,连挽留的余地都没有。   默默地望着琳琅离开的背影,陵越觉得刚才的那句“保重”似乎没什么分量,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对她的担忧,以及不舍……   看着琳琅走远,回头就看到陵越依旧注视着远方的目光,芙蕖的眼神不禁暗了暗,不甘心地轻叹一声:“人都走远了,还看。”   听到芙蕖带着些抱怨的声音,陵越这才收回目光,对她道:“我只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去找屠苏……”   “我知道。”打断了陵越的话,芙蕖瘪了下嘴角,半是不甘半是委屈地说:“要不是因为你大师兄的身份和肩上担的责任,你一定会抛下天墉城的一切,跟她一起走的,对吧?”   被芙蕖的话问得亦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陵越怔怔地看着芙蕖,好似不认识她,又觉得,这个一直被他视为小妹妹的姑娘已经长大,比他想象中更加懂事了。   “大师兄,你对琳琅好,我是知道的,连屠苏也都是知道的。”既然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芙蕖也顾不上其他,今天是豁出去了,一定要把憋在心里的话都说出来。“从一开始,你待琳琅就和旁人不同,连屠苏都及不上。我们几个从小一起长大,你下山那么多次,从没想过要给我们带任何东西。就算是我开口,到了最后你也会忘记。可是琳琅只是让屠苏帮忙带了一句话,你就能记住一个多月……”   那天,芙蕖在天墉城的山门口对陵越说了好多话,说到最后,她忍不住直抹眼泪,还是带着哭音说:“大师兄,琳琅她很好,可她心里记挂的人是屠苏。其实,在你身边有个人一直都想对你好,比琳琅对你要好上百倍千倍,可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接受,甚至连个机会都不肯给她呢?”   说完之后,泪眼汪汪的芙蕖抬头瞪了陵越一眼,见他一副心烦意乱的样子,狠狠地一跺脚,转身边抹眼泪边往山上走。   见芙蕖哭着走了,陵越想要追上去,可是一双脚怎么也迈不动。现在,他的心里乱极了。不是不知道芙蕖对他的情意,以前,他一心修行,顾不得谈及儿女私情,只好对芙蕖的心意视而不见。   后来……后来他动了情,却不是为芙蕖。等他明白过来为何会为琳琅的一些小举动而生气,为何会因为她的一个笑而舒心,又因为她的悲伤而心痛的时候,他已是深陷其中。   他知道这份情不会有结果,不止是有自己的原因,更重要的是,琳琅的心思始终都在另一个人身上,一个让她和他都颇为看重,真心相对的人。所以,陵越选择默默退出,只愿守护在他们身边,看到他们一切安好便已足够了。   琳琅并不知道她走后发生的这场波澜,她现在是急急忙忙地往琴川而去。风晴雪昨天就已经离开了,琳琅可不想落后于人,更不想被她先找到屠苏。   屠苏自小在天墉城长大,他没什么朋友,在人间更没有相识的人。如今他迫于无奈离开天墉城,唯一能投靠的,就是当初曾一起历经过患难的欧阳少恭。之前,他们听欧阳少恭提及过,他是琴川人氏。以屠苏的性子,就算是在琴川找不到人,他也会在那里死等。所以,去琴川一定能找到他。   一路御剑而行,直到琴川城郊琳琅才收了法术,到水边梳洗了一下,顺便歇歇脚。此处来往的行人不多,琳琅也不那么讲究,洗过脸后找了个阴凉处就席地而坐。   刚缓了口气,拿过包袱准备找些吃食出来垫垫肚子,她就看到十几个丫环随从簇拥着一顶小轿,行色匆匆地从城外走来。小轿旁边跟着个大婶,半老徐娘颇为利索,一看就是个精明能干的人物。她这会儿正歪着头,和颜悦色地同轿里的人说这些什么。   想必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女眷。看着他们从自己面前走过,琳琅自顾自地咬了口馒头,一边嚼吧一边暗暗发着感叹:成天被这么多人供着,跟笼子里养的鸟儿似的,哪有自己这般逍遥自在?   三五下解决掉了馒头,琳琅收拾好包袱,站起来拍拍屁股继续赶路。   没走出去多远,就瞧见刚过去的那队人不再赶路,小轿也停在了路中间,那个大婶从轿子里伸了个脑袋出来,扯着喉咙大声嚷嚷着,安排手下的人做这做那,一群人闹哄哄的乱成了一锅粥。琳琅摸了摸下巴,看热闹似的凑了过去,很快听清楚了大婶在嚷什么。   原来一路上大婶都在跟轿子里的小姐说着话,走到这儿了,小姐突然觉得不适,好像已经在轿子里晕了过去。这荒郊野外的,回城里请个大夫来回也得有些时辰,也不晓得这小姐能不能撑过去,吓得一众随从顿时慌了手脚。   看着有年轻的小厮撒丫子往城里跑,琳琅又好奇地往轿子那边打望,看了一会儿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开口喊道:“喂,大婶啊,那轿子里闷得很,不如把你家小姐抬到树荫下透透气,说不定过会儿她就缓过来了呢。”   见路边有个陌生的女子冲他们搭讪,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孙奶娘立刻招呼几个丫环,将些细软物件儿搬到树荫下铺排好,这才又合力把小姐从轿子里抬了出来。   啧啧,这有钱人就是爱讲究,把个脏兮兮的路边也布置得跟个卧房似的。琳琅忍不住咂了咂嘴,只觉得他们的日子过得太麻烦。再去瞅那个小姐,瘦瘦弱弱的身形,过于白皙的皮肤,一看就是养在深闺极少出门的那一种,怪不得坐会儿轿子也能闷得晕过去。   热闹看够了,再等会儿大夫也该到了,天也该黑了,她也该去办正事儿找人了。   琳琅正打算走,就听那小姐咳嗽两声苏醒过来。轻言细语地同身边的大婶说了几句话,那位大婶把小姐交给丫环看顾,自己咧着嘴笑呵呵地朝琳琅走过来。   “姑娘,刚才真是谢谢你啊。”见自家小姐醒过来,孙奶娘乐呵呵地过来同琳琅道谢:“要不是你出言提醒,我们不晓得还要乱成什么样。”   “大婶言重了。您也是一时着急,乱了方寸罢了。”琳琅打着哈哈,想着跟她说两句就走。   孙奶娘说着话,把琳琅从上到下打量了几圈:“姑娘,我家小姐想请你过去说说话,亲自跟你道声谢。”   “啊?”要不要这么严重?不过是提个醒罢了,这个谢了那个还要谢。嫌麻烦的琳琅正要拒绝,回头就瞥到那小姐瞪着双大眼睛盯着自己,一副满是期待,又生怕被拒,小心翼翼的样子,当即软了下来:“好,好吧。”   互报家门之后,琳琅知道这位小姐是琴川孙家的独女,闺名月言。那位大婶是她的奶娘,也是孙家的大管家,人称孙奶娘。这位孙小姐从小就体弱多病,此次出门是为了祭拜过世的爹娘。想不到眼瞅着到城门口了,她却突然不适晕了过去,引起这么多事端来。   听着孙小姐柔声软语地同自己说着话,琳琅也在仔细打量她。虽说孙小姐身体瘦弱了些,可模样却是一等一的,有着江南女子特有的温婉,加上受过极好的教养,言谈举止进退有度,倒是让琳琅对她生出几分好感来。   “要是我没看错,孙小姐的病该是打从娘胎里带出来。”看样子,自己一时半会儿是走不了的,又觉得跟孙家小姐投缘,琳琅索性跟她聊了起来。“小姐不介意的话,可否让琳琅替小姐把把脉?”   没想到她还有这样的本事,孙月言先是一惊,接着便露出了笑意,朝她伸出芊芊玉手,柔声笑道:“当然。我看你我年纪相仿,就不要小姐小姐的称呼了。若是琳琅不嫌弃,就唤我一声月言吧。”   琳琅当即笑弯了眉眼,也不答话只是点头,心里却在为孙月言的脉象暗暗道奇。   照着她的脉象来看,虽然平缓,却总是显得后劲不足,时续时断。不像是病,而是好像她这个人欠缺了些什么。心觉怪异,琳琅闭上眼,反手握住孙月言的手,暗暗施法开始探查。   咦?为何她会少了一魂一魄?   魂魄不全也就罢了,可她现有的两魂六魄显得极不稳定,相互牵制又相互倾轧,对本就羸弱的她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怪不得她会体弱至此。   得知了缘由,琳琅却不便对她言明。要是她跟人说孙月言魂魄不全,莫说旁人,就是孙奶娘也会立即发飙把她扔出去吧?可是,她这幅模样,即使是喝一辈子的药也没用的啊。长此以往,说不定哪天就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轮回了呢。   为了自家小姐的身子,孙奶娘也是操碎了心,得知琳琅是从天墉城来的,她可就盼着这个半仙出手相助。见她把了半天脉也不言语,孙奶娘忍不住上前问道:“琳琅姑娘,我家小姐这病可还……”   “自然是有办法的。”知道孙奶娘的意思,琳琅点头应了声,就看到对面的两人露出欣喜的神色。虽然认识还不到半个时辰,可琳琅不是见死不救的人,现在先帮她把现有的魂魄压制住,莫要再捣乱。   “月言,你莫怕,我试试用本门的心法帮你调理一下,看看效果再说。”   琳琅说完,捻了个法诀将灵力注入孙月言的掌心。只觉得有股暖流通过手掌慢慢弥漫开来,孙月言缓缓地闭上眼睛,呼吸也跟着变得轻浅平缓。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琳琅撤了法力,轻轻拍了拍孙月言的肩膀:“月言,睡着了么?”   孙月言应声睁开了眼,看了看对面的琳琅,又看了看略微焦急的奶娘,欣喜地笑道:“奶娘,我觉得好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国庆节出门去了,一直没更新,请大家勿怪~~~ 另外,有件事阿紫想了好久,觉得还是应该跟大家讲一下。 前段时间,阿紫没更新,说是去照顾病人了,其实是在医院照顾表姐。 表姐是在下班的时候,骑自行车回家,被停在路边的一辆轿车突然开车门给撞倒,紧接着被后面的电瓶车给撞飞了出去。 万幸的是,表姐被撞倒街沿这边,虽然人当场晕厥,性命还是保住了。而她的自行车被撞到了街中间,被另一辆避让不及的汽车压得完全变形了。不敢想象如果当时被撞到街中间去的是表姐的话…… 刚进医院的时候,表姐的脑子里有淤血,经过半个多月,淤血已经基本散了,也没有发现有什么并发症,一家人才算松了口气。 所以,阿紫这里提醒一下各位亲,不管你是开车的,还是坐车的,在外面都要特别注意,开车门之前都先看一看后方是否有人。而骑车的各位,在路上也不要离停放的汽车太近,保持一定距离。 总之就是,大家都请注意安全,为自己,也为家人。 第28章 第28章   孙月言忐忑地闭上眼,感觉着那股温热之气散布全身,想必这就是传说中的内力了吧?   过了些时间,并未觉得有何不适,向来手脚冰凉的她浑身上下都变得暖融融的,这才安下心来,静静地感受着微风拂面带来的清爽。又过了会儿,琳琅就松开了手,可她还沉浸在舒缓中,舍不得睁开眼睛。   孙奶娘听闻小姐说“好多了”,当即开心地找不着北,差些就想折返回老爷夫人的墓地,把这好事儿向他们禀告了。   有心想要把眼前的活神仙留下陪伴小姐左右,可是琳琅一心要寻得屠苏,孙奶娘也没办法,只说让她得空多来家里坐坐,和她家小姐聊个天解个闷。   “琳琅,不管你在琴川有没有寻到你的师弟,你可都要记得来看看我,好吗?”虽是短短的相处,孙月言已是对她有些不舍,小心翼翼地提出自己的要求。   “你放心,我一定会来的。”瞧她那副娇滴滴的模样,琳琅都不忍心拒绝,立马点头应下。   感觉自己爽利了很多的孙月言,不顾奶娘的反对,坚持要陪着琳琅一路走回琴川去。两个人携手而行,一直低声说着女孩儿间的悄悄话,不时传来几声“嗤嗤”的笑声。   孙奶娘领着众人跟在后面,也露出欣慰的笑,自从老爷夫人过世之后,小姐已经有好些年没这么开心过了。   前面就是城门口了,孙月言毕竟是大户人家未出阁的小姐,抛头露面的可不好。帮着孙奶娘把她劝上了轿子,琳琅嘱咐她要放宽心,将息着身子。又对孙奶娘说平日有时间,还是应该让月言多出来走动走动,成天关在家里,没病闷也得闷出病来。   应了她的话,大家就在城门口分了手。看着孙家的人走远,琳琅才紧了紧背上的包袱,迈步走进了琴川。   琴川只是江南的一个小镇,可是,这里的繁华景象远远超出琳琅的预想。看着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群,她站在原地心里越发茫然起来:这么多人,她真的能找到屠苏么?   照着孙奶娘的提示,琳琅先找到了欧阳家。不出她的所料,这里果然是大门紧闭,也不知有多久没人住了。仗着有些功夫,大白天的琳琅就翻了墙。   欧阳家里虽然没有什么人气,不过,到处都还显得挺干净的,就算有些灰尘,也只是薄薄的一层。看来,这里平时是有人定期来打扫的,要不然,一幢宅子就这么空着,早就不知道破败成什么样了。   寻了一圈,也没发现有人住的迹象,想必屠苏是不在这里的了。琳琅不免有些丧气,出了欧阳家的宅子,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   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人们都脚步匆匆地开始返家,街边的摊贩也都三三两两的开始收拾,原本热闹非凡的大街顿时冷清了不少。   琳琅这才发现自己走得脚痛,找了个无人的街沿顺势坐下,默默地叹口气,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酸痛的小腿。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一整天就只吃了个馒头的琳琅,现在是又累又饿,却没有心思去找个摊档觅食,一个人冷清地坐在街边,为去留问题纠结着。   屠苏,你现在人在哪里?你知不知道我正到处找你啊?我是该继续留在琴川,还是去别去碰碰运气?   很无奈地叹了口气,抬头就望见悬挂在夜空中的满月,琳琅不禁打了个激灵,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不好,今晚又到了煞气发作的日子!   虽然不知道屠苏是不是在琴川城内,琳琅还是加紧了脚步,像只没头苍蝇似的四处寻觅。   “年轻人,你怎么了?”   “年轻人,你在发抖,是不是病了?”   “我去找个大夫吧!”   拐角那边传来几声问询,琳琅听得清楚,却始终没听到有人回答,最后,就听到重物倒地发出的闷响,和问询那人焦急的声音:“年轻人,年轻人……”   琳琅心生疑惑,快步走上前去查看,只见一个中年壮汉扶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年轻人,而那个年轻人正是自己苦苦寻找的屠苏。   “屠苏!”惊呼一声,琳琅跟着就跑了过去,连声唤着他的名字也不见他有反应,忙向他身边的中年壮汉求助:“大叔,我们初来乍到,我朋友又突然病了,求您帮帮忙,找个地方让他休息一下,我谢谢您了……”   说着,她作势就要拜,被大叔一把拉住制止:“小姑娘,瞧你说的。出门在外的,谁没个难处?要是你信得过我,就带着你的朋友到我家去歇着。”   将对面的大叔打量了一番,虽说跟这位大叔素不相识,可琳琅觉得他身上有着一股正气,不像是心存歹念之人,随即点头答应了。   一路上大叔就坚持背着屠苏,只让琳琅在旁搭把手帮忙扶着些。他们拐了两个弯,很快在一座小院外停了下来。   “老婆子,快开门,快点儿!”   大叔也不敲门,扯着嗓子喊了两声,就听院子里有人应承,接着,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开门的大婶有些讶然地盯着他们。   “老头子,这是怎么了?他们是……”   “先别问了,赶紧帮忙把这孩子弄进屋去,我去找个大夫来替他瞧瞧。”   随着大婶连声的应承,在一阵手忙脚乱之后,屠苏被妥善地安置在了他家的客房里。大叔也不歇着,转身又出门去找大夫了。   琳琅略显局促地站在屠苏床边,默默地接受着对面大婶的打量。   “姑娘,你别怕。来,这边坐坐,和大婶说说话。”许是看出了她的不自在,大婶首先打破了尴尬的气氛。“我们家老头子是城里的捕快统领,姓吴,大家都管他叫吴叔。你别看他好像很凶,其实他这人脾气挺好的。”   “嗯。”琳琅在吴婶的招呼下坐了过来。“刚才要不是吴叔肯帮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吴婶,谢谢你和吴叔肯收留我们。”   “哎呀,傻孩子,说什么谢啊?”吴婶看着她越看越喜欢,连带着笑容也越来越灿烂:“我们家也没个孩子,恰好你们来了,家里也热闹些啊。对了,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那个小伙子是你什么人啊?他怎么就突然晕倒了呢?”   这才想起忘记自报家门,琳琅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叫琳琅,他叫屠苏,是我的师弟。”回头看了眼还在昏睡的屠苏,她忍不住又叹了口气:“之前我们走散了,好不容易把人找到了,想不到又……”   见她神情郁郁的,吴婶怕她伤心难过,连忙安慰道:“没事的,待会儿等大夫来了,帮他看看,开两副药吃了就没事了。”   琳琅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听她这么说,也就顺着她的话点点头。   没过多久,吴叔就领着个头发花白的老大夫回来了。老大夫替屠苏把了半天脉,最后说他是风寒入侵,好在年轻人底子好,没什么大碍,开了张药单子,拿个诊金便走了。   虽然琳琅心里清楚屠苏状况,可还是跟着吴叔去给屠苏抓了药。路上,她从吴叔那里得知,屠苏之前在给某个大户人家做杂役,还被人报了官,说他偷了主人家的东西。   “屠苏是不会偷东西的!”   怎么也想不到屠苏竟会落魄至此,他离开天墉城的时候,自己可是拿了一包金子给他的,他怎会沦落到去给人做杂役?难不成钱被人给偷了?嗯,有可能!这孩子武功虽好,可就是太过相信人,指不定是被人给骗了呢。   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高,琳琅决定等他醒了也不提这事儿,免得他又钻牛角尖自责。   离开天墉城不过短短数日,这一晚,琳琅终于可以安心地睡上一觉。因为,屠苏就在她的隔壁,等到明天,他们应该就可以见面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不知道哪家的雄鸡早早地就开始打鸣,惊得琳琅一骨碌从床上翻了起来,看着陌生的房间发了半天怔,才想起前一晚发生的事情。   想着白吃白住在别人家里,她也不好贪睡躲懒,利索地穿戴洗漱完毕,就摸到厨房去开始给大家准备早饭。被同样早起的吴婶看到,更是对她喜欢得不得了。   “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也不多睡会儿。”吴婶见琳琅在厨房里忙活得游刃有余,像个居家过日子的,自己想插手帮忙都没机会。于是她心思一转,就上去开始打听:“孩子,你今年多大啦?有没有意中人啊?要不,让婶子给你介绍一门亲事可好?”   “哈?”猛地听她这么说,吓得琳琅差些把手里的锅盖给扔出去,回头冲着吴婶尴尬地咧嘴一笑,说:“婶子,我,我还没想过这些事呢。”   “唉,这有什么好害臊的?俗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瞧瞧你,长得这么俊俏,又会操持家务,只要你愿意,那想娶你的人啊还不得围着琴川城绕几圈?”   被吴婶说得不禁脸红,琳琅把包好的馄饨丢进锅里,拿着勺子轻轻地搅了几下,低着头小声道:“我哪有您说得那么好?”   “害臊了不是!”吴婶爽朗地笑了起来,上前利索地把几节香葱切成葱花儿,接着又跟她打听道:“还是说你已经有了心上人,所以不愿意婶子多事啊?”   在说“心上人”的时候,吴婶故意朝门外努了努嘴,那意思,是指还睡在客房里的屠苏。   琳琅心虚地朝外面望了望,就听到吴婶的笑声,红着脸嗔怪道:“婶子,你说什么我都听不懂。”   “嗯,”吴婶才不信她的话,笑着瘪了瘪嘴,当场拆穿:“懂不懂啊,只有你自己知道。”   实在是说不过她,琳琅佯装生气,撂下摊子转身就往外走:“我不跟你说了。”   吴婶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琳琅闷着头往回跑,刚想回自己房里待着,脚步却转了个方向,朝着屠苏的房间走去。轻轻推开房门,她蹑手蹑脚地走进去,端了个凳子挨着床边坐下,傻乎乎地盯着还没醒的屠苏发呆。   冷不防屠苏突然从床上弹坐起来,唬得她往后一退,拍拍胸口念道:“艾玛,吓死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两个人终于要见面了,撒花撒花~~~ 最近都没人留言了,心好塞…… 第29章 第29章   从小被人排挤,肇临的死,陵端的污蔑,无奈逃离,被人冤枉……   屠苏被印刻在记忆里往事一次次地折磨着,明知是在梦中,却怎么也摆脱不了。他奋力想要挣脱,忍不住大喝一声,整个人从床上弹了起来,人也跟着清醒过来。   “艾玛,吓死我了。”   还没弄清自己身在何处,就听得一个颇为熟悉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屠苏猛地回头看过去,就见琳琅正蹙着眉,一只手不停地拍着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盯着自己。   自从离开天墉城后,屠苏总是会不经意地想起琳琅来,有时候更是后悔,当初不该任由她留下承担后果,而是该带着她一起走的。现在她人就近在咫尺,可他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确定地试探着喊了一声:“师姐?”   “干嘛?”刚才着实被他吓得不轻,琳琅暂时还没缓过来,语气不免有些冲,再一想到昨晚自己劳心劳力地照顾他,心里竟生起一丝怨气和委屈:“枉我昨天照顾了你大半夜,你倒好,一醒过来就吓我,早知道我就……”   真的是她,不是梦,是真的!没听清琳琅到底在说什么,屠苏现在只想将她拽过来紧紧地搂住,他这么想了,也就这么做了。   就什么,琳琅没说出来,屠苏突然的举动惊得她脑子一片空白,傻愣愣地由他搂着自己。就算鼻子被磕得有点痛,也忘记了跟他抱怨,自己伸手摸了摸鼻头,顺势揽住了他的腰。   感觉整个房间里都弥漫起了粉红色的泡泡,琳琅的嘴角止不住地往上翘。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只要两个人静静地彼此依靠着,就已经很好了。   “咳、咳……”   刻意的咳嗽声突然传来,打破了一室的旖旎不说,还吓得两个小年轻都打了个哆嗦,跟被火燎了似的赶紧分开。   不小心撞破了这一幕,吴叔无辜表示自己绝对不是故意的。他也不想大家尴尬,可是,谁让他们不关门来着?现在的年轻人啊,嘿嘿!   屋里的两个人同样是害羞,屠苏一脸戒备地看着吴叔不说话,琳琅则是厚着脸皮冲他咧嘴一笑,招呼道:“吴叔,您来啦。”   “嗯嗯。”也不去戳那层已经破了的窗户纸,吴叔很配合地同她一起装傻:“我过来看看小兄弟。不过瞧这样子,应该是没什么大碍了。”   说着,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看琳琅,脸上尽是戏谑的笑。   饶是琳琅向来皮厚,这会儿也恨不得赶紧刨个坑把自己给埋了,撂下一句“我去厨房帮忙,你们慢慢聊”,就慌里慌张地跑了出去。   了咧个擦!今天一早上她就顾着落荒而逃了!今天的黄历上到底写了些啥,是不是和自己犯冲啊?   郁闷归郁闷,可是琳琅没想到,这不过是开了个头而已。   饭桌上,吴婶把大家伙儿全都安顿好,她自己却不碰碗筷,也不吃东西,看着对面的屠苏和琳琅乐呵,一张脸笑得跟朵花儿似的。   屠苏被吴婶盯得很不好意思,更多的是莫名其妙。扭头去瞅身边的琳琅想要求救,可她只顾着埋头盯着面前的吃食瞧,连眼皮都不曾抬过一下。屠苏只好老老实实地坐着任由吴婶打量,手心里早已经渗出了一层薄汗。   不是琳琅不肯帮他,而是通过早上的谈话,她知道吴婶心里在想什么,而自己也说不过她,索性装傻装到底,只等一声“开饭”,先把肚子填饱,就算要跑也能跑得快些。可是琳琅等了半天,饭没吃着,吴婶就已经笑出了声。   “老婆子,我说你不吃饭,一个人傻乎乎地笑什么?”吴叔看不下去了,出面给两个小年轻打圆场。   终于有人开口了,吴婶顺着吴叔的话就说:“没什么,我就是看着他们高兴。你说,我们家也没个孩子,现在一下就来了俩,我这心里啊甭提多高兴了。”   “你高兴归高兴,也不能不让孩子们吃饭啊。”吴叔自己心里其实也乐呵,可是看到屠苏被自家老婆子盯得不自在,琳琅也显得有些拘谨,不得不开口说几句:“来来来,大家赶紧吃。说这馄饨还是琳琅丫头包的,我可得赶紧尝尝。”   被点名的琳琅也不好再装鹌鹑,抬头冲着大家露出一抹灿笑:“好久没做过了,也不晓得合不合大家的胃口。”   在她接话的时候,其他三人极为默契地夹了个馄饨放进嘴里细嚼慢咽,而琳琅则瞪着眼睛瞅着他们,一脸期许地等着被人夸。   “嗯,琳琅丫头的手艺不错,比我们家老婆子的手艺都强。”吴叔夸完她,接连着又塞了几个馄饨下肚。   吴婶也是边吃边夸道:“琅丫头人长得标志,又懂得持家过日子,将来要是谁娶了她啊,那才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婶儿,瞧您,又来了。”这个吴婶,说不到五句话就提到这个茬,好像担心她嫁不出去似的。知道吴婶是好心,可她老提这事儿,琳琅有些招架不住啊!   眼看着琳琅又羞红了脸,吴婶可没有就此打住的打算,转头就把早上跟琳琅说的话,说给了吴叔和屠苏听。“之前啊,我本来还打算给琅丫头说门亲事的,你们说,这么好的姑娘,谁见了会不喜欢啊?”   吴婶要给师姐说亲?   屠苏一听,忙放下手里的碗筷,看了眼笑呵呵的吴婶,又转头去看琳琅,好像她真的马上就要变成别人的老婆了似的。可是当着吴叔他们的面,他不好直接问出口,只是一个劲儿地瞪她。   察觉到了他的目光,琳琅下意识地看了过去,知道他想问什么,便轻轻地摇摇头,露出个要他安心的微笑。   他们俩的小动作,让对面的吴叔、吴婶看了个真切,老两口对视一眼,当即了然地笑了。   “老头子,你瞧他们俩,男的俊,女的俏,真是天生的一对。”   还在眼神交流的两个人突然听到吴婶的打趣,慌忙收回各自的眼神,动作一致地端起碗埋头大吃,惹得吴叔、吴婶笑个不停。   一顿早饭,就在他们老两口的笑声里,艰难地结束了。   吃过饭之后没多久,衙门里的几个捕快就来找吴叔商议事情。琳琅觉得好奇,就拉了屠苏过去偷听。   最近琴川不怎么太平,一个采花贼连连犯案,县衙的门槛都快被苦主给踢断了。可是这件案子诡异得很,那采花贼更是来无影去无踪,吴叔他们忙了好几天,查来查去也没找到些有用的线索,上面催得又紧,着实让人头痛,要是在查不出什么来,大家都得回去喝西北风了。   说到这儿大家都有些丧气,就听一个捕快说,前些日子琴川来了个怪人,形迹可疑,很可能就是采花贼。可是被吴叔一细问,竟得知他们说的那人正是屠苏,当即被他一顿臭骂,吴叔拍了胸脯替屠苏担保,连带着把人都给轰走了。   等其他人都走了,琳琅才拉着屠苏走了出来。吴叔见到他们有些尴尬,又怕屠苏心生委屈,便拉着他解释安慰了一番。   对于刚才他们说的话,屠苏到是不怎么在意,因为他压根就没弄明白一件事情:“采花贼是什么?采花,是指偷了别人家的花吗?”   见他问得认真,琳琅硬生生地把笑意给憋了回去,只叹他太过单纯。   在吴叔耐心的知识普及后,屠苏表示愿意帮忙抓采花贼,吴叔一听,自然是高兴。   有这么好玩儿的事怎么能少了自己,琳琅也当即举手,说要和屠苏一起查案,把采花贼捉拿归案,算是为琴川除害。   其实在昨天晚上,吴婶就把自己从吴叔和街坊那里听来的消息,东拉西扯地跟琳琅学了一遍,末了还千叮咛万嘱咐,让她莫要一个人在外闲逛,要是被那采花贼给盯上可就麻烦了。可吴婶哪里知道,琳琅天生就是个爱惹事的主,采花贼还没来找她,她倒是先惦记上了那个采花贼。人家是躲都来不及,她却偏要往上凑。   玩归玩,真要查案子,可不是玩那么简单。别的不说,就怎么把那采花贼给找出来,就得让他们忙活大半天。而且,吴叔他们查了好些日子,连一点线索都没找到,他们两个半路出家的,又该去哪里找线索呢?   这回屠苏倒是胸有成竹,神秘兮兮地勾了勾嘴角,就带着琳琅出了门。   一路颠儿颠儿地跟着屠苏走,琳琅也不问他到底要去哪里,反正知道他不会把自己给卖了。记不得拐了几个弯儿,过了几个街口,琳琅只知道今天天气不错,太阳照在身上暖烘烘的,走了一路,热得她有些出汗。   不等她开口说要喝水,屠苏就带着她在河边的一个茶铺停了下来,找个位置坐下,拿起桌上杯子沏了杯茶,顺手推到她的面前。   “谢谢。”满意地享受着屠苏贴心的照顾,琳琅抿着嘴直笑。   “哟,你怎么又来了?这一次又有什么事啊?”   随着一声叫唤,一个鹅黄色的圆球滚了过来,稳稳当当地坐在屠苏旁边。   琳琅一挑眉,抬头正眼去瞧这位老板:五短身材,长得圆溜溜、肉乎乎的,头上扎了个小辫儿,发面似的脑袋上,就数那双小眼睛乌黑贼亮。啧啧,一看就是个人精!   得知屠苏要找采花贼,特地来找他要消息,茶小乖摇头晃脑地说:“最近确实有不少风传。但是你上次赊那账还没还呢。”   屠苏倒是干脆,一句话就交了底:“我没钱。”   “没钱没关系啊,我是那种贪钱的人吗?”茶小乖立刻摆起了姿态,可是话锋一转,尽显财迷本色:“你不是剑仙吗?出门的时候,师门就没给你带些私家法宝?什么照妖镜啊……”   后面的话,茶小乖没有说出来,因为他的眼睛被几道金光闪闪的亮光给吸引了过去,腆着脸对着琳琅手上的东西直笑:“你瞧你,早说有这个,我还费这么多话干嘛呀?”   “知道自己说的是废话就好。”琳琅狠狠地将几枚金叶子拍到桌子上,皮笑肉不笑道:“你最好是真的有线索,要不然,我把这些金子全换成铜子儿,一个个全钉你脑门儿上!” 作者有话要说: 抱抱了,终于抱抱了~~~ 虽然近来更新很慢,氮素,某紫还是厚着脸皮求留言,求收藏…… 第30章 第30章   看着茶小乖从琳琅手里接过金叶子,麻溜地挨个儿放进嘴里咬了咬,看到留在叶子上的那枚清晰的牙印,茶小乖露出满意的笑来。   不知道他这么做是什么意思,屠苏好奇地问琳琅:“他在干嘛?”   “鉴定金子的纯度。”对于茶小乖的财迷气,琳琅显然有些不屑,只乜斜着眼瞅他:“最重要的,他是想看看这些金子到底是不是真的。”   茶小乖也不管他们说什么,自顾自地验着到手的金子,上次屠苏可就欠了他一笔,这回可算是赚回来了。   “金子是拿来干什么的?”见茶小乖把金子小心翼翼地装进兜里,屠苏又问道:“是和银子一样,都可以买东西吗?”   琳琅被他问得当场怔住,光张着嘴却没发出声来。她没想到,屠苏竟然问一个连三岁小孩都知道的问题。可瞧他那副认真的模样,感情这孩子是真的不知道。琳琅突然明白,为什么在自己给了他一包金子之后,他还会沦落到给人当杂役。   旁边的茶小乖激动地一拍大腿,叫了起来:“哎哟喂!我说你没事吧?连金子是干嘛用的都不知道,你是不是傻?”   “他傻不傻关你什么事啊?”听不得旁人说屠苏的不是,琳琅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仗着比茶小乖高出半个头的优势,居高临下地瞪着他道:“我们花钱是跟你买线索的,不是听你在这儿唧唧歪歪的。赶紧把我们要的东西拿来,我们忙着呢,没时间在这儿跟你瞎耽误工夫。”   被琳琅一顿喝斥,茶小乖到了嘴边的话全都呛了回去,不甘心地伸出两只胖手在胸前比划了一阵,最后认命地说:“得,你们在这儿坐会儿,我去去就来。”   对着他圆滚滚的背影翻了个白眼,琳琅坐回来,对屠苏普及了人间的一些常识,避免他以后傻乎乎地遭罪上当被骗。   屠苏仔细地听着她的话,突然勾了勾嘴角,由衷道:“师姐,你知道的真多。”   “那是因为我以前四处游历,慢慢累积的经验。以后你在人间待久了,见识多了,一定比我知道的还多。”说着,琳琅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忙叮嘱屠苏道:“对了,你下山之后,陵端他们一直在到处找你。以后,莫要随便跟人提及自己是天墉城的弟子,咱们得隐藏身份,免得被他们找到。还有,你也别再喊我师姐,直接叫我的名字就行了。”   肇临被杀一事还未查明,要是现在屠苏被陵端他们找到,不免又要生出事端。加上陵端对屠苏是起了杀心的,不晓得还会生出什么变故,他们还是小心些为好。   屠苏知道琳琅是为自己着想,当即点头答应。可是,喊了她好几年的师姐,如今突然要他改口,还真有些不习惯,不过,这个提议他倒是很乐意接受的。   没过多久,茶小乖就拿了副卷轴出来,打开一看,是琴川的地图。不管是大街小巷,还是大小宅邸,就连哪里有棵树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在摊开的地图上,茶小乖伸手指着西边某处就开说:“七天前,林家的小姐和王家的姑娘。六天前……”   听他一天一天的开始说,屠苏有些急了:“线索呢?说重点。”   茶小乖一愣,好嘛,对面这俩果然是同门,都这么性急!还让不让人好好说话了?   “不是,你急什么呀?我这不是跟你分析呢吗?”被他们一个两个呛声,茶小乖只能忍着气自己受着。算了,不跟他们计较,咱收了钱就得办事,还得把事给办好了,不然可就坏了他的名头。想到这儿,他深深吸了口气,问道:“那你发现什么了?”   屠苏倒也不傻,之前听吴叔说过案情,现在又有茶小乖的地图,他很快就有了线索:“从琴川西侧出现,犯案地点从城西一直往城北而去。”   “聪明!”见他这么快就发现了采花贼作案的线路,茶小乖忍不住拍了下手,才继续同他们说道:“这采花贼作案哪,他是挨家挨户,而且专挑这些有大美人的,大户人家下手。”   说完,他故意停下来看屠苏和琳琅的反应,见他们都盯着刚才自己指的地方若有所思,不禁有些暗暗得瑟。   “据我分析啊,下一个目标,不是城西的方家,就是城北的孙家。”得瑟的茶小乖瞬间开启了预言帝模式,开始跟他们掰扯起来:“那方家二小姐我们都知道,貌美如花。孙小姐足不出户,没人知道她长什么模样。如果你是采花贼……”说着,他抓住屠苏的手,往城西一放:“你会对谁下手啊?”   屠苏没有回他的话,伸手在方家那里点了几下,似乎已经有所打算。琳琅见他这幅模样也不多问,她相信屠苏,自己只要陪在他身边,同他并肩作战就好。   入夜,城西方家的墙头上静悄悄地潜伏着两个人影。只见他们低语了几句,其中一个就翻身进了宅子内,另一个则悠闲地换了个姿势,继续趴在墙头。   先前的身影翻下墙去没多久,伴随着一阵清脆的铃铛声,方家顿时乱作一团。听得有个声音高喊着:“抓到啦!抓到啦!抓到采花贼啦!”   趴在墙上琳琅把一切看得清楚,无力地翻了个白眼。下面的院子里,一群人拿着棍棒围着屠苏,对方为首的是个年纪轻轻的小公子,正指手画脚地数落着屠苏,显然是把他当成了采花贼。   唉,也不晓得屠苏走的什么背运,抓个贼反而被人当贼抓。   琳琅正想下去帮他解释,就听得东厢房那边传来一声女子的惊叫:“快来人啊!有采花贼!”   紧接着,就见有个人影翻过东厢那边的墙头,琳琅毫不犹豫地起身追了上去。那人逃跑的速度极快,想来功夫应该不弱,琳琅在后面紧追不舍,很快就跟着他到了城外。   这一路跟来,琳琅都在注意那人怪异的身法,不禁有些怀疑,他看起来好像并不是一般的练家子,他的身法也不是普通的轻功,灵动中透着些诡异。若他真的就是采花贼,又懂得武功,那些个女子哪里反抗得了,还不得由着他随心所欲,为所欲为?   卧槽!真是个禽兽!   不过是稍稍分心鄙视了采花贼一下,等琳琅再看过去,就发现自己把人给跟丢了!   眼看着就能抓到采花贼了,没想到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竟然让人就这么跑了,琳琅懊恼地直跺脚。急忙在四下里找了一大圈,也没发现那人的踪迹,再往前面些是一片密密扎扎的树林,他要是跑进林子里去,这人今天可就真的是找不到了。   这会儿天色已晚,就算对方无意间留下了什么踪迹线索,也是很不容易被人发现的。在出门的时候,她还志在必得地向吴叔打过包票,现在什么都成了空。人是找不到了,着急也没用,琳琅丧气地待在原地等屠苏找过来。   另一边,在听到方如沁的呼救声之后,方兰生让人看着屠苏,自己带着家丁风风火火地朝着他二姐的闺房赶过去。可惜他们还是慢了一步,采花贼已经逃走了。就在这时,看守屠苏的人也跑来报告,说屠苏也翻墙跑了。   方兰生一听,更觉得屠苏和采花贼就是一伙的,不顾二姐的阻拦,带着人就追了出来。   “师……琳琅,采花贼呢?”摆脱了方兰生他们,屠苏很快也追到了城外的树林边,远远地就看到琳琅一个人待在那儿,忙上前问道。   “让我给跟丢了。”琳琅看了他一眼,沮丧道:“也不晓得他施展的是什么功夫,好像一下子就凭空消失了。”   “凭空消失?”屠苏抬眼往四周打量了一圈,又道:“算了,这次没抓到人,咱们就等下一次好了。”   琳琅点点头,闷闷道:“那人跑得可真快,而且武功也不弱。”   “你们交过手了?你受伤了没?”想起之前琳琅和鬼面人打了一夜,屠苏不禁有些担心,上前拉住她的胳膊仔细打量。   “我没事,我没跟他交手……”   瞧他是真的紧张,琳琅连忙解释,可是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人给打断了。   “好你个百里屠苏!来人啊,拿下他!”   生怕屠苏和采花贼逃走了,方兰生这一路可追得紧,跑得差些背过气去。刚出城没多久,老远就看到屠苏抓个姑娘的手,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上去就拍掉屠苏的手,挡在那个姑娘前面,嘚吧嘚吧地数落起屠苏来。   “你勾结采花贼,想轻薄我二姐也就算了,你还跑到这里来,光天化日之下,来轻薄这位姑娘。你简直就是人面兽心、奸心兽/欲、饥不择食、淫/魔!”   随着方兰生结尾的小颤音儿,在他身后的琳琅差些笑出声来。这个小少爷,好像对屠苏的意见很大啊,怎么让人听着,总觉得有种恨铁不成钢的味道?不过他这样冤枉屠苏,给他扣上这么多莫须有的罪名,琳琅说什么都是看不下去的。   方兰生哪里知道她在想什么,继续对着屠苏愤慨道:“枉我一直把你当是剑仙、大侠,想拜你为师。你……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说到最后,方兰生心里竟生出几分委屈,没想到啊没想到,自己居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好桑心!   就在方兰生心塞的时候,琳琅伸出一根手指使劲地戳了他几下,等他端着一张愤懑的脸转过去瞪她的时候,说:“我说这位公子,屠苏他不是采花贼,也没有轻薄我。”   “没有?”方兰生一脸的不相信,“我刚才明明看到他抓着你手,你还说他没有轻薄你?”   “哦,抓着手就是轻薄啦?”琳琅说着绕过他,走到屠苏面前,顺势抓住屠苏的在他面前晃了晃:“那现在,你是不是要说我轻薄屠苏啦?”   “你……”从未见过如此不矜持的女子,方兰生指了指琳琅,又指了指屠苏:“哼!我知道了,你们俩个也是一伙的!”   “诶,这次算你说对了,我跟他就是一伙的。”琳琅见他有趣,忍不住想要逗他:“刚才你不是说屠苏和采花贼是一伙的吗?那你仔细看看,我是不是采花贼啊?”   这下子,不止方兰生被她震得说不出话,就连屠苏都红了脸,硬拽着把两人的手拉了回来,却又鬼使神差的没有松开。   正说着,衙门的捕快得到消息也追了过来。一看方家人和屠苏和琳琅在一起,就知道定是出了误会,忙跟方家人解释了一番,大家这才折返回了琴川,打算再合计合计,看怎么才能尽快抓到这个狡猾之极的采花贼。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增进苏苏和闺女的感情,会让天气姐晚些出现。 喜欢方兰生,也喜欢方如沁,在纠结该如何安排方如沁的结局。因为是如沁的死让兰生快速地成长,可是真的不想让如沁死啊~~~ 亲们有什么提议,说来借鉴借鉴啊,么么哒~~~ 第31章 第32章   有吴叔作证,方兰生终是不再坚持“百里屠苏和采花贼是一伙的”想法,不过,自家二姐对屠苏这小子赞誉有加,他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的。他才是她的亲弟弟嘛,二姐怎么老是夸别人,顺便还嫌弃他呢?   心里不舒服归不舒服,一心想要修仙的方兰生对屠苏还是很敬佩的,毕竟,屠苏是他见到的第一个正经八百的修仙之人,他是真的想拜屠苏为师,奈何屠苏这人固执外加一根筋,好说歹说就是不肯收他,真是气死他了。   不过,新来的这个叫琳琅的姑娘,据吴叔说,她和屠苏是同门,而且还是屠苏的师姐,想必她的法术也很厉害。既然屠苏不肯收自己,不如去找琳琅说说,或许她就收下自己了呢。   方兰生暗搓搓地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觉得自己这法子准能成。小眼神儿控制不住地老是往琳琅那边瞟,等她有所察觉看过来,他立刻扬起讨好的灿笑,想为自己在她的印象里多博取几分好感。   被方兰生的笑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俗话说了“伸手不打笑脸人”嘛,所以,琳琅眨巴眨巴眼睛,勉为其难地挤了一丝笑出来,算是给他一个回应。哪知方兰生见她笑了,更加确定自己的计划有希望,脸上的笑容也就越发灿烂。   这时,为了防止没得手的采花贼再次返回来,吴叔提议让屠苏和琳琅暂时留在方家,他们两人的武功都不弱,加上琳琅是个女孩子,照应起来也会方便很多。   方如沁本就信任屠苏,对琳琅也是有几分好感的,当即便同意了吴叔的安排。屠苏和琳琅有任务在身,自然也是不会推辞。两边一拍即合,最开心的人当然是方兰生了。   听二姐派人去打扫厢房,方兰生立刻跑到琳琅面前,自告奋勇道:“琳琅刚来我们家,对这里还不熟悉,不如就由我带你去四处看看,好不好?”   他那语气,俨然是个热情的主人。说完之后,也不管琳琅愿意不愿意,旁人有没有异议,挽着琳琅的胳膊生拉硬拽把人拖走了。看得一旁的方如沁无力扶额,屠苏眉头紧蹙,只有吴叔忍不住哈哈大笑,直呼兰生这孩子就是活泼。   这边,琳琅在兰生的带领下,走马观花般地把方家给逛了一遍,大致弄清了各个院落的布局方位。不过这一路,她基本上都是被人连拉带挽架着走的,而且对方还是个不太熟悉的异性,琳琅总觉得特别扭。要知道,她从小到大可没和哪个异性如此亲近过。   “方少爷,你放手行不?我自己走……”   琳琅想把胳膊从兰生手里挣出来,可每次眼看着就要成功了,兰生两只爪子一捞,又把她的胳膊抱住,还用一副“我就是不放手”的模样瞅着她,恨得琳琅牙痒痒的,真想动手在他脸上挠几下。   “哎呀,琳琅师姐,你别叫我方少爷,显得多生分啊。”一心想要给自己找个厉害的师父,现在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兰生哪肯放手,端着那张讨喜的笑脸对琳琅道:“以后,你就跟我二姐一样,叫我兰生好了。”    “呵呵……”干笑几声,琳琅一边掰着他的手一边说:“咱们好像还没那么熟哈。”   “一回生二回就熟了嘛。”兰生执着地拉着她,生怕她跑了:“况且,以后大家都住在一个屋檐下,你跟我客气什么?”   我这是客气么?明明就是拒绝啊好不好!   被兰生缠得没办法,琳琅只好放弃抵抗,直接问道:“说吧,你到底想干嘛?”   见她如此干脆,兰生反而踌躇起来,不好意思地对着手指:“其实……我想……就是……”   刚刚他张嘴还嘚吧嘚吧说个没完,现在突然变得这么磨叽,琳琅把眼一瞪,喝道:“说不说?不说我走啦!”   “别别别!”怕她真的走,兰生又一把抱住她的胳膊,利索道:“我想拜你为师,学习修仙法术!你就收下吧,师父……”   悠长婉转的小颤音儿,加上兰生撒娇似得拽着她的胳膊直晃,这一声叫得琳琅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谁是你师父?别乱喊啊!”   “我不管!你要是不肯收下我,我就不松手,天天跟着你,烦着你,直到你答应为止。”   眼见撒娇这招不管用,兰生索性耍起赖,真的跟张狗皮膏药似的粘在琳琅身边,打不跑骂不走的。   自己平日里撒泼耍赖已经很不要脸了,想不到今天竟被这小子给赖上了,琳琅暗叹一句果然是“出来混迟早都要还的”,真是现世报啊!   “你姐没告诉你男女授受不亲啊?你这样拉着我成何体统?赶紧放开!”   “我不,我不,我就不……”   “放开,放开,快放开……”   就在他们俩跟小孩儿似的争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屠苏突然出现,看到眼前的情形不禁又蹙起了眉头。   琳琅眼尖,立刻朝他求救:“屠苏,这小子非要拜我为师,跟狗皮膏药似的甩都甩不掉。你快帮我把他弄开!”   不等她说第二遍,屠苏几步走过去,一把扣住兰生的手腕稍稍用力,轻轻松松地就把他从琳琅身边拉开了。   “哎哎哎……轻点儿,你轻点儿……”兰生吃疼,被屠苏拎小鸡似的拎到一边,揉着还在生疼的手腕,跺着脚一脸委屈道:“百里屠苏,你仗着武功高欺负我!之前我要拜你为师,你不肯收我也就算了,现在我不找你了,找琳琅师姐你也不让。你们、你们……你们怎么都这样对我?我不就是想修仙吗,到底做错什么啦?”   琳琅躲在屠苏身后,瞧着兰生那副又委屈又不甘心的模样,好像他们俩真的欺负他了似的,突然觉得有些不忍心,小声问道:“喂,你不是要哭吧?”   “谁要哭啦?我可是男子汉大丈夫,我才不哭呢!”兰生说着,突然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们狠狠地“哼”了一声。   悄悄拉了拉屠苏的衣服,琳琅对上他的目光,眨巴眨巴眼睛:怎么办啊?   屠苏抄着手,面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对着她摇摇头:不知道。反正我不会收他。   那我也不能收他啊。琳琅为难地收回目光,又朝兰生那边瞥了眼,犹豫了会儿,才说:“你都会些什么啊?要不,先让我看看你资质如何再作打算。”   她说这话是表示有转机?本来已经绝望的兰生顿时有了精神,颠儿颠儿地寻了块空地要向琳琅展示自己的本事。兰生带着些小嘚瑟站在搓衣板上,绕着琳琅和屠苏慢慢飞,时不时瞅琳琅两眼,希望能在她脸上看到类似惊叹的神情。   “他这是……”收到兰生的眼神,琳琅凑到屠苏身边,压底声音问道:“在御剑吗?”   早已见惯不怪的屠苏点头“嗯”了声,过了会儿才小声说:“以他的资质,不适合修仙。”   “现在不适合,可以多加练习嘛。哪有生下来就什么都会的?再说了,他比起天墉城里的某些人来,也算是好的了。”   “你不会真的要收他吧?”屠苏对琳琅的反应有些诧异,不自觉地又蹙起了眉头。   见他脸上难得有了表情,琳琅微微挑眉,故意笑道:“紫英收了你和大师兄两个徒弟呢,我活了三百多年,收个把徒弟也不为过吧?”   被她笑得有些晃神,愣了下屠苏才说:“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琳琅不服气地嘟起嘴,回头看着兰生,说:“无非就是资质差了点,修不成仙,能修身养性也好啊。我要求不高的。”   可现在要修仙的人是兰生,而不是你啊。屠苏没敢把话说出来,只能在心里悄悄腹诽,随后看向兰生的眼神不免露出几分同情来。   其实,之前琳琅也不看好兰生,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少爷,手不能提肩不能抗,怎么可能吃得下修仙所要承受的痛苦。不过,现在她改变主意了。   她并不是真的想要收徒,而是见兰生在修仙这件事上很执着,有着常人没有的执拗劲儿。而且他用搓衣板当剑,凭借青玉司南佩里的一点点灵力,驾驭一块死物,实属难得。最重要的是,这孩子资质虽差了些,却很乐观,也很逗。   在不气死人的前提下,有兰生这个开心果在身边,也是蛮不错的。想到这儿,琳琅看了看身边的屠苏,希望他和兰生接触久了,也能变得开心些。   等兰生显摆够了,琳琅也不提收徒的事,急得兰生跟个猴儿似的上蹿下跳,围着她直打转。   琳琅倒是不急,让兰生去找张纸来,气定神闲地折了只纸鹤,捻了个法诀朝纸鹤一点,那纸鹤竟拍拍翅膀,当即飞到半空中,在他们头顶上绕来绕去。兰生孩子心性,伸手就要去抓,可是每次纸鹤都能灵巧地躲开,惹得兰生追着它不放。   “怎么样,想不想学啊?”见兰生追纸鹤追得欢,琳琅轻飘飘地问了句,立刻让那只猴儿折返回来,坐在对面猛点头。   只见琳琅抬手一挥,纸鹤乖乖地飞到她手里。看了眼对面的兰生,她转手把纸鹤给了他,又传授了口诀,让他回去照着之前屠苏教的心法每天勤加练习。其它的事情,等到他也能施法让纸鹤飞起来之后再说。   看着兰生欢欢喜喜地拿着纸鹤跑开了,屠苏才问琳琅道:“就这样?”   “就这样。”琳琅肯定地应了声。   “你刚才不是说要收他为徒吗?”屠苏抱着双臂,木着脸说:“怎么又不收了?”   “你也说是刚才说的嘛,现在我改主意了行不?”   琳琅摆出一副“我就是故意的”表情,望着身边的屠苏抿嘴直笑。见屠苏木着脸坐在那里不说话也不动,她忍不住伸出两只爪子,出其不意地捏住他的脸皮往两边拉:“屠苏,成天板着一张脸你都不累的吗?笑一笑啦!再这么下去,你就和紫英一样,真的成面瘫啦!”   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怔到了,随即屠苏觉得脸皮发烫发烧,却不痛。下意识地想把她的手拉下来,却在握住她的手的同时停下了动作,四目相对,竟舍不得分开。   两个人也不晓得这样僵了多久,琳琅突然把手收了回去,有些结巴道:“那、那、那什么,我们,我们好像该去找采花贼的线索。”   “对!”屠苏立刻站了起来:“找线索。”   说完,屠苏率先走了出去。琳琅又羞又窘地捂了捂脸,接着快步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啦~~~让大家久等了,抱歉抱歉~~~ 因为木有存稿,这段时间的工作还要花些时间整理,所以,某紫会两天一更,请大家耐心等待。 第32章 第32章   看到再次在茶铺出现的那两个人,茶小乖突然觉得他的脑仁儿一跳一跳地痛。经过上次的较量,他可算是领教了琳琅的厉害,这个女人花起钱来出手很大方,可要说起抠门儿来,十个茶小乖也不是她的对手。   上次见她出手豪爽又阔绰,茶小乖脑子一热,就答应换给他们十次消息,扣除之前的两次,还剩下八次。可是在算法上,他们和自己还不一样。他是照着规矩来办事,一个消息一个价。然而琳琅则不同意,只要他们来了没走,不管提了多少个问题,她都只算是一个消息。像他们这样三天两头往茶铺跑,就算他有再多的消息也得被他们给榨光啊。   对于茶小乖提出的异议,琳琅摆出一副“我是买家我说了算,你不同意就退钱”的架势,逼得茶小乖不得不点头应下这个不平等条约。   唉,现在想想,自己这不是在砸自己的招牌么?这么些年了,他茶小乖可是第一次做这么赔本的买卖,想想都心塞。   “哎哟喂,我说你们怎么又来了?这次又想要什么消息啊?”给他们沏了两杯茶,茶小乖认命地坐下等他们开口。谁让自己收了人家的金子,那还不得可着劲儿地替人办事啊!   屠苏还是老样子,抱着双臂木着脸,稳稳地坐着,干干脆脆地说出自己的要求:“被采花的姑娘名单。”   “啊?你要这个干嘛呀?”名单他倒是有,可是茶小乖不相信他们这次来,要的东西会这么简单。   琳琅抿了口茶,抬头就送了茶小乖一记白眼,凶巴巴道:“问那么多做什么?我们来找你要消息的,又不是来跟你闲聊的,磨叽什么?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的道理不懂啊?”   “我、我这不是好奇问问吗?你吓唬我干嘛呀?你们要名单,我去给你们拿还不成吗?”   茶小乖说着就站了起来,赶紧离开这块是非之地。说实话,茶小乖不太敢惹琳琅,这女人惹急了是会动手的,他这小身板儿可承受不住。瞧她今天火气挺大,该不是那谁招惹了她,自己受了池鱼之殃吧?想到这儿,茶小乖瞥了眼坐在一旁目不斜视的屠苏,暗道:就是你,一定是你!   其实,因为出门前的小尴尬,屠苏和琳琅两个人别扭了一路。   起初琳琅还觉得不好意思,毕竟是自己调戏在先,可在她几次找机会跟屠苏搭茬未果之后,最初的那点不好意思就转为点点委屈和不满,直到走拢茶铺,她心里已经窝着一团火,随时都会爆发。恰好茶小乖撞了上来,她把火气全撒他身上了。   屠苏也明白琳琅发脾气的原因。来的路上,琳琅几次主动跟他说话,他都没有接话,不是不想理她,而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要一瞧见她,就会想起之前四目相对时,划过心里的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让他又忍不住会脸红,索性不说话,强作镇静的好。   眼看着茶小乖莫名其妙的当了出气筒,屠苏心里对他有些歉疚,又觉得琳琅是真的生气了,抬眼悄悄去看她,正好看到她气呼呼、凶巴巴地瞅着自己,一句“琳琅”还没喊出口,就被她扭头“哼”地一声给堵了回去。   之前,如沁姐说依稀记得采花贼的样子,可是总记不大清楚,或许,其他的姑娘会有人记得,说不定能弄清采花贼的模样。拿着茶小乖给的名单,屠苏照着地址去寻人。琳琅默默跟在屠苏后面,他走她就走,他停她也停,就是不吭声。   本来想着有琳琅在,她能言善辩,总会比自己问得清楚详细些。现在倒好,她敲开了第一家受害者的家门之后,就跟个鹌鹑似的往旁边一站,等屠苏去跟他们沟通。屠苏瞧她这模样是不打算开口的了,只好自己硬着头皮上。虽然曾答应帮吴叔调查采花贼,可屠苏从未查过任何案子,饶是他聪慧过人,这查案的手段他真的是一窍不通。   开门的姑娘见门口站着陌生的一男一女,秀眉一皱就问:“你们找谁?有什么事吗?”   被她一问,屠苏也不表明身份,直接道:“听说你被采花了……”   “你才被采花了!流氓!”姑娘不等他把话说完,骂了句就用力把门给关上,不管门外的人怎么敲,都不再给他们开门了。   碰了一鼻子灰的屠苏回头看了看琳琅,她显然是在憋笑,不仅没有要帮忙的打算,反而转身就走。郁闷的屠苏也只好跟着离开,看着前面脚步明显轻快了许多的某人,不禁默默叹了口气。   琳琅似乎找到了新的法子愉悦自己,每次都抢着上前敲门,等人开门之后,她就退到一边,把屠苏推上去问话。看戏似的,等着不善言辞的屠苏惹恼或者气哭对方。   在第三次碰壁之后,屠苏一把拽住又要去敲门的琳琅,拉着她往回走了几步,低声道:“琳琅,这次换你去问话好不好?”   “要是我说不好呢?”   还在闹别扭的琳琅下巴一昂,直勾勾地盯着屠苏不答反问道。满意地看到屠苏怔愣又为难的模样,心里感觉略爽,让她更是想要欺负人。   觉得自己得了理,琳琅伸手就往屠苏胸口戳,边戳边念叨:“你不是不理我的么?现在想通了,肯跟我说话了?哼!但是现在我不想搭理你了怎么办?你说啊,你说啊,你说啊……”   屠苏被她连戳带吓得往后退了半步,不说话也不松手,由着她折腾自己。等她闹够了,才求饶似的唤了一声“师姐”,竟让琳琅听出几分撒娇的意味来。   难得见他示弱,琳琅顿时觉得自己撒泼得有些过分,瘪了下嘴角,怏怏地收回作乱的手,径直朝前面的木门走去。才刚走两步就停了下来,回头盯着还被屠苏紧紧拉着的手腕,挣了几下也没挣开,她不禁一跺脚:“放手啊,你还让不让我去了?”   不放心的屠苏犹豫着要不要松手,就听琳琅又道:“好了,这次我去问,行了吧?”   看着琳琅在送了自己一记白眼之后,傲娇地嘟着嘴走开,屠苏低下头勾了勾嘴角,随即跟了上去。   “姑娘,我们是县衙的差人。就采花贼一案,有些情况想要跟你了解核实一下。”   开门的姑娘看了看琳琅,又瞅了瞅屠苏,接着又把琳琅打量了几遍,才把他们给让了进去。屠苏和琳琅跟着她往里走,只听她小声嘀咕道:“衙门什么时候也有女的当差了?”   屠苏暗自觉得好笑,忍不住扭头去看琳琅,恰好她也看了过来。   瞧见屠苏眼里的戏谑,琳琅杏眼一瞪,伸手飞快地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见他吃疼地咧嘴皱眉,才张嘴无声地对他说道:“让你笑我,活该!”   这一次,李家姑娘和她的父母倒是极为配合。不过,在问到采花贼是什么模样的时候,李家姑娘也跟如沁姐一样,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才不确定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刚开始觉得那人好像很英俊,后来又觉得很丑,好像……好像变戏法似的,都不像是一个人。”   这说法,和如沁姐说的也一样,什么人可以既长得英俊,又长得丑陋呢?难不成那采花贼有两张脸?   谢过李家的人,屠苏和琳琅告辞离开。一出客厅,琳琅眼尖地发现草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忙快步过去捡起来一看,是一株已经凋零的兰花。   “李姑娘,这兰花是你养的么?”闻到兰花上隐隐残留着某种异味,琳琅一边问,一边将兰花交给了屠苏。   李姑娘看着兰花一脸的茫然,摇头道:“我们家从来不养这些花花草草的。”   琳琅和屠苏交换了个眼神,带着兰花继续往下一家去找线索。   接下来,他们又询问了几户家人家。有那么巧,被害的姑娘都说不清采花贼是何模样,有说他其丑无比的,也有说他貌似潘安的,这倒再次印证了如沁姐和李姑娘的话,反而让人捉摸不定他到底长了个什么样子。而他们都在这几户人家的院子里,或多或少地发现了同样的兰花。看样子,这兰花倒是一条重要的线索了。   同时,他们还得到了另外一个消息,就是采花贼每次只是单纯地迷晕了这些姑娘,并没有轻薄她们。这让琳琅也很纳闷:那个采花贼是有病吧?把人迷晕了就算了,这采的是什么花啊?难道,他只喜欢看?   就在她脑洞越开越大,越想越离谱的时候,突然被人伸手覆在她的额头上,吓了她一跳,同时也打断了她的思绪。   等她回过神来,发现屠苏正奇怪地看着自己,“干嘛?”   “天快黑了,我们该回去了。跟你说话你也不应声,就在那儿发呆。”屠苏打量了她几眼,虽然掌心里传来的温度并不高,他还是不放心地问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就是想事情走神了。”琳琅望着屠苏摇了摇头,一双杏眼此时弯得像两个月牙儿。屠苏的手干燥温暖,覆在额头上很舒服,让人忍不住想多蹭几下。   屠苏也没问她在想什么,见她应该是真的没事,就要把手收回来。哪知半路上被人劫了道,一只软软的小手拉住他的手不放,力道不大,却很坚持。   琳琅的目光有些闪烁,此时她紧张得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可成败就在此一举,依着屠苏的性子,要是自己不主动些,怕是一辈子都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打定主意后,她瞪大了眼盯着屠苏,红着脸,紧紧地抿着唇,就是不放手。   另一边的屠苏,心慌乱得好像怀揣了只捣蛋的小猫,舞着爪子挠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羞得红透了的脸颊,连带耳朵尖都变得红彤彤的。深深地吸了口气,屠苏小心翼翼地握住琳琅的手,就见身旁的女子露出如花般的笑颜,虽是有些羞涩,但更多的是开怀。   夕阳下,两个俊俏的年轻人携手而行,毫不在乎旁人的目光,此时的他们,只沉浸在属于自己的幸福和快乐里。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正式地拉小手了~~~撒花、撒花…… 亲们,今天万圣节,晚上有没有打算出去“鬼混”啊??? 第33章 第33章   在方如沁的房间外面,不出所料地也找到了一株凋谢的兰花。这就更加证实了屠苏和琳琅的判断,采花贼确实是用沾有迷药的兰花作案的。   既然兰花是他们掌握的唯一线索,那么,就从它着手开始调查好了。   琳琅摸着下巴,疑惑地问道:“这个采花贼犯了这么多次案,不晓得他是从哪里找来这么多兰花。是有人专门养殖的,还是说,在琴川附近有什么地方盛产兰花吗?”   屠苏和琳琅都是外来客,对琴川各处并不熟悉,两个人自然而然地朝着方如沁看了过去。   方如沁摇了摇头,说:“琴川一般养的都是素白绿云的蕙兰,倒是没见过又养这种品种的,而且,我也从未听说过琴川哪里有盛产兰花。不过,城北孙家的小姐特别喜欢兰花,家里也种了不少兰花。若是能找她问问,或许能知道些线索。”   城北孙家的小姐?是她知道的那个孙家小姐么?   琳琅还在猜测,就听屠苏说:“难道是采花贼专程去孙家采来了兰花?”   “也不对啊……”方如沁若有所思道:“我听说孙家小姐虽然身子弱,却也是少有的美人。如果采花贼去了她家,她怎么会没事呢?”   “我去看看。”越听越觉得此事有些蹊跷,屠苏急着破案,说着就要走。   见他冒冒失失的就走,琳琅一把拦住他:“哎,等等。你就这样去啊?去了你怎么跟人说?难道说你家有采花贼,我是来调查的吗?刚才如沁姐也说了,那孙小姐身子弱,你也不怕把人吓出个好歹来。还有,如果采花贼真的在孙家,你这一去不就打草惊蛇了吗?”   “琳琅说得对。”见琳琅说得头头是道,方如沁在旁边听得连连点头,也对屠苏道:“孙家奶娘对孙小姐保护无微不至,外人是不可以入府的。只怕你去了,也是无功而返。”   知道她们说得都对,屠苏也承认刚才自己确实莽撞了。可是如此一来,案子又陷入了僵局,接下来他们该怎么办才好?一时间,方如沁和屠苏都没了主意。   此时的琳琅心中倒是有了计较,神神秘秘地一笑,说:“你们别担心,说不定,我能见到孙小姐。”   “这么说,你救的那个小姐就是孙小姐?”   在往孙家的路上,琳琅把自己偶遇孙月言的事情告诉给了屠苏,原本还有些担心的屠苏不免松了口气,看来此事还有转机。   果然和如沁姐说得一样,他们俩刚到孙家大门外,就被门口的家仆给拦了下来:“站住,干嘛的?”   琳琅浅浅一笑,道:“两位小哥,麻烦你们通报一声,就说有人要见孙奶娘。”   两个家仆把琳琅和屠苏打量了几遍,这俩人从未来过府上,指名点姓的要见奶娘,莫非是她家亲戚?奶娘的脾气大家是知道的,不管他们俩是什么来头,先去把奶娘请出来看看再说。   等了没多久,屠苏就听到大门那边有个女人中气十足的声音在问:“他们没通报姓名吗?”   “没有。”刚才进去的那名家仆恭恭敬敬地应道。   “我去看看。”之前的女人又说:“若又是泼皮无赖上门讹诈,就叫人把他们打出去。”   泼皮无赖?她是在说我们么?屠苏扭头去看琳琅,只见她嘴角抽了几下,脸色好像不太好。   这时,孙奶娘已经雷厉风行地走出来,抬眼看到琳琅和一个年轻人站在那儿,立刻一改平日严厉的模样,拍手笑道:“哎哟,我说今个儿一早喜鹊就在门口叫呢,原来是大恩人来了。快快快,赶紧派人进去告诉小姐,就说琳琅姑娘来了!”   吩咐完下人之后,孙奶娘快步走到琳琅身边,执起她的手笑道:“昨个儿我们家小姐还念叨你来着,想不到今儿个你就来了。小姐见到你一定高兴的不得了。”   想不到孙奶娘前后的态度变得如此之快,不仅让孙家的家仆吃了一惊,就连屠苏都忍不住微微挑了下眉。   “孙奶娘,您还是那么精神。”见她如此热情,琳琅自动忽略之前听到的话,乖巧地同她打过招呼,问道:“对了,月言可还好?”    “小姐还好,就是常念叨你。”孙奶娘跟琳琅说着,眼睛却一直盯着旁边不说话的屠苏瞧,盯得屠苏浑身不自在,忙跟她点头行礼。孙奶娘满意地笑了笑,小声问琳琅:“你来琴川就是找他的?”   早就瞧见孙奶娘一脸八卦兮兮的模样,琳琅觉得她既可爱又有些好笑,随即点头应了声。   “这孩子看上去倒是老实,长得也挺俊的,和你还蛮般配的。”   虽然孙奶娘说得小声,可屠苏在旁边听得是清清楚楚,迅速瞅了琳琅一眼,恰好和她的眼神对上,当即红了脸,心慌地别过脸去不敢吭声。   “孙奶娘,您说什么呢?”被孙奶娘的直白弄得囧到不行,况且还是当着屠苏的面,饶是琳琅脸皮再厚,这会儿也恨不得赶紧刨个坑把自己给埋进去。扯了扯她的衣袖,忙转移话题:“我们今天是来找月言的,有些事情像请她帮忙。”   把两个小年轻欺负得差不多了,孙奶娘也就笑着作了罢,又见他们是真的有事,这才把他们俩引进府去。   进了孙府大门,趁着现在左右无人,琳琅把他们的来意跟孙奶娘简单说了说,让她暂且不要声张此事,怕走漏了风声。   孙奶娘虽是一介妇人,可是非轻重她心里自有分寸。琳琅说的事非同小可,且不管其他,若是那人真的在自家府里,那还得了?单是她家小姐的安危,就足够让孙奶娘操碎了心。   见到孙月言之后,少不得又是一番寒暄和问候。孙奶娘让人沏了茶,便屏退了左右,忧心忡忡地把琳琅的话跟自家小姐学了一遍。自从上次祭祀归家,孙月言又恢复了足不出户的日子,孙奶娘一心照顾她的生活起居,她们哪里知道琴川竟发生了这等事。   既然已经把话说开了,琳琅也不再遮遮掩掩,让屠苏将之前他们找到的兰花拿了出来,递给孙月言道:“我们对兰花都是一窍不通,听说你喜欢兰花,家里又养了许多品种,所以,我们特意拿来请你帮忙看看。”   在看到兰花的时候,孙月言和孙奶娘都吃了一惊。   孙月言拿着兰花仔细看了半天,声音微微发颤地问道:“这就是采花贼迷晕那些姑娘用的兰花?”   “嗯。”见她神色有异,琳琅连忙追问:“怎么,你知道哪里有这种兰花吗?”   怯怯地看了看对面的屠苏和琳琅,孙月言点头道:“这种兰花叫素心紫兰,原本生长在气候炎热的地方,琴川的气候湿润,并不适合它生长。”   听了她的话,屠苏和琳琅不免失望,他们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难不成真的没有用么?   这时就听孙月言又说:“不过,在琴川倒是有人养这种兰花,而且,整个琴川就只有他们一家。”   对面的两个人顿时有了精神,都看着孙月言,齐声问道:“是谁?”   “我。”   孙家的花园里被人精心养殖着各种兰花,空气里弥漫着沁人心脾的香味。   琳琅深深地吸了口气,顿时觉得整个人都神清气爽,拉着孙月言笑道:“还是你有耐性,能把这些个花花草草都打理得这么好。要换做是我,怕是一株都养不活的。”   “平日里我也就是随便摆弄摆弄,哪懂得打理啊。”孙月言笑了笑,轻言细语地道:“园子里有花奴,这些花都是他照料的。”   对哦,月言是千金小姐,家里这些琐事哪里需要她动手?想着自己又说了傻话,琳琅扭头去看跟在她们后面的屠苏,尴尬地冲他吐了吐舌头。瞧她那副调皮的模样,屠苏不禁勾了勾嘴角,换来琳琅的一抹甜笑。   看着他们俩的小动作,着实让孙月言羡慕不已。等琳琅回过头来,孙月言拉着她说起了悄悄话。两个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说着说着,还回过头来看看屠苏,随即她们发出一阵轻笑,又转过头去开始嘀咕。   屠苏被她们俩笑得莫名其妙,又不能上去问个清楚,只好硬着头皮,木着脸,跟在她们后面继续走。   这么些年来,孙奶娘不记得自家小姐什么时候这么开心过。眼瞧着她流露出属于她这个年纪该有的笑颜,孙奶娘也觉得欣慰,以后见到老爷夫人,自己也能好跟他们交代不是。   在园子里逛了大半圈,总算让他们找到了花奴。   初见他的模样,琳琅心里不禁打了个突:这人长得也太独特了。   听到脚步声,正在给兰花浇水的花奴忙看向来人。似乎被他们这群人给吓到了,花奴唯唯诺诺地朝着孙月言施礼,喊了声“小姐”,就侧过身退到一旁,努力减低自己的存在感。   孙月言依旧面带浅笑,冲花奴点了点头,又对琳琅道:“花奴虽然相貌不好,但人却是憨厚老实的。”   “一个人只要品行端正、心地善良,相貌倒是其次的。”   琳琅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花奴身边有个摆满了素心紫兰的花架,唯独第一排有个空缺,而这个位置,恰好能摆放一盆素心紫兰。也正因为她看得专心,所以,就没注意到花奴在听了她的话之后,看向她的眼神有些怪异。   大家都是冲着素心紫兰来的,不用琳琅提醒,其他人也都注意到花架上少了盆兰花。   “花奴,这素心紫兰怎么少了一盆?”平日里孙月言时常过来,可她偏偏记不得这花是何时没了的。   花奴也不敢正眼看她,唯唯诺诺地应道:“小姐说想用兰花做香包,我就替小姐准备了些新鲜的。”说着,他当真从腰间拿了包刚晒干的兰花出来,交给孙月言:“这种兰花最香,而且香味保持的时间也最长,做香包是最好的了。”   一边是被晒干的花瓣,另一边是说话做事都小心谨慎的花奴,琳琅和屠苏对视一眼,看来这个采花贼比他们想象的要难对付,要想抓到他,势必还得再花些功夫。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小襄铃即将登场…… 某紫又犯错了,这一章本来该是昨天发的,结果,某紫今天进后台才发现没有设置时间,所以…… 求轻拍~~~ 第34章 第34章   从孙家出来后,琳琅和屠苏并肩走着,两个人谁也没说话,却都蹙着眉,各自在心里琢磨着同一件事情。   按理说,孙家的兰花向来都有专人打理,数量虽多,可若是被盗一定会被发现。可如今并未见有兰花失窃,整个琴川又只有孙家种素心紫兰,那个采花贼是如何瞒过众人,窃取兰花来犯案的?   还有,孙月言虽然身子弱,却也是个温婉可人的大家闺秀,和之前他们查访被“采花”的许多女子比起来,她的容貌和气质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既然采花贼能随意进出孙家,为何面对这么个美人而不下手?又或者正是因为孙月言体弱,才逃过一劫?   想来想去,疑点还是太多,没有头绪啊!   “屠苏,你想到什么了没有?”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角,琳琅懒洋洋地开口问道。   “暂时还没有。”屠苏见琳琅的样子似乎很累,下意识地牵起她的手:“累了?找个地方歇会儿吧。”   回握住他温暖的手,十指相扣,琳琅摇摇头浅笑道:“不累。我们就这样慢慢地走回去,好不好?”   虽然还有些羞涩,屠苏还是红着脸应了她的要求。两个人默默携手走过长街,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和甜蜜。   “屠苏!琳琅!”   一个让他们十分熟悉,又颇有些头痛的声音突然响起,紧接着,一抹蓝影飞似的朝他们冲了过来,不过眨眼间,就杵到了他们面前。   “你们怎么才回来啊?我听我二姐说,你们去孙家查案去了,查案这么好玩儿的事情怎么能不带着我?你们真是……”   兰生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根本不给他们开口的机会,直到他的目光瞥到眼前两人交握着的双手,才张着嘴没了声音。   很不识相地指了指他们两个,又指了指他们握在一起的手,兰生的表情从刚才的不满立刻变为极度八卦:“你们……你们是不是……”   说着,他将两根食指举到眼前故意碰了两下,见平日里伶牙俐齿的琳琅既没有反驳,又没有承认,却满脸的尴尬,她旁边的屠苏还脸红了,兰生忍不住放肆地笑了起来。   被他这么一笑,琳琅顿时变了脸,揪住兰生还指着自己的手指头往后一掰,立刻痛得他哇哇大叫。   “笑够了没?笑够了没?”   在琳琅的暴力镇压和迭声的询问下,兰生只能认命地猛点头,连忙认错道歉,总算是逃过了琳琅的毒手。鹌鹑似的跟在他们两个身后进了方家大门,兰生一路都撅着嘴,揉着差些被掰断的手指头,向众人昭示着自己正不高兴。   屠苏虽然是蛮同情兰生的,却始终一言不发。谁让他招惹琳琅来着?教训一下也是好的。   跟着他们回到厢房,兰生在凳子上坐稳,这才气哼哼地说:“琅师父,不是我说你,身为一名女子,你有时候真的是野蛮了些,不讲理了些。但是,你是第一个肯教我法术的人,所以,我决定不和你计较,原谅你了。”   面对兰生的大度,琳琅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两声,极其没有诚意地说:“那还真是谢谢你了哈。”   “不客气。”   兰生接话倒是接得快,一点也没在意琳琅的态度。看得一旁的屠苏默默叹气。   绕了半天,兰生想起自己来找他们的原因,不免又八卦起来:“你们去孙家,可见到那位孙小姐了么?”   “当然见到了。”随口应了他的话,琳琅突然心思一转,问道:“你问这个干嘛?”   兰生摇摇头:“没什么,我就想知道,那个孙小姐漂不漂亮?”   琳琅扭过头去看屠苏,一副“这小子心里有鬼”的样子,得到了屠苏一个不置可否的眼神。在天墉城待了这么些年,让他对于别人的八卦真的是不怎么感兴趣。   见屠苏反应平淡,琳琅无趣地瘪了瘪嘴,回头对兰生道:“当然漂亮。闲静时如娇花照水,行动处如弱柳扶风。虽然她并非是倾国倾城之貌,却也温婉可人,知书达理,自有大家风范,可谓是貌美佳人。”   “哦……”兰生听得是频频点头,话音一转,奇怪道:“既然她是美人,那采花贼为什么不采她啊?”   “你有病啊?”没想到兰生竟会说出这种奇葩理论来,琳琅想也没想开口就骂,一点儿也没瞅到屠苏眼里突然闪过的,特别赞同的目光。“长得漂亮就该被采花啊?你长得也不丑啊,采花贼怎么不来采你啊?”   “因为我是男的嘛!”兰生特慎重地强调道,顺便鄙视一下琳琅,居然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   “再说了,‘好色慕少艾,人之常情’,谁见了大美人谁不亲近,不喜欢啊?”无视正在对着自己瘪嘴的琳琅,兰生一把抓住她的手:“就像琅师父你也是大美人,所以我们才这么喜欢你啊!对不对?”   说着,他冲着屠苏使了个眼色,想要得到他的支持。可是,屠苏只盯着他抓着琳琅的手,根本就没看见兰生的小动作,急得兰生只好开口问他:“屠苏,你说是不是?你说是不是啊?”   在兰生说话的时候,琳琅也在想方设法想要挣脱他的手。不过兰生好像没她想的那么笨,每次她觉得自己就要摆脱了,哪知他的两只爪子又薅了上来,两个人你来我往的,就跟在打太极推手似的。   屠苏在一旁看着,只觉得兰生的手特别碍眼。至于他问的问题,屠苏不想回答,有些事,自己心里明白就好,不需要跟旁人说。   跟兰生折腾了半天,琳琅没了耐性,抬手狠狠拍了他一下,喝道:“干嘛呀?流氓啊?”   兰生是孩子心性,刚才和琳琅比划了许久,在他看来,就像是两个人打闹嬉戏,根本没有想别的。被她这么一吼,不免有些委屈:“我夸你漂亮,你居然说我流氓?我怎么就流氓了?”   “你这样不是流氓么?”指着他还抓着自己的手,琳琅开始翻起了旧账:“也不知道以前是谁说的,‘他抓着你的手不是轻薄是什么?’还说什么‘饥不择食’、‘淫/魔’!我现在只说你流氓,算是轻的了,知道不?”   话还没说完,琳琅就挣脱了兰生的手,起身走了出去。   被批了一顿的兰生目送琳琅走开,回头摸摸鼻子对屠苏道:“好像是挺轻薄的哈?不过,也不能算是流氓啊,对吧?”   见屠苏不理自己,已经习惯了的兰生又开始自言自语:“刚才琅师父说的话,我怎么听着耳熟啊?好像以前在哪里听过来着?怎么就想不起了呢?”   正在给自己沏茶的屠苏手一抖,茶水在桌子上浇了一大片。抬眼瞅了瞅还在回想的兰生,他忍不住勾起嘴角,露出笑来。   坐在他对面的兰生猛地瞅见,跟见了鬼似的指着屠苏大叫:“屠苏,你在笑?天哪!你居然会笑!我还以为你不会笑!你居然会笑……”   “我当然会笑。”屠苏难得心情好,虽然表情还是冷冷的、淡淡的,却回答了他这个白痴问题。   第二天一早,屠苏和琳琅准备再去孙家一趟。这一次他们准备来个里应外合,只要采花贼敢出现,定能将他逮个现形。可是,两个人还没走出门,就被精神十足的兰生给拦了下来,吵着闹着要跟他们一起去孙家。   “我不管!那个采花贼差点轻薄了我二姐,我要亲手抓着他,把他剁成肉酱,替我二姐出气!不管你们答不答应,我都一定要去!”   对于撒泼耍赖的小孩儿,屠苏向来是没有办法的,而他此刻的冷言冷语,对兰生来讲,也是半点作用都没有的。被兰生吵得脑仁儿疼,屠苏无奈地看向琳琅求救。   “你要去啊?行!”接收到屠苏发过来的信号,琳琅特好说话地答应了兰生。不等兰生讨好卖乖,她话锋一转,又说:“不过,要是我们都去了孙家,那个采花贼又来方家轻薄如沁姐怎么办?我们都不在,她一个弱女子,谁来保护她啊?”   兰生倒吸一口冷气,后知后觉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不行,我不跟你们去了,我得留下来保护我二姐!”   冲着屠苏得瑟地挑了挑眉,琳琅故意问兰生:“你不去啊?真不去啊?”   “不去了。”兰生坚决地摇头,“我是方家唯一的男人,这种时候,我一定要站出来主持大局啊!”   虽然兰生严肃起来的样子有些好笑,可他做事有分寸,倒是让琳琅和屠苏放心。   拉着屠苏往外走,琳琅不忘回头调侃兰生道:“那这边就交给你了,方家唯一的男人。”   再一次拜访孙家,有了孙奶娘的特别交代,没人再阻拦琳琅。她看了眼在对面巷口蹲点的屠苏,就随着领路的家仆直奔孙月言的闺房。   两姐妹说了些女儿家的悄悄话,七绕八转地,又谈到采花贼的案子上来。   得知今天花奴不在府里,带着兰花去月老庙求姻缘了,琳琅不免有些失望。她和屠苏都觉得花奴可疑,本来想找机会试探一下他的,看来今天是没机会了。和月言又说了会儿话,她便告辞出来。   刚走到大门口,还在和孙奶娘相约下次再来看月言,琳琅突然发现屠苏朝这边看了一眼,然后转身疾步走了。顺着他离开的方向看过去,前面有个似曾相识的背影,正快速在人群中穿梭。琳琅秀眉一蹙,好像是上次被自己跟丢的采花贼!   匆匆和孙奶娘道了别,琳琅忙撵了上去。这一次,可不能再让他跑了!   不过,这次他们的运气还是不好,追了两条街之后,那个人影再次消失。   “又让他跑了,可恶!”在四周寻了一圈,没有半点发现,琳琅气得直跺脚。   屠苏向来冷静,见她着急,忙轻声劝解:“别急,咱们再找找,说不定他就躲在附近什么地方。”   琳琅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焦躁,顺着清净的小巷继续往前走。小心注视着周围的动静,突然,头顶传来异响,琳琅还未来得及抬头看清楚,就被一个东西给砸了个正着,当即五体投地趴在地上。   擦擦擦!下巴好痛!好像蹭破皮了!   跟在后面不远处的屠苏听到这边的动静,忙赶了过来,可惜他动作还是慢了一点,眼睁睁地看着琳琅被砸趴下。 作者有话要说: 写了半天,襄铃还是没正式露脸…… 第35章 第35章   完全没看清砸到自己到底是个啥,不过,从重量、触感,以及整出的动静来看,琳琅可以肯定,自己是被一枚人形暗器给击中了的,“暗器”的个头还真不小,差点砸折了她的老腰。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的琳琅欲哭无泪,她现在连哼哼的劲儿都使不出来。   哪家的熊孩子啊?到底会不会爬树啊?这都砸到人了家长也不出来管管啊?   慢了一步屠苏虽然躲过被砸的厄运,却也没能及时出手把琳琅给捞回来,眼睁睁看着她被砸趴下,心疼的同时上去一把将罪魁祸首给拎了起来。   没了束缚,琳琅这才能顺当地吸气呼气,下一刻就被人小心翼翼地扶了起来,耳畔是屠苏焦急又关切的询问:“怎么样,要不要紧?”   琳琅摇摇头,正想跟屠苏说自己没事,可是一开口就变成:“没……差点被砸死了都。”   听着她还在发颤的声音,想必真的是被砸狠了。屠苏下意识地揽住她的腰,让她靠着自己能省些力气,然后,没好气地回头瞪了眼缩在旁边的小姑娘。   小姑娘年纪不大,略显稚嫩的脸上还带着些婴儿肥。刚才的事情,她显然也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又被人拎包裹似的给拎起来,这会儿正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扭着手指。想要过来道声歉,又被屠苏身上的低气压给唬得不敢走近,连看都不敢多看他一眼。垂着头,时不时地抬眼朝这边儿瞅上两眼。   看到她那副小受气包似的委屈样,琳琅已是不忍心再说些什么,苦笑着冲她摆摆手:“没事的,死不了。”   见她主动跟自己说话了,小姑娘忙往前走了两步,紧张地揪着衣服,大声道:“对不起!我睡着了,没想到会掉下来砸到你。我……我不是故意的,真的!”   睡着了,还是在树上?你家没床的么?   暗自腹诽着,琳琅抬头望了望路旁的那棵大树,怪不得自己被砸得那么惨。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她没把自己给当场砸死已经很有运气了好吗!   “算了,我没怪你。”琳琅大度地说着,就见小姑娘怯生生地瞥了眼屠苏,连他的脸都没看到,就又垂下头去小声嘀咕道:“可是,大哥哥他……”   琳琅一扭头就看到屠苏正寒着脸,还别说,看起来还蛮严肃、蛮能唬住人的。见他把小姑娘给吓到了,琳琅拉拉他的衣服,说:“板着脸做什么?眉毛都能夹死苍蝇了。”   说着,她抬手轻抚着他眉间,直到他眉头舒展才作罢。   虽说屠苏和琳琅都已经明白了对方的心意,在没人的时候,也会有些亲密的举动。可是,当着外人的面如此亲昵还是头一遭,屠苏不免有些心慌意乱,微微怔愣之后便红了脸。   想不到大姐姐竟会当着自己的面和大哥哥秀恩爱,小姑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羡慕和向往。既然他们不避讳,她也就瞪着大眼睛盯着他们看,在脸红的同时不禁抿着唇露出了一丝浅笑。突然,小姑娘想起了什么,“哎呀”一声,吓得还沉溺在甜蜜里的两个人均是一抖,回头向这个一惊一乍的小丫头行注目礼。   “是你?”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小姑娘跑过来指着屠苏兴奋又羞怯地笑道:“是你!我不会认错的!”   欢喜地盯着屠苏看了半天,小姑娘忍不住还伸手在他的胳膊上捏了几下,最后才开心地“嘻嘻”笑着跑开了。   她前脚一走,后脚琳琅就开始发难:“说,她是谁?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我不认识她。”屠苏老老实实地说。   可惜,打翻了醋坛子的某人根本就不吃他这一套。   一只手扶着还在生疼的腰,伸出另一只手,琳琅使劲儿地戳着屠苏的胸口撒泼:“她刚才那副样子,明明就跟你是老相识了,你还说不认识!你当我瞎啊?还有!我还在这里呢,你居然让她上手捏你!我还没死呢,你们当我透明的么?屠苏,你现在是我的人,只有我才可以捏你,欺负你,知不知道?”   看着琳琅吃醋撒泼的样子,又听着她大声宣布自己是她的人,屠苏又是烦恼又是甜蜜,忙朝四周看了看,还好没人。   这边,琳琅还在不依不饶地继续问:“跟你说话呢,你听到没有?”   捉住她几乎要戳断了的手指头,屠苏看着她泛着雾气的眼睛,很认真地“嗯”了声。   “不许嗯,说话!”   “听到了。”   “然后呢?”   “以后都只能你欺负我。”   “记住了?”   “记住了。”   “那还差不多。”   被安抚了的某醋坛子,这会儿想起了刚才自己的暴行,扭捏地问道:“戳痛了没?”   自己从小习武,她戳那几下根本算不了什么,屠苏笑着摇摇头。   被他笑得有些晃神,琳琅忍不住也跟着露出笑容,嘴上却极其霸道地说:“以后不许对着别人这么笑。”   “嗯,知道了。”屠苏立刻如善从流地应下了。   采花贼没能追上,还被某个疑是情敌给砸了,今天可真是波折不断,多灾多难。还好最后屠苏力挽狂澜,顺了某醋坛子的毛,终是以甜蜜收了场。   之后,屠苏在孙家周围打听过,又去了茶小乖那里询问,都没有人认识他看见的俊美公子。此人凭空出现接着又凭空消失,而且还是在采花贼一案闹得沸沸扬扬之际,着实惹人怀疑。只可惜没能让他们抓住那人,若他真的是采花贼,他们的行动有可能已经打草惊蛇,要想再抓住他,恐怕就更难了。   就在屠苏和琳琅为此事头痛之际,兰生突然跑来跟他们讲,过两天就是七夕,届时他和如沁姐回去月老庙祈福。如沁姐要他过来问问,他们两个要不要也一起去?   屠苏还在为采花贼的事烦心,根本没有心情去理会什么月老庙。不过,琳琅倒是灵光一现,当即应了下了兰生的邀约,而且她还打算去孙家,邀上月言,带着她的兰花一同去。   要想让孙月言出门,就必须得过孙奶娘那一关。孙奶娘向来都对孙月言呵护备至,捧在手里拍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加上算命的说孙月言十八岁这年会有命劫,而今年她刚好十八岁。孙奶娘对她更是小心翼翼,生怕出半点纰漏,自己百年之后不能跟老爷夫人交代。   可是,常年足不出户的日子,让孙月言的日子是越过越寡淡。直到遇到了琳琅,才让她平淡的生活中多出了一抹颜色。现在又听说要去月老庙,她的心早已是雀跃不已,只等着奶娘发话。   由于担心自家小姐的身子,孙奶娘本是想要一口回绝的,可是一看到她期盼的小眼神,当即又纠结了。   “奶娘,我知道你是担心月言的身子,怕她吃不消。不过您放心,有我在,还有屠苏,我们会保护她,不会让她出事的。再说了,到时候还有您跟着,她要是稍有不适,咱立马把她送回来就是。”   知道孙奶娘的脾气,要想事成,顺着她的心思说总没有错。   “而且,那采花贼能随意进去孙家,可咱们谁也不知道他在哪儿,下一步要做什么。只要他一日不除,您和月言成天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过日子,也不安心不是?”   采花贼这件事还真是孙奶娘的一块心病。要是哪天那厮对自家小姐起了贼心,她们可真的是防不胜防啊!   思前想后纠结了半天,最后,孙奶娘终是点头同意了。见她点头,琳琅立刻给月言使了个眼色,其中的意味,两个人心照不宣。   七夕当天,她早早地起来,和屠苏约好时间,便依言去孙府和月言一同前往月老庙。一路上,月言都紧紧捏着手里的荷包,紧张得手心直冒汗。   “瞧你,这都还没见到人呢,就紧张成了这样,要是待会儿见到人,你还不得晕过去?”   知道月言的小心思,坐在马车里也着实无聊,琳琅这下可找到消遣的法子,开始调侃起月言来:“要我说吧,琴川这里人杰地灵,青年才俊也不少,你怎么偏偏就看上兰生那个家伙了?”   月言脸皮薄,从小家里又管得严,她才不敢像琳琅似的,什么话都敢说。纵然被琳琅说得羞怯难当,她也只是轻言细语地讲起了小时候同兰生经历的往事。   啧啧啧,又是两小无猜。   随着月言细细地讲述,琳琅不禁想起以前在天墉城时,她也曾听另一个女子也讲过一个类似的故事。   “月言,你有没有想过,过了这么多年,你和兰生从未再见过,他或许早已记不得你说的这些事。要是他现在另外有喜欢的人了,你会怎么办?”   月言抿了抿唇,突然露出一抹豁然的笑:“还能怎么办,当然是祝福他了。即便如此,我也要让他知道我心里的想法。琳琅,我和你不一样,不能和喜欢的人早夕相处,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和屠苏。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   “没事的,我早就看开了。”拍拍琳琅突然抓住自己胳膊的手,月言继续笑道:“不管怎样,我都要见见他,哪怕只是把荷包交给他也好。”   看着眼前的孙月言,琳琅突然觉得,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骨子里有着不同于外表的坚毅和果敢。   不管是三百年前,还是三百年后,琳琅都是个喜欢凑热闹的主。一到了月老庙,她便拉着月言顺着人群往里走,她是看热闹,而月言是看什么都新鲜。   应景地学人求来了一条红绸,琳琅握着毛笔,咬着唇仔细思量该在上面写些什么才好。万事顺心、健康平安什么的好像普通了点;百年修好、白头到老一类的又好像肉麻了些。想了半天也没拿定主意,她便歪着脑袋,准备偷瞄月言写的内容,打算借鉴借鉴。   还没瞅到她写的是什么,就听背后有个声音在问:“你在干嘛呢?” 作者有话要说: 糟糕,没人看了,果然是懒不得啊…… 亲们,又是一年光棍节,大家有没有守住自己的钱包???反正某紫是想要剁手了的…… 第36章 第36章   做贼似的快速把红绸藏到身后,转过来望着屠苏,琳琅笑得有些心虚:“没什么。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如沁姐和兰生呢?”   “如沁姐带着兰生在那边求姻缘。我看到你,就过来了。”没有拆穿她岔开话题的小伎俩,屠苏只是往她身后瞅了瞅,见她故意躲开,便做了罢。   其实,屠苏早就在人群里看到她了,不仅看到了她手里的红绸,还看到她咬着笔头认真思索以及偷瞄别人的模样。至于那根红绸,屠苏当然知道它是用来做什么的。就在刚才,他抵不过兰生的起哄和如沁姐的坚持,也写了一根。这会儿,那根红绸正高高挂在树梢上。   得知兰生就在附近,孙月言便开始待不住了,心扑通扑通跳得乱极了,跟揣了只小兔子在怀里似的。看了眼屠苏和琳琅,她微微欠身施了个礼,就让奶娘陪着自己往许愿树那边去。   一来,她识趣得很,绝不会不打搅他们两个谈情说爱。二来,她也想碰碰运气,希望能见到兰生,若能说上一两句话就更好了。不过,今天月老庙里有这么多人,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同他见上一面。   瞧见月言临走时投过来的那抹戏谑的眼神,琳琅嗔嗲着推了下屠苏:“都怪你,又被月言笑话了。”   屠苏不说话,只是宠溺地看着她笑笑。接着,便拉着她走回到桌边,好似不经意地突然问她道:“想写些什么?”   琳琅一惊,随即表情变得有些扭曲。感情他早就知道了,自己还在那儿装模作样了半天,这会儿想想,还真是傻不拉几的。再看看屠苏依旧是一副无辜的样子,琳琅在心里暗道:乖乖哩个咙嘀咚,这小子也学坏了呢!都知道装傻卖萌了!   反正都把话说穿了,要是再装下去可就显得矫情了。琳琅把红绸放在桌上铺好,捡起刚才被自己扔到一边的笔,嘟着嘴道:“就是不知道该写些什么。我才不要跟其他人都写得一样。”   听琳琅这么一说,屠苏猛地想起刚才自己写的那句话来,不禁微微蹙起眉头,不晓得算不算是跟“其他人写得一样”,不过……应该……还……好吧?   见他突然发起愣来,琳琅伸手在他眼前晃晃:“想什么呢?都傻了。”   回过神的屠苏摇摇头,道:“不管写什么,你高兴就好。”   含羞带笑地望着他看了半天,突然让琳琅想到了一句话,将笔沾染上泥金,端端正正地在红绸上写到:“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随着最后一笔落下,脸已经红透了的琳琅不敢回头,闷声问道:“写得怎么样?”   “嗯。”再次被表白的屠苏此时也是脸红心跳得厉害:“好。”   “我是说字写得怎么样?”总觉得自己几次三番主动告白,显得脸皮太厚,琳琅马上又避重就轻地问了句。   在屠苏心里,只要是琳琅做的事,什么都是好的。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应道:“也好。”   说完,他拉起她的手挤过人群,走到刚才自己扔红绸的地方站定,指着高高的树梢道:“用力扔上去就好。如沁姐说,扔得越高,越容易被月老看到。”   琳琅没问他为什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也没问为何如沁姐会跟他说这些,只是傻乎乎地望着树梢,顺着屠苏指的方向看过去,听着他的话不住地点头。等他说完了,她便捻了个法诀将红绸往上一抛,它便如她所愿地飞到许愿树的最高处,稳稳当当地挂在了上面。   琳琅和屠苏相视一笑,携手转身穿过人群。   在许愿树的树顶上,两条崭新的红绸被风吹得纠缠在了一起。一条上写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另一条恰好被挡着了看不清内容,却能瞅到上面写得端正的落款,正是“琳琅”二字。而和它缠在一起的那条上面,分明写着“百里屠苏”。   甜蜜之后,屠苏和琳琅也没忘记今天来月老庙的真正任务。两个人兵分两路,一个在月老庙四处巡视,看是否能找到上次那个行踪诡异的俊美公子;另一个跟着孙月言,暗中监视花奴的举动。   来到约定见面的禅房,琳琅老远就看到花奴抱着一盆素心紫兰站在角落里,尽量减低自己的存在感。看样子,采花贼的案子应该和他没什么关系。   稍稍觉得安心,琳琅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问起月言离开后的情况:“怎么样,见到了没?”   月言羞怯地点点头,不过,脸上的笑容就略显僵硬,似乎不太高兴。被琳琅一问才知道,月言虽然见到了兰生,可是他们还没说上两句话,兰生那只静不下来的猴子就找了个借口跑开了,留下她和如沁姐两个人面面相觑。   细细摩挲着手里的荷包,月言轻轻叹息道:“终究还是没能送出去,或许,我和他根本就没有缘分吧。”   “别说丧气话。”月言心思重,平时身边也没个人能陪她说说话,琳琅怕她钻牛角尖愁出病来,拍拍她的肩膀撺掇道:“要不我们再去找他,当面把话说清楚。”   说着,她把月言拉起来要往外走,谁知月言刚走两步,身子一软,差些摔了。   平日在家里养尊处优惯了,走得最远的,就是从月言的房间到花园,她连孙府都没走完过。可今天她硬是把月老庙逛了个遍,又是求签,又是祈福,又是烧香,又是磕头……看得一旁的孙奶娘都替她捏了把汗。   好不容易哄得她来禅房歇息,坐下之后就再没力气站起来,现在她哪里还走得动?被琳琅一拽,只觉得天旋地转,小脸煞白煞白的,好似要晕倒。唬得琳琅忙扶住她,安置她坐好之后又运功帮她调息。   过了约莫一盏茶时辰之后,琳琅才撤掌收了灵力。再去看月言,脸色已经好了许多,大家也跟着松了口气。眼下月言想要再待下去是不行的了,琳琅也帮着孙奶娘收拾,安排人备车准备打道回府。   临走时,月言将荷包交给琳琅,让她找机会交给兰生。琳琅心疼月言的痴情,当即拍胸脯应下了。   目送月言一行人离开,琳琅发现花奴并没有和他们在一起。找人一打听,才知道刚才花奴抱了盆兰花要去求姻缘,好说歹说,孙奶娘被他缠得无法,只好答应了。想必他现在正在跟月老祈福祷告,见不到他也是正常。   真的正常么?琳琅可不这么觉得。   尽管所有人都说花奴虽然貌丑,却是个老实本分的人,可琳琅还是觉得此人可疑得很。不是她以貌取人,而是她总觉得花奴并非表面看上去那么老实懦弱。既然花奴在里面祈福,她只要进去看看便知真假。   琳琅一路往大殿而去,没想到在半路上遇到了屠苏,他那边也是一无所获。   “喏,这个给你。”把月言的荷包交给屠苏,琳琅见他不明所以地看着自己,忙解释:“我答应月言帮她交给兰生的。不过,现在我要去找花奴,没时间。待会儿你见到兰生,帮忙拿给他就是了。”   交代完了,也不等屠苏答话,琳琅转身匆匆往里走。   看了眼手上绣工精细的荷包,屠苏望着琳琅的背影,不禁摇头:为什么每次帮忙传送信物的人都是自己?以前在天墉城,是帮芙蕖送剑穗给大师兄;现在又要帮孙小姐送给荷包给兰生。什么时候他才能收到某人的信物呢?   可是这个任务是琳琅交付的,屠苏就算再不愿意也得完成。在庙里兜兜转转半天,总算让屠苏在某个僻静之处找到了兰生。他拿着不知道从哪里顺来的签筒,躲在那里自己解签玩。   照着琳琅的意思把荷包交给兰生,还没来得及跟他讲清楚来龙去脉,屠苏就看到一个身着锦袍的翩翩公子从林子里走了出来。这人看上去好生眼熟,跟上次见到的俊美公子倒是十分相像!   根本没听清楚兰生在跟自己说什么,屠苏统统都点头说“是”。一回头,就看着兰生双手紧紧抓着衣襟,恨不得对自己退避三舍的模样,屠苏只觉得莫名其妙,又隐约记得他是在问话,便想也没想地应了句“没错”,立马看到兰生跟吃了苍蝇似的表情。   顾不得他到底受了什么刺激,眼看着锦袍公子走远,屠苏连忙追了上去,只留兰生在原地继续风中凌乱。   没有,没有,哪里都没有!   琳琅找遍了月老庙里能祈福的所有地方,都没看到花奴的影子,越发觉得此事蹊跷。也不知道花奴还在不在庙里,她一个人是忙不过来的,只能返回去找屠苏帮忙。   回到之前看见屠苏的地方,毫不意外没看到他人,琳琅就近开始寻人。结果转了许久,屠苏没能找到,却让她看到被人欺负的兰生。   “小妹妹,怎么又是你?”看清楚把兰生放倒的女孩儿,琳琅不由得暗叹:琴川这地方还真是小!   女孩儿看到琳琅也是一怔,这不是上次给自己当肉垫子的姐姐么?她怎么也在这儿?   就在女孩儿打量琳琅的同时,琳琅也在打量她,眼角一瞟,正好看到被她拽在手里的荷包。   “这个东西好像不是你的吧。”一边说着,一边朝她伸出手,琳琅步步逼近:“还给我。”   女孩儿可不听她的,把荷包按在胸口,往后直退:“不行,这是云溪哥哥的东西,我才不要给你呢!”   云溪哥哥?   韩云溪!   她居然知道屠苏以前的名字!难不成又是一个青梅竹马?   前面有一个风晴雪对他是念念不忘,现在又来个古灵精怪的小妹妹,开口就喊他“云溪哥哥”。琳琅不自觉地抽了抽嘴角:百里屠苏,你以前到底认识了多少个妹妹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闺女有些吃亏的样子,该给她找几个“哥哥”出来平衡一下。嘻嘻嘻嘻嘻…… 第37章 第37章   “小妹妹,你给我听好了。”   面对又一个疑是情敌,琳琅决定不蒸馒头争口气,一定要郑重宣示自己对屠苏的所有权。管他们是青梅竹马,还是两小无猜,统统给老娘过一边儿去!   “这个荷包可不是你那个什么云溪哥哥的东西,就算是他的,也轮不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说三道四。因为你说的云溪哥哥,他的名字叫做百里屠苏。他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死人,跟你半点儿关系都没有。你啊,听姐姐一句劝,还是哪儿凉快就待哪儿去吧!”   小姑娘挺不服气的,小嘴一撅眼一瞪:“我才不要相信你的话呢!”   敬酒不吃吃罚酒。这分明就是逼姐动手的节奏啊!   琳琅心里有气,动起手来就没了轻重,等她一掌伤了对方之后,才觉得自己出手确实是重了些。看着倒在地上的小姑娘,抚着胸口不甘心地瞪着自己,琳琅瘪了瘪嘴角,伸手准备上前把她扶起来:“我可没想要真的你,主要是你太不经打了。武功这么差也敢随便跟人动手,你说你是不是缺心眼儿啊?怎么样,没事儿吧?”   躲开她伸过来的手,小姑娘显然已经把她当成了坏人:“不要你假好心。”说着,把荷包往地上一扔,自个儿爬了起来:“这个东西还给你,哼!”   捡起荷包把沾在上面的灰尘拍干净,等琳琅再抬头,已经见不到小姑娘的影子了。   “哼什么哼?我还没哼你呢,你倒是来劲儿了!”对着她消失的方向嘟囔几句,琳琅不解气地又狠狠“哼”了好几声才作罢:“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欺负你,其实我才是被欺负的那一个好不好?”   刚才因为伤人升起的一点点歉疚感早已烟消云散,这种不听话的熊孩子就是欠收拾。要是能再来一次的话,她还是会毫不犹豫地动手。不过,这事儿说到底还是屠苏惹起的,你说你现在木讷面瘫又不解风情,小时候咋就那么招人呢?   想着想着,她又开始怨起屠苏来。走过去冲着晕倒的兰生踹了几脚,见那傻小子醒过来,她把荷包往他怀里一塞:“拿好了,这是孙小姐给你的。”   “孙小姐?这不是屠苏给我的么?”兰生晕乎乎的还没完全清醒,挠挠头嘀咕道。   琳琅抬手冲着他后脑勺就是一巴掌:“想什么呢?屠苏他只会用剑不会绣花,再说了,他要送也是送给我,根本就没你的份儿。”   差些被她把眼珠子给打出来,痛得兰生抱着脑袋使劲揉,让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小仙女呢?刚刚还在这儿的,小仙女去哪儿了?”   “哪儿来的什么小仙女?”猜到他说的大概就是刚才那个小姑娘,琳琅光是想想气就不打一处来。先是送他几记爆栗子,然后揪着领子把他给拎起来:“大白天的做什么春梦?走,跟我找你姐去!”   虽然相处不过短短的几天,兰生却时不时的会被琳琅给暴力镇压,然后又用些好玩的小法术逗他开心。这种给一巴掌再给颗甜枣的做法,让兰生在琳琅面前显得格外听话,连如沁都夸琳琅有办法,居然能把她家这只猴子给降住。   拽着兰生到了月老庙的门口,出乎意料地没看到方家的马车,他们都以为方如沁还在庙里烧香祈福。琳琅虎着脸交代兰生不许乱跑,乖乖在这里等着,自己则伸长了脖子往里瞅,希望能看到方如沁的影子。   等了好一会儿,方如沁没出来,他们倒是等到了屠苏。   琳琅看到他就没有好脸色,不说话也不理人,弄得屠苏一头雾水:是谁又招惹她了?   这时候,方家的跟班急匆匆地从庙里跑了出来,看到兰生他们松了口气:“少爷,看到你们就好了,可让我好找。”   兰生不等他喘匀气,看了看四周,问:“我二姐呢?你怎么没跟她在一起?”   跟班顺手一指:“二小姐不是在……”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原本停放马车的地方空无一物,不仅马车没了,连二小姐也没了!跟班立刻慌了神:“刚才还在这儿的!二小姐急着要回去,就让我进庙里去找你们。前后还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怎么就没了?”   瞧他吓得脸色煞白,冷汗直冒,不像是撒谎,而是真的着急。其他人也跟着发起慌来,四处打望,期望能发现些线索。琳琅眼尖,看到前面地上有一抹熟悉的紫色,忙跑了过去。   果然是素心紫兰!   琳琅捡起来闻了闻,上面还有一股浓郁的异味,是迷药!难道,如沁姐是被采花贼给绑走了的?回头看了眼跟过来的屠苏和兰生,显然他们也有同样的预感。   对于采花贼一案,兰生知道的也不少。现在看到兰花,又不见了他二姐,心知事情大大的不妙,当即扯着嗓子嚎起来:“二姐……”   “闭嘴!”这种时候慌不得,一慌可就乱了阵脚。强作镇定的琳琅喝住他,说:“事情还没查清楚,你嚎什么?把劲儿都留着去找人。”   方家的老爷和夫人很早就出了家,年幼的兰生是被方如沁一手带大的。对兰生而言,方如沁对他亦姐亦母,姐弟俩的感情可不是一般的深厚。如今,二姐被采花贼掳走,指不定要受多少委屈,兰生又气又怕,说话都带着哭音儿:“都不知道那个采花贼是什么人,上哪儿去找啊?”   心里也没底的琳琅下意识地朝屠苏看了过去,好像只要看到他,就有了主心骨似的。现在事出紧急,私人恩怨暂且放一边,等找到人之后再和他算账也不迟。   收到她发送过来的求助信号,屠苏拍拍兰生的肩膀,说:“他们应该是驾着马车走的,目标大,又显眼,一定会有人看到。咱们先在附近问一问,说不定会找到线索。”   虽然不大确定,可兰生也没更好的办法,只好点点头准备跟着他们一起去打听。   “等一等。”琳琅一把拉住他们,转头问兰生:“上次我给你的纸鹤可带在身上?”   “嗯。”从怀里把纸鹤拿出来,搞不清楚状况的兰生问道:“你要纸鹤做什么?难道它还能找到我二姐不成?”   “或许真的找得到。”   冲着他们神秘地笑笑,随即又问了方如沁的生辰八字。琳琅捻个法诀,把纸鹤放在掌心,口中念念有词,突然对着纸鹤一指:“去!”   纸鹤被一层月白的光晕包裹着,闻声拍拍翅膀飞了起来。屠苏和兰生也不多问,大家只管跟在它后面往前追,紧赶慢赶,一直追出了城。出了琴川一路往西,在某条不知名的山间小道上,让他们发现了方家的马车。   兰生顿时来了精神,也不管是否安全,大喊着“那是我二姐的马车”,径直跑了过去。还好有屠苏在一旁提醒,他才在最后停住了脚步,没有贸然上车,迅速地躲到屠苏身后,一脸防备紧紧盯着马车。   琳琅抬头望着还在半空中的纸鹤,它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还在继续往前飞,如沁姐此时应该已经不在车上了。不等她出声,就见一个人突然从车上跳了下来,不由得让大家一惊。   咦,这人怎么看上挺眼熟?   “屠苏?琳琅?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听得他的声音,琳琅这才想起来,此人不就正是欧阳少恭么?几年不见,差些都记不住他的样子了。   旧友重逢,本该把酒言欢,可是今天不凑巧,出了这么档子棘手的事。少恭大致问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便和其他人一起跟着纸鹤往前追。   等他们到了赤峰山的山脚下时,天色已晚,山上山下温差又大,此时已经开始起雾,再过一会儿,连路都会看不清楚。少恭说赤峰山山路崎岖难行,若是他们现在强行上山,怕是不仅找不到人,反而会让他们自己遇上危险。大家合计了一下,虽然心有不甘,还是决定先回琴川,明天一早再来。   当天晚上,少恭查看了采花贼留下的兰花,说花上面的迷药该是赤练草。赤练草有让人产生幻觉,甚至是昏迷的功效,而且,这种草恰好就生长在赤峰山上。   随后,听闻方二小姐被掳走的消息,茶小乖也来赶报信说,前不久一伙江湖人士上了赤峰山落草为寇,他猜想,或许这伙人和采花贼会有些联系。说完,他看了看其他人的脸色,一个个的都好凝重啊,貌似自己真的猜对了呢。   现在事情已经很明显了,最后大家决定,明天由屠苏、少恭和兰生上山打探情况,琳琅留守琴川传递消息,并且照顾桐姨。   第二天,等屠苏他们走后,琳琅觉得此事还有些地方有待查证,于是跟桐姨交代了一声,她又去了孙家。这一次她并不是去找孙月言聊天,而是专程来打听花奴的事。果然不出所料,自从昨天在月老庙分开之后,孙家上上下下就再也没有人见到过花奴。   看来,平日里老实憨厚的花奴,并非如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听琳琅讲,花奴或许和赤峰山上的草寇有关系,吓得孙奶娘立刻吩咐众人,若是有人再见到花奴,二话不说,直接绑了送去见官。   从孙家出来,琳琅就给屠苏他们传信过去。现在她要做的,就是等。哎,等待什么的最烦人了,接下来她的日子可就难过了哦!   不过,现实并非如她想象中那么难熬。白天去欧阳家帮着桐姨打扫,晚上回到方家,竟让她遇上了个爬墙的小贼。小贼身轻如燕,胆子大得很,偷溜进别人家的庄院,居然连夜行衣都不带换的。   琳琅嘴角一勾,瞧她这身影、这身装扮,分明就是个熟人嘛!也好,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姐姐心情好,今天晚上就陪你玩玩。 作者有话要说: 少恭出场,不过,这一章他还是打打酱油。 第38章 第38章   在方家住了这么些天,今儿个第一次的,琳琅翻墙进了方家大门。悄悄尾随前面的小姑娘往里走,琳琅倒是要看看她有什么目的。   像是知道府里的主人不在家,亦或是见夜已深,小姑娘又心宽胆大,一路上她都跟在逛自己家的后花园似的大摇大摆,毫无顾忌。再看一下走在后面的琳琅。偷偷摸摸、蹑手蹑脚跟在人家小姑娘后面,像个居心不良的变态怪阿姨。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琳琅表示颇为郁闷,不禁加快脚步撵上前面的人,在拍她肩膀的同时顺便使个小擒拿手,干净利落地制住了她。   “小妹妹,咱们又见面了。三更半夜的在别人家院子里晃悠的感觉如何啊?”   在被琳琅拍到的一霎那,受了惊吓的小姑娘下意识就想要挣脱,结果,在她挣了几下之后才发现,自己竟被人制得死死的。越是挣扎,对方摁住自己肩膀的手就越用力,痛得她二话不说就跟人动起手来。   回头就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小姑娘也表示很不爽:“怎么又是你?你干嘛老跟着我?真是阴魂不散。”   小姑娘出手看是狠辣,可惜道行尚浅,威慑力并不大。琳琅见招拆招,对付起来游刃有余,听她这话不禁一挑眉:“哎哟,你怎么知道我想说这句来着的?”   见小姑娘被她气得直瞪眼,琳琅得瑟地露出一抹笑来:跟我斗,你还嫩点儿。   经过上次在月老庙交手,小姑娘知道论武功,自己不是琳琅的对手。不过,她心思转得快,便想着使些小伎俩让她着了自己的道,也好报了上次的仇。这么想着,小姑娘突然擒住琳琅的双手,拉近两人的距离,四目相对。   眼瞅着小姑娘双眼变得通红,还闪现出两道诡异的青光,琳琅不由得一怔,接着就觉得自己有些头晕眼花。暗道一声:“不好!”琳琅忙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疼痛感立刻让她神清气爽,挥手就将小姑娘给拍得飞了出去。   在小姑娘倒地的同时,有一瞬间她突然幻化成了一团雪白,时间虽短,甚至是转瞬即逝,却还是让眼尖的琳琅给看到了。   “原来你是狐妖。”刚才的异象并未让琳琅表现出任何的大惊小怪,反而是看着她若有所思地笑笑,低声道:“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她没说出来,只是再看向幻化成人形的狐女的眼神渐渐变得阴郁,像是回忆起了往事。   原本狐女还装作很凶狠的样子盯着她,可是在瞧到她眼底那抹伤怀之后,竟也有那么一丢丢的伤心。歪着头,撅着嘴,一声不吭地继续看着她。   “我又不是见到美人就不能自抑的好色之徒,你对我用媚术真是枉费心机了。”察觉到自己失态,琳琅深深吸了口气,随即就听得“嘡啷”一声,逐月已然出鞘直指狐女:“我虽不是滥杀无辜之人,但是也不会允许任何人或妖,伤害我重视的人和朋友。我奉劝你一句:离屠苏远些,你和他一个是妖,一个是人,是不会有将来的。你赶紧走吧,别让我再看到你。”   本就无意要伤她性命,况且修行艰苦,能幻化成人形更是不易。所以,教训了她一顿之后,琳琅收起剑就打算放狐女走。   听得琳琅放狠话,狐女之前因她而升起的一点点伤感顿时烟消云散,很不服气地从地上爬起来:“别得意,总有一天我会打败你的,哼!”   “好,我等着。”琳琅微微勾起嘴角:“不过,别让我等太久。”   眼看着狐女翻墙而走,琳琅不禁暗叹:同样是妖,差别咋就那么大呢?再看看时辰,跟她斗了大半夜,也该回房歇息了,明天指不定还有多少事儿等着自己呢。   而此时,远在赤峰山上的屠苏他们,也已经用计放到了翻云寨里所有的的山贼,而且,还将想要强取如沁为妻的采花贼给拿下了。正像琳琅传来的信里写的那样,采花贼正是他们之前在孙家见过的花奴。   天亮之后,中了迷药的山贼们都渐渐醒了过来。看到被五花大绑的寨主,又看到昨天才进寨子的几个人,以及同他们战在一起的,本该成为寨主夫人的方家二小姐,他们顿时明白了一切。   刚开始,山贼们都还硬气得很,说什么“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之类的话。不过,在听少恭说要将他们寨主送官法办之后,山贼们一下子就嚣张不起来了,纷纷跪地给寨主求情。   无奈,屠苏他们几个又都是心软的。就连口口声声说要把轻薄他二姐的混蛋剁成肉酱的兰生,在看到他们连连磕头求饶的样子,也心软得没了主意,和如沁一起盯着少恭要他定夺。   得到山贼们不再作恶的保证之后,少恭又问了屠苏的意见,几个人都没有异议地决定放过翻云寨众人,带着差些就成了寨主夫人的如沁回了琴川。   听屠苏简洁地讲完事情的始末,琳琅还是有些不放心:“那个李二狗的话能当真么?要是等他们恢复元气之后,又死灰复燃下山作恶怎么办?”   “不会的。”屠苏生性老实,在他看来,别人已经做了保证,就一定会信守承诺。   琳琅瘪了瘪嘴,显然是不赞同,不过,她现在不想跟他争,索性不再谈论这个话题。不过,另外有件事一直搁在她心里,琳琅觉得应该跟屠苏说说,看他是什么态度再作打算,随即犹犹豫豫地开了口:“屠苏,有件事我想跟你说。”   屠苏见她欲言又止,道:“什么事?”   “就是那什么,下山的时候,我答应过大师兄,一找到你就和他联系。可是……”琳琅看着他,寻求意见道:“到底要不要跟他说我们在这里啊?”   从小到大,大师兄都很维护自己,也很相信自己。跟大师兄联系,让他知道他们全都平安无事,不用再替他们担心也是好的。所以,屠苏没怎么犹豫,就直接点头让琳琅传信回去。   “要是他来抓我们回天墉城怎么办?”知道陵越对他们好,可是,也难保他就不会犯抽,要公事公办带他们回去。仔细想想,琳琅还真是有点担心。   “这次下山,我就是为了要找到鬼面人。我知道师尊和大师兄都和很关心我,也都处处都照顾我,但是,这一次我想凭自己的力量找到凶手,证明我的清白。若是大师兄真要带我回去,我会求他让我先查明真相,再回天墉城受罚。”   毕竟是同门师兄弟,屠苏还是对大师兄挺了解的。关键时刻,多说几句软话,大师兄定然会不忍心的。   “你傻啊!”琳琅抬手就在他额头上敲了一记:“又没做错事,干嘛要回去受罚?”   “不管怎样,我私自下山已经违反了门规……”   话音未落,琳琅的第二个爆栗子又敲在了屠苏头上,打得他把话都憋了回去,有些委屈地看着她。   “他们让你去死,你是不是马上从展剑台跳下去啊?”送了屠苏一对大白眼,琳琅凶巴巴地挽住他的胳膊,训道:“记住了,你现在不是一个人,身边还有个我呢!所以,以后说话做事不能光凭自己喜恶,冲动行事,得替我多想想,知道了没?”   听着她的训诫,屠苏心里洋溢着丝丝甜蜜和欢喜,如善从流地点头应着她的话。   不过,在屠苏和琳琅心里同样都在为另一件事担心,那就是屠苏还不能控制煞气,眼看着下一个月圆之日越来越近,得赶紧找到能制住煞气的办法才行。屠苏是不想自己发狂伤害任何人,而琳琅则比他想得更深、更远一些。   琴川不同于天墉城,生活在这里都是平民百姓,他们不懂何为煞气,更不懂得被煞气所控的痛苦。但是,他们却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被煞气所控的屠苏对他们而言,必然会比妖邪更为可怕,到那时,谁也不敢想象会是怎样的后果。   自觉生命受到威胁的人们,他们用来自保的办法往往都是简单粗暴,甚至是可怕!像屠苏这样不知人世险恶,只知道为别人着想,怕是从未想过,自己才会成为最终受到伤害的那一个吧。既然如此,她更要好好陪在他身边,守着他,看着他,不让他受到半点伤害。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倒也安稳。受了惊吓的如沁姐静养了几天,便恢复了往日的活力。而兰生在这几天里,也乖得差些让人认不出来。原本坚持要在欧阳府独居的桐姨,耐不住如沁和少恭的劝说,最后也答应住到方家。   而青囊药庐的开业,让大家原本悠闲的日子变得忙绿起来。   这药庐本是方家的后苑,方老爷还未出家时就想过布医施药,奈何没有找到合适的大夫,便做了罢,一直将药庐空着。如今少恭回来了,他的医术是有目共睹的,加上如沁的一点点私心,就请他当了坐诊大夫,重开药庐。   知道方家开了间药庐,免费布医施药,开业之后,来看病的人天天排着长队。少恭负责给人看病,唯独少了能抓药、煎药的伙计。屠苏倒是自觉自愿过来帮忙,琳琅和兰生虽然有心躲懒,却被少恭三言两语就哄来抓药打杂,每天累得他们俩跟狗似的,想要后悔都来不及了。   拿着少恭开的方子,琳琅快速扫了眼上面的药材和分量,回身看着整整有一面墙那么高的药柜,突然觉得脑仁儿跳着生疼。   “麦冬三钱……川贝三钱……生地五钱……生地?生地,生地……”小声念叨着方子上的药材,琳琅找了半天也没找到生地这味药材在什么地方,便拿着方子一遍又一遍地念着,好像她这么喊,它能自己从柜子里跑出来似的。   在她念叨第五遍的时候,终于空出手来的屠苏回身打开一个抽屉,从里面抓了一把药材放到琳琅装药的纸上,她一看,正是自己要找的生地。   天哪!不要告诉她屠苏已经把所有药材摆放的位置记住了!   下意识地跟他说了声“谢谢”,再把药材放到秤上一称,不多不少,正好五钱!   嗯……感觉自己弱爆了好吗!感觉以后都不能好好地玩耍了好吗!   琳琅带着些怨怼看着屠苏,谁知他回过头来一脸的无辜,见自己正看着他,随即唇角一勾,露出一抹浅笑,瞬间融化了琳琅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 闺女败给苏苏了 第39章 第39章   药庐开业上门求医的病人极多,他们大多数是身患疾病又无钱治疗的,对于方家的善举,自然是感激不已。按理说,方家行善,又是琴川首富,连县太爷都要给他们几分面子,他们家的生意,自然没人敢上门生事,不过,也有例外。   这天,药庐照常布医施药,求医的病人排成了长龙,琳琅和屠苏忙着给人抓药,兰生也忙里偷闲的趁机躲懒打盹儿。   原本这一切都和往常是一样一样的,可是,闹哄哄的药庐瞬间变得安静了许多,偌大的房子里面,就听到一个小姑娘近乎耍赖似的在嚷嚷:“我好难受啊,大夫你快给我开药啊,我真的好难受啊……”   听她那声音中气足、嗓门亮,哪像是有病的呀?这会儿让琳琅过来嚷嚷,保证声音都没她的大。   小姑娘缠着少恭不放,影响了后面的病人不能就诊,药庐的事务陷入停滞。而在旁边等着看病的和看完了病的凑到一起,指着小姑娘和少恭窃窃私语。琳琅瞥了眼正趴在桌子上打盹儿的兰生,拽了把屠苏,让他同自己过去看看。   走得近了,倒是让她认出这个生事的丫头是谁,不禁无力冷笑一声,连“怎么又是你”之类的话都不想再说了。   “姑娘,你没有病,让我怎么开药啊?”这边少恭也是无奈得很,小姑娘赖在这儿明显就是另有目的,“要不,你说说,你到底想干嘛?”   小姑娘来了精神,指着屠苏笑眯眯道:“我想让这个大哥哥帮我抓药。”   屠苏一脸的莫名其妙,不知道事情怎么就转到他头上来了,无辜的看着所有人,最后看到琳琅盯着小姑娘一副要咬人的模样。   “要他给你抓药?好啊!”琳琅被她气得怒极反笑,说话的语气却阴森森的,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屠苏,赶紧给她抓两副治疗铁打损伤的药来,她很快就能用上了。”   药庐里人多,屠苏怕她真的动手伤及无辜,忙抓住她的胳膊。   琳琅被屠苏住过不去,回头瞪着他道:“你帮她?”   “不是。”屠苏知道她的脾气,现在不撇清关系,以后可有得他受,忙拉住她小声道:“这里人多,会伤着人的。”   琳琅自然明白他的担忧,可这口气就是咽不下去,又是撒娇又是耍赖地拉着屠苏的衣袖摇,气哼哼道:“那你去把她赶走。”   没等屠苏出马,躲了半天懒的兰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见大家都围在一起,像是出了什么事儿,他揉揉眼睛也跟着挤了过来。抬眼一瞧,顿时来了精神,跟阵风似的冲过去,一把抓住人小姑娘的手,就开始没皮没脸地念叨。   “小仙女,你怎么来了啊?小仙女,你是不是来找我的啊?小仙女,我就知道你喜欢我,你喜欢我才来找我的对不对?我也很喜欢你啊,小仙女……”   听着兰生不带歇气的念叨,在场的人都傻眼了。这是什么情况?方家的小少爷怎么跟个花痴似的,抓着人小姑娘的手不放不说,还口口声声说什么喜欢,真是不害臊啊!要是让方家二小姐知道了,指不定会被气成什么样。   跟其他人不一样,琳琅倒是看得蛮欢乐的。一边吐槽狐女活该,一边暗叹兰生干得漂亮。直到狐女缠不过兰生仓皇跑掉,她还不忘大声提醒兰生:“你愣着干嘛?追啊!”   虽然看戏看得欢乐,但是,琳琅却也能预见,在不久之后狐女一定还会找上门来。只是她没想到,这个“不久”,还真是没让她等多久。   这天难得有空,琳琅照着之前少恭帮忙开的几副补身子的药方,抓了药去看望月言。知道她的情况并非是几副补药就能治好的,不过,补一补总是好的,至少不要随时都看上去病恹恹的。   孙奶娘是极喜欢琳琅上门来的,有她陪着,小姐的精神都会显得好些。今儿个见她竟带了补药过来,忙问起近况,才知道她竟在方家的药庐帮忙。   之前,孙奶娘也听闻青囊药庐的欧阳大夫医术高明,就想请他上门给自家小姐瞧瞧。谁知,她亲自去药庐一瞧,这个大夫怎么这么年轻啊?她家小姐的病,可是好多行医多年的老大夫都束手无策的,这么个年轻小伙子能行吗?最后,孙奶娘思量了一下,还是觉得少恭年轻了些,应该没什么经验,请大夫一事也就作罢了。   琳琅笑道:“孙奶娘,您别看少恭年轻,他可是治好了不少疑难杂症,医术一点儿都不比那些老大夫差。要不这样,这几副药您先给月言吃着,有效的话,咱们再说治病的事,好吗?”   孙奶娘觉得她说的有理,当即同意了。拿了药就准备去厨房,又千叮咛万嘱咐,要琳琅留下来吃晚饭,说是今天晚上会加菜。   “今天什么日子啊?孙奶娘好像特别高兴。”琳琅说着过去挨着月言坐下,想起孙奶娘刚才的样子,她都忍不住想笑。   “也没什么,今天是十五。”月言还是那么柔声细语的说着话:“刚好,家里养的昙花这几天也快开了。我和奶娘说好了,今天晚上去园子里赏月,再看看可否能等到花开。”   十五?赏月?今天是月圆之日!   琳琅猛地站了起来,对月言抱歉道:“月言,对不起啊,我突然想起来,今天晚上有特别重要的事,就不能陪你们赏月了。麻烦你帮我跟孙奶娘说一声,我先走了。”   “哎……”月言还来不及问是什么急事,就见琳琅急匆匆地跑了出去。看得月言不禁叹气:自己要是这么有活力就好了。   该死的,她竟然把这事儿给忘了!今天是月圆之夜,也是煞气发作之时!屠苏,你等着,我马上就赶回来!   琳琅心里着急,出了孙家大门就找了个僻静之处,施法御剑赶回了方家。等她见到屠苏的时候,他还是好端端的,顿时让琳琅松了口气:还好回来的及时。   瞧她气喘吁吁的样子,屠苏不禁蹙眉:“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没事。”琳琅摆摆手,露出笑来:“我就是想起来,今晚该月圆了,忙着回来见你。看样子我回来得挺及时的,对不对?”   屠苏看着她气还没有喘匀,却满脸笑容的样子,眉头先是紧紧地蹙了蹙,随即又舒展开来,一把将她拥进怀里:“我没事的,你跑那么急做什么?”   “没跑,我御剑来着。”靠在他肩膀上,琳琅既满足又开心:“不晓得有没有被人看到,更不晓得有没有吓到人家。”说着,她竟有些坏心眼儿地笑了起来,仰着头望着屠苏,问道:“你说,要是他们把我当成了女妖怪可怎么办?”   被她的胡思乱想给气笑了,屠苏无奈道:“你是天墉城的弟子,又怎么可能会是妖怪?”   “哎呀,我是说如果嘛!”琳琅娇嗔一声,噘嘴道:“真是个呆子。”   本来就不是啊,哪来什么如果?屠苏在心底默念着,很是无辜地看着琳琅。   受不了他这个眼神,琳琅挣脱他的怀抱,说:“我去看看饭好了没,你在这儿等着啊!”   等她前脚一走,屠苏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今天不管怎样,他一定要想办法控制住煞气,不能伤害琳琅。   夜幕降临,而对屠苏和琳琅来说,难熬的时刻才刚刚开始。   屠苏在榻上盘膝打坐,用自身的灵力和毅力才对抗越来越强劲的煞气。琳琅守在一旁算是替他护法,专心致志地注视着屠苏的动静,随时准备助他一臂之力。   随着时间的推移,煞气越来越强,屠苏极力想要控制住它,反而被它反噬,浑身上下被一团如同烈焰般的红光所笼罩。   见屠苏的样子很是痛苦,琳琅忙走了过去准备出手:“屠苏,你撑着点儿。”   听到她的声音,屠苏突然睁开眼睛,让坐在他旁边的琳琅不由得一怔:这眼神,好恐怖!竟让她莫名想起了那段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日子。   就在琳琅震愣之际,被煞气控制的屠苏突然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让她在惊恐的同时瞬间回神:“屠苏,是我,我是琳琅……”   不行,他根本就听不到自己的呼唤,手上的力道也越来越重,她已经快要无法呼吸了。   “屠苏……”   嗜血的眼神,眉间的那点朱砂,竟让他看上去十分妖艳。这还是她的屠苏吗?不对,他就是屠苏,只不过是让煞气暂时迷失了他的心智而已,她要是不救他,现在就没人能救他们呢!   “屠苏……”窒息让她意识开始变得模糊,泪水从眼角滑落,琳琅伸手抚上他的脸颊,硬是从嗓子眼儿里挤出声音:“是我……是我啊……屠苏……”   就在她触碰到他的一霎那,琳琅脖子上的束缚突然松了些力道,让她喜出望外,忙看向对面的屠苏。   呃……他怎么好像是在发愣?   “屠苏,你……”   话音未落,屠苏的眼神又恢复了之前的冷峻,不过,这次他并没有继续掐死她的打算,反而用力将她往后一推,还未反应过来的琳琅就被他顺势扑倒。下意识地想要把他推开,哪知道他竟欺身压过来,吻住她的唇!   这是什么情况?   琳琅瞪大了眼睛盯着屋顶,半天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任凭他的唇覆在自己的唇上,一次又一次地碰触,辗转反复。   该把他推开还是打晕呢?渐渐回神的琳琅纠结着,最后她发现,自己下不了手!好吧,是她皮厚表脸了。不过,她没想到的是,没等自己动手,屠苏竟然自己先晕了过去!   琳琅狼狈地爬起来,在屠苏脸上戳了几下,见他真的没反应,不禁咬牙道:“我还没晕呢,你怎么先晕过去了?这、这算什么事儿啊?”   不管了,先喝口水压压惊!   平复心绪之后,琳琅认命地把屠苏扶起来,决定以自身灵力帮他抵御煞气的侵袭,先过今晚再去找他算账也不迟。很快,一片莹润的银白色光芒将他二人团团围住。   没过多久,屠苏醒过来,看到对面的琳琅正要开口,就听她说:“不要说话,凝神静气,气行周天。”于是,他便乖乖地闭上眼,依言而行。   长夜漫漫,今晚是每个月煞气最盛之时,它当然不会因为琳琅出手相助而罢休,一次次地想要夺回控制屠苏心智的主导权。   就在两方较量近乎白热化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闯了进来:“你在对屠苏哥哥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菌想说的是:苏苏和女主的初吻,没有大家想的辣么甜蜜。毕竟两只菜鸟,没有磕到已经是大幸~ 就酱紫~~ 第40章 第40章   这个声音琳琅倒是熟悉,就是想不通她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方家。管不了那么多了,现在帮屠苏抑制煞气要紧,其他的人和事,统统都给她靠边儿去。   狐女名叫襄铃,这回她可不是翻墙进来的,而是被兰生带回来的。知道屠苏现在住在方家,襄铃也就不推辞,跟着兰生大大方方地住进了方家。虽然方家当家的二小姐还不知道她的存在,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只要能看到屠苏哥哥,她就心满意足了。   睡不着的襄铃是被一团奇异的白光因过来的。常人或许看不见那团光,可她不是普通人,而是一只狐妖,还是九条尾巴的那种。出于好奇,她顺着光亮就寻了过来,正好瞧见屠苏和琳琅。   在襄铃心里,琳琅可不是什么好人,不仅要跟她抢屠苏哥哥,还几次三番跟她动手,打得她可疼了。不过,看他们现在的样子像是在练什么功,襄铃也不敢贸然打扰,可是屠苏哥哥的样子好像很痛苦,该不会是那个女人对他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吧?   想到这儿,襄铃忍不住了,冲上去大喝一声,谁知,对面的两人甩都不甩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你们也太无视我的存在了吧!襄铃气不过,将灵力聚于掌心,双手一划一推,就见一道寒光朝琳琅和屠苏贴在一起的手打了过去,先把他们俩分开再说。   她快,琳琅比她还要快!收回一只手捻个法诀,以牙还牙朝着襄铃打过去:“滚出去!”打散了她的攻击不说,顺带将人也打得飞出门外。再一挥手,关上大门,谁也别想进来。   不过,琳琅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她分神应付襄铃的同时,屠苏毫无征兆地侵入了她的意识。   昏暗的房间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屠苏环顾四周,这里连个窗户都没有,墙上燃着一盏随时都可能熄灭的油灯。而在油灯照不到的一处墙角,似乎有个什么东西蜷在那里,他看不清楚它的样子,只能感觉到它微弱的呼吸,以及它身上的血腥味。   屠苏一步一步朝它走过去,他发现,自己心底没有紧张和不安,反而有种莫名的兴奋。   走得近了,他才看清那是一个人,一个浑身血污,披头散发的女人!她被人用铁链绑在木桩上,无力地耷拉着脑袋跪坐在冰冷的地上一动不动。若不是还能感觉到她还有微弱的呼吸,屠苏会以为她已经死了。像是发现自己靠近,女人突然动了一下,然后吃力地抬起头来,苍白的脸上那双黑亮的眼睛显得特别大。   看清她的模样,屠苏不禁大骇:她,她是琳琅!   下意识地想要帮她解开束缚,可是,等屠苏抬起手时,他才看到,自己手上竟然握着一把尖刀,刀上还残留着斑斑血迹!   对面的琳琅看了看他,眼里满是恨意,又看了看他手里的刀,突然发出一声冷笑,随即闭上眼睛,头又耷拉了回去,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不要,不要伤害她!住手!快住手!”屠苏大喊着想要阻止即将行凶的自己,然而,他手里握着的尖刀还是狠狠地刺进了琳琅的胸口。   随着一声惨叫,屠苏猛然睁开双眼,从榻上弹坐起来。   “屠苏,你怎么样?没事吧?”见他终于醒过来,琳琅不禁松了一大口气,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温度还算正常,这才拍拍胸口道:“还好还好。知道吗,刚才你突然就晕过去了,连呼吸都没有了,差点没把我吓死!”   看着眼前活蹦乱跳的琳琅,屠苏才渐渐从刚才的情境中恢复过来,拉着她从上到下打量了好几遍,才心有余悸道:“你、你没受伤吧?”   “啊?”琳琅一愣,随即拍拍他的脸,笑了:“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受伤?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你是不是刚才做噩梦了?”   真的是梦吗?那么,梦里一切未免太过真实了。他到现在都似乎还能闻到那股血腥味,而她凄厉的惨叫声也好似还在耳畔回响。   是梦吗?或许真的是梦吧!因为不论发生什么事,屠苏都知道,自己绝不会那样对待琳琅,他宁可死的是自己,也不要伤害她分毫。   屠苏点点头,浅笑道:“嗯,应该是噩梦。”   “傻瓜,梦都是反的。”琳琅笑着安慰他道,接着,又往门那边看了眼,说:“你先歇着,我去外面看看那个讨厌的家伙,是时候该给她一点教训了。”   不等屠苏问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琳琅就解开了封门的法术,紧接着,就听“砰”的一声,屠苏的房门承受不住外力,一下子就被炸得四分五裂,飞溅得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木头碎块。   “哼,小妹妹,随便打坏别人家的门,你有银子赔吗?”   躲过不长眼到处飞的木块,琳琅走出来和襄铃对峙着,两个女人的战争随时可能爆发。   殊不知,她们在这里斗法,早就惊动了方家的下人,有动作麻利的,已经跑去通知了他们家二小姐。所以,没等她们打起来,方如沁就领着一众家丁、丫环,带着家伙事儿就赶了过来。   “如沁姐,你这是……”被她的阵仗给吓了一跳,琳琅有些想扶额,这回她们真把事情给闹大了。看了眼身边的屠苏,她默默地叹了口气。   “刚才我听下人说,有人闯了进来闹事,就带着大家赶过来了。还好你和屠苏都没事。”方如沁见琳琅和屠苏都没事,也松了口气,又看了眼被破坏的房门,回头警惕地盯着襄铃,“你是什么人?三更半夜到我们家做什么?”    襄铃也没想到会引来这么多人,听到如沁问话,忙指着屠苏回道:“我不是坏人,我是来找屠苏哥哥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屠苏身上,屠苏看着襄铃也是一愣,蹙着眉头,说:“我又不认识你,你为什么找我?”   和屠苏相处了这么久,大家都知道他是个老实人,有一说一,绝不会撒谎。此时方如沁已经对襄铃很是不悦,还是耐着性子继续问道:“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是谁?怎么随随便便闯进我家乱认亲?”   这会儿襄铃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屠苏哥哥不认她,而她也确实打坏了别人的东西,瞧这个姐姐的脸色那么差,肯定是不喜欢自己,她该怎么办才好啊?   见襄铃在那儿支支吾吾半天,方如沁的耐性早就被她给磨光了,当即冷了脸命人去报官。这个小丫头来历不明,又不肯说实话,只好让官府的人把她带走问个清楚。   “姐、二姐!”听到风声赶来的兰生慌慌张张的跑来,拦下了领命要去报官的下人,自己跑过去挡在襄铃前面,一副要保护她的架势,回头才跟如沁解释道:“二姐,襄铃不是坏人,她是我的朋友。”   “她是你的朋友?”方如沁看着他们家的混世魔王,突然觉得脑仁儿好疼。指着兰生的鼻子气道:“方兰生,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就不长点儿脑子啊?你知道她的来历底细吗?什么人都往家里带,这成什么样子?还有,既然她是你的朋友,你之前怎么不告诉我?她又为什么跑去找屠苏?”   “找屠苏?”兰生虽然被如沁骂得灰头土脸的,可是还是没找到如沁生气的重点,反而去问襄铃:“你不是来找家人的吗?找屠苏干什么啊?”   眼看着事情闹得一发不可收拾,襄铃也跟他们解释不清楚,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为难地一跺脚,索性闷着头撒丫子跑了。   兰生跟着就要追出去,被如沁一声喝令给拦了下来。看着兰生这幅模样就生气,如沁不免又训了他几句。襄铃走了,二姐不让他追还训他,兰生心里也憋着气,气哼哼地顶了两句嘴,扭头回屋去了。   这场闹剧最终以如沁、兰生姐弟的不欢而散落幕。   琳琅看着他们一个个都气走了,心里有些愧疚,这件事始终跟她脱不了关系,回头冲着屠苏吐了吐舌头:“早知道会这样,我就跟她道外面打去。也不会把如沁姐气成那样啊,对不?”   屠苏见她一脸苦相,忙安慰道:“如沁姐待人和善,她不会跟你计较的。”   想想也是,相处这么久了,如沁姐从来都待他们如同自家人一般,琳琅这才放心地点点头,随即又想起一件事来,问屠苏道:“那个襄铃你真的不认识么?”   “我真的不认识。”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问,屠苏忙道:“你不相信我?”   “不是不相信,而是……”琳琅转过身去不看他,说出来的话里带着几分酸味儿:“我见她好像很关心你的样子,要真的不认识,她干嘛那么关心你?”   没听出她话里的醋劲儿,屠苏想了想,说:“或许是小时候认识的吧。”   小时候,又是小时候!怎么一个个的都是你小时候认识的啊?琳琅当场就不干了:“你小时候到底认识了多少小姑娘啊?之前一个风晴雪,现在又来一个襄铃,下一个又会是谁啊?你、你……哼,不说了!”   想学着兰生那样赌气回屋,把屠苏一个人晾在旁边,让他好好反省反省。可是,琳琅还没走出去一步,就被屠苏给拉了回去。   “你知道的,小时候的事我都不记得了。不止是她们,我连我的爹娘是谁,我叫什么名字全都不记得了。你别生气好不好?”   终于觉出味儿来的屠苏拉忙住琳琅不撒手。他知道她心软,嘴上说得凶,其实她却处处维护着自己。也因为如此,他也不想让她因为别的人、别的事和自己闹别扭。   听他说得可怜巴巴的,琳琅哪里还舍得跟他赌气。故意板着脸瞪了他两眼,才口是心非地说道:“我才没有生气。真要因为这些事儿生气,早晚不还得被气死啊?”抬头就看到屠苏不信的眼神,琳琅忍不住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看什么看?天快亮了,回屋睡觉去!”   说完,甩开屠苏的手,她转身就走。   走了两步听到身后没动静,她回头瞧见屠苏还站在那儿,又折回来道:“干嘛呀?还不赶紧回去歇会儿?一晚上都在抵御煞气,你不累啊?”   不等她把话说完,人就已经被屠苏拥在了怀里,耳畔传来屠苏轻柔的声音:“谢谢你!”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看的人越来越少了呢 第41章 第41章   少恭说,他近期就会离开琴川。   屠苏说,他想和少恭一起去四处看看。   琳琅说,她无所谓,反正屠苏去哪儿她就去哪儿。   兰生说,求求你们也带上我。   众人回他说,不行!   原以为,出行的事情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哪知道他们连行李都还未来得及收拾,就又生出了枝节。只在一夜之间,连续十几人突然得了同一种怪病。   等少恭他们急匆匆赶到青囊药庐的时候,大厅的地上整齐摆放着十几个昏睡不醒的病人,焦急万分的病人家属和闻讯赶来凑热闹的街坊邻居们,都在等待少恭前来诊断。   少恭给病人诊过脉之后,就开始询问,几个妇人便开始七嘴八舌地说道起来。这些病人得病的经过都很奇怪,全都是之前没有任何征兆,突然开始沉睡的。听了她们的话,大家心里的疑虑更重了。   兰生不是大夫,当然不知道他们得的是什么病,他只想着这病来得急,便猜测道:“少恭,你看他们脸色都白得吓人,好像只出气不进气的样子,会不会是得了什么疫症?”   “不像是疫症。”少恭当场否定他的猜测,沉吟道:“从他们的脉象来看,就好像是被吸了精气……”   听少恭这么说,当即有个妇人叫了起来:“我们家大牛出事那天晚上,我好像在屋外面看见了一只狐狸。”   一听有狐狸出现,大家伙儿一下子就炸了锅。有说那狐狸八成已经成精成妖了的,有说狐狸精就是专门吸□□壮男子精气的,有说要把狐狸精碎尸万段的,药庐里闹闹哄哄,反正大家伙儿就是一致认定:这场怪病,就是那该死的狐狸精捣的鬼!   琳琅和屠苏站在一旁安静地听着,两个人都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屠苏想着怎么把狐妖抓住,琳琅则在想:狐妖?该不会就是那只吧?   他们俩还在各想各的,那边方兰生已经当着众人的面拍了胸脯,夸下海口替大家抓狐妖,还说什么,就算他不行,后面还有两个天墉城的弟子在,这点小事保证没问题云云。   屠苏倒是像极了当年的紫英,听闻有妖出没,当即就想着要降妖除魔,为民除害。既然他决定要去,那琳琅也就别无选择,相伴其左右。而且,她想要亲眼看看,是否真的是那只狐妖在作祟,不是便罢,若是,她可是要开杀戒的。   少恭倒是信任屠苏和琳琅,让他们去查看一下情况,不过还是小心为上,而他则留在药庐想办法给众人诊治。   兰生也不闲着,不顾众人的劝住,死皮赖脸地硬是要跟去捉妖。琳琅想了想,便答应了。兰生当即对她感激涕零,屠苏也由着她没再多言,谁也没注意到她眼底浮起的那抹坏笑。   入夜,果然见一只白狐出现,还冒冒失失地闯进了屠苏布下的捉妖阵。见她这么容易就被擒住,躲在门背后偷窥的琳琅暗叹一声:“蠢!”   想不到真的有狐妖,而且还被他们给抓住了,兰生立刻兴奋地跑出去,叉着腰指着被困的白狐大放厥词,不过眨眼功夫,他就被强行冲出法阵的白狐给撂倒,四脚朝天狼狈地大喊救命。   屠苏实在看不下去了,施法解开兰生身上的束缚,回头再去看那只白狐,竟生出一种似曾相识的念头。   “你这个死狐狸,竟敢偷袭我!看我不弄死你!”刚爬起来还没站稳,兰生就气呼呼地嚷着要将狐妖就地正法。想他方家大少爷,当着众人的面夸下海口亲自捉妖,到头来妖不是他抓的,反而还被妖给算计了,多没面子啊!   “不行!不能杀她!”晚了一步的琳琅连忙出言阻止,她看了看趴在地上大口喘气的白狐,对屠苏说:“瞧她的样子,哪里像是吸食过人的精气的?这么一点点法术就差些要了她的命,凶手应该不是她。”   屠苏也觉得此事有异,轻轻地点了点头,转而看着白狐问道:“你就是之前找我的那个女孩儿。”   兰生在旁边看得莫名其妙,心里又有些怕怕的,挺直了脊背往后退了一步,瞅了眼琳琅,见她没反应,又斜眼瞄屠苏:“你疯啦?对着一只狐狸讲什么话啊?”   也不跟他多说废话,屠苏直接施法让白狐现了人形。兰生亲眼看着狐狸变成了他日思夜想的襄铃,一口气没上来,两眼朝上一翻,晕过去了。   原以为兰生会吓得当场哇哇大叫,没想到他竟这么干脆地晕倒了,没戏看的琳琅忍不住鄙视他道:“真没出息,这么就晕了,之前还口口声声说喜欢人家呢。”   在兰生醒了之后,他们从襄铃那里得知,那些得怪病的人曾被黑衣蒙面人下过药,襄铃也将自己抢来的药丸交给了屠苏。而琳琅也知道了,在屠苏小的时候,他曾在乌蒙灵谷旁的红叶湖边救过襄铃。怪不得小狐狸一直要跟着他,原来是为了报恩啊。不过,报恩可以,以身相许什么的就免了,屠苏可是她一个人的,她才不管什么灵女妖女的,都统统给姐靠边儿站去!   如今案情有了重大发现,屠苏决定先把药丸带回去让少恭看看,而襄铃暂且交由兰生看着。就这样,一行人打道回府,襄铃跟在屠苏和琳琅身后,兰生跟在襄铃身边,亦步亦趋。   “襄铃,你在看什么呢?”   一路上,兰生都在为襄铃是妖这件事烦恼,随时随地歪着头去瞅她,瞅了几眼之后,他发现襄铃的目光一直黏在前面两个人身上,撅着小嘴,那模样不高兴极了。   襄铃瞪了兰生一眼,嫌他多事啰嗦,接着往前小跑几步,拦住琳琅了去路,问道:“刚才你干嘛要帮我?”   琳琅愣了愣,立刻明白她这一路在纠结什么,不由得失笑:“我没帮你,只是在说事实。”   “你不是讨厌我吗?”襄铃想不通,之前她们还大打出手来着,今天她本可以趁机杀了自己的,怎么就变成反过来帮自己了呢?   “对啊,我现在也听讨厌你的。”琳琅倒是认得痛快,看到襄铃的表情突然有些扭曲,继续说道:“不过,那些人的确不是你害的,我们也不能冤枉你啊。”   襄铃看着她瘪了瘪嘴,小声嘀咕道:“你们人类真怪。”   “一点都不怪。”琳琅拉着屠苏绕过她往前走,回头阴森森地笑着对她说:“要是你以后敢害人,我一样会杀了你的,而且绝对不会手软。”   见她笑得渗人,襄铃吓得不敢出声,连兰生都觉得脖颈上的汗毛全立了起来,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上去拉了拉襄铃的衣角:“快走吧。天晚了,外面冷飕飕的,我想回去加件衣服。”   琳琅在前面竖着耳朵听着兰生的话,不禁“嘿嘿”坏笑起来。   屠苏转过头去看她,正好瞧见她一脸的得瑟,那眉飞色舞的模样,让他也不由的泛起笑意一丝笑意。暗叹一声“罢了”,屠苏心道:只要她乐意,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好了。   “此物邪气很重,不像是人间之物。”   第二天一大早,屠苏和琳琅就去药庐找少恭。而少恭在听了他们的讲述之后,又拿着药丸研究了半天,最后轻飘飘吐出这么句话来。   这话说得,感觉好像包含了很多信息,又好像跟没说没什么区别。依着少恭的话,这药难不成还是从天上来的了?琳琅默默摇头,看样子,这件案子,她和屠苏得多花些心思才能找到破案的线索了。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赶紧弄清楚这药的来历成分,配制解药救人。另外,还要尽快找到下药的凶手,弄清他们给老百姓下药的目的,阻止他们再伤害其他无辜的人。   少恭决定留在药庐,研究屠苏带回来的药丸,试一试能否配制出解药,而查案一事,就交给屠苏和琳琅。他们现在掌握的线索不多,只能先去受害的十几户人家了解情况,看看他们之间是否有什么共同之处,以此作为案件的突破口。   屠苏和琳琅对于少恭的安排没有任何异议,当即和他兵分两路,分头行事。然而,他们两个谁都没有发现,在不知不觉中,少恭已然成了他们这个小团体的主导人,而他们对于少恭的每句话,都是深信不疑,几乎失去了自己的判断。   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把十几户受害人家走了一遍,时间已过去了大半天。屠苏心软,见受害者的家人对着他们哭诉,心里也不跟着好受,他现在只想早些破案,抓住凶手给这些百姓一个交代。   经过上次采花贼的案子,大家都知道屠苏是帮衙门里吴头儿查案的。所以,每家人都很配合他们的调查,对于他们提的问题也都回答得很详细,可是,知道的越多,屠苏和琳琅对这件案子的疑惑也就越重。   这些受害人相互之间都没什么联系,有些甚至从未来往过。   而中毒的,都是每家里的青壮年,且只此一人,其他人无论老幼,都平安无事。若是仇家寻仇投毒,不都要斩草除根的吗?怎会只选一人报复?   真是想不通,连一点头绪都没有。屠苏紧蹙眉头,抱着双臂边走边小声念叨:“给无辜的老百姓下药,那个蒙面人,究竟有何目的?”   琳琅瞅了他一眼,想了想,终于开口道:“我想,或许是有人拿这些百姓在试药。”   “试药?”用活人试药,屠苏还是头一次听说。   “嗯。”琳琅本来不想说的,可是这话已经起了头,哪有再咽回去的道理,便继续道:“以前我四处游历的时候曾见过。你想想,这些人都只是些普通的老百姓,无权无势,谁会在乎他们的死活?出了事,官府找不到凶手,过些日子也就当做是无头公案不了了之,又有谁会一直追查下去?”   “我会。”若不是今天听琳琅说起,屠苏真的是从未想过世上还会有这种事。   瞧他那副正经八百的模样,琳琅突然笑了:“那好,我和你一起。”   屠苏点点头,又问:“那你知道是谁在用老百姓试药吗?”   “我哪知道?”琳琅嗔怪地瞧着他,“我说的那是三百年前的事了,现在,我跟你一样毫无头绪。”   也是,要是她真的知道,又怎么会袖手旁观呢?屠苏想着,不免有些失落,这时就听琳琅又说:“不过,那个人应该知道些什么。”   屠苏抬头见琳琅一脸狡黠,当即明白她说的是谁。事不宜迟,现在就找他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大师兄要出场了 第42章 第42章   对于茶小乖这个人,琳琅说不上喜欢还是讨厌。虽然他计较、市侩又贪财,长得跟个胖头鱼似的,但是,在琴川连同周边方圆几十里地之内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还真没几件是他不知道的,你要想知道,还不得不去找他。   一如既往地,茶小乖看到他们俩就跟做了赔本儿买卖似的,把眉头皱得老高。听完他们这次要查什么案子,又要跟他要些什么消息,就嘴贱兮兮地拿他们开涮:“哎哟,二位真是侠义心肠啊!自打你们来了琴川之后,衙门都不用做事啦,所有的案子都让百里少侠包了。我要是衙门,我就送你们两人一块儿匾……”   “用金漆写几个大字‘废话真多’挂你家门口行吗?”听他又要开始一顿叨叨,琳琅不耐烦地打断他:“没空在这儿听你耍嘴皮子,说重点。”   茶小乖被呛了声,意犹未尽地砸吧砸吧嘴,得,不爱听也没关系,咱分析案情总行了吧?   其实,这件投毒的案子从一开始就透着诡异,先是说疫症,接着又说是狐狸精作祟,现在又说是有人投毒。可是,在茶小乖看来,这案子并没有大家想的那么简单。若是投毒,一来被害人相互之间没有什么联系,二来他们也没有什么仇家,硬说是投毒报复未免牵强。要他说,最有可能的,就是有人在用活人试药。   见茶小乖和他们的猜测不谋而合,屠苏越发觉得试药的可能性很大,忙问:“那你知道是谁在用活人试药么?”   屠苏越是着急,茶小乖就越是不着急,抿了口茶,慢条斯理地跟他们讲起了江湖轶事:“这江湖上什么帮派都有,其中,不乏拿人来试药的门派。别的不说,那‘青玉坛’可就是出了名的拿活人试药。”   要说起这“青玉坛”,那可是个神秘莫测的帮派。据说他们帮规严明,帮中卧虎藏龙之辈甚多,外人对其帮派之事根本就无从知晓。他们的行事作风亦正亦邪,好事做了很多,坏事也做了不少。更重要的是,如今青囊药庐的坐诊大夫欧阳少恭,曾经就是青玉坛的长老。   “少恭?”   听到这个消息,琳琅和屠苏都有些不敢相信,可是他们知道,茶小乖靠贩卖消息为生,绝不会信口雌黄,乱说一通的。   屠苏还在听茶小乖不停的絮叨,什么以欧阳少恭的人品和作为,他当然不会是这次案件的始作俑者,青玉坛也不会千里迢迢跑来琴川犯案云云,此时的琳琅完全没听到他们在说什么,而是在想别的事情。   欧阳少恭,第一次见他,应该是在天墉城新弟子招募大会上。当时前来报名的人数众多,琳琅也只在报名处停留了一会儿,所以,并未对他留下太多印象。只记得他是和风晴雪一起来的,陵端有意为难他们,后来被芙蕖出面化解了。   接下来,是在翡翠谷的斩妖测试时,他为了帮晴雪,自己被姑获鸟掳走。在他们赶去姑获鸟巢穴营救他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琳琅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以前在哪儿见过他,而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让她非常不舒服,现在仔细回想,那是自己下意识的防备和害怕。   为什么?自己竟会对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产生这样的情绪?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大家相处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一直以来,欧阳少恭给人的印象都是温文尔雅,还有着一颗悬壶济世救人的心。而且,他在知道了屠苏身负焚寂煞气之后,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排挤他、疏远他,反而处处维护、事事帮衬,也因此让他和屠苏成了至交好友。这样的人,真的会对他们造成威胁吗?      想当年,那人一开始不也是个知书达理的翩翩公子么?可后来结果又是怎样?那一次的教训太过深刻,对她的打击也太过沉重,以至于让她连回忆的勇气都没有。   再者,少恭研习医术多年,虽然年轻,却已是个经验丰富的医者。加上他早年在青玉坛的经历,应该不难发现此次案件的异常,而他从未提及试药一事。是他真的不曾发现,还是知道了不肯说?若是后者,那他又想隐瞒些什么?   琳琅有些犹豫,她是该相信自己的直觉,还是该相信欧阳少恭这个人呢?但愿是她想多了才好。如今,屠苏那么信任他,她可不想屠苏受到任何伤害。   “琳琅,你在想什么?”   屠苏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回头一看,茶小乖和屠苏都盯着自己,显然,在他们眼里,她已经发呆很久了。   琳琅尴尬地笑笑,摇头道:“没什么,你们继续说。”   “还说什么呀?”茶小乖两手一摊,说:“我把知道都告诉你们了,现在,你们不是应该回去继续查案了吗?”   回去的路上,屠苏把茶小乖的猜测跟琳琅讲了一遍,见她一直心事重重的,不免有些担心,也都被琳琅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了。屠苏也不多问,只是在她又开始发呆的时候牵住她的手,避免她撞到或者走丢。   于是乎,等琳琅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身处青囊药庐,而少恭正在跟屠苏解释青玉坛试药的事情。   见少恭一副坦坦荡荡的样子,或许,这次真的只是自己想多了而已。琳琅暗自宽慰着自己,可是,猜忌的种子已经埋下,要她再毫无顾忌地对他信任,似乎不再是件容易的事了。所以,在屠苏询问少恭下一步该怎么做的时候,她不等少恭答话,自己先行做了安排。   “这样吧,少恭你留下继续医治病人,我和屠苏分头监视被下药的人家。”琳琅脸上挂着浅浅的笑,表面上似乎和平时无异,“茶小乖说得对,如果黑衣人真的是在用活人试药,那他们一定会回来看药的效果。只要我们暗中监视,一定会有所发现的。”   对于她的安排其余两人都没有异议,于是,大家继续分头行动。   从药庐出来没走多远,屠苏和琳琅就被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方兰生个截住了。不用猜也知道,这小子肯定是想跟他们一起去查案的。   “不行。”屠苏还是和平时一样,连半点转圜的余地都不留给兰生。   而兰生也是个属狗皮膏药的,管你同意还是不同意,我就是要死缠烂打跟着你。缠人也就算了,他还嘴碎,絮絮叨叨说个没完,说到最后,竟然还说出要和襄铃长相厮守的话来,且不论她是人是妖,他都是不介意的。   真是替月言心寒啊!她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儿,怎么就偏偏喜欢上方兰生了呢?   琳琅决定这次绝对不理兰生,转身跟着屠苏就要走。结果还没走出去一步,又被兰生窜上来抱住屠苏,口口声声说要跟他修仙学道,就算是给屠苏当跟班他都愿意,说到底,他反正就是跟定了。   “要是你被抓了,我们还要去救你,麻烦。”屠苏斜了兰生一眼,继续道:“况且如沁姐也说过,如果你再缠着我学法术,我就随时……”   话音还未落,屠苏猛地抬手作势要打,不仅吓得兰生捂住脸哇哇大叫,就连琳琅都被他的举动给吓了一跳。虽然知道他不会真的对兰生动手,不过那气势,很有威慑力啊。看得琳琅两眼直发光,一个字,帅!   不得不说,屠苏此举还是很有用的。在他丢下一句“你自己看着办吧”转身就走之后,兰生愣是没敢继续追上去,回头腆着笑脸抱住琳琅的胳膊,半是撒娇半是耍赖:“琳琅,那你需不需要我帮忙啊?”   “呵呵呵……”琳琅不答话,学他的模样也是一阵傻笑,继而冲他点点头,说:“要的。”   见她点头,兰生可乐坏了,迭声道:“什么什么,你说你说……”   “帮忙让让道,别挡着我的路。”收回胳膊,琳琅头也不回地往前走:“还有,早点回家待着去,别让如沁姐担心,也别给我们添捣乱,知道吗?”   看着他们俩一前一后地离开,方兰生气得直咬后槽牙:你们不让我去,我就偏要去!你们不带着我,我自己去。看看咱们谁先抓到凶手,哼!   入夜,屠苏放出阿翔去打探情况,他和琳琅也准备照计划,各自寻隐蔽之处进行监视。临分别时,琳琅拉住屠苏,将一只纸鹤交给他,说是可以用来互通消息。之前琳琅用纸鹤寻人屠苏倒是见过,至于要用它怎么互通消息,他却是不知道的。不过,既然琳琅说可以,就一定是可以。屠苏也不多问,将纸鹤放入怀中便走了。   到了事前定好的位置,屠苏躲在屋顶上,悄悄注视着附近的动静。   “屠苏,你到了没有?有没有听到我说话?”   耳畔突然传来琳琅的声音,虽然近在咫尺,但是却瞧不见她人在何处。屠苏循着声音找了一下,突然想起那只纸鹤,忙拿出来一看,果然见它拍拍翅膀,纸折的脑袋还冲着自己点了几下,好像真是它在同自己说话一般。   屠苏忍不住笑了,对着纸鹤道:“我到了,你呢?”   “我也是。”从纸鹤里传来琳琅带笑的声音,然后又听她咳了两声,严肃道:“要是有任何情况记得通知我,不要一个人行动,知道吗?”   也不管她能不能看见,屠苏对着纸鹤点点头,应道:“嗯。”   寂静的夜里,他们俩一人对着一只纸鹤,轻言细语说着话,就好像陪在对方的身边一样。这时候,阿翔悄无声息地飞了回来,对着屠苏“嗷嗷”叫了两声,又转过身去要他跟自己走,好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   屠苏跟琳琅简单交代了一句,跟着阿翔先走了,琳琅表示自己会尽快跟上来。   他们这一走,很快就出了琴川。屠苏察觉到附近似乎有人,忙停下脚步追寻那人的踪迹,然而对方似乎早已发现了他,处处躲避,并不和他正面交锋。   身后一股凌厉的剑气袭来,屠苏忙结印应对。琳琅随后赶来,就见夜色中一红一蓝两道光芒针锋相对,一时间也看不出双方谁强谁弱。到最后,决定速战速决的屠苏运功加强攻势,才得以破了对方的剑气。而这时,他们才看清来人是谁。   看到此人,琳琅不禁喜忧参半,跑上前去和屠苏异口同声地招呼来人。   “师兄!”   “大师兄!” 作者有话要说: 大师兄回来了,就是没露正脸…… 第43章 第43章   粗略算算,从屠苏离开天墉城到今天已经有数月,琳琅虽然比他稍晚些,也有月余。前些天才刚传回去了消息,陵越就急匆匆地寻了过来,不用问也知道多半是要让他们回天墉城去的。   之前屠苏整整面壁了三年,直到他蒙冤逃下山,他们师兄弟俩都没有切磋的机会。刚刚陵越故意试探,对于屠苏的表现,他这个当师兄的还是很满意的。称赞了屠苏两句,就直接问他们如今在何处落脚,言下之意,分明就是有话要跟他们细讲。   琳琅和屠苏心里自然明白他要说什么,两个人对视一眼,就见琳琅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竟学起兰生粘人的那一套,傻笑着拽住陵越的胳膊,故意装傻问道:“大师兄,你该不会是来抓我们回天墉城的吧?”   陵越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想把手收回来,奈何她拽得太紧,自己试了好几次都没用,扭头去看屠苏:她这是怎么了?跟谁学成这般模样的?   难得看到大师兄如此窘迫的样子,屠苏憋着笑,说:“大师兄,琳琅,时间不早了,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陵越表示:如此甚好。   琳琅朝屠苏挑挑眉毛:打死我也不回天墉城。   屠苏看了看陵越,又看了看琳琅,什么话都没说,转身在前头带路。   回到方家时已是半夜,想着方如沁也该歇下了,他们未经主人同意就带了陵越回来,但是这个时候也不好去打搅她,只好第二天一早再去同她说。不过,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个时候,少恭和桐姨还在厢房等着他们。   琳琅老远就看到桐姨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忙跑过去把她扶起来:“桐姨,都这么晚了,您怎么还不去歇着?院子里风大,小心着凉了。”   从他们第一次见到桐姨时,她的脸上就戴着一副面具,谁也不知道那副面具下是一张怎样的面孔,连欧阳少恭都从未见过桐姨真正的模样。   之前琳琅因为好奇,也问过桐姨,她只说自己早年遭遇意外,毁了容,所以用面具遮住,免得吓到人。尽管如此,桐姨待身边的每个人都是十分好的,细心、体贴、善解人意,同她相处过的人,没有不喜欢她的。琳琅甚至觉得,自己对少恭的好感和信任,很大一部分都是因为桐姨。一个能善待家中老仆,并且能够让老仆忠心耿耿相对的人,应该不会是什么坏人才对。   桐姨拍拍琳琅的手背,轻声笑道:“我没事。年纪大了睡不着,我想着你们去抓坏人,回来也该饿了,就在厨房里热了些银耳羹,你们回来就能吃了。”   “桐姨,您真好。”听说有得吃,琳琅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   “进去吧,少恭还在里面等着呢。”知道她爱吃,加上嘴甜又讨喜,桐姨也乐意给她做些好吃的,正要去厨房,就看到和屠苏站在一起的陵越,不禁问道:“这位是……”   不等琳琅和屠苏介绍,听到外面动静的欧阳少恭从屋里走出来,一见来人是陵越,就朗声对桐姨说道:“桐姨,这位是陵越大师兄,之前在天墉城的时候,大师兄很照顾我的。”   大家相互见过礼之后,少恭招呼他们进屋说话,主要还是了解屠苏和琳琅今晚监视的情况。听他们说了半天,陵越才得知他们是在查案,问了些情况之后,他决定先留下来帮他们把此案了结,之后自然还是要带屠苏和琳琅回去的。   果然还是逃不脱!   郁闷极了的琳琅瘪着嘴,苦着脸,不说话也不搭理人,等桐姨把银耳羹端来,她端起一碗闷头就喝了个干净。到最后,她愣是一个人把一锅银耳羹吃了大半锅下去,才算暂时平抚了她的心情。   其他人瞧她这么个吃法,都怕把她撑着。少恭甚至写了张消食的方子给屠苏,说是如果后半夜这丫头闹腾起来,赶紧煎药给她吃了,要不然,大家都消停不了。   事实证明,大家的担心有点多余,一整晚琳琅都睡得踏踏实实,而且因为睡前吃得饱,所以这一夜她睡得特别香。第二天早上,要不是如沁姐急匆匆地过来敲门,她怕是还要睡上几个时辰才能醒。   方兰生不见了。床铺干净整齐,像是一晚上都没回来的样子。兰生虽然生性顽劣,可是从小到大,他从未彻夜不归过,如沁姐急得都快要疯了。   “他会不会是跟着那只狐妖走了?”   大家都知道兰生被襄铃给迷得神魂颠倒,少恭会这么想倒也有几分道理。   “应该不会吧。”琳琅想的可不是这么回事。兰生他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主,纵然他心仪襄铃,没把他逼上绝路,他是不敢做出私奔的事情来的。再说了,襄铃可是记挂着屠苏的,说什么她也不会和兰生一起走的。“会不会是出了别的什么事儿?之前他闹着要跟我们去抓凶手来着,我和屠苏都没答应,他该不会……”   “没错!”屠苏也觉得兰生极有可能是自己去抓凶手了,可是就凭他那点儿三脚猫的功夫,能自保就已经不错了。“可是,昨天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现,难道是在我们走了之后,又生了什么变故不成?”   这件事倒底是怎样,谁也说不清楚,与其大家坐在这里瞎猜,不如出去四处找找,说不定在哪儿就把那小子给揪出来了。   最后大家决定分头去找兰生,屠苏去昨晚他们蹲守的附近,琳琅则去襄铃落脚的地方,少恭留守药庐。陵越初来琴川,又没见过兰生的模样,就和琳琅一起。襄铃毕竟是只妖,对她还是小心谨慎些的妥当。   “你们说呆瓜不见了?”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襄铃看了看琳琅,又看了看陵越,摇头回想道:“那天我从他们家出来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我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襄铃虽然是只狐妖,可她许是因为年纪小,不懂得该怎样掩饰自己的情绪,喜怒哀乐全都挂在脸上,任谁都能轻易看穿她的想法,更不要说撒谎了。   既然兰生不是和襄铃在一起,那么他的去了哪里?难不成他真的是逞能去抓凶手出了意外?   从现在起,琳琅才开始真正的替兰生担心,本想立刻回去,转念一想对襄铃说道:“如果你见到他,劝他赶紧回家,他姐都快急死了。要是他不肯回家,也麻烦你来通知我们一声。”   “好,我会的。”襄铃乖乖地点点头,两只大眼睛却不停地在琳琅和陵越身上来回看,好几次都是欲言又止。   被她的眼神看得很不舒服,琳琅忍不住瞪了她一眼,道了声告辞,就打算和陵越回去跟其他人汇合。   他们走了没几步,就听身后的襄铃突然开口喊道:“姐姐,你是不是不喜欢云溪哥哥了?”   小丫头脆生生的声音,让琳琅打了个趔趄,差些崴了脚。猛地回头盯着她,琳琅蹙着眉不确定地问道:“你说什么?”   襄铃很快地瞥了陵越一眼,说:“今天你怎么没和云溪哥哥一起来?你是不是和云溪哥哥吵架了?这个哥哥是谁?”   被她连珠炮似的问了一长串,之前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两个人,也顿时明白了她那意味深长的眼神。   这下子,不仅琳琅听得的眼角直抽抽,就连陵越也是尴尬得不行,忙跟她解释道:“姑娘,你误会了。我和琳琅是同门师兄妹,并非你想的那样。”   “哦。”襄铃了然地点点头,突然笑眯眯地上前两步,继续问陵越:“那你和云溪哥哥也是同门吧?对了,云溪哥哥现在的名字叫做百里屠苏,你和他认识的,对不对?”   “对什么对?”听襄铃在那里云溪哥哥长,云溪哥哥短的喊得热乎,琳琅心里的无名火噌噌地往上窜,拦在她和陵越之间,喝道:“你个小妖精管的也太宽了吧?他们是不是同门,用得着你管么?还有,你要是再胡说八道,看我不收了你!”   说着,她扬手作势要打,吓得襄铃尖叫一声,现了原形跳上树,翻墙逃走了。   “哼!算你跑得快!”琳琅气哼哼地朝着她逃跑的方向嘀咕了句,回头再看陵越,不免也觉得有些尴尬,不自在地咳了两声,才说:“我们回去吧。”   陵越没有答话,只瞥了她一眼,点点头转身朝着来的方向走去。   琳琅看着他走远,似乎并没有要停下来等自己的意思,默默叹了口气,加快步伐追了上去。一路的沉默,让气氛变得更加尴尬。琳琅在心里把襄铃家往上数了八辈,往下也数了八辈,全都挨个问候了一遍,才不甘心地呲了呲牙。   “大师兄。”   再往前走两条街就到方家了,她总不能和陵越这么别别扭扭地回去啊。反正一直以来她的脸皮都比较厚,主动的事情还是她来做吧,而且,之前那件让她困扰的事,她想听听陵越的看法。   突然听到她喊自己,陵越心里也跟着突了一下,不由地停下来看着她:“怎么了?”   “有件事情,我不太好判断,想要听一下你的意见。”对于陵越,琳琅向来都是信任的。一来,因为他是紫英一手带大的徒弟;二来,天墉城上几年的相处,对于陵越的为人,她还是比较了解的。   见她问得认真,陵越也严肃起来:“你说。”   琳琅谨慎地往四周看了看,才小声问陵越:“你觉得,欧阳少恭这么人怎么样?”   “你为什么这么问?”   陵越被她问得有些糊涂。按理说,当年在天墉城,屠苏除了自己和琳琅,在众多弟子中只和少恭亲近,后来他们下山直奔琴川而来,也是为了找少恭。陵越看得出来,他们对少恭是极为信任的。难道说是发生了什么事,才让琳琅对他的看法有所改变?   “我……”其实琳琅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不能说是自己疑心病重吧。“我就是觉得,少恭这个人好像并没有我们看到的那么简单。屠苏很信任他,当然,我也是。可我怕这种过分的信任会害了我们……你懂不懂我的意思?”   语无伦次地说了半天,琳琅把自己都给说糊涂了,最后,她求助似的望着陵越,等着他的反应。   陵越看了她一会儿,叹气道:“说实话,我和欧阳少恭接触得并不多,实在是对他不怎么了解。不过,以前在天墉城的时候,红玉姐倒是有让我提醒你们,不要跟他交往过密。” 作者有话要说: 总觉得这样写很对不住大师兄啊…… 卡文了,更新慢,请大家轻拍~~~ 第44章 第44章   当年第一眼看到红玉,琳琅就知道,她的身份并非只是剑阁一名普通的剑侍而已。在红玉的身上有着不同于常人的独特的气,那种气息不是修仙之人所能具备的。就算紫英修成了剑仙三百多年,都没有她身上那种气息。正是因为这股气,才让琳琅在初见红玉时,错把她当做了另一个人。她们有着同样的气,而这种气,只有幻化成人形的剑灵才会有。   红玉不是人类而是剑灵这件事,琳琅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而其他人因为红玉是执剑长老钦点的剑侍,红玉对紫英也是一口一个“主人”,大家都忌惮她三分,从来没有人对她的身份产生过怀疑。   剑灵不同于普通人,他们有着异常敏锐的直觉,而这种直觉,往往是能救命的。   陵越说红玉曾告诫过他,不要让屠苏、琳琅和欧阳少恭走得太近。可是,因为没过多久屠苏闯下大祸被囚禁,而欧阳少恭也离开了天墉城,陵越也就淡忘了这件事,直到琳琅问起他对欧阳少恭是和看法,才又想了起来。   其实,无论是当年在天墉城,还是如今在琴川,和欧阳少恭接触最多的,始终是屠苏和琳琅两个人。要想知道欧阳少恭为人如何,他们俩应该比谁都更为了解他才对。   “红玉姐会这么说,自然是有她的原因。”见琳琅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陵越把话锋一转,问道:“不过,师妹和少恭相处了这么些时日,我倒想听听,你觉得少恭此人如何?”   说了这么半天,想不到陵越把球又给踢了回来,琳琅忍不住冲他翻了个白眼,想了会儿,才说:“不知道。”   陵越没想到她竟然会这样回答,微微挑眉,突然看着她笑了起来:“怎么会不知道?”   “他心思很重,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琳琅无奈地瘪了瘪嘴,摇头道:“虽然大家相处了那么久,他对我们每个人都很了解,可是,我敢说,就连屠苏都是不了解少恭的。”   “君子之交淡如水。其实,人和人相处,不一定非得要相互之间都很了解才行。”瞧她的样子,好像这件事真的让她很困扰,陵越想要开导她,又觉得她不会平白无故突然生出这种念头,忍不住又问:“难道是少恭做了什么,或者你发现了什么,才让你突然对他生出隔阂来的?”   琳琅瞥了他一眼,摇头道:“不是。就是我的感觉……”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琳琅索性用安慰自己的方法来应付陵越:“或许是我想多了吧。”   看出琳琅并没有说实话,陵越也不再继续追问,拍拍她的肩膀,叹口气道:“总之,不要轻信于人,也不要太过封闭自己。”   “嗯。”琳琅点头应了声,两个人接着往回走。   “等这里的事了,我们就回天墉城,你也就用不着这么烦了。”   陵越突然又提起回天墉城的话来,琳琅脚步一滞,抬头看着他试探着唤了声:“大师兄。”   “嗯?”陵越回头看她,见她欲言又止,不禁又笑了:“你今天是怎么了?平时说话可没这么吞吞吐吐过。想说什么就说吧。”   琳琅还是有点扭捏,在陵越不断地示意下,终于开了口:“其实,我不想回去。”见陵越微微一怔,琳琅咬牙狠心把话都说了出来:“我从来都不喜欢安于一隅,当初要不是这样,我也不会和紫英他们失去联系,也不会……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屠苏也一样。”   闷着头把话说完,许久都没听到陵越做出任何反应,琳琅心里有些打鼓,小心翼翼地抬头去看陵越:擦!大师兄的脸好黑啊!自己的话果然还是说重了。   “你生气了?”   “没有。”陵越总算是应了她一声,可是他的表情太过凝重,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陵越……”伸出两根手指捏住陵越衣服上一点点布料,来回不停地摇晃,琳琅拖长了尾音喊着他的名字,“不要生气嘛。我知道你是为我们好,可是,我真的不想回天墉城去。”   “肇临被杀一事,屠苏总要回去说跟掌教真人说清楚,也好还他清白才是。”被她缠得没办法,陵越好脾气地跟她讲着道理。   可是,琳琅哪里是个讲道理的主,听了陵越的话,她当即瘪嘴道:“说得清楚才怪咧!那会儿你不在山上,可是没看见掌教真人的样子。要不是屠苏是紫英的入门弟子,怕是当场就被处决了。陵端一直在旁边煽风点火,红玉姐想帮屠苏说话来着,被掌教真人训了一顿,连芙蕖都看不下去了,才和我一起私放屠苏下山。”   想起当时的情形,琳琅对天墉城上下可算是死心了。当时她被囚禁在笼子里的时候,就曾暗暗发誓,除了那几个真心待她的人,天墉城的一切与她都再无任何瓜葛。一个不再让人牵挂的地方,还有什么理由能留下她?   虽然没能及时赶回天墉城,可是,陵越回去后就听红玉姐和芙蕖转述了当时的情形,以及看到被囚禁,狼狈不堪的她时,他对涵素真人是生出怨恨的。他相信,即便当时自己在山上,也会做出和她们一样的事情来。   就在他们各自想着心事的时候,就听一个带着几分娇憨,又有些怯怯的声音喊道:“琳琅姑娘。”二人循声看过去,一个丫鬟打扮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正站在方家大门外,见琳琅看过来,忙朝她挥挥手。   这个小姑娘琳琅是认得的,她是在孙月言身边伺候的丫环,叫做“小桃”。她这会儿跑到方家门口站岗,不用问,定是月言差她过来传话的。   今天小桃没了往日的活泼劲儿,看到琳琅之后反而有些慌张:“琳琅姑娘,方家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在这儿才站了一会儿,就看到好几拨人往外走,说是方家小少爷失踪了!要是我们家小姐知道,她还不得……”   “小桃,”见她是被方家紧张的气氛给吓着了,琳琅忙连哄带吓地让她打住:“这事儿现在还没弄清楚,你可千万别跟你家小姐乱说。她身子骨弱,经不得吓。要是她因为这事儿有个什么好歹,奶娘还不把你给生吞活剥了!”   “我不说,不说!”孙奶娘在孙家还是很有威严的,琳琅不过提了下她的名字,当场就把小桃给震住了。可是,方家的事儿不让说,她回去之后该怎么跟她家小姐交代啊?小桃愁眉苦脸地看着琳琅,说:“小姐让我来请您过府叙叙,现在这样,您肯定是去不了了,我怎么跟小姐回话啊?”   “随便扯个谎就行了。”知道月言是个好骗的,琳琅忙给小桃支招:“就说我出门去了,过几天才回来什么的。看你也挺机灵的,扯谎还不会么?”   她们正说着话,方家又有几个家丁急匆匆地出了门,看样子,如沁姐已经是急得不行了,为了能找到兰生,恨不得把整个琴川给翻个过来。琳琅现在也想快些把兰生给找回来,月言那边她还真有些顾不上。   听完琳琅的话,小桃撅着小嘴一脸的不情愿,憋了半天才小声道:“琳琅姑娘,我家小姐对你挺好的,你怎么能骗她呢?”   谁家熊孩子,这不是缺心眼儿吗?琳琅瞪着有些小别捏的小桃,一时竟找不到话来反驳她。   一直在旁边看着她们俩,陵越突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方家人在里面忙翻了天,他们三个没帮忙在大门口干杵着,其中两个还大眼瞪小眼呕着气,真心的不合适。等了一会儿,见她们还没有休战的打算,陵越忍不住开口道:“小桃姑娘,你先回去,就跟你家小姐说,这几天琳琅在帮衙门查案,实在是抽不开身,过几天再去看她。”   小桃早就看到和琳琅同路的陵越,见他人长得帅气又气度不凡,看得她有些挪不开眼。只是不认识又没人介绍,她一个小姑娘也不好厚着脸皮跟个陌生男子说话,只好装作没看见。这会儿见陵越说话斯斯文文,态度又亲切,小桃看了他一眼,当即收敛了自己的小脾气,红着小脸乖乖地点头“嗯”了声。   “公子说得对,小桃这就回去跟小姐回话。”说着,她还娉娉婷婷地朝陵越施了个礼,在回去的路上,好几次转过头来偷瞄他。   “啧啧啧,小丫头春心荡漾啊……”看着小桃反常的举动,琳琅顿时狭促心起,拿陵越开起了玩笑:“大师兄果然有魅力,连小姑娘都被你迷得七荤八素哎哟!”   话还没说完,头顶就狠狠地挨了一记爆栗子,琳琅抱着脑袋往旁边退了好几步,离陵越远远的:“跟你开玩笑的嘛,干嘛动手啊?我本来就不聪明,再打一下就更傻啦!”   陵越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无奈地摇头转身就走:“走吧,去药庐看看其他人有没有什么消息。”   冲着他的背影吐了吐舌头,琳琅抱着脑袋连忙追了上去。   不出所料,其他人也都没有找到半点线索。明知兰生失踪和试药的黑衣人有关,可他们连对方是何来历都不知道,更不要说找人了。   方家人已经报了官,县老爷一声令下,衙门的人为了找兰生忙得是人仰马翻,可惜还是一无所获。然而,在他们找兰生的时候,意外发现了另一件事:之前得怪病的十几个人,都在一夜之间失踪了。   吴叔匆匆赶到药庐,将此事告诉给大家,让他们更加相信,兰生定是发现了什么,和那十几个病人一起被人给绑走了。   想他只练得一身三脚猫的功夫,却偏生爱管闲事强出头。琳琅有些后悔,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就该教他些保命、逃命的法术,他们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担心。   “还好你没教他。”少恭可不同意她的想法,“他现在这样,就够让人头痛了。你要是再教他法术,他还不得惹祸惹到天上去?”   屠苏想了想,忙给大家宽心:“还好他有青玉司南佩护身,暂时应该不会有危险。不过,我们得快些找到那些黑衣人,晚了怕事情有变。”   听闻兰生有法宝护身,陵越顿时有了主意,只要青玉司南佩还在兰生身上,他就能用天墉法术根据法宝灵力留下的踪迹,来找到兰生所在的位置。   大家跟着陵越一路顺着青玉司南佩留下的踪迹往前走,琳琅不禁纳闷:当初紫英怎么就没教过她这样好用的法术呢? 作者有话要说: 大师兄帅帅哒,虽然不是男主,我也一定要给他一个好的结局!!!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CP应该是芙蕖,有没有亲有其他提议的?欢迎踊跃留言提名~~~请不要提名女主,女主是苏苏的~~~ 第45章 第45章   追踪着青玉司南佩灵力闪现留下的痕迹,陵越领着众人一路出了琴川,竟直奔赤峰山而去除了陵越之外,其他几个人。越往前走越觉得此事有蹊跷。   赤峰山地势险峭,方圆几十里几乎都没有人家,原本的十几户山民也都因为生活无着落,几个月前跟着李潘安落草为寇了。大师兄领着他们走的这条道,和当初追寻如沁姐下落时,他们走的路线是完全一样的。   难道,这一次的案子,真的是翻云寨的人死性不改,又整出这些幺蛾子来的么?   再往前就要进山了,琳琅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大声喊道:“出来吧,都跟了一路了,真当我们不知道啊?”   其他几个人都知道他们后面跟了条尾巴,此时也都停了下来,回身盯着没能被她藏身的大树遮挡住的嫩黄色的衣角。   过了一会儿,才见一个小脑袋试探着伸了出来,襄铃眨巴眨巴眼睛,道:“我想跟你们一起去就兰生。”   “那你赶紧出来啊。”琳琅没好气道:“我们很赶的。”   少恭也笑道:“是啊,你要是再不出来,太阳都要下山了。”   见他们并没有要赶走自己的意思,襄铃忙从树后面走出来,连蹦带跳地跑到屠苏面前,仰着头含羞带笑对他道:“云溪哥哥,能和你一起去打坏人,襄铃真的很开心。”   “我们是去救人的。”明显感觉到四周的温度开始变低,屠苏一边和襄铃拉开距离,一边提醒她:“还有,我叫百里屠苏……”   襄铃见他往后退,忙上前一步靠过去:“那我叫你屠苏哥哥好了,反正都是你,叫什么名字都一样的。”   “哼!”琳琅气哼哼地拽住陵越的胳膊,拉着他转身就走:“大师兄,我们继续赶路。再蘑菇下去,真的是要天黑了。”   被人拽着走的陵越略带责备地看了屠苏一眼,少恭意味深长地拍拍屠苏的肩膀,也跟着陵越他们先行一步。   看了看眼前笑眯眯的小姑娘,又看了看跟着赌气的某只,已经走远的一行人,屠苏头疼得不得了:“大家都走远了,我们也赶紧走吧。”   “好啊。”襄铃乖乖地点头,跟在屠苏身边,一个人傻乐得合不上嘴。   虽然心里早就有所猜疑,可是,当他们来到翻云寨门口的时候,还是有些吃惊。   “怎么又是翻云寨?”屠苏真是有些怒其不争,要是早知道他们又会犯案,上一次就不该那么轻易地放过他们。   琳琅瞥了他一眼,用一副“我就知道”的语气说:“我说什么来着,狗改不了/吃/屎吧。”   “怎么,你们和这里的人认识?”陵越听他们话里有话,问道:“之前有交过手吗?”   上一次的事现在也来不及细说,少恭只道回去会跟陵越细讲,眼下还是先去救人要紧。   大家正要往里走,就被屠苏拦了下来:“奇怪,门口怎么没有守卫?大家小心些。”   今天的翻云寨和他们上次来看到的完全不一样,处处透着古怪。回想起来,上次他们为了混进山寨去,可是花了好大一番功夫,甚至还让兰生扮了女装。而他们眼前偌大的一个山寨,此时却静得出奇,好像连个活物都没有似的。   难道说他们进山后被人察觉,所以故意摆了个空城想让他们中计?   就在大家踌躇的时候,突然听得传来一声怪叫,就见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从寨子里拐了出来。他脸色煞白,双眼血红,目光呆滞,两只手臂向前伸直了乱抓着,嘴里唧唧呜呜不知道在说什么,就像是一具会动的尸体。   活尸的动作看似僵硬,速度却很快,在他们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跌跌撞撞地出了寨门,看到眼前的几个大活人,他叫的声音更大,如同发现了猎物的野兽。   有以往降妖除怪的经历,陵越是几个人当中最先反应过来的,他二话不说,祭出宝剑一招将对面的活尸击毙,动作犹如行云流水,干净又利落。   襄铃微张着嘴巴,看向陵越的眼神里充满了崇拜:“屠苏哥哥,你师兄好厉害啊!”说着,她扭头看着屠苏,又问:“你们是同门师兄弟,所以你也一定很厉害,对不对?”   随着襄铃话音落下,在场的几个人都没有吭声,气氛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和尴尬。   最后还是少恭咳了两声,说道:“现在不知道里面的情况怎样,不如我们分头行动,之前我和屠苏来过翻云寨,我去找他们炼药的地方,屠苏和……”   “我!”不等少恭安排,襄铃自告奋勇地举手表态:“我要和屠苏哥哥一起去打坏人!”   其他人都没有说话,动作一致地看向琳琅,而琳琅绷着脸,也主动道:“那我就和大师兄一起,到寨子里四处看看还有没活尸,顺便也打探兰生的下落。”   “也好。”不论琳琅是不是在赌气,她的提议倒是蛮合少恭的心意:“屠苏,你和襄铃去聚义厅找李潘安,这一次,可不能再轻饶他了。”   翻云寨虽说只是个山贼窝,可它好歹也是一个山头,地方还挺大,琳琅和陵越又都是第一次来,走了半天也没遇到个人,真还有些搞不清楚方向。前面又是一个岔路口,他们犹豫着该往那边去,另外,他们两个人该不该分开来。   琳琅向来是个傻大胆儿,就算遇到了危险,也都是事后再来后怕的。所以,照着她的想法,这会儿他们俩是该分开一人走一边的,可陵越就是不肯同意。   在天墉城的时候陵越就知道,他这个师妹就是个惹事闯祸的主,看着挺机灵,遇事却总爱冲动逞强,甚至是不计后果。他得时刻盯着她才行,要是依着她的性子来,万一出了什么岔子,他回去怎么跟师尊交代?   再一次被陵越拒绝了分开行动的提议,琳琅瘪着嘴不满道:“大师兄,你还真是固执,能不能别那么死性啊?”   “我是怕你出事。”陵越毫不避讳自己对琳琅的担忧,见她冲自己翻白眼也不气恼,无奈地摇头继续道:“你自己闯了多少祸还用我说吗?刚才你也看到了,这里很危险,两个人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陵越还在说叨,琳琅突然听到一个颇为熟悉的声音,拖着长音大喊救命,喊得都变了调,正朝他们所在的方向狂奔而来。循声望过去,就见一大群活尸紧跟在方兰生的身后,吓得他恨不得能多长两条腿出来逃命。   “兰生!这边儿!”琳琅大喊一声,挥手示意他赶紧过来。   兰生一看到她,顿时觉得找到了救星,连带的跑得都比刚才更有劲儿了,边跑边喊:“琅师父,快救我啊!”   话音未落,兰生只觉得眼前似乎有道光影划过,接着,原本在他身后紧追不放的活尸全都倒下了。好奇之余,他停下脚步细看,就见一位少年侠士挡在他和活尸之间,挽了个漂亮的剑花,收剑入鞘。   “大侠,你好厉害啊!”只一招,陵越就让兰生对他心生崇拜,眨巴着一双星星眼靠到他身边,咧着嘴腆着脸跟他套近乎:“敢问大侠高姓大名?师出何门何派啊啊啊啊……”   没等他把话说完,琳琅已经学如沁姐的样狠狠地拧住兰生一只耳朵,咬着后槽牙道:“这位是我大师兄,天墉城首席大弟子——陵越。怎么,又想要拜师啊?等你能活着过了如沁姐那关再说吧!”    “疼疼疼……琅师父,我知道错了,你先放手好不好?我的耳朵都快被你揪掉了!”知道自己这次是逃不过的,兰生忙连声求饶,只盼着自己撒娇耍赖能蒙混过关。   琳琅本来是不肯依他的,打算就这样一直把他给拧回琴川去。可是,突发的情况让她不自觉地松了手,将兰生往回推了一把,正好夹在她和陵越的中间。此时,在他们的前面,不知道从哪里又窜出来一大群活尸,而刚被大师兄放倒的那群活尸也都从地上爬了起来,眼下他们是腹背受敌。   “怎么会有这么多活尸?”扫了一眼那些张牙舞爪的活尸,虽然他们的模样已经大变,可是有几个琳琅还是看着眼熟:“那不是之前被下药的那个谁吗?”   “对啊。”兰生躲在他们身后,点头应道:“这些都是琴川的老百姓,被李二狗那个混蛋用来试药,才变成这个样子的。”   “什么?你们是说,这些全都是老百姓?”向来以斩妖除魔为己任的陵越犹豫了,眼前这些和怪物无异的活尸,竟是百姓所变,让他怎么对他们下杀手?   活尸才不管陵越到底在犹豫什么,他们要喝热的血,要食鲜活的人肉,眼前这三个活蹦乱跳的大活人,对他们来说可是有着异常的吸引力。   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面对一大群已经没有心智,又僵而不死的活尸,不愿下死手的陵越已经是处于下风,再加上还要保护四肢不勤的方兰生,他们的处境也就越来越危险。   “大师兄,别犹豫了,再不出手我们都得死在这儿!”又一次逼退险些抓住自己的活尸,琳琅催促陵越赶紧动手做个了断,而她已经在结印,活尸太多,他们一人解决一半,轻松不说胜算也更大些。   交战半天,都是在疲于防备,此时的陵越面色凝重,事到如今他已经别无选择。深吸一口气正要出剑,却被方兰生拽住了胳膊,陵越回头瞪他,就见兰生缩了下脖子,小声道:“你别让他们死得太难看啊。”   陵越没有出声,只是狠狠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剑光闪过,被万箭穿心的活尸都化作了尘埃,被风一吹,便消散得无影无踪。另一边,琳琅召来的业火也将活尸焚成了灰烬,全都烟消云散了。   得知襄铃也有跟来救自己,兰生简直高兴地找不着北,带着陵越和琳琅直奔聚义厅。他要快点找到他的小仙女,千万别让她被李二狗那个混蛋给伤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卡文中……你们懂的…… 第46章 第46章   有了兰生这个向导,陵越和琳琅再也不用像两只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撞,他们很快就赶到了聚义厅外。随即,他们就看到了正在和李潘安恶战的屠苏。   “襄铃?”心心念念着自己的小仙女,兰生朝着四周扫了一圈也没看到她,不免有些着急。   真是个重色轻友的东西!琳琅抬腿就踢了他一脚,用下巴往旁边点了点,没好气道:“在那儿呐。”   兰生扭头看过去,一只雪白的小狐狸正蜷缩在角落里,嘴角还有鲜血滴落。那不是襄铃还是谁?当即把兰生心疼得,大喊一声“襄铃”就冲了过去,把小狐狸抱在怀里,又转身快速地退出了战圈。   这边,琳琅看着正在和屠苏交手的李潘安,不禁奇怪道:“怎么变成这样了?”   以前捉采花贼的时候,他们虽然未成交过手,不过,当时琳琅可追赶了他一路,看得出来,除了轻功还上得了台面之外,李潘安的武功并不高,所以,他除了一味地逃跑,并不敢正面和他们交手。可是这才过了多久啊?若说他以前的样子只是丑陋,那么现在就是狰狞可怖,容貌大变也就罢了,他的功力还大增到如斯地步,竟能处处压制屠苏,占尽了上风。   看来这厮是走火入魔了!陵越和琳琅相视一眼,纷纷祭出手中宝剑,助屠苏一臂之力。战局立刻扭转,形成了三对一之势。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李潘安的目光缓缓扫过三人,半分惧色都没有,只听他冷笑一声,双手在胸前一划,竟在手掌之间生出一团诡异的黑气。突然,他将双手用力往前推出,黑气立刻带着啸声朝他们冲了过来。   “小心!”   陵越大声示警,可惜还是晚了一步。三人被强劲的冲击力撞得飞了起来,不过转眼间,又狠狠地打倒在地。伴随着浑身的疼痛,从嗓子眼儿里涌上一股腥甜之气,跟着一口鲜血就这么呕了出来。   见他们三个都受了伤,兰生本想冲上去,可是看到辨不清是人是妖的李潘安,又看了看怀里奄奄一息的襄铃,他又收住了脚步,在边上急得直跳脚:“屠苏、琳琅、还有那谁,你们都没事吧?”   抬手擦掉嘴角的血滞,琳琅看了看同样被打得飞出去的师兄弟,心知今天他们要想灭掉李潘安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很好,要是太容易反倒不好玩了!想她也有几百年没开过杀戒,今天既然已经开了头,索性就杀他个过瘾。不灭了这个祸害,她怎好再以修仙之人自居?   在琳琅起身之际,屠苏和陵越也硬撑着站了起来,本想再次联手,可是,琳琅这边突发异变让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此时琳琅紧闭双眼,双臂微张,周身散发出看似柔和的银白光芒。没有一丝风,可她满头的乌丝和衣袂却在翩然飞舞。渐渐地,光芒将她团团包裹住,而光芒也越发的耀眼,让人不敢直视。   从未见过她此般模样,陵越和屠苏除了惊讶,更多的是担忧。她这个样子,和屠苏煞气发作时的情况如此相似,难道在她身上也隐藏着什么秘密?   “琳琅!”   “琳琅,你醒醒!”   他们焦急的呼唤对琳琅没有半点作用,在她身后,出现了一只青色的鸾鸟展翅欲飞。随着青鸾发出的啸声,琳琅骤然睁眼,也是大喝一声,就见青鸾如同利剑一般飞向李潘安。不等他施法抵挡,就被青鸾穿胸而过,瞪大了双眼不甘心地倒了下去。   “哇哦,这是什么法术啊?也太厉害了吧!”一切看似结束了,兰生这才敢走上前,眨着星星眼对琳琅崇拜地五体投地。“琅师父,你教教我行不?”   听到他的话,琳琅猛地转过身看着他,吓得兰生一个激灵,忙躲到屠苏身后去。   “琳琅,你……”屠苏看到琳琅的样子,心里也是咯噔一下,她的眼神好冷!冷得都像不是她了。   凭着以往的经验,陵越以为她和屠苏一样,是被什么控制了心神,便照着以前帮屠苏抵御煞气的法子,施法想要帮琳琅护住元神,唤回她的心智。   哪知他才刚动手,就听琳琅冷声喝道:“你想干什么?”   这声音!她不是琳琅!   陌生的声音,冷漠的语气,孤傲的神情,这一切都清楚地向他们昭示着,眼前这个人,根本就不是他们熟识的琳琅!   “你是谁?赶紧从她身上离开!否则,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   琳琅的情况可比屠苏要麻烦不止百倍,她分明已经被不知什么来历的东西给占据了身心。尽管陵越向她放了狠话,可连他自己都觉得这话说得底气不足。   对面的女人半眯着眼睛看了看陵越,突然嘴角一勾,露出一抹妩媚至极的笑来。加上她是琳琅的面容,让陵越和屠苏不禁都漏了一拍心跳。   “看你如此在意我家小琅儿,我便不与你计较。”女人说着,低头看了看琳琅的装束,似欣慰又似难过,不禁轻叹了口气,复而抬头又对陵越说道:“好好待她。告诉她,我会一直在身边保护她的。”   说完,她闭上了眼睛,一直包裹着琳琅的银白光芒也转瞬消失不见。不待他们反应过来,就见琳琅浑身无力地往前栽了下去。屠苏抢先一步接住琳琅,而她也顺势栽到他怀里。   扶稳了琳琅,屠苏眉头轻蹙,满腹心事地回头去看自家大师兄。   另一边,陵越和屠苏如同一辙般地蹙着眉,收到屠苏的目光,他尴尬地别过头去,看着兰生道:“我们走吧。”   “好。”兰生还没有完全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来,点头应了陵越的话,突然又道:“对了,刚才那个女人的话,怎么像是当娘的在托付女儿的终生?还有,琅师父不是和屠苏是一对的么?她怎么跟你说……”   兰生指着陵越还要往下说,就被他的一个眼神给瞪得闭了嘴,又心虚地扭头去看了看屠苏的脸色,兰生恨不得把刚才的话全都咽回去,然后再咬掉自己的舌头。   将琳琅打横抱了起来,屠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闷着头边走边说:“走吧。不知道少恭那边怎么样了……”   话音未落,他就被人一脚踹在了背心上。对方用力之狠,竟让他将琳琅给扔了出去,自己也扑倒在地,一口血喷出去老远。   看到站在屠苏身后的李潘安,兰生吓得大喊一声,抱着襄铃又躲回到之前他们观战的安全地带去了。   满脸的鲜血,加上胸口洞穿的大窟窿,李潘安跟刚从炼狱中爬回来的厉鬼一样恐怖。他狞笑着看着众人,沙哑着嗓子叫嚣道:“我现在可是不死之躯,你们想杀我,没那么容易!”   说着,他朝屠苏走过去,抬脚就要踩下去。   陵越哪能看着他伤害屠苏,当即冲上去阻拦。没想到李潘安不禁力大无穷,而且还有一身的铜皮铁骨,陵越的宝剑砍在他身上,发出“叮叮当当”声,还溅起了一串串的火花,却愣是不能伤到他分毫。可见刚才琳琅那一击,能在他身上打出一个洞来,确实不易。   不过一切都是徒劳,最终陵越也败在李潘安手下,伤势不轻。   “哈哈哈哈哈……”看到他们一个个都被自己打败,李潘安猖狂地仰天大笑:“你们不是要杀我吗?来啊,来啊!我倒要看看,你们能对我怎样!”   不知是终于缓过劲来了,还是被李潘安的叫嚣给吵醒的,这时就见琳琅撑起身来坐在地上,一脸懵懂不知的模样看着所有人,似乎还没有搞清楚现在的状况。   李潘安见她醒了过来,无视其他人径直朝琳琅走过去,缓缓蹲在她面前,把一张狰狞的丑脸凑到她面前,大嘴一咧,笑道:“你醒了。”   琳琅怔怔地看着他,然后猛拍了几下自己的脑袋,才道:“李潘安,李二狗?”   “是我。”跟听到旁人提起“李二狗”这个名字是的反应完全不一样,李潘安似乎并不在意琳琅怎么喊他,依旧咧着嘴冲她笑道:“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么?那时你说‘一个人只要品行端正、心地善良,相貌倒是其次的’,我可是一直都记得的。”   “那又如何?”琳琅木着脸冷冷地问道:“你的品行端正么?心地善良么?”   “我本来不是这样的,都是他们把我逼成这样的!”李潘安极力跟她解释着,好像一切的错都跟他没关系。“当时你说了那些话,我就知道,你才是我一直想要找到那个……”   不等他说完,琳琅立刻打断他:“那你又掳走如沁姐,还逼着她跟你成亲!”   “那是因为当时你和那个小子在一起,我觉得自己没有机会!”愤恨地指了指一旁的屠苏,李潘安突然又换成了笑脸:“不过你放心,以后不会这样了。我吃了仙药,不但功力大增,而且还能易筋洗髓。等过些日子,我就能改头换面,到时候,我们就可以成亲了。”   经过采花贼一案,琳琅早已对李二狗此人定了性质,那就是一枚不折不扣的花痴!只要是个看得过眼的女的,只要这个女的不介意他的容貌,他就认定对方是能接受他的,是可以同他成亲的。今天看来,她的判断真是一点都没错!   “谁要和你成亲啦?没睡醒吧你!”要不是刚才消耗了太多的灵力,现在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琳琅真想一巴掌给李二狗呼过去,把他打得贴在墙上,抠都抠不下来!   “你别急,听我说啊。来,你看看,这是刚才你打的,一点都不痛,以后会长好的。”指着胸口上的窟窿,李潘安对琳琅笑了笑,从怀里摸出一粒药丸,就要往她嘴里塞:“这就是仙药,我特意给你留的。吃了它,你也能和我一样成不死之身,以后,我们就能长相厮守,永远在一起了。来,听话,把它吃了。”   靠!她才不要变成怪物!   琳琅竭力想要躲开,可她现在的战斗力几乎为零,和暴走的李潘安根本不在一个级别,挣扎了几下,就累得只剩下喘气的力气。   这下子,连兰生都看不下去了,顾不得自己的安危,冲过去狠狠地推搡着李潘安,想要把他和琳琅分开:“李二狗!你这个臭不要脸的!人家根本就不喜欢你,你还强迫人家嫁给你!不要脸!臭流氓!淫贼……”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无动力,懒癌晚期,求鞭策~~~ 第47章 第47章   兰生乃是一介书生,从小在方家过的又是锦衣玉食的日子,真真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抗,就算拿把刀给他,也是连只鸡都杀不死的。现在为救朋友性命发起狠来,也不过是用力推搡了李潘安几下,便觉得后劲儿不足,只有两片嘴皮子还算利索,气喘吁吁地把李家祖宗八辈儿全问候了一遍,被不堪其烦的李潘安一巴掌给呼得飞了出去。   还好在关键时刻陵越奋起扑过去,堪堪把兰生给接住,加上又有青玉司南佩护体,他只晕乎了一会儿也就没什么大事了,就是被扇的那半边脸肿得有些厉害。不过,这样已经算是万幸了,李潘安出手的力道可不小,兰生那小身板儿怎么撑得住?怕是只能入土为安了。   就在所有人都为兰生松了口气的同时,李潘安突然大叫起来,而他的身体也随之变大,竟比旁边的房舍还要高出好几丈,说话的声音也犹如打雷,震得耳膜生疼。   “就凭你们也想阻止我?哼!我现在要杀你们,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说着,他那张狰狞的脸越发得意地扭曲,居高临下地扫视了已无还击之力的众人,弯腰一把将琳琅抓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握在手里,表白道:“你不要怕,我带你去找个世外桃源,就你和我两个人,我们长长久久地在一起,好好过日子。我会对你好的,就只对你一个人好。”   我去!谁要跟你过日子?谁要跟你长长久久地在一起?就你这血呼啦呲的样子,分分钟都能吓死人好不好?还长长久久,我跟你是多大仇多大怨啊?   没想到李潘安如此执着地看上了自己,琳琅当然是誓死不从,一边挣扎,一边徒劳地想要掰开比她腰还要粗的手指:“李潘安,你放开我!你放开……”   琳琅的行为在李潘安看来,不过是跟自己闹别扭,发点大小姐脾气,他也不恼,由着她对自己又打又踹,反正也不疼。眼下是要快些带着她离开这里,不过,在走之前,要不要先把地上那几个家伙给弄死,好断了她的念头呢?   李潘安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动手,刚刚还倒在地上的屠苏怒吼一声强撑着站了起来,浑身上下萦绕着漆黑的煞气,原本清明的双眼红得好似要滴血。此时的屠苏已经完全被煞气控制,无论谁跟他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了,手执焚寂杀气腾腾地盯着李潘安,嘴角还挂着似有若无的狞笑。   “屠、屠苏……”   眼前这人哪里还是那个温润地有些呆萌的少年,分明就是个嗜血成性的杀人魔头!可是,一想到他是为了救自己才心甘情愿被焚寂控制,琳琅就觉得万般心痛,眼角不觉已渗出泪来。   好像是在一瞬间,又好像过了很久,琳琅只知道握着自己的那只手臂被人砍断了,重重地砸在了地上,溅起的尘土扑了自己满头满脸,稍大些的土块打在她脸上钝钝的痛。被泪水迷蒙了双眼看到有两个人影朝自己跑过来,吃力地掰开还束缚着自己的手指。她看不清楚他们的样子,也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心慌地回头一望,就见屠苏握着焚寂穿过了李潘安的身体,刺目的猩红洒了一地……   在焚寂强大的力量之下,自称拥有不死之躯的李潘安终于被灭掉了,支离破碎的他倒在尘埃里,无神的双眼里尽是不信和不甘。一阵清风吹过,他突然化成了细碎的尘土,随风飘散得无影无踪,只余下了地上那滩血滞。   许是刚才摔得重了,到现在琳琅的耳朵里都好像有一群小虫子在嗡嗡叫个不停,挣脱陵越扶着她的手,摇摇晃晃地朝屠苏走去。为了救人,屠苏故意被焚寂控制,已经丧失了本性,谁也不知道他还会做出什么事来,琳琅这样贸贸然地上前去,真的是吉凶难料。   可她执意要去,又有谁能拦得住她?陵越无奈,吩咐兰生待在原地莫要乱跑,自己则落后半步跟在琳琅后面小心守护着。   于公,他们是同门师兄弟,不管是琳琅还是屠苏,他都不愿看到他们收到任何的伤害。如今弄成此番局面,他只怨自己这个当师兄的没用,还没有强大到足以保护他想要保护的人。于私,虽然知道琳琅的心意,可是一直埋藏在心底对她的牵绊,一时之间他还放不下。   渐渐地,两人里屠苏越来越近,在琳琅抓住屠苏胳膊的那一刻,陵越紧张得差点忘了呼吸。不过见到屠苏并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连头都没有转一下,顿时他松了口气,接着,又对屠苏担心起来,不知道他情况如何,经过刚才一役,他伤得也不轻。   “屠苏……”   走到了屠苏跟前,琳琅抬头看着他木然的脸,虽然样子有些呆,他却好像已经摆脱了煞气的控制,眼里也恢复了以往的清明之色。琳琅悬了半天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咧嘴冲他一笑,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   顾不得擦眼泪,琳琅带着哭音笑道:“你没事就好了。”说着,就抬手帮他擦试粘在脸上的血滞,一点一点,仔仔细细。   也不晓得李潘安吃了什么药,变异之后竟会如此恐怖。他的血不知道有没有毒,沾上了不晓得会不会传染,得赶紧帮屠苏擦干净,免得留下什么古古怪怪的后遗症。   陵越见屠苏没事,也跟着松了口气,带着几分欣慰和赞叹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错,看到你已经能控制煞气,我也就放心了。回去之后,我会禀告师尊,他也一定……”   陵越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屠苏绷直的身体一软,径直往后倒了下去。吓得琳琅惊叫一声,想要扶住他,奈何自己根本就没有力气,反而被他带着也跟着倒下去。两个人的重量,全都压在陵越一个人的身上。   聚义厅内,屠苏一直昏睡不醒,少恭神色肃穆地替他把着脉,陵越和琳琅围在旁边,紧张地等着他下定论。   “没事。”少恭轻飘飘的两个字,就让他们提在嗓子眼儿的心落回了原处,“他消耗了太多的灵力,体力不支才晕过去的,歇息一会儿就能醒过来。”   “那就好。”陵越点头应着,只要屠苏没事就好。   这边琳琅听到屠苏没事,原本强撑着自己的那股劲头一松,当即双腿一软就往地上滑。幸好陵越就在她旁边,眼疾手快把她给捞了起来。   少恭搭上她的脉络,脸上的神色不太好,过了半晌才道:“总是喜欢逞能!还好伤得不重,服几帖药,调养些日子便能恢复。要是伤了筋脉,你这身功夫可就全废了!你知不知道……”   如同被家长训斥的小孩,琳琅不敢答话,默默地垂着头听少恭吧啦吧啦地训话。偷偷瞥了旁边的陵越一眼,想要寻求大师兄的帮助,哪知他也一副“你就是欠收拾”的模样瞪着自己,吓得她连忙收回目光,偷偷瘪了下嘴,硬着头皮乖乖挨训。   就在琳琅被训得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时候,兰生从外面跑了进来,一手抱着襄铃,一手扬着张羊皮卷,兴奋地大声嚷嚷:“你们快看,我找到什么了!”   从未觉得兰生如此可爱,要不是旁边还有这么多人在,琳琅真想冲过去抱一抱他:他真是解救自己于水火的好少年!   等他们回到方家的时候已是半夜,方如沁担心众人的安危,一直在客厅等候他们回来。桐姨细心地陪着她,柔声说着宽慰的话,让她又是感激又是感动。   寂静的夜里,突然响起闹哄哄的声音,方如沁的心一紧,看了看桐姨,紧攥着拳头就站了起来。疾步走到门边,隐隐听到管家让人去通知二小姐,方如沁顾不得自己的形象,提着裙摆立刻冲了出去。   一眼就看到肿得跟猪头似的兰生,她险些落泪,瘪了下嘴角又立刻忍住了:“回来就好!来人啊,赶紧去烧热水,让他们全都洗洗。再给少爷找些消肿的药,给他敷上……”   看到他们全都平安回来,咽下一整天的担惊受怕,方如沁强打起精神就开始替众人张罗。最后少恭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才和几个丫环硬把她拽回房间,勒令她马上休息。   折腾了这么些日子,琴川总算是又太平了。   安心地睡了一晚,等琳琅再睁眼,已经到了第二天晌午。木愣愣地看了房间一圈,猛地想起昨晚被众人抬回来的屠苏,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醒过来呢?想到这儿,她连忙起身穿戴整齐,又去厨房要了些热水洗漱完毕,这才转身去了屠苏的房间。   可是,屠苏的房里根本就没人,找家丁一问,才知道他们已经去了药庐。   “看样子都起得太挺早。”琳琅闷闷地嘀咕一句,又开始埋怨怎么都没人来喊自己呢?真是的!   气鼓鼓地来到青囊药庐,嗬!人还挺齐!除了自己,所有人都在呢!他们围在一起,都在看陵越手里拿着的东西。   看什么呢?这么认真,连她进来了都没人发现。琳琅心里好奇,几步走了过去,问道:“看什么稀罕玩意儿呢?让我也瞧一瞧。”   听到她的声音,陵越转过身来,同时将手里的东西递到她面前:“就是这个。少恭说,叫什么玉衡。”   琳琅定睛一看,随即跟见了鬼似的吓得踉跄后退,一个重心不稳狠狠地摔倒在地。   怎么……怎么会是它?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有点少,还请大家笑纳…… 第48章 第48章   噩梦般的记忆一幕幕涌上脑海,琳琅越是想要忘记,它就越是清晰。即便是沉睡了三百年,它还是犹如烙印刻画在记忆深处。当年,逸轩所用的残损玉石,和陵越手里这块玉衡残片十分相似,虽然它们不是同一块,但是琳琅可以断定,它们在破损之前一定是一体的。   琳琅吓得脸色煞白,惊慌后退还不慎跌倒,其他人也都被她给吓了一跳。离她最近的陵越上前想要扶她起来,刚走了一步,就听她惊叫道:“不要过来!快把它拿走!”众人这才意识到,琳琅的失态竟跟这块玉衡有着莫大的关系。   从未见过她如此无措,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屠苏冲过去扶住她的肩膀,紧张道:“琳琅,你怎么了?那是大师兄,他不会伤害你的……”   “拿走、拿走……”几乎崩溃的琳琅哪里听得进去,一头钻进屠苏怀里,带着哭音不停地重复念叨着。她不要看到它,更不要想起曾经因它而遭受的伤害。那不仅仅是身体的伤痛,更是来自信赖的人的背叛。   面对琳琅的举动,众人都有些无措,陵越更是将玉衡交还给少恭,上前和屠苏一起安慰失控的琳琅。可是,不管他们说什么,琳琅都像是个闹别扭的小孩,不仅不听还拽着屠苏不撒手。   看了看失常的琳琅,兰生忍不住啧啧两声,嘀咕道:“这玉衡还真邪乎,一下子就把琅师父给吓傻了。”惹得屠苏和陵越回头狠狠瞪他,硬是把他还未说完的话全给瞪了回去。   此时,有一人默默地注视着琳琅的举动,眼底划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神色,好似有心痛,又好似报复后的舒心畅快。然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琳琅身上,谁也没有注意到他神色的变化。只一瞬,他又换上了焦急的神情,执起琳琅的手腕开始替她把脉。   “心思太过焦虑,带她回去好好休息。”少恭放开琳琅的手,对屠苏道:“待会儿我开一幅凝神静气的药,让她喝两天就好了。”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方家的,等琳琅清醒过来,发现她正躺在自己房间里。木木地瞪着眼睛望着头顶上绣花的纱幔,脑子里一片空白,现在她只是觉得自己好累,累得连眨眼的力气都没有。   房门发出的“吱呀”声没能让她回神,屠苏端着刚熬好的药走进来,见她已经醒了,不禁露出一丝喜色:“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把少恭请过来再给你瞧瞧?”   发现琳琅好像没听到自己的话,一直愣愣地睁着没有焦距的双眼,屠苏眉头一蹙,伸手在她眼前晃了几下,她还是依旧没有反应。屠苏觉出她不对劲,过去把她扶着坐了起来,紧盯着她的眼睛,唤道:“琳琅,你看着我,我是屠苏,你应我一声。”   慢慢地,琳琅才把涣散的目光看向了他,下一刻,她嘴角一瘪,扑进了屠苏怀里:“屠苏,别离开我,我好害怕,他会杀了我的……”   下意识的,屠苏觉得这件事和上次那个奇怪的梦有关系,虽然不知道琳琅口中的那个“他”是谁,可是“他”已经成功地引起了屠苏的恨意。将害得琳琅如此,此人理应当诛!   对那人虽是满怀愤恨,可是对琳琅他还是温柔依旧,轻拍着她的脊背安抚道:“别怕,有我在,我会保护你。”   得到了他的保证,琳琅吸了吸鼻子在他怀里边点头边蹭,不安地情绪也慢慢平复。心情好了脑子也开始变得清晰起来,就着刚才的话题,琳琅突然有些不放心地望着他,继续提要求:“还有不许离开我,也不许丢下我不管!”   看着她脸上被蹭花的泪痕,那期盼的小眼神儿,盯得他心尖尖都在生疼,屠苏想也没想,当即就点头“嗯”了声。这下琳琅才算安心了,一头扎进他怀里乖乖地偎着,可刚消停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她又开始不安生了。   “屠苏,”小声地唤了他一声,听他应了声她才又继续道,“刚才说的话可要算数,不许赖皮的。”   “不会。”屠苏如善从流地应着,心想,琳琅这样子倒是像极了撒娇的小孩子。   听他这么爽快地回答,琳琅心里是有一点小嘚瑟的,于是她宣布道:“你只许喜欢我一个,就像我也只喜欢你一个一样。”   如此直舒心意的表白,尽管自己正搂着她,可屠苏听了还是会有些不好意思,不免红了脸,羞涩地小声应了句。   “那要是有其他姑娘也说喜欢你呢?”反正今天都把话说道这个份上了,琳琅索性把心里话全都说出来,顺便给他打上“此男有主”的标记,也好让那些阿猫阿狗断了念想,别再打他的主意。   “不会。”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种问题,屠苏只好以不变应万变。   “怎么不会?”琳琅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她撑起来反驳道:“那个什么风晴雪,还有那个襄铃,她们都说从小就和你认识,而且,连瞎子都看得出来,她们两个喜欢你……”   屠苏一把将她拉回来揽住,道:“我不记得小时候的事了……”   “要是记起来了呢?”   “也不会。”   “那要是再来一个什么风油精、花露水,跟你青梅竹马的姑娘呢?”   “也不会。”   “真的?”   “嗯。”   “那你亲我一下。”   “……”   指着自己扬起的俏脸,琳琅耐心地等着屠苏的吻。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见他有动静,琳琅挣扎着跪坐在他面前,看着他红透了的俊脸,决定再不要脸一回:“那我亲你一下好了。”   说完,她撅起小嘴在他的薄唇上啄了一下,然后看着他震惊的模样,露出一脸得逞的坏笑,说:“总算是亲回来了,这下我们扯平了。”   “什么?”她这话里好像有好多信息,可是屠苏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上次……”刚要解释,琳琅突然想起上回屠苏是被煞气所控,怕是连他自己做过些什么都不记得,连忙打住话头。   “上次?”屠苏果然听得一头雾水,绞尽脑汁回忆上次是哪次?   有点尴尬,解释不清楚。琳琅又窝回到他怀里,打着哈哈糊弄道:“就是上次咯。”   “什么时候?”屠苏心里直打突: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不记得?   “就是上次那个时候咯。”琳琅继续打太极,怕屠苏再问,忙喝道:“不要想了!抱着我,别动!”   被她吼得一个激灵,屠苏下意识地乖乖照着她的话做,可脑子里还在不断回旋着一个疑问:上次到底是什么时候?   看着琳琅又活蹦乱跳地出现在大家面前,众人悬着的心这才算是落下了。   兰生跑到她跟前,把她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仔仔细细打量了好几遍,然后摊开一只手在她面前晃晃,问道:“这是几?”   琳琅冲他呵呵一笑,也摊开一只手往他脸上呼过去:“这是一巴掌!”   兰生反应挺快,不等她扇到自己,一低头就躲开了,几步跑到陵越身后躲起来,指着琳琅叫道:“你怎么这么野蛮啊?不好好说话就知道动手。我这脸才刚好,你要是再打,可就真的毁容了!”   “该!”琳琅呲着牙朝他凶道:“打不傻你!”   “屠苏,你看她这样,到底管不管啦?”惹不起琳琅,兰生连忙朝屠苏呼救,可是瞧他抱着膀子一副看戏的模样,兰生就来气:“你现在不管,以后等你们成了亲,有你好受的,就等着被她欺负吧!”   方兰生这个臭小子,成天口无遮拦就罢了,今天还拿他们开起涮来了,看来真的是久了没收拾他皮痒了呢!   “方兰生,你敢再说一次!”不等他真的开口,琳琅已经闪身到了他的跟前,趁着他发愣的时候,稳、准、狠地揪住了他的耳朵:“臭小子,皮痒了是不是?看我怎么收拾你!”   眼前这个节骨眼儿,指望屠苏能帮自己是不可能的了,兰生连忙就近扯住陵越的衣袖,大声呼救:“大侠救我!”   这几天,兰生成天缠着陵越要他教自己法术,陵越像躲都躲不掉,被他烦得脑仁儿直疼,这会儿被他拉着不放,着实有些烦了,不禁拿出大师兄的架势,沉声道:“都别闹了。屠苏、琳琅,既然这里的事已了,你们俩收拾一下,过几天就跟我回天墉城。”   回天墉城!大师兄果然又提起这个茬!   顿时,琳琅连欺负兰生都觉得没那么顺手了。扭过头去瞥了屠苏一眼,他果然也是一脸的不情不愿。可他从小是由陵越一手带大的,就算心里再怎么不愿意,也是说不出半句忤逆大师兄意思的话来。而照着陵越的性子,他已经决定了的事,是不会轻易更改,说了过几天就走,绝不会在这里久留。   看着这两人,琳琅心里有种浓浓的无力感。   不想对着两个木头脸,琳琅索性跑到药庐去帮少恭煎药。握着大蒲扇,守着小火炉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琳琅的心思早就不知道飞道哪里去了。   少恭看完了病人,有些不放心琳琅煎药,随即来到后院监工,一进来就看到她在发呆,连药溢出来都没发现。   “发什么呆呢?药都快糊了。”少恭说着,走过去把药从炉子上端了下来,回头看着心虚尴尬的琳琅不由得叹气:“你在想什么?说来听听,或许我能帮上忙。”   琳琅看了看他,立马将陵越要待他们回天墉城,可是她和屠苏都不愿意回去的事全盘托出。末了,她眼巴巴地瞅着少恭,问道:“我们该怎么办啊?你赶紧帮忙想想办法呗。”   少恭慢条斯理地将刚熬好药倒进碗里,也不回琳琅的话,斜了她一眼,端起碗就往回走。急得琳琅像条尾巴似的跟在他后面,嘴里不停地念叨:“唉唉唉,别走啊,你说话呀……”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中午和几个同事出去吃饭,走到大街上突然毫无征兆地摔了一跤。左边膝盖、手肘都挂了彩,膝盖最为严重,连左边的颧骨都蹭破了点皮T T 好心塞的说。有个同事嘴贱说我这是要偏瘫的节奏…… 回去之后我深刻地反省了一下午,想来是太久没有更新,遭报应了。所以,今天赶紧滚回来码字更新。 大家先看着,让我再回去躺会儿顺带反省。 第49章 第49章   少恭所说的办法在琳琅看来是根本就行不通的。   什么循心而为,什么和大师兄摊开了说,大师兄就能同意让屠苏留下。这种事情换做别人或许还有希望,可是搁在陵越身上,怎么可能嘛!屠苏那个傻孩子,居然还觉得少恭的办法可以一试,真的跑去跟陵越谈心去了。   琳琅自顾自地泡了一壶茶,又去厨房收罗了两碟自己喜欢的小点心,翘着二郎腿,就等着看屠苏碰一鼻子的灰回来。   是,大师兄一手把屠苏带大,和其他师兄弟比起来,他确实更加心疼屠苏一些,可是,这并不意味着他能为了屠苏随便放弃原则。说起来,在这一点上,陵越和紫英还真是相像呢,两个人都执着得可恨又可爱。   估摸着他们俩应该谈得差不多了,琳琅慢条斯理地沏了杯茶放在自己对面的位置上。没等多久,就见屠苏耷拉着脑袋,没精打采地走了进来,抬头看了她一眼,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找个凳子坐下,闷了一会儿才缓缓叹了口气。   瞧屠苏垂头丧气的样子,怕是不只碰了一鼻子灰那么简单,很有可能整个人都撞墙上去了。刚才她说什么来着,大师兄没那么好摆平吧!琳琅啧啧两声,也不忍心再说些话来刺激他,伸手把茶杯往他面前推了推,说:“喝口茶,不烫了。”   屠苏听话地端起杯子,仰头一饮而尽。   “他拿紫英来堵你的嘴了吧?”把杯子从他手里拿过来,一边说着,琳琅一边又给他沏了杯茶递过去。   “你怎么……”屠苏话还没说完,就见琳琅一副“我是谁”的模样盯着自己,就把后面的话又给咽了回去。想了想,才又闷闷地说:“师兄问我,师尊闭关前跟我说了些什么。”   琳琅抽了抽嘴角,心道陵越真狠,早就摸顺了屠苏的脾性,只一句话就把他制得死死的。再看看对面一脸挫败的少年,可怜的娃,这么多年,你都是这样被师兄和师尊抚养长大的,早就习惯了一切的你,现在想要再来反抗可没那么容易啊!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琳琅抬起双手狠狠地往桌上拍了下去,人跟着猛地站了起来,“啪”的一声,吓得屠苏一个哆嗦,立马回神盯着她。   “看样子,现在只剩下一个办法了。”   见琳琅说得认真,还颇有些破釜沉舟的味道,竟让屠苏有些紧张:“什么办法?”   琳琅朝屠苏挑了挑眉角,探着身子越过桌面,往他那边靠过去。眼看着两个人的鼻尖就要碰到了,摆出一张正经脸琳琅盯着他的眼睛,慎重其事道:“我们私奔吧!”   “什、什么?”   这个提议未免太刺激了!   屠苏惊得往后一仰,差些就栽了过去,一张俊脸当场红了个通透。而琳琅的样子看起来好认真,似乎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屠苏看着她不禁愣住了,心里纠结着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三年前在禁地里面壁时,屠苏就知道在自己心里,和其他人比起来琳琅是不同的,即便是师尊和师兄都不及她。每次见到她灿烂明媚的笑容,他都抑制不住会跟着她变得开心起来,哪怕在自己的脸上看不到一丝笑意。   不是没想过能和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可自己身负煞气,只要煞气一天不除,他就怕哪一天又迷失了心智会伤了她。那种锥心之痛,这辈子他都不想再尝了。但是若要他狠心离开,和她隔得远远的,他却是舍不得的。   怎么办?他该怎么回答?   那边,纠结的屠苏还在跟自己较着劲儿,这边,琳琅见他怔愣的模样,伸手在他脸上拍了两下:“怎么了,吓到了?傻瓜,我说着逗你玩儿的。”   说完,青葱似得纤细手指在屠苏脑门儿上戳了一下,琳琅坐回去又喝了口茶,看着屠苏木着一张脸,忍不住笑了起来。   逗我很好玩么?屠苏幽怨地瞅了瞅她,闷闷地端起杯子一口气喝完了里面的茶水,可是堵在胸口的那口气还是没顺过来,心好塞……   瞧他气鼓鼓的样子,生气了?琳琅看着他不说话,想了想,拖着凳子厚着脸皮蹭到他旁边坐好,伸长了脖子硬是把自己塞进他的视线范围之内,小声问道:“生气啦?”   回答她的是某人扭过头去外加一阵静默。   讨厌,竟然不理人!   没关系,你不理我我理你就是了。   伸手粗鲁地拽着屠苏的胳膊,想要让他把脸转过来,可是屠苏正和她闹小脾气,任凭她拉扯就是不回头。   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琳琅的力气敌不过屠苏败下阵来,气得她嘴一撅,站起来一屁股就坐到他腿上,双手捧住他的脸,总算是让他用正眼看着自己,而屠苏则是窘迫得都不知道手脚该怎么放。   小样儿,跟我斗,哼!   “说,干嘛生气啊?”琳琅瞪着眼睛凶巴巴地问道,两只手却在屠苏脸上又捏又揉,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难不成你还真想跟我私奔啊?傻!你师尊是剑仙,咱们躲哪儿不都能被他揪出来啊?我才不要让你跟着我偷偷摸摸地过日子呢!要在一起,就正大光明地在一起,我看谁敢说三道四的,打断他的腿!”   “我没有……”屠苏刚想说话,琳琅作乱的手又开始在他脸上捣鼓起来。   “明明就有!你当我傻啊?”才不要听他狡辩,他的表情早就出卖了他那点小心思。   揉面团似的把屠苏的脸捏圆压扁,玩够了琳琅才松手,满意地盯着那张被自己祸害得通红的俊脸。   “傻屠苏,干嘛这么为难自己?少恭有句话说得对,‘随心而为’,你就是太在意旁人的看法、想法,才会活得这么累。人生在世能几时?我们是为了自己而活,旁人爱怎么说怎么说,我们只求问心无愧就好。”   小声同他絮叨着,琳琅突然有些心疼屠苏,张开双臂搂着他,继续道:“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着你,一直陪着你,我们一起面对,你不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知道吗?”   曾不止一次告诉自己,要保护好眼前这个女子,哪怕是要豁出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她就是他执剑的意义所在。而在被琳琅搂住的时候,耳畔响起她的轻言细语,屠苏突然发现,原来被人心疼着的感觉竟是如此美好。   两个人紧紧拥着对方,默默享受着这一刻的静逸。   琳琅哪里知道此时屠苏的心思,她苦恼着如何才能让大师兄改变心意,别老惦记着把屠苏带回天墉城去。   其实法子并不是没有,只是现在她还没想出来罢了。不过,她想不出来不代表别人也想不出来,比如欧阳少恭。这人看似温润无害,其实他肚子里的坏点子多着呢!有他帮忙,糊弄一下大师兄应该不难吧?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琳琅打破了满室的冒着粉红泡泡的旖旎,拉着屠苏风风火火地去找少恭想法子。   当晚,陵越询问起屠苏的伤势,屠苏老实回答说自己已无大碍,于是,陵越趁机又提起回去的事,还让他第二天就去和如沁姐以及朋友们道别。   虽然心里早已有了准备,而且,白天也和少恭他们商量好了对策,但是突然听师兄这么说,屠苏还是满心的不舍。   在琴川逗留的日子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这段时间里发生了太多事情,让他对这里的人有了深厚感情。舍不得在自己落魄时伸出援手的如沁姐,舍不得待自己如亲人的吴叔吴婶,舍不得情如手足的少恭,就连那个成天烦得自己头疼的方兰生,他都舍不得。   闷声应了师兄的话,师兄弟俩都不再说话,各自就寝。   第二天一早,陵越起来就不见屠苏的踪迹,原以为他是去跟大家道别了,可是一直等到快要到晌午了,陵越都还不见屠苏回来,他这才觉得事情不对。先在方家找了一圈,上上下下的人都说今天没见过屠苏,陵越开始隐隐有些担心,急匆匆地赶到药庐去,希望能在那里找到屠苏。   “你们俩不是住一个屋么?他出去没跟你打招呼?”正在称药的少恭奇怪地看着陵越,想了想,好似想到了什么,有些焦急地说:“对了,琳琅今天也是没见到人影,他们两个不会是一起走了吧?”   “什么?”这下子更加坐实了陵越的想法。屠苏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他的脾性自己都知道,可是琳琅……这丫头胆子大,鬼主意又多,最重要的是,屠苏对她的话几乎是言听计从,要是她撺掇屠苏开溜,啧,还是自己大意了!   陵越心里有些乱,暂时没有头绪,只好向少恭请教道:“那他们有说过要去什么地方么?”   少恭沉吟了一会儿,道:“上次我跟琳琅提起江都繁华,她就嚷着想要去看看,或许,他们是去了那里。”   听完少恭的话,陵越忙抱拳跟他道谢,走之前又气又无奈道:“有什么事大家坐下来慢慢谈嘛,跑什么跑?真是不懂事!”   看着陵越匆匆离开,少恭朝着旁边挂着门帘的房间说道:“听到没有?真是不懂事!”   他话音刚落,就见从门帘里伸了个小脑袋瓜出来,正是琳琅。她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大门口,扭头冲着少恭做了个鬼脸,当即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还不全都是你教的,跟我才没关系呢,哼!”   在一旁看了半天戏的桐姨摇摇头,忍不住率先笑出了声。这下子,连少恭也绷不住了,三个人都笑了起来。   “不行,我得跟过去看看。”笑过之后,琳琅有些不放心,决定尾随陵越看他是不是真的出城去了。大师兄精着呢,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上当了?   半个时辰之后,琳琅在方家的后院找到屠苏,得意洋洋地跟他讲起刚才的事,还说自己是亲眼看着大师兄离开琴川才回来的。   屠苏将劈好的柴码在一起,歉疚道:“我们不该骗师兄的。”   “这怎么……”   琳琅的话还没说完,就听陵越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既然知道不对,那就跟我回去吧!”   哇靠!大师兄你怎么又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师兄狡猾狡猾的~~~ 新的一年,我依旧还是那么懒 _(:3」∠)_ 第50章 第50章   明明亲眼看到陵越出了琴川城,怎么自己前脚刚回来,他后脚也就到了呢?琳琅表示自己受到了惊吓:“大师兄,你不是走了么?”   “对啊。要是不让你看到我走,你怎么会出现,又怎么会安心地来找屠苏呢?”   陵越嘴角含笑,回答得是理所当然,眼底那“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的神采,看得琳琅忍不住直咬后槽牙:大师兄,原来你这么狡诈,我真是低估你了呢!   不理会琳琅幽怨的小眼神儿,陵越看向屠苏,语气虽然依旧亲和,态度却是很强硬的:“跟我回去吧。这里不比天墉城,没有足够的清气来压制你的煞气。你留在这里多一天,就多一份危险。什么都不用说了,跟我走。”   之前联合少恭他们一起骗师兄,屠苏心里就觉得愧疚,现在又听陵越这么说,他更是无言以对,任凭陵越拉着自己往外走,就算心里再不情愿,也不做任何反抗。   琳琅站在一旁,咬着唇,默默地看着他们离开。她发过誓,再也不要回天墉城去,可是,要她眼睁睁看着屠苏被带回去而不管,她做不到;要她和陵越动手,她也做不到。现在该怎么办?好难选!   “大师兄,你别带屠苏回去,掌教真人会杀了他的。大师兄……”已经彻底没辙了的琳琅一跺脚追了上去,拽着陵越的袖子恳求道。既然下不了狠手,那就打亲情牌好了,希望陵越能够心软,放屠苏一马。   陵越略微顿了顿,回头看着琳琅,说:“你放心,有我在,没人可以随便冤枉屠苏。而且,过些日子师尊也该出关了,届时,我们一定会查明真相,还屠苏一个清白。”   说完,他不顾琳琅的阻拦,拉着屠苏继续往前走。   紫英要出关早就出关了,哪里还会等到现在?再说了,对于那个只会和稀泥的掌教真人,琳琅向来是没什么好感的,而且,上一次就是他听信陵端的挑唆,想要私自处死屠苏。她才不会相信这个人呢!   “大师兄,大师兄……”琳琅不依不饶地拽着陵越想要让他回心转意,可是,陵越这回是铁了心的要带屠苏走,不管她说什么都没有用。   “等等!等等!”   随着一声大叫,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方兰生,突然跳出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拧着眉毛叉着腰,冲着陵越就开始说叨:“大师兄,你要走你自己走,屠苏明明不想走,你干嘛非逼他走?你没有听说过强扭的瓜不甜吗?”   平时就知道兰生有话唠的毛病,可是,琳琅觉得,他今天说的话,句句都说到她心里去了,句句都是她想说又不敢说的。   对于方家这位成天无所事事,除了嘴皮子利索之外,并无太多可取之处的小少爷,陵越谈不上有多少好感。平日里,他总是缠着自己口口声声嚷着要学法术,也确实让陵越有些头疼。现在他在这里仗义执言,陵越根本就不买他的账,端起招牌面瘫脸看着他,能把人直接冻死:“他走不走,你说了不算。”   不晓得是兰生天生神经粗,还是他对陵越冷冰冰的态度有免疫能力,不但没被陵越散发的冷气吓退,反而有种越战越勇的气势,直接跟陵越杠上了:“嘿,你怎么跟我二姐一样啊?你让屠苏走,他就得跟你走啊?你说为了他好,他就要对你感恩戴德啊?你有没有问过他愿不愿意啊……”   在陵越看不见的的地方,悄悄地对兰生竖起两根大拇指,琳琅觉得认识这么久了,今天兰生说的话是最中听的。而兰生说的这些话,让原本无心反抗的屠苏,都开始满怀期望,看看兰生再看看陵越,希望事情能有所转机。   “还有,你看他那张苦瓜脸,”在看到琳琅默默的赞赏之后,兰生更是信心大增,抬手指着屠苏,继续道:“你是他师兄,难道你看不出来吗?他一点都不想跟你走!”   其实兰生所说的,陵越哪里会不知道。可是,他有他的考量和责任,有些事,注定不能让他率性而为。不过,被人当面指出来,又让陵越开始怀疑,自己所谓的那些对屠苏好,真的是对他好么?在天墉城里这些年,他几乎没看到屠苏真正开心地笑过。   就在陵越陷入沉思之际,兰生突然一个熊抱将他困住,大声对屠苏和琳琅喊道:“快走!你们快走!”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一时间,大家都有些愣住了,怔怔地看着兰生和陵越紧紧抱在一起。   一个“走”字提醒了琳琅,她跑过去拉着屠苏,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外跑。知道以兰生的能力是奈何不了陵越的,而陵越也不会伤及无辜,特别是兰生这种没什么威胁性的无辜。他们逃跑的时间极其有限,不抓紧可就真的跑不了了。   可是,只有琳琅一个人想着跑是没用的。屠苏看着师兄和兰生,一直迟疑着不肯迈步。急得琳琅拉着他直跺脚:“走啊,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走啊!”   陵越的耐性彻底被他们给磨没了,单手抓住兰生的手腕一拧,再轻轻往外一送,就让兰生转了好几个圈,人也转到离陵越一丈开外的地方去了。   等晕头转向的兰生站稳回过神来,就见陵越已经大步朝着屠苏他们追了过去,他连跑带跳地冲过去,跟个八爪鱼似的把陵越给缠住,还不忘大声喊:“屠苏、琳琅,你们快跑!”   烦人!你以为凭你那点连三脚猫功夫都称不上的能耐就能困住我?   陵越故伎重演,再一次稳准狠地抓住兰生的手腕,并且决定这次一定要把他给扔得远一些。然而,在他看到兰生手上的那块疤之后,遥远的记忆瞬间涌上心头。他诧异地看了眼兰生,对屠苏他们大声喊道:“不要跑啦!”   琳琅拉着屠苏还没出门,就被大师兄这一嗓子给吼得停了下来。两个人都回头看着陵越:大师兄这是要松口了么?   兰生疼得直呲牙,揉着差些脱臼的手腕,嘴巴却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莫非大师兄你想开了?你想把屠苏留在这里,想把我带走是不是啊?”   陵越没有理兰生,看着屠苏道:“以前你在天墉城,遇事都不会逃避,一走了之的。”   “师兄,其实以前我也一直在逃避……”   因为身负煞气而被同门排挤,屠苏只好独自躲在后山练剑,却还是被人冠以“怪物”之名。也因此让他变得独来独往,不懂得如何与人相处。肇临的死,给了他下山的契机和理由,他要追查鬼面人下落,洗刷自己的冤屈,还肇临一个公道。   到了琴川之后,他才发现原来这世间的人并非他想的那样。大家虽然非亲非故,可是,还是有那么多人愿意善待他,愿意对他好,也让他喜欢上了这里。   屠苏的心事陵越自然明白,之前也曾听屠苏提起过在琴川的遭遇,知道他有此际遇也很是欣慰。可是,还有一件事让陵越担心:“那你的煞气怎么办?”   “师兄,上一次月圆的时候,就是琳琅帮我抑制住了煞气。”屠苏说着,忍不住扭头看了眼琳琅:“而且,少恭也在帮忙,希望能配出抑制煞气的药。”   “是啊,大师兄,我们大家都会想办法帮屠苏的。”见陵越真的松了口,琳琅也连忙帮屠苏说好话:“而且,上次在翻云寨你也看到了,屠苏他现在也能控制煞气。你就让他留下来吧。”   收到琳琅给自己递的眼色,兰生也立马说道:“大师兄,修仙之人应该有大气量,你看屠苏和琳琅都这么求你了,你就让他们留下吧。”   本就心软的陵越经不住三个人的苦苦哀求,终于松了口,道:“那就等到下个月圆之日再说吧。”   轻飘飘的一句话立刻让他们都乐开了花,琳琅上前拽住陵越的衣袖直摇:“大师兄,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关于屠苏去留之事,也就暂告一段落。   为了能在下个月圆之夜,顺利地让屠苏渡过,这些天,琳琅每天都泡在药庐里,央求少恭快些研制出能抑制煞气的药。   被她扰得不胜其烦,少恭无奈地扶额直叹气:“你以为研制药那么容易么?又不是去菜市场买菜。”   “你今天中午想吃什么?我来做啊!我做饭的手艺很好的!”为了讨好少恭,琳琅恨不得化身全职保姆,把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都包办了,好让他除了研制药,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   少恭看了琳琅许久,突然重重地叹了口气:“唉……”然后起身,快步去了后院。   琳琅看了看少恭,回头问桐姨:“他唉是什么意思啊?中午不吃饭啦?”   桐姨忍着笑,拍拍琳琅的手,说:“你成天缠着少恭,他哪里还有时间给屠苏研制药啊?听话,让他一个人待会儿,清静清静。”   “我很吵吗?”琳琅有些委屈,却不敢再追到后院去烦少恭,怕他真的被自己闹得烦了撂挑子不干了。转而跟在桐姨后面,帮着她挑拣药材,该碾碎的碾碎,该晾晒的晾晒。   这天,琳琅和屠苏一如既往地在药庐里帮忙,就听少恭突然提起,大师兄竟然在教兰生法术之事。   在外人看来,大师兄不苟言笑,恪守门规,除了屠苏和琳琅,对谁都是严厉得不讲情面的。天墉城法术不外传,他怎么会破戒教兰生呢?   “屠苏是大师兄一手带大的,他把屠苏当做自己的弟弟,当然对他好咯。”大师兄对屠苏好,琳琅并不觉得奇怪,可是,他居然对兰生也这么好,就有点儿……   “唉,屠苏不就是大师兄的弟弟吗?以前在天墉城的时候,我听晴雪提起过的。”少恭个貌似不经意地说起这件事,然后,默默地看着另外两人的反应。   琳琅立刻否定谣言:“怎么可能!屠苏不是大师兄的亲弟弟。”   屠苏看着他们有些诧异,忙问道:“你们怎么知道的?”   说起来,这件事还是芙蕖说出来的,只是琳琅没想到,晴雪那个丫头居然那么快就告诉少恭了,真是个大嘴巴啊!   原来,大师兄有个小自己五岁的弟弟,那年家乡闹饥荒,弟弟不慎走失了。这件事让大师兄一直耿耿于怀,而且,他总觉得弟弟已经不在人世,所以也愿不跟人提起。   琳琅托着下巴沉吟着:难不成,大师兄真把兰生当成他弟弟了?嗯……找个机会去问问吧。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蛮心疼大师兄的…… 第51章 第51章   “大师兄,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发呆?”抬手轻轻拍了下陵越的肩膀,见他有些诧异地回头,似乎没有发现她的靠近,琳琅忍不住轻声问道:“你是不是有心事啊?”   自从那天陵越答应让他们暂时留在琴川之后,他整个人就开始变得有些古怪了。先是不顾门规教授兰生天墉城的法术,今天又失神到连她走进都未曾发觉,身为练武之人,且是天墉城的首席大弟子,以前的陵越是绝对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的。   就在前两天,兰生还偷偷告诉琳琅,他看见陵越一个人躲在一旁掉眼泪,着实把琳琅给吓了一跳。在她的印象里,陵越虽然看似严厉又不苟言笑,却是个极为温和的人,当然,也只是对她和屠苏极为温和。他有担当,有原则,真是像极了当年的紫英。琳琅想象不出有什么事能让他落泪的,想必是触动了心灵深处不为人知的地方,伤极了、痛极了吧。   刚才,她又无意间听到了陵越和如沁姐的谈话,隐隐的让她有所察觉,大师兄之所以变得不对劲,或许真的是和兰生有关系。而那天他们在药庐里的猜测,此时在琳琅心里越扩越大,甚至已经坐实了。   回头见来人是琳琅,陵越忙露出一丝微笑,摇头道:“没有,刚才有些走神罢了。找我有事吗?没事的话,我先回房了。”   好像并不愿意和琳琅多说什么,陵越说完转身就要走。   “是因为兰生吗?”琳琅没打算就这么放过他,有些事憋在心里,真是会憋出病来的。“兰生……就是你失散的亲弟弟,对不对?”   陵越猛地转身盯着一脸了然的琳琅:“你在胡说什么?”   “我猜对了。”答案对琳琅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陵越的反应已经证实了一切。“你不是一直在找他吗?不打算告诉他真相吗?”   “别胡说!”陵越大声喝止道:“兰生是方家的少爷,他是方家的孩子!”   琳琅抿着唇默默地看着难得发火的陵越,突然觉得自己不该干涉大师兄的私事,毕竟,她不想看到他这么难过的样子。   吼完之后,陵越也对自己的失态感到懊恼,别开眼不敢去看琳琅的表情,暗自叹气。   “对不起啊,大师兄,是我太多事了。”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琳琅连忙道歉。“我只是不想你不开心。还有,这件事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你就放心好了。”   “我也不对,我不该……”   陵越话还没说完,就被琳琅打断:“没关系的。平时我总惹你生气,你都不跟我计较。”   抬眼见琳琅小心翼翼地盯着自己,撅着嘴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样,陵越突然心软,无奈地笑出了声。对于这个师妹,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见陵越笑了,可算是万事大吉。琳琅一下子又来了精神,上前小声同他说道:“我知道,你想着是方家把兰生养育成人的,而且,如沁姐一心想让兰生继承方家的家业。你觉得不敢也不能认这个弟弟。不过,你知不知道你这两天的表现很反常,大家都在背后猜测呢。还有,从刚才如沁姐的反应来看,她应该也是猜到了什么,才会不让你和兰生接近的。那什么,你真的不打算认他么?”   听了琳琅的话,陵越略微沉思后问道:“真的很反常么?”   琳琅点点头,一副“大家都这么觉得”的表情看着他。   “方家对兰生有养育之恩,要是没有方家,他或许早就……”陵越抬眼看着远处,似乎回想起了往事,顿了顿才对琳琅说:“这件事要保密,知道吗?”   “知道!”琳琅狠狠地点了点头,挑了挑眉角,说:“我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看见。”   她俏皮又滑稽的模样不禁让陵越失笑,无奈又宠溺地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轻声道:“你这丫头!”   有了琳琅的提醒,陵越也怕自己的举动太过引人注意,耐着性子收敛起对兰生的关怀。而琳琅也保证绝对不会把今天的事告诉给任何人。   原以为事情就这样暂告一个段落,大家可以安心等着下一个月圆之夜,能帮屠苏顺利挨过焚祭煞气的侵袭。哪知道天不遂人愿,当天夜里,自以为是的兰生和襄铃,好心办了坏事,竟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冷,刺骨的冷。   江南夏季的夜其实并不冷,可是琳琅在睡梦中用薄被把自己裹得像个蚕蛹,还是冻得她浑身直打哆嗦,硬生生地把她给冷醒了。   睁看眼在黑暗中搜寻了半响,意识越来越清醒的琳琅才发现,那股让她发慌的寒意并不是气温下降所致,而是来自某种熟悉的气息,唤醒了埋藏在自己意识中的恐惧。   用被子紧紧裹着自己缩在床角,琳琅害怕地捂着嘴不让自己叫出来。是他,是他来了么?他来找她报仇来了?   不对!   那种让她畏惧的气息虽然很近,可是,并不是冲着她来的!而且,隔壁传来了屠苏的惨叫!   屠苏出事了!   刚刚还跟只耗子似的躲在角落里,下一刻,她已经光着脚冲了出去。   玉衡碎片发出的耀眼光芒和记忆中一模一样,只是遭罪的人不是自己,而换成了屠苏。琳琅也不管对面操纵玉衡的是什么人,大喝一声:“找死!”紧接着,便挥掌朝他们拍了过去。   兰生受了襄铃的鼓动,正用青玉司南佩的灵力来控制玉衡,用襄铃的话说,就是帮助屠苏祛邪气。可兰生瞧着屠苏的反应不对,怎么总觉得他们这样不是在帮屠苏,而是在害他呢?加上屠苏叫得那么惨,他已经放弃想要上前把玉衡拿回来,可他不仅没碰到玉衡,反而被它强大的力量给弹开。   就在他倒地的一刹那,琳琅的掌力也接踪而至,擦着兰生的头皮飞了过去,和玉衡的灵力撞了个正着,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整个方家都被震得抖了起来。逃过一劫的兰生被吓得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襄铃也张着嘴巴呆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随后,整个方家的人都被惊动了!大家先以为是地震,而在弄清事情真相之后,方如沁气得抬手就扇了兰生一巴掌。   “你真是太不懂事了!”方如沁气得浑身发颤。当时要不是少恭及时出现收回了玉衡,不知道还会生出多大的乱子来。“你怎么能这么乱来?这么大的人了,一点儿脑子都没有!居然听信一只狐狸精的话,差点害死屠苏!”   屠苏现在昏迷不醒,少恭正在为他诊治。一想到是因为兰生顽劣,才把屠苏害成现在这样,如沁就觉得对不起陵越和琳琅,连声向他们道歉。   事到如今,琳琅虽然怨兰生,可她更恨那只唆使兰生的小狐狸。由始至终,她对妖都没有偏见,志趣相投的,交朋友也是可以的。但是,这种自以为是还害人不浅的妖,还是除掉的好,等将来她的道行更深了,岂不是要为祸人间?   兰生挨了自家二姐的打,心里委屈得不行,趁着赌气的劲头跑了出去,他现在只想找到襄铃求安慰。   不过,襄铃的心思都在屠苏身上,兰生有没有受委屈,她现在才顾不上呢!   听兰生絮絮叨叨地跟她诉完苦,她小嘴一瘪,毫不在乎道:“你一个大男人,被你二姐打了一下,又死不了。屠苏哥哥可就不一样了。茶小乖说他身上的邪气要用法宝来吸,可是你找的那个法宝不对啊!你还有没有别的什么法宝啊?”   “襄铃,你怎么……”本来是想求安慰的,谁知安慰没有,冷水倒是有好大一盆,兰生觉得心里更苦了!   “哼!像她这种没心没肺的孽畜,亏你还处心积虑地替她说好话,真是枉费心机!”尾随兰生而来的琳琅突然现身,手中的逐月直指襄铃:“我曾经说过,你要是敢害屠苏,我就杀了你。我可是说到做到!”   “到”字才刚刚出口,琳琅就已经闪身到了襄铃跟前。   见她来势汹汹,襄铃也不敢怠慢,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付琳琅的攻击。可这一次琳琅并非是同她小打小闹,而是真心下了杀手的,襄铃不过是只修行不到百年的小狐妖,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被打得只有招架之力。也亏得襄铃的手里还有法宝能帮她抵挡几招,要不然怕是早就被琳琅给灭了。   兰生在旁边看得心惊,可就凭他那点能耐,能自保就很不错了,哪里还有本事去救人?几次试探着想要冲上去,都被她们杀气给硬生生地逼了回来。   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陵越突然出现,兰生跟见到救命稻草似的扑过去,一把拉住陵越的胳膊道:“大哥,我求求你快让琳琅住手吧!再打下去,她会把襄铃打死的!”   陵越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兰生一眼:“怎么到现在你还帮她说话?要不是受了她的妖言蛊惑,你又怎么会闯下这么大的祸事来?”   “大哥,我知道错了,以后都不敢了!你快让她们住手别打了,我求求你……”如今襄铃性命攸关,无论要他做什么他都能一口答应下来。   其实,陵越赶过来也是想要降了这只狐妖的,只是没想到自己晚了一步,竟让琳琅抢了先。照着他的本意,琳琅对付襄铃是绰绰有余,他只需要在旁观战,顺便提防狐妖逃走便可。哪知兰生这小子被狐妖迷了心窍,巴巴地替她求情。   求了半天也不见陵越有什么动静,兰生暗暗叫糟:在这么下去,襄铃可就真的死定了。既然一计不成,兰生又生出第二计。他就不信,陵越和琳琅真能不顾他的死活。一咬牙,一闭眼,兰生大叫一声就朝着琳琅冲了过去。   谁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做。   眼看着兰生莽莽撞撞地冲过来,可是琳琅剑招已出,要想收回来已是不能。陵越也是一惊,忙捻指施法,硬是将琳琅的剑往旁边拨开半寸。   得了性命的兰生一把抱住琳琅,好让襄铃能趁机逃走。襄铃自然不会辜负他的期望,转身就逃了个无影无踪。   “好了,她已经逃了,你赶紧松手!”陵越看不下去了,上前把兰生从琳琅身上拉下来。   没了束缚的琳琅顿时把气撒在了兰生身上,一巴掌就扇过去:“流氓!”  作者有话要说: 刚开始兰生和襄铃真是挺闹心的。 下个礼拜某紫要参加普通话考试,心里有点小紧张,接下来几天要勤加练习,22号回来更新,所以这几天大家就不要等了。 求留言祝某紫能通过,谢谢大家~~~ 第52章 第52章   一心要除妖给屠苏报仇,却因为半路杀出个方兰生而没能如愿,琳琅把满身的杀气和怨气全都对准兰生,就算有陵越在旁边替他保驾护航,这一路兰生还是被她给瞪得后背冷飕飕的,强大的怨念让他连偷瞄琳琅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况且,刚才琳琅那一巴掌扇得着实狠,这都走了几条街了,兰生还觉得脸颊火辣辣地疼,也不知道肿没肿。跟个小媳妇似的拉着陵越的衣角亦步亦趋,兰生心里有些后怕,还好有陵越大哥在,不然自己刚才已经被琳琅给撕碎了。   陵越看了看身边赌气的两个人,不禁感到头疼。一边很有可能是自己失散多年的亲弟弟,另一边是从小一起长大,亲如手足的师弟师妹。手心手背都是肉,哪边都偏袒不得,哪边也责怪不得,他这个当大哥的真真是心累。   琳琅满身的煞气在得知屠苏醒来之后才散去,憋屈了半天的方兰生也终于解脱,连忙长长地舒了口气。   不过,经过兰生和襄铃这一闹,倒是让方如沁上了心。原就听人说狐狸精最会蛊惑人心,现在看来果然是真的,兰生不就让那只小狐狸给迷得神魂颠倒了么?不管是为了方家的将来还是兰生的幸福,她都要阻止失态继续发展下去,断了兰生的念想。   寻思了许久,如沁来到屠苏房里,先是为昨晚的事代兰生向他道歉,然后,又跟琳琅提起了想要见孙家人的想法。   虽说方家和孙家在琴川都是数一数二的大户,可是他们向来没有生意往来,加上两家都没有长辈,除了上一次在月老庙见过之外,平日里几乎没有交集。这会儿如沁突然提出要和孙家人见面,大家不免都有些奇怪。   在座的也都不算外人,而且,如沁接下来要做的事也想得到他们的支持,也就毫不隐瞒地把自己的想和孙家接亲的想法说了出来。   “可是,兰生现在一心想着那只小狐狸,而且,还是一见钟情。你在这个时候要他和孙小姐成亲,怕是不行吧。”少恭和方家最为近亲,如沁、兰生姐弟俩的性子他自然也是知道的。依着兰生的性子,这件事可没那么好办。   “我当然知道。可是……我总不能眼看着他被那只狐狸精迷惑而不管吧?”自家弟弟是个什么样子,方如沁又怎会不知。可她这回是铁了心要让兰生和孙家小姐成亲,谁也不能让她改变想法。“所以我才来找你们商量,想法子一定要把这件事促成。”   “如沁姐,我知道你是为兰生好。月言她……一直以来对兰生也是挺有好感的。可是,兰生根本就不喜欢月言,你非让他们成亲,以后他们怎么会幸福?”虽然明白方如沁的用心,可琳琅不赞成她的做法,抓了抓头发,还是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最重要的是,她觉得这样做对月言很不公平。   “感情以后可以慢慢培养的。再说了,孙小姐知书达理、温婉大方,兰生要是和她成了亲,我才能放心啊!”此时方如沁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她觉得只要让兰生成了亲,就能让他敛了性子,安分守自继承方家的家业。   少恭知道兰生几乎成了如沁的一块心病,她现在这个样子太过激动,也不好再逆着她的意思多说什么,悄悄对其他几个人使了个眼色,大家便都噤声不再多言。   见大家同意帮忙,如沁暂且放下心来,一再叮嘱琳琅明天一早就去孙家约人,真是她恨不得立刻就让兰生和月言成亲。   “非要月言嫁给一个不爱她的人,我们这么做,不是在害她吗?”等方如沁走了,琳琅坐在一旁恹恹地嘟囔着,总觉得自己答应了如沁姐的要求,是对不起月言。   “现在说这些还太早。”少恭倒是不这么想:“虽然兰生很喜欢那只小狐狸,可他们毕竟人妖殊途,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孙家小姐不是一直都心仪兰生吗?我想,她的真心真情,一定会打动兰生……”   “就兰生那个没心没肺的!切!”琳琅嫌弃地翻了个白眼,表示自己并不看好他们。然后,她看着在旁听的陵越和屠苏,道:“你们说说,真的让兰生现在就娶了月言,他能对她好吗?月言能幸福吗?”   突然被人点名,陵越和屠苏有些无措地对视一眼,尴尬地不知道该怎么去接琳琅的话。   琳琅也是一时情急才问他们俩意见,可一看到他们的反应,就知道自己是白问了。不问也知道,他们从小就待在天墉城,身为他们的师尊,紫英除了教他们剑法和做人的道理之外,就是修身养性。长这么大,除了芙蕖和红玉姐,他们接触最多的异性就是琳琅。虽说并非不识情滋味,可真要他们讲些个道道出来,他们还真是讲不出来。   罢了罢了,这件事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好了。再说,依着兰生的性子,他真就能任凭如沁姐他们摆布?那小子不逃婚才怪!   第二天一大早,琳琅虽然不愿意,还是在如沁姐的陪同下,硬着头皮去了孙家。眼看着月言和孙奶娘得知方家二小姐有意和他们结亲,两个人高兴得跟什么似的,琳琅只得默默叹气,自己要是在这个时候给月言泼冷水,感觉真的是罪孽深重啊……   有了琳琅的引荐,方如沁和孙奶娘也顺利会面。这两个人,一个是精明能干,一个是老谋深算,方兰生那只不谙世事的逗比,哪里会是她们的对手。很快地,方如沁和孙奶娘很快就拟定好在中秋节当天举行招亲大会,眼下万事俱备,只等着方兰生乖乖自投罗网,让从孙小姐手里抛出来的红绣球给砸中了。   身为当事人之一,你就没什么想说的么?被人晾在一边充当布景板,琳琅听完她们的计划,直勾勾地盯着另一块布景板孙月言,用眼神传递着自己的不满和疑问。   月言扭头看了看奶娘,又看了看方如沁,回头冲着琳琅浅浅一笑:婚姻大事向来都是由长辈决定,这事儿,我听奶娘的。   琳琅极其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还好自己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她才不要当个任人摆布的玩偶娃娃。   看着孙奶娘效率极高地拿了个大红绣球出来,琳琅嘴角不由地抽了几下,您是啥时候就做好了的啊?让人一点心里准备都没有!   方如沁接过绣球,拿到琳琅面前,恳求道:“琳琅,拜托你了,一定要让绣球砸中兰生,千万不能出差错。”   没见过这么坑自家弟弟的,如沁姐,我对你就是一个大写的服啊!默默在心里吐过槽之后,琳琅抓抓脑袋,问道:“那什么,我、我就施个小法术,让它只认定兰生砸,其他人想抢也抢不到,行不行?”   孙奶娘和方如沁的脸上立刻笑开了花,同声道:“这样最好,最好!”   兰生,我不想这么对你,都是你姐逼的!你别怪我啊!   郁郁地跟如沁姐回道方家,琳琅转身就跑去找屠苏。   心情不好,求安慰,求抱抱!   可是,安慰没有,抱也没能抱成,等着她的,居然是芙蕖传来的消息--陵端无意中得知屠苏在琴川,欲带人下山捉拿屠苏回天墉城。还好涵素真人相信陵越能处理好此事,并未同意陵端下山。不过,依大家对陵端的了解,这厮多半会阳奉阴违,偷偷带人来抓屠苏回去邀功。   去你大爷的!   琳琅表示:陵端要是敢来,她就打断他的腿!   大家都知道琳琅的脾气,这事儿啊,她还真做的出来。陵越身为大师兄,想的自然要周全许多。这件事要是闹大了,惹恼了掌教真人可就更麻烦。思前想后,他决定动身回天墉城,在陵端下山之前把人给截住。   此计虽好,可是,再过两天就是中秋节,屠苏的煞气又该发作了,陵越还是有些不放心呢!   “师兄,陵端他们应该不会这么快就下山,不如,等过了中秋你再回去吧。”屠苏似乎看出陵越的担忧和犹豫,忙开口让他缓两天再走。   “也好,那就再等两天好了。”陵越自然是爽快地答应,同时,也为屠苏的贴心感到欣慰。   如今,琴川是待不下去了,少恭提议大家去江都。一来,若是大师兄没能截住陵端他们,在琴川他们也找不着人。二来,他去江都是为了寻一个人,请她帮忙找剩下的玉衡碎片。   离开琴川,琳琅不反对,可说到去寻玉衡碎片,她就觉得后背发凉,不愿回忆的往事又渐渐在脑海涌现。   说到玉衡时,少恭一直在偷偷观察琳琅,见她面色不佳,开口应该就是拒绝同往之类的话,忙道:“据我所知,玉衡有引渡魂魄之力,等我们集齐了玉衡碎片,不但可以炼制起死回生的灵药,或许还能用它帮屠苏祛除煞气。”   不错,玉衡虽是邪物,可要是善加利用,也不失为一件上佳的法宝。玉衡的力量琳琅是领教过的,当年要不是自己命大,怕是早就被它吸成人干了。若是找到正确的方法,说不定真的能用它吸取屠苏身上的煞气。   扫了一眼其他人的反应,琳琅举手道:“那好,我同你一起去寻玉衡的下落。”   少恭很是满意,不禁露出一丝微笑。而屠苏和陵越还记得之前琳琅见到玉衡时的反应,不由得有些诧异她的决定。   “我没事。你们放心好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琳琅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忙打起精神冲着他们笑道。有些事,你越是害怕胆怯,它就会像梦魇一样时时缠着你,让你心生恐惧。她已经被这个梦魇整整纠缠了三百年,现在,是时候放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巽芳该出场了,说实话,某紫并不喜欢这个角色。 第53章 第53章   又到一年中秋佳节,喜欢凑热闹的琳琅一大早就拐了屠苏和陵越出门去了。知道今天是孙家招亲的日子,也知道绣球除了方兰生谁也砸不到,她可不想被如沁姐用“以防万一”的借口抓去现场监督,耽误了她和情郎约会,所以还是早些溜了的好。   说起来,琴川也算是富庶之地,每逢佳节必定热闹非凡。按照之前的计划,明天他们就要离开此地,大师兄也要回天墉城去,要是不趁着今天过节好好玩一玩,琳琅就感觉自己真是亏大了呢!   兰生,对不起了啊!想不到你会沦落到每逢佳节被逼婚的地步。姐姐我既然帮不了你,只能遂了你二姐的心愿,在背后搞点小动作,成全了你和月言的婚事。其实我不想的,你别怪我哈!   看着琳琅拉着屠苏有些慌里慌张地跑开,陵越耳畔还在回响着琳琅临分别时说的话:“大师兄,你先自己玩着啊!待会儿我们给你带好吃的回来。哦,对了!再带些回天墉城去,让红玉姐和芙蕖也尝尝。”   这丫头,整天就顾着那张嘴了!   看着身边人来人往,大多是情侣相伴而行,要不也是三五好友相约作伴,茫茫人海中,只有自己是孤身一人,陵越嘴角勾起一丝带着些苦涩的浅笑,转身朝着和琳琅他们相反的方向走去。   回想起之前屠苏被关在禁地时,每逢过节,他都会被琳琅以各理由硬拉着偷溜下山。她每次大包小包买回来的东西,十之八/九全都搬进禁地里给了屠苏。陵越每次偷溜下山前,都会告诫自己,也告诫琳琅“这是最后一次”。   只可惜,在琳琅的世界里,从来没有“最后一次”的概念,反而还转过来对陵越洗脑,说什么有他给自己垫背,即便被抓也不会死得很惨,陵越这个当大师兄的,关心爱护师弟师妹是分内之事,太过推辞反而显得大家生分。   陵越心里其实一直都明白,她这样做无非是要断了自己阻止她下山的念头,只是她每次都说得慎重其事,如今想想,那模样还真是让人忍俊不禁。   脸上的笑意还在,脑子里却突然记起前两天跟兰生说的话:“如果你真的想要修仙,就要放下俗世情缘……”   陵越不禁叹气,“放下”二字,岂是说起来那么容易的。   “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被琳琅闷头拽着一路疾走,屠苏好不容易逮着个说话的机会,连忙问道。   琳琅瞪大眼睛摇摇头,一脸无辜:“没有啊,没事。”   跟琳琅待得久了,她是不是在装傻充愣,有没有事瞒着自己,屠苏可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在原地站定,屠苏抱着双臂看着她不说话,不出半柱香的时间,琳琅就缴械投降了。   “好啦好啦,我老实交代还不行吗?你别杵在大街中间,挡路。”   上前挽住屠苏的胳膊就往旁边拖,琳琅看了看四周,冲他勾勾手指,就见屠苏极为配合地附耳过来。   “你知道的,今天是月言抛绣球招亲的日子,我不是怕事情穿帮被兰生念叨么,所以,一早就带着你出来躲清静,接下来不管出什么事,都跟我们没关系。”   屠苏盯着她看了半天,突然露出一丝笑来:“平时不都是你在欺负兰生的么?怎么也会怕他啊?”   “谁怕他啦?我就是觉得,他一直吧啦吧啦说个没完的很烦好不好?”被屠苏笑得脸上有些挂不住,琳琅忍不住提高了音量:“再说了,我哪儿欺负他了?是他自己欠收拾!”   “嗯,是他不对。”见她跟炸了毛的猫似的,有爪子的话,肯定得挠自己两下,屠苏忙敛了笑意给她顺顺毛,只有眼底藏不住的笑意,透露出他此时心情很好。   “本来就是他不对。”琳琅不服气地跟了一句,才拉了屠苏混入人群,去看那些好玩好吃的玩意儿。   欢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一大早出的门,现在居然已暮色低垂。   抬头看了眼悬在半空的明月,琳琅不放心地看着屠苏,生怕他煞气突然发作。   屠苏明白她的意思,笑着冲她摇摇头表示自己还好,随即又提醒道:“之前不是说要买些糕点让大师兄带回天墉城的么?再不去,糕点铺可要关门了。”   “对哦,你不说我都忘了。”琳琅边说边四处张望,很快找到她平时爱光顾的那家店,只是现在哪里买东西的人太多,嘱咐屠苏在这边等她之后,她立刻冲过去加入抢购糕点的行列。   本想同她一起过去,可是屠苏话还没说出口,琳琅就已经冲了出去,转眼间就淹没在了人群中。屠苏无法,只好作罢,闲来无事正好看看这人世繁华。   街上到处悬挂着各式各样的灯笼,夜幕下,点点烛光竟然也能将街道照得透亮。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笑,让人见了忍不住也跟着开心。河面上漂浮着数不清载满祝福的河灯,让屠苏心念一动,也想去点上一盏。   可是,屠苏回头一看,琳琅还没出来,自己还是等等她吧。正想着,一阵熟悉的琴声传了过来,竟然是当年少恭在天墉城时所奏的那首曲子。   顺着琴音走过去,屠苏执起过来时顺手摘下的树叶,以叶做笛,合着少恭的琴声而奏。少恭也听到了笛声,不回头也知道来认识谁,嘴角微微上扬,继续抚琴。   他们在那里自娱自乐,却不知这番举动早就引得在河边放河灯的大姑娘小媳妇的注意。想那屠苏和少恭都生得俊美,虽然屠苏总是盯着一张面瘫脸,却也显得呆萌可爱,自然少不了被人围观,顺便指指点点流流口水。   所以,当琳琅拎着大包小包从糕点铺杀出来后,没能在约定的地方找到屠苏。原本她以为出了什么意外,急得四处寻人,没走多远,就看到前面围了一大群人在看热闹。其实世人皆爱看热闹,这本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可奇怪的是,围观的全是女人,上至花甲老妇,下至豆蔻少女。琳琅好奇,凭着自己练过功夫有些力气,硬是从人堆里挤了过去。   我了咧个擦!感情这些女人全都是在犯花痴啊!   不愿把自己的男人晾在一边被别的女人围观,琳琅撅着小嘴儿就走了过去:“一曲奏毕,咱们是不是也该回去了?大师兄还等着咱们呢!”   屠苏这才想起明日大师兄就要回天墉城,今晚是该同他好好道个别的。屠苏转身正要同琳琅回去,猛然发现周围全是人,吓了他好大一跳。   琳琅瞧他这模样,酸溜溜地嘟囔道:“想不到你竟然这么招人,看来我得把你藏起来,不给别人看才是。”   听了她的话,屠苏有些无措,脸上依旧一副呆萌的模样。   倒是少恭忍不住揶揄道:“古有‘金屋藏娇’,琳琅此举,该叫做什么?”   “那我就金屋藏美男,怎么样?你管我?”说完,她冲着少恭翻了一记大白眼,拉了屠苏就走。   眼看着戌时就要过了,煞气还未发作,屠苏悬了一天的心也渐渐地放了下来,对还在旁边守着自己的陵越和琳琅说:“时候不早了,要不,你们都回去休息吧。而且,大师兄明日一早还要赶路,还是早些休息的好。”   “我没事的。一天都过来了,也不差这一个时辰。”陵越笑着拍拍屠苏的肩膀,回头看了眼挂在椅子上和周公会面去了的琳琅,压低声音道:“你还是先送她回房吧。”   屠苏看着琳琅也忍不住勾起嘴角:“今天她也是累坏了,喏,桌上那些东西,都是她买来让你带回天墉城的。”   陵越看了看堆成小山的包裹,忍不住笑道:“这丫头,贪吃也就罢了,还喜欢买东西,见着什么就买什么,不让她买还发脾气,以后可有你受的。”   难得见陵越调侃谁,屠苏先是一怔,接着也跟着陵越笑了起来。   过去将琳琅打横抱了起来,刚要迈步,屠苏就觉得心口像是被人给狠狠地揪住,一口气差些没喘上来,手一松,直接把琳琅给扔地上了。   还在做梦的琳琅一下子就醒了,还没看清面前的情况,就听陵越急切地喊着屠苏的名字,暗道一声“糟了”,整个人也清醒过来。   “怎么了?是不是煞气发作了?”   其实不用问,光看屠苏痛苦的样子就知道是怎么回事。琳琅也不多话,就地盘膝坐好,便开始用自身的灵力帮屠苏压制煞气,不忘嘱咐陵越:“大师兄,麻烦你替我们守关,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打搅。”   “你放心,交给我就是。”陵越应了声就推门出去,执剑站在屠苏房门外,一面注视着周遭的动静,一面挂心着屋内的情形。   因为之前帮屠苏抑制煞气还算成功,所以这次琳琅是很有信心的,闭目静心将灵力源源不断地输给屠苏。   原本自己好似还在被烈火焚烧,突然心里涌入一股清泉,渐渐熄灭了火焰,屠苏的疼痛也随之减轻。不过,焚寂并没有打算就此作罢,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再次侵占屠苏的意识,也全都被琳琅一次次地挡了回去。   然而,谁没有想到,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屠苏的情况也越来越稳定。就在这时,他竟又一次闯进了琳琅的意识,而且,还是在她意识清醒的情况下,两个人再一次来到了那间幽暗的密室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看了看上次更新的时间,发现我已经堕落到周更的地步了,干脆懒死我算了…… 第54章 第54章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这些事来?而且还是在帮屠苏抑制煞气这么关键的时候。琳琅越是想要摒除杂念,记忆就越是清晰。害怕因为自己不能静心会影响到屠苏,谁知,琳琅一睁眼就看到他正一脸诧异地看着自己。屠苏也没想到琳琅会突然睁开眼睛,忙躲开她的目光。   “屠苏,你、你怎么了?”瞧他这反应,琳琅心里一突,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没什么。”虽然并非自己故意,可是,窥视别人的意识终究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事,屠苏慌忙摇头否认,却不知自己这样做,分明就是告诉琳琅“此地无银”。   “你知道?不,你能看到,对不对?”琳琅不免有些尴尬,这段过往她本不想让屠苏知道,却偏偏毫无防备地呈现在他面前,自己想掩饰都来不及。   见已经被琳琅识破,屠苏虽然不好意思,还是红着脸点头应了声。   对琳琅而言,这段记忆是她人生中的一场噩梦,尽管过了几百年,她还是想忘也忘不掉。屠苏生性单纯又善良,要是被他知道自己那段黑暗的经历,定是要替她伤心难过的。一想到这儿,琳琅便要强行撤掌收回灵力,谁知,两个人好似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牵制着,根本就分不开。   试了几次,体内就有真气开始乱窜,害得琳琅一口气差些没上来,只觉得喉头涌上一股腥甜之气,险些当场吐血。   硬来是不行的,琳琅强忍着不适,抬眼去看屠苏:“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屠苏摇头:“我没事,倒是你,脸色好差。要不,我叫师兄进来帮忙……”   “不用了。”今天这事蹊跷得很,屠苏轻易闯进自己的记忆,琳琅可不想连大师兄也知道。“我们一时半会儿也分不开,顺其自然吧。现在什么都别想,凝神静气。或许,等会儿就没事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屠苏只能答应。两个人真的静下心来,而琳琅的记忆也异常清晰地出现在他们两人的脑海里。   还是那间昏暗的小屋,四周没有任何摆设,连个窗子都没有,只有东面的墙头上有块巴掌大的破洞,从那里隐隐透进来些星光。屋子中间,琳琅披头散发地坐在地上,早已辨不出她身上的衣服是什么颜色,整个人气息奄奄地被铁链牢牢绑在一根石桩上。铁链经过血渍的侵蚀,在昏暗中透出诡异的光彩。   瞧她这样子,显然遭了不少罪,她除了还有口气在,和死人没有多大的分别。虽然屠苏并非头一次看见着个场景,可他还是愤恨难平,恨不得将残害琳琅的那个人碎尸万段。小屋外响起了脚步声,正一步一步往这边来。屠苏注视着门口,他倒是要看一看,来的到底是什么人。   随着“咔哒”声响,铁锁被人打开,接着是解铁链的声音,想必是来人怕琳琅逃脱,在屋外设下了层层障碍。   铁门的合叶有些生锈,开门时的声音干涩刺耳,让人听了很不舒服。可是,这些对屠苏来说并不算什么,真正让他震惊的是,门口那人一只手持着带血的尖刀,另一只手拿着块玉衡碎片,嘴角挂着阴森的笑,看着屋里的琳琅步步靠近。而他的脸,竟然和自己一模一样!   “不!”   眼看着另一个自己发疯似的刺杀琳琅,屠苏惊恐地大喝一声,原本已经被压制住的煞气立刻大增,乌黑的煞气顿时淹没了琳琅身上的月白色灵力。他双掌用力一推挣脱了束缚,而琳琅却被强大的力道推得反弹出去,狠狠地撞在墙上,之前一直被她强忍着的血气也跟着夺口而出。   守在门外的陵越听到屠苏的喊声,心知出了事,暗道一声“不好”,慌忙推门进去。   屋里的情形格外棘手:屠苏满身煞气,双眼血红,额间的印记比平时更为刺眼,此时他已经失去理智,谁说的话都听不进去,完全被焚寂所控。琳琅无力地歪倒在地,面前还有一滩刺目的鲜血。   “屠苏!琳琅!发生了什么事?”   之前不是一直都很顺利吗?眼看着子时将过,怎么又生出这么大的乱子来?陵越眉头紧蹙,此时他也顾不得许多,一个箭步冲过去先护住琳琅再说:“你怎么样了?”   虽然刚刚吐了血,但是气息却顺畅了许多,琳琅就着陵越扶她的力道站了起来,伸手抹掉嘴角的血迹,摇头道:“我没事,救屠苏要紧。”   面对煞气大增的屠苏,陵越没有任何胜算,可是,若没人去阻止他,接下来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陵越将琳琅护到身后,回头冲着屠苏大声喝道:“屠苏,你冷静点,不要被焚寂控制!”   可屠苏现在哪里还听得进去,殷红的双眼盯着陵越和琳琅,眼底尽是戾气,随时都可能挥动焚寂朝他们砍过来。陵越见他这样不禁心一沉,忙念动法诀,用本门心法护住屠苏的神智,抵御煞气的侵袭。   琳琅在一旁看得清楚,以陵越现在的修为,想要独自一人帮屠苏抑制煞气有些力不从心。屠苏会变成现在这样,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可是之前的方法不可再用,琳琅暗暗咬牙,双手迅速在胸前结印,此法她已多年未用,不知道有没有生疏。   煞气的力量太强,时间一久,陵越也渐渐觉得吃力。这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吹了过来一阵夹杂着百花香的清凉微风,立刻让人神清气爽,之前的疲累也好似被一扫而空。再看看对面的屠苏,眼里没了戾气,逐渐变得清明,周身弥漫的黑气也在变淡,煞气自然也弱了很多。   机会来了!陵越再次结印将清气传给屠苏,这一次,没有煞气的阻挡,屠苏很快就清醒过来。刚才消耗了太多灵力,屠苏头重脚轻,身形一晃就要栽倒,还好陵越及时上前把他扶住。   “师兄,我……”   之前在陵越面前信誓旦旦保证能顺利度过月圆之夜,谁料到不仅出了事,还弄得如此狼狈。屠苏一来不想让师兄为自己担心,二来不想师兄因此又提起让他回天墉城之事,正想解释,却被陵越打断了话。   “什么都不用说了,你先好好休息。”要说陵越不担心,那是假的。可现在他不想多说些什么,只要确保屠苏和琳琅没事就好。   而此时,琳琅周身笼罩在奇异的莹白色光晕中,柔和又耀眼,好似要羽化一般。点点光亮在空中飞舞,一点一点地朝着屠苏和陵越飘过来,然后隐没在他们体/内。百花淡淡的清香还在鼻尖萦绕,伤痛和疲累随之渐渐消散。   察觉到了自己的异样,屠苏和陵越都是无比震惊,看向琳琅的眼神也是又惊又奇。她这用的是什么法术?为何之前他们从未听说过?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琳琅睁开眼收了法术,见他们两个没什么大碍,才松了一口气,人也无力地往后栽了过去。   “琳琅!”   情急之下,陵越和屠苏一并冲了过去。眼看着抬手就能扶到人了,陵越的动作却突然慢了下来,让屠苏抢先将她揽住。   无力地倒在屠苏怀里,琳琅见他们两个都用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盯着自己,不禁虚弱地撤出一个笑容,冲他们摆摆手:“我没事,睡一觉就会好的,你们别担心。”   “怎么会不担心?”陵越被刚才的情形吓得不轻,这会儿听到她那毫不在意的语气,顿时就恼了,板着脸训道:“你们俩这样,让我怎么放心你们留在这里?我又怎么能安心回天墉城?”   擦!大师兄真生气了啊!   琳琅心虚地瞅了眼屠苏,见他也是满脸的愧疚和心虚,忙小声说:“你们也是知道的,我的体质异于常人,一点小伤而已,过两天就好了,真的没什么大碍。大师兄,我知道你对我和屠苏都很好,别生气了嘛。”   “我没生气。”瞧她小心翼翼同自己讲话的样子,陵越心里一软,气也消了大半。同屠苏一起把她扶到榻上坐好,才又问:“刚开始不是好好的吗?为什么屠苏的煞气会突然变强?还有你,伤得真的的不重吗?要不要让少恭过来瞧瞧?”   “不用了,都这么晚了。”懒洋洋地半躺在榻上,琳琅不由得长长舒了口气,还是躺着舒服啊。“其实上次蛮顺利的,今天不知道为什么……”琳琅说着,看了看屠苏,见他正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忙收回眼神接着道:“后来不是没事了吗?下次我会多注意的,保证不会在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又开始信誓旦旦地跟他保证了,陵越看着琳琅是又气又无奈,重重叹口气表示了自己不满之后,才问道:“对了,刚才你用的是什么法术?我之前从未看到过,也不曾听说过。”   “嘿嘿!”琳琅知道他拿自己没办法,厚着脸皮憨笑两声,抓抓脑袋道:“其实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法术,只知道,从我记事起,好像就可以那样,可能是天生的吧。”说着,她突然变得很严肃地看着他们,叮嘱道:“不过,这件事你们千万不要跟别人提起,任何人都不可以,知道吗?”   难得见她正经严肃一次,陵越和屠苏忙点头应下。   不过,陵越心里还是有疑惑,问道:“师尊知道吗?”   “他当然知道!我说的‘任何人’不包括他啦!”琳琅在心里暗骂陵越一句“笨”,之后又有些小得意:“不过,这次算是找到可以控制屠苏煞气的法子了,之前是我方法不当,才会出岔子,以后就不会啦!”   “不是你的责任,是我。”屠苏知道自己煞气大作的原因,不过,他现在更想知道幻境里发生的事情。“大师兄,麻烦你去把少恭请过来给琳琅看一看。”   陵越也是不放心琳琅的伤势,让屠苏留下照顾她,自己则出门去寻少恭。一下子,房间里只剩下屠苏和琳琅,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刚才那个,到底是怎么回事?”一想到幻境里自己的双手沾满了琳琅的鲜血,屠苏心里就觉得像堵了块石头,特别不痛快。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琳琅说着,朝他伸出一只手,等屠苏握住之后,将他拉到自己身边坐下,她也就顺势靠在了他的肩上。“我本来想让它烂在肚子里,跟谁都不说的,哪知道竟会被你瞧了去。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讲给你听。不过,你得保证不许激动,也不许胡思乱想,知道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自己把故事进展写得有点慢,大家看起来会不会觉得情节很拖沓??? 因为某紫的手速实在是……提前在这里跟大家说一声:“新年快乐!万事如意!阖家幸福!” 第55章 第55章   这件事情还要从当年琼华陨落之时说起。   卷云台上,玄女降罪琼华派,天火将至,琼华所有门人都被贬到东海漩涡受罚,却免除了对天河等人的责罚,他们被送离卷云台。然而,琼华飞升引起的强烈的灵力波动,导致方圆百里都收到了不同程度的波及。在坠落时,琳琅承受不住震荡,还未到达地面就昏厥过去。   等她醒来之后,琼华没了,而她也和天河几人失散。孤零零的琳琅在昆仑山上徒劳地寻了他们月余未果,这才想起下山找人。可惜,在机缘巧合之下,琳琅还未找到天河等人,却意外地认识了另外一个人——逸轩。   初识逸轩是在一个市集上。嘴馋的琳琅照例不顾形象地大吃大喝,惹得一旁的几个乞儿直勾勾地盯着她咽口水。乞儿们实在是饿得慌了,几个人上前抢了琳琅的吃食就做鸟兽散,气极了的琳琅哪里肯放过他们,认准了一个乞儿就追了过去。   本想吓唬吓唬他给了教训就罢了,不料逸轩出面替乞儿求情,还愿代为赔偿银两给琳琅。一时间,反而让琳琅有些无措,怏怏地罢了手。   接下来的几次“偶遇”,渐渐让琳琅和逸轩熟悉起来。这个看似文弱的男子,有着渊博的学识,豁达沉稳的性格,倒是挺对琳琅的脾气。那时琳琅觉得,他是除了天河和紫英之外,自己另外的一个大哥哥。   不过,这一切都在琳琅发现逸轩的秘密之后,烟消云散了。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逸轩已经在人世间活了很久,到底有多久,琳琅并不清楚。她只知道,逸轩也会像普通人一样生老病死,可是他的灵魂和意识却可以通过强占其他人的肉身继续延续下去。尽管夺人肉身是个痛苦又漫长的过程,可是逸轩却乐此不彼。   后来琳琅才明白,他们的相遇也不过是逸轩计划的一部分而已。在逸轩获悉她拥有奇特的异能后,就开始着手安排一切。因为他觉得,只要利用琳琅的异能,他就能摆脱夺舍的痛苦,并且能长长久久地活下去。   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备受折磨的琳琅最终选择,是和他同归于尽。   “其实,我不知道那一次有没有真的灭了他,不过,至少也该让他元气大伤了吧。”琳琅靠在屠苏的肩膀上,这话说得没什么底气。“你想啊,连我这种能瞬间满血复活的异类都睡了三百年,他应该也好不到哪里去才对,你说是吧?”   “嗯。”屠苏应了声,接着又道:“还有,你不是异类。”   琳琅愣了愣,突然明白自己不经意的一句话,戳中了屠苏的心事,抬头望着他笑道:“傻屠苏!我们俩虽然都有异于旁人的能力,但是这也没什么不好啊,至少,我们与众不同,而且,这样的我们不就成了天生的一对了嘛!”   被她说得不太好意思,屠苏在她不停地追问下,只能红着脸应下来,见她当即笑颜如花,也低着头微微勾起嘴角。   “屠苏,你有没有发现,自从在琴川相聚之后,你的笑容越来越多了,比起以前在天墉城好多了……”   许是累了,琳琅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竟靠在屠苏的肩膀上睡了过去。一开始屠苏还有些慌张,以为是她又晕过去了,连声唤着她的名字,就听琳琅迷迷糊糊道:“别吵,让我睡会儿。”这才让他松了口气。   刚让她躺下,少恭和陵越就过来了。   少恭也不叫醒琳琅,坐下细细地替她把着脉,过了一会儿,不由得蹙起眉头,抬眼看着陵越和屠苏满脸的疑惑:“奇怪,她的体内好像有道封印。封印的力量很强大,又好像和琳琅自身的灵力相融合。”   封印?之前可从未听琳琅提起过,连师尊也没对他们交代过此事,难道,这件事是连他们都不知道的吗?   陵越和屠苏相视一眼,看来,只有等琳琅醒了再问问她了。   为了阻止陵端他们下山抓屠苏,陵越第二天一早就赶回了天墉城。临行时还特意交代屠苏,等琳琅醒后记得给他报个平安。   然而,琳琅这一觉却睡得有些久,如沁和兰生每天都要过来看看她,要不是有屠苏和少恭的保证,他们真怕琳琅会就这么一睡不醒了。   那一天,琳琅是被饿醒的。还没睁眼,就听她嘀咕道:“好饿……”   守了她几天的屠苏立刻从凳子上蹦了起来,快步走到她身边,小声道:“琳琅,琳琅,你醒醒。”   “嗯……”听到有人唤她,琳琅不情愿地揉了揉眼睛,睁眼就看到屠苏欣喜的样子。“你笑什么?我饿了。”   “想吃什么?不不不,你睡了那么久,还是先喝点水的好。等一下我就去厨房给你拿些吃的过来。”   见她醒过来,屠苏在的放心的同时又有些忙乱,先扶她起来坐好,又去帮她倒水,盯着她看了几次后,确定她是真的醒过来了,这才想着要该去厨房给她找些好吃的。刚才她可是喊着饿醒过来的,想是饿得紧了,好在方家的吃食向来都合琳琅的胃口,先拿些点心过来让她垫垫,免得把她饿坏了。   看着屠苏手忙脚乱地帮自己张罗,琳琅一开始还有些发懵,慢慢地也回过味儿来,喊住正要出门的屠苏,问道:“我睡了多久?”   “七天。”屠苏转回来帮她掖了掖被角,又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笑道:“你等等,我去去就来。”   说完,也不管琳琅是何反应,屠苏转身快速朝厨房跑了去。   屠苏前脚刚走,方兰生带着桐姨后脚就来了。他们还不知道琳琅醒了,兰生的说话声挺大,琳琅在屋里听了个一清二楚。   “……她那个样子,哪里像个公主?倒像是个泼妇!桐姨,您别生气,咱们去琳琅那里待会儿,顺便看看那只猪醒了没有。”   “你刚才说谁是猪来着?”   进门就看到笑得不怀好意的琳琅,坐在床上盯着自己,兰生吓得慌忙后退一步,险些被门槛给绊倒。惊魂未定地拍拍胸口,兰生指着琳琅问道:“你怎么醒了?”   “我不能醒么?”琳琅冲着他翻了个大白眼,转头对桐姨道:“桐姨,您快坐。刚才是谁惹您生气了?您告诉我,我帮您揍他去!”   桐姨轻轻叹口气,连连摆手要她别提这事,可是兰生在旁边却是劲头十足,吧啦吧啦就把巽芳欺负桐姨的事告诉给琳琅。   “巽芳?就是少恭说的那个……”之前也曾听少恭提过几次,琳琅却没想到,这人竟会突然出现在大家面前。“她不是死了吗?怎么又活了?会不会是假的啊?”   桐姨猛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好像有话要说的样子,可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又叹了口气。   “少恭之前说她什么温柔大方,心地善良,我呸!你是没看到刚才她那个样子,要不是因为她是女的,我真想……”   兰生说得挺激动,说着还扬起手作势要打,瞥到琳琅戏谑地看着自己,她那副模样分明是在说:“你想怎样?”不免又怏怏地收回手,很不爽地“哼”了一声。   “好啦好啦,你们俩个也别再为我抱不平了。”他们的小动作桐姨全都看在眼里,怕他们冲动真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忙息事宁人道:“少恭也不容易,这点小事,还是算了吧。”   “桐姨,您就是太好说话了,所以什么人都敢欺负您。”兰生气鼓鼓地说着,心里想不通,少恭怎么就不喜欢他温婉大方的二姐,偏偏就喜欢上那个巽芳了呢?   对于兰生的话,桐姨也不多言,只是笑笑,转而开始对琳琅问长问短,直到屠苏回来,才起身告辞回屋歇息去了。   吃了些点心下肚,虽然不饱但也不再饿得慌,琳琅又喝了半盏茶,问道:“屠苏,你是不是担心少恭会因为巽芳回来了,就不跟我们去江都找玉衡的线索了?”   自从巽芳出现之后,这两天屠苏还真是有些担心,现在被琳琅说出来,他也不掩饰,坦言自己却是有这个担心。   “担心什么?少恭不去,不是还有我吗?我跟你们一起去就行啦!”为了躲避孙家的婚约,兰生也是什么法子都想了,奈何二姐把他看得太紧,他根本就没机会逃出去。   “不行!”   屠苏和琳琅异口同声地回绝了兰生,气得他嘴一撅,眼一瞪,嚷道:“怎么就不行啦?枉我还把你们当朋友,你们怎么能见死不救?怎么能这么对我啊?”   “让你成亲而已,死不了的。”瞧他急赤白脸的样子,琳琅忍不住风凉地接了一句。   “不能和我心爱的人在一起,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眼瞧着兰生又要开始犯浑,琳琅嘴一瘪,连声道:“死吧死吧死吧。我告诉你,你是人,襄铃是妖,你们俩个不会有结果的!你还是趁早死了这份儿心吧!”   “我不!我就是喜欢襄铃,我就是要和她在一起!”琳琅的话气得兰生直跳脚,这会儿他也顾不得琳琅是个病人,扯着喉咙冲着她大喊大叫:“要是你的家人不许你和屠苏在一起,非要让你和一个不喜欢的人成亲,你还会这么说吗?”   被兰生喷了一脸口水,琳琅愤愤地抹了下脸,继续气他道:“呵呵,我只能说你想太多了。要知道,我和屠苏都是孤家寡人,根本没有人会强迫我们分开的。”   “你!”兰生被气得一时找不到反驳的话,只好指着琳琅鼻子直瞪眼。   屠苏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们吵,趁着间隙给琳琅递些茶水过去,好补充水分。反正他们每次斗嘴,琳琅都没输过,他才不担心她会吃亏呢! 作者有话要说: 假期就要结束了,亲们玩得还开心吗? 大家都收了多少红包?又给出去了多少红包啊? 反正某紫现在只有给红包的份儿,心塞啊…… 第56章 第56章   睡了好几天,琳琅虽然醒了,可是人有些虚,走路就跟踩在棉花上似的。少恭过来看了看,说是她消耗了过多的灵力,须得好好休养些时日才行,而且,勒令她在一个月之内不许再使用灵力,否则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后果堪忧。   知道琳琅这次情况不好,屠苏除了担心之外免不了内疚,若不是为了他,琳琅又怎么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琳琅也看出他的心思,见劝了几次他都不能释怀,就板起脸来硬是要把屠苏赶出去。屠苏哪里放心让她一个人待着,只得收拾心情,成天都守在她身边,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好在琳琅的恢复力惊人,不出几日就好了大半,屠苏这才真正地放心,也渐渐有了笑容。   有屠苏在身边照顾,让琳琅是又幸福又甜蜜。琳琅觉得,这种每天被人呵护着,饿了有吃有喝,累了就睡上一觉,闲了就找兰生斗斗嘴的日子也蛮好,就怕耽误了大家去江都一事。   不过,屠苏说琳琅的身体要紧,其他的事都可以暂时放一边,等她好些了再出发也不迟,琳琅这才毫无压力地过她悠闲的小日子。只是她这人本就心宽,加上日子过得一舒坦,整个人就圆润了不少。看着镜子里自己若隐若现的双下巴,琳琅开始叫嚷着要减肥。   不过,每次屠苏把好吃的往她面前一放,她就把之前的话全丢到九霄云外去了,毫不迟疑地将吃食照单全收进自己的肚子里,吃完之后再赌咒发誓说要管住自己的嘴,绝对不能再这么吃下去了。   天天听她说要减肥,可是一天三顿饭照吃不误,平时点心也是一样不少,兰生很是鄙视,忍不住说她:“怕胖你还吃那么多!你就不知道少吃一点儿啊?”   琳琅白他一眼,拈块屠苏刚拿来的梅子酥咬了口,摇头晃脑地指了指兰生,说:“你懂什么?我不多吃点儿那来的力气减肥?再说了,美食当前,不吃的是白痴!”   说完,她“啊呜”一口把手里剩下的梅子酥全吞了进去。   “吃慢点,小心噎着。”见她吃得急,屠苏忙倒了杯热茶递到琳琅面前,又仔细看了看她的样子,疑惑道:“为何要减肥?你又不胖。”   不胖?屠苏说我不胖!琳琅两眼一亮,凑到屠苏面前拉住他的手笑道:“屠苏真的觉得我不胖么?”   “嗯。”屠苏点点头,那样子可是诚恳地很,“你这样,挺好。”   “好么?屠苏觉得好就好,那我就不减肥了!”屠苏的话很是讨琳琅的欢心,当即让她笑得眉眼弯弯,拉着他的手不停地摇啊摇,“还是屠苏最好了!哎呀呀,好开心呀!好想吃桂花银耳羹啊!”   “是东街李记的桂花银耳羹么?你等等,我这就去买。”   话音刚落,屠苏人已经走到门外,二胡不说就要出方府,径直往东街去了。   兰生不敢相信地望着他的背影,跳脚大叫:“屠苏,你疯啦?她说什么你就做什么!你再这么惯着她,她会长成猪的!”   身后有异响,兰生避让不及,后脑勺被人狠狠地呼了一巴掌,痛得他呲牙咧嘴地抱着脑袋跳到一边去,远离那个凶神恶煞的坏人。   琳琅凶巴巴地瞪着兰生骂道:“说谁是猪呢?你才是猪!蠢猪、笨猪!我知道,你就是嫉妒屠苏对我好,因为襄铃不喜欢你,你只能单相思!”   “胡说!襄铃她心里也是有我的!她只是不善于表达罢了!”说到襄铃,那可真是戳中了兰生的死穴,他当即翻脸和琳琅吵了起来:“谁像你和屠苏呀,成天都黏在一起,肉麻死了!”   “你是嫉妒!”   “你们肉麻!”   “你嫉妒!”   “你肉麻!”   ……   就在他们两个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方如沁忧心忡忡地朝这边走过来。老远就听到兰生的琳琅的声音,不禁秀眉一拧,走上前一把拉开兰生,训道:“干什么?琳琅这才刚好些,你就跑来烦她,一点儿都不懂事!”   “二姐,你怎么老是帮着她啊?我才是你弟弟呢!”   被琳琅气得不行,又被二姐训了一顿,兰生都快郁闷死了,狠狠地一跺脚,冲着她们“哼”了声,转身离开这个伤心地。   得瑟都冲着兰生的背影吐了吐舌头,琳琅这才回头把如沁请进屋里去。如沁过来得时候,琳琅就看出她的神色不对,这会儿也没有旁人,琳琅给如沁倒了杯茶,直截了当地问她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今天如沁过来,正是和桐姨商量了半天才决定找屠苏和琳琅帮忙的。见琳琅这么干脆,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一五一十将昨晚自己看到的事情讲给琳琅听。   “我从来没见过那个男人,他好像并不是琴川人。”如沁担忧道:“那么晚了,他和巽芳偷偷见面,要是让少恭知道了……”   “纸包不住火,要真是有什么,少恭早晚也是会知道的。”   琳琅瘪瘪嘴,有些不以为然。醒来这么些天,琳琅从未见过那位巽芳,只是偶尔从旁人口中听到一些关于她的事情。兰生对巽芳的评价,让琳琅印象深刻,今天又听如沁姐这么说,琳琅更是对此人无甚好感。而少恭呢,大家朋友一场,她也不好过多评论,就是觉得,少恭的头上好大一片绿啊……   其实,她很想对如沁姐说,要是真的被少恭撞见,或许他就会对巽芳死心,从而会觉出如沁姐的好来,这样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不过,这话要是自己说出来,未免有些不妥,所以,琳琅还是选择闭嘴,在心里想想就好。   明白如沁姐是想让自己和屠苏帮忙调查,琳琅自然是一口答应了下来。至于如沁姐担心她的身体什么的,琳琅表示完全没问题,这些天吃了那么多东西,是时候该消消食了。   接下来的事情倒还顺利,当天晚上,黑曜就被屠苏布下的法阵给擒住了。擒住了不说,还让他当场现了形,竟是一只黑猫!而巽芳也立刻赶来,替黑曜求情。不过,琳琅说,这件事他们两个做不了主,一切都得听少恭怎么说。   至于少恭要怎么审他们,琳琅一点兴趣都没有。瞧那巽芳娇滴滴的模样,还有少恭对她那份执念,到最后,指不定少恭会有多心软,这件事也许就是不了了之。   昨晚,屠苏跟她说少恭已经决定去江都,他们最多在这里待两天就启程,还问她身体恢复得如何,能否承受得了一路的奔波劳顿。   琳琅当然回答没问题,就算立刻启程都可以,只要和屠苏在一起,去哪里都是没问题的。不过,既然时间充裕,她得去跟月言道声别才是。   如今的孙家,在孙奶娘的带领下正忙着办喜事,上上下下都忙得团团转。不过,兰生一直不肯答应这门亲事,月言也知道他心里装着襄铃,开始时还有些难过,时间一长也就看开了,并不执着。   “月言,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要是那天我不答应如沁姐和孙奶娘帮忙,你也不会……”   当初设计兰生被绣球砸中,琳琅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总觉得是因为自己才害了月言。以兰生的性子,这场婚礼八成会搞砸,到时候苦的可是月言,不管她有没有进方家的门,她的名节都算是毁在他们几个人的手里了。   “傻瓜,你也是想要帮忙,我又怎么会怪你呢?”月言拉着琳琅的手笑得轻轻浅浅,轻叹一声道:“是我自己命薄,和兰生没有缘分。”   “不是的,是兰生没有福气,是他配不上你。”每次看到月言因为兰生的事难过,琳琅就对兰生恨得牙痒痒的,枉费了月言对他的一片真心,以后有他后悔的时候。   等琳琅回到方家时,天色已晚。从屠苏那里得知,少恭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被黑曜和巽芳几句话就说得心软了,连连跟那个跟巽芳道歉,说自己不该不相信她,还说要带着她一起上路去江都。   “不会吧!带着她?”琳琅可不想跟巽芳同行,“她那么娇滴滴的,咱们一路上风餐露宿,她能受得了么?要是再一不注意生个病什么的,哪年哪月才能走到江都啊?”   再说了,听兰生说,那个巽芳脾气不好,貌似还骄纵得很,自己是随性惯了的,万一哪句话或者什么事惹她不高兴了,两个人起了冲突,未免少恭为难,自己还得去跟她赔礼道歉,那得多累啊!   从她的话里听出些不对劲,屠苏看着她一脸嫌弃的模样,疑惑道:“你好像不喜欢巽芳。”   “我……”总不能说因为如沁姐和桐姨,自己对巽芳有成见吧?琳琅撅了撅嘴,也不解释,转而瞪着屠苏道:“难道你喜欢她啊?”   想不到她竟然倒打一耙,屠苏忙摆手澄清:“当然不是!”   “不是就好。”瞧把他给吓得,琳琅也不闹了,只说:“反正我不怎么喜欢那个巽芳,也不想跟她一起去江都。”   “放心吧,她说要和桐姨留在琴川,不会跟我们一起走的。”   屠苏说完就等着看她松了口气的样子,果然,琳琅顿时笑了起来:“这样最好!”   此事暂且揭过,琳琅又说起了月言和兰生的婚事。屠苏说,如沁姐为了防止兰生逃婚,已经将他关了起来,还让自己在门口施了法术,这一次,兰生是插翅也难飞了。   “看来,如沁姐是铁了心要让兰生和月言成亲。”琳琅摸摸下巴,望着屠苏道:“大家朋友一场,明天我们走的时候,还是应该去跟兰生道个别才是。”   屠苏老实,自然不知道琳琅的小心思,答应了她之后就回房休息去了。琳琅一个人咧着嘴坏笑道:“哎呀呀,明天去跟兰生道别,还不把他给气死,呵呵呵呵呵……”   一想到兰生气得跳脚的样子,琳琅就倍感心情愉快,一夜好梦。 作者有话要说: 要去江都了,天气姐会出场。 第57章 第57章   早上起来,推开窗就看到一碧如洗的晴空,微风拂面,真真是个出门的好日子。   天气好,心情自然也跟着好,琳琅拿了昨晚收拾好的小包袱,蹦蹦哒哒地找屠苏去了。   照着昨天的约定,两个人来跟兰生道别。隔着一道门板和封印,琳琅满心欢喜地跟兰生说他们要去江都了,而且还是马上就启程,根本不理会兰生此刻想走却走不了的郁闷心情。和屠苏同声同气地狠心拒绝了放兰生出来的央求,琳琅哈哈大笑几声之后拉了屠苏就走。   “此去山高水长,咱们有缘再见吧!”   兰生在屋里听得清楚,琳琅那吊儿郎当的调调气得他直跳脚。你们走就走吧,说这些个废话做什么?就是想故意气我!哼!算了,求人不如求己。你们不帮我,我也有办法逃出去!   琴川和江都离得并不远,走慢些也就一两天的路程。只不过,这次去了江都之后,接下来他们又要往哪里去,什么时候才能再回琴川,他们几个谁也不知道。   离别时总免不了会有些伤感,特别是屠苏,虽然从他脸上看不出太多的情绪变化,可是琳琅知道他心里难受的紧。刚才如沁姐初来送他们的时候,屠苏都不敢看她泫然欲泣的样子,紧紧抿着唇,闷着头跟在少恭后面走。   屠苏重情重义,初来琴川时,受了不少人的恩惠,他嘴上不说,却全都记在心里。这次他们说走就走,他甚至连吴叔、吴婶那里都没去说一声,不就是怕分别时难受么?瞧瞧他,走了一路,他都没吭过声。   琳琅轻轻地叹口气,疾走两步撵上去,牵住屠苏的手,回头就冲他甜甜一笑:“等我们办完了事,就回来看吴叔、吴婶他们,好不好?”   屠苏知道她看出自己心情不佳,特意来安慰自己,眼底浮起一丝笑意,点头道:“好。”   “吴叔在家的时候就喜欢喝两杯小酒,等我们回来的时候,记得给他带些好酒,你再陪他喝两口。”   “可我不会喝酒。”其他的事都好说,唯独这喝酒嘛,还真有些难为他。   “没事儿的,喝几次就会了。”琳琅倒是心宽,挥挥手表示这是小意思,见屠苏面有难色,马上又改口道:“要是实在不行就算了,我陪他喝也是可以的。”   屠苏脚步一滞,瞪大了眼睛看着琳琅,眼里满是惊诧。   琳琅勾起嘴角晃了晃脑袋,冷不丁地冲屠苏飞了个眼,有些小得意:“一点点酒而已,难不倒我的。”   一直走在前面的少恭听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插嘴道:“喝酒的事回来再说也不迟,咱们还是先赶路要紧。”   被人催了呢!   琳琅看着屠苏吐了吐舌头,嘴里却大声应着:“知道啦,走吧,走吧,我们跟着呢!”   瞧她那俏皮的样子,屠苏眼里的笑意不免又多了几分。   既然少恭已经发话了,屠苏和琳琅也不再多话,一行人闷头赶路,只愿能早些到江都寻得玉衡的下落。出了琴川没多久,他们发现被人跟梢。   屠苏倒是直接,冲着那人藏匿的地方冷声喝道:“鬼鬼祟祟跟着我们做什么?出来!”   躲在树后的人扭扭捏捏地晃了一下,许是被屠苏的样子给吓到了,半天也没露面。   琳琅眼尖,看到那一晃而过的黄色裙角,便知道来人是谁,当即不悦地瘪瘪嘴角,说:“出来吧,躲什么躲?我们都看到你的尾巴啦!”   话音未落,就听得树后窸窸窣窣一阵响动,过了会儿,就见一个小脑袋伸了出来,忿忿地瞪着琳琅道:“你胡说!我明明把尾巴藏得好好的!”   瞧着她那副上当受骗很是不满的样子,琳琅差些没忍住笑,嘴角艰难地抽搐了好几下,才又问道:“你跟着我们做什么?”   襄铃见已然暴露,这才小心翼翼地上前,看了屠苏一眼,有些开心,又有些害羞道:“我知道你们要离开琴川去找玉衡的下落,所以就跟来了。我也想帮屠苏哥哥的忙。”   “帮忙?”琳琅不信地冷哼一声:“你不捣乱就谢天谢地了。”   “我才不会捣乱呢!”见琳琅不信自己,襄铃急了,跑到屠苏身边站定,瞪着一双大眼睛,委屈道:“屠苏哥哥,襄铃真的是来帮忙的,你要相信襄铃好不好?”   屠苏本就心软,眼看襄铃说着说着就要落下泪来,忙放轻了声音问道:“你……为什么总是跟着我?”   “襄铃没有亲人,只认得你。”说起这事儿襄铃就伤心,垂着脑袋可怜巴巴道:“可是,你都不记得襄铃了……”   瞧她这个样子,屠苏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应付,忙求救似的转头去看琳琅,征求她的意见。琳琅也见不得她这幅小可怜儿的模样,心早就软得一塌糊涂,收到屠苏投过来的眼神,忍不住嘟囔一句:“听她这么一说,怎么觉得像是你负了她似的?”   虽然不太乐意,琳琅还是走过去拽了拽襄铃的衣服,见她歪着头瞅自己,才说:“行了,一起走吧,再磨蹭下去天都要黑了。”   慢慢地,襄铃刚刚还撅着的小嘴越裂越大,最后抑制不住地”咯咯“笑个不停,活蹦乱跳地围着屠苏和琳琅,叽叽喳喳道:“襄铃会听话的,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那最好,要是你又想出什么幺蛾子,看我不收了你!”这话是说得凶巴巴的,可是,琳琅的嘴角分明是朝上扬着的。   襄铃也机灵,瞧她这样就知道是说来吓唬自己的。加上襄铃还是小孩子心性,早就忘了其实琳琅是自己的情敌这么回事,继续跟在他们身边开心地说个没完。   就这样,走了不到半天的路程,他们一行三人就变成了四人。不过,这还不算完,稍晚些,又有人追来了,而且他和襄铃是一个路子,赖上他们就不打算走了。   赶了许久的路,大家也都有些乏了,先是说在路边歇会儿,可是一坐下来,就觉得肚子已经饿了。拿出如沁给大家准备的点心,琳琅突然觉得这点儿吃的还不够她一个人填肚子的。   想起刚才过来的路上,好像看到几户农家,琳琅让屠苏生火,自己则原路返回去,打算去买些吃食。没过多久,就见她拎了只篮子回来。   农户见她出手大方,又是个姑娘家,就帮忙杀了鸡,里里外外都收拾得很干净,农妇细心地拿了包佐料给她,又往篮子里装了好几个红薯,还连声说东西不值钱,要她千万别嫌弃。   琳琅表示,只要是能吃的,她都不会嫌弃。   回来后,她熟练地把红薯放进火塘里,又把鸡加了佐料,让屠苏放在火上去烤。接下来,她就只用等着吃了。   闻着烤鸡透出来的香味,琳琅忍不住砸吧砸吧嘴,好香啊!口水都快流下来了!见屠苏还在慢条斯理地给烤鸡翻身,她第N次问道:“好了没?”   屠苏仔细看了看烤鸡,回头对她轻声道:“再等等。”   那就是还没好。琳琅又咂咂嘴,往屠苏身边挪了挪,抱着膝盖眼巴巴地盯着烤鸡。   少恭在一旁看得清楚,不由得打趣道:“啧,看样子,一只鸡是不够吃的。”   “不会吧。”琳琅瞥了他一眼,又转过去盯着烤鸡:“这只鸡很肥的,而且,还有那么多烤红薯呢!”   说到这儿,琳琅一下子想起被自己埋在火塘里的红薯,忙拿个木棍把红薯都拨弄出来。顾不得烫,找了块大个的掰开一看,火候刚刚好!   “少恭,饿了吧?给你!”   琳琅大方地把半块红薯递给少恭,少恭接过来,冲她笑道:“你不吃么?瞧你看那只鸡的样子,跟饿了好几天似的。”   “喂!”这才听明白,原来少恭是在拿自己打趣,琳琅瞪了他一眼,转身掰了块红薯喂到屠苏嘴边:“张嘴,啊……”   她这举动太过亲密,屠苏顿时窘得涨红了俊脸,忙抬头看看一旁的少恭。少恭倒是识趣,早已转过大半个身子,背对他们,现在是眼观鼻、鼻观心,啥也看不到,啥也听不到。   即便是这样,屠苏还是不敢张嘴,红着脸对琳琅道:“我不饿,你吃。”   如善从流地低头咬了口红薯,琳琅下巴一扬,把掰下来的红薯又往屠苏嘴边送了一截:“好了,该你吃了。”   “我还不饿……”   不理会屠苏的借口,琳琅把眼一瞪,很是霸道:“我喂的,你敢不吃!”   见少恭确实都不曾回头,而自己又拗不过琳琅,屠苏没办法,只得羞涩地张嘴吃了。琳琅当即笑得眉眼弯弯,紧跟着,第二块红薯已经送达屠苏嘴边。   “哼!总算让我找到你们了!想丢下我,没那么容易!”   怒气冲冲的声音还带着不均匀的喘息,来人显然是累得够呛。大家回头一看,只见兰生双手叉腰,呼哧呼哧喘着气朝这边走来,看谁都跟欠了他钱似的。   “你怎么在这儿?”琳琅有些奇怪,“你是怎么跑出来的?”   兰生气呼呼地往屠苏身边一坐,伸手把琳琅的红薯给抢了过去,“啊呜”就是一口:“我自然有我的办法,想听啊?就是不告诉你,哼!”   小家子气!琳琅也冲他“哼”了声,重新拿个红薯,继续给屠苏喂食。   “屠苏哥哥,琳琅姐姐,我摘了好多果子回来,你们看!”   听到襄铃清脆的声音,兰生顿时没了脾气,噌地站起来迎了过去:“襄铃,你怎么也在这儿啊?这段日子你到哪儿去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你。我可想你了,你是不是也想我了啊……”   兰生围着襄铃嘚吧嘚吧说个不停,琳琅可以预见,接下来的日子,可有得烦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没啥说的,看文。 第58章 第58章   江都,乃是江南富庶之地,比琴川不知道要繁华热闹多少倍,让那几个贪玩的,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家伙可谓是大开眼界,乐不思蜀。   当然,上面所说的那几个家伙,正是琳琅、兰生、襄铃三人。   少恭心里急着要去找瑾娘,可是见他们玩得欢也不好破坏大家的兴致。屠苏虽然也从未见过此间繁华,却比琳琅几人稳重许多,除了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行为举止都还算是正常。   仗着自己兜里有钱,琳琅和兰生都买了不少东西。两个人的区别在于,琳琅买的是当地各种各样的吃食,而兰生为了讨襄铃欢心,买的几乎都是女孩子喜欢的小玩意儿。   见兰生掏心掏肺地讨好襄铃,又想到他这次悔婚跑了出来,无疑是毁了月言的名声,琳琅就看着他有气。上前一只手将襄铃拉了过来,另一只手把刚买的桂花糕递到她面前,乜斜着眼瞅了瞅兰生,说:“襄铃,来,吃点心。我跟你说啊,你可千万别拿兰生的东西,他这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襄铃最是喜欢吃甜甜软软的桂花糕了,加上琳琅主动示好,她更是开心。因为,只要琳琅愿意和自己做朋友,那她就可以留在这里,那样的话,她每天都能看到屠苏哥哥了。   “谁非奸即盗啦?我对襄铃可是真心的,你别在这儿胡说八道,挑拨离间好不好?”自从和他们遇上之后,兰生就发现琳琅对自己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横竖都能给他挑出毛病来。今天她又说出这种话,还是当着襄铃的面,兰生一下子就跟她急了:“你怎么就瞧我这么不顺眼啊?虽然我没有屠苏帅,但是,我也是个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怎么一从你嘴里说出来,就变得那么龌龊了呢?”   琳琅瘪瘪嘴,冲他翻个大白眼:“我就是瞧你不顺眼了,怎么样?有本事你过来打我啊!”   “你!”兰生说不过她,若真要动起手来,那还不是只有自己挨打的份儿,一口气憋在胸口半天顺不过来,他转头就冲着屠苏嚷嚷:“你怎么都不管管她啊?要再这么下去,以后你可就管不了她啦!”   “嗯?”屠苏莫名其妙地看了看兰生,又看了看琳琅和襄铃,心里直犯嘀咕:明明是他们在吵架,怎么又说到自己头上来了?   “你吼什么吼?干嘛对屠苏哥哥那么凶?他又没有招惹你!”襄铃攥着装点心的纸包,上前一步凶巴巴地瞪着兰生,在她看来,兰生现在的行为,就是红果果地在欺负屠苏!   “就是,有什么气冲我撒,关屠苏什么事?”见兰生被襄铃吼得是满腹的委屈,可他却又不敢对她发作一点半点,琳琅有些幸灾乐祸,不由得继续火上浇油:“你是不是见屠苏老实,什么事都不跟人计较,所以才专门欺负他啊?”   “我哪有?”   兰生正要同她争辩,就见襄铃冲他瞪眼,张牙舞爪地威胁道:“方兰生,你要是敢欺负屠苏哥哥,我就吃了你!”   “我真的没有!”见襄铃信以为真,而琳琅则躲在一边坏笑,兰生被她们气得是欲哭无泪,追着襄铃想要好好解释,可她除了摔张冷脸给自己,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这群家伙,忘了正事不说,还为了那些个小恩小怨吵得没完,少恭被他们吵得烦了,恨不得找个地方好好躲一躲清静。赶了一天的路,大家也都累了,他随即提议道:“屠苏,小兰,我看还是先找个客栈让大家都住下,然后,我和屠苏去打听花满楼的所在,才好找锦娘帮忙卜算。”   “花满楼?”什么地方?居然取个如此风流,啊,不对,是风雅的名字,该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琳琅抬头看了看有些茫然的屠苏,又似笑非笑地看向少恭,心里暗道:少恭该不会不知道他要去的是个什么地方吧?还点名指姓要屠苏随行,莫非是要带他去开荤?   没搞清楚眼下的状况的襄铃连忙举手表态:“我也要和屠苏哥哥一起去。”   “都不知道花满楼在哪儿,怎么去啊?”琳琅说得慢条斯理的,言下之意就是等着其他人去问路。   兰生和襄铃倒是不辜负她的期望,当即就去询问身后摆摊的老伯。老伯把他们几个人来来回回地打量了几圈,不禁仰天长叹世风日下,一群男男女女竟然在大白天就寻思着去花街柳巷寻欢作乐,而且还不知廉耻地来跟他问路,真是有伤风化云云……   “啊!原来花满楼居然是那种地方!”兰生听得明白,想他方兰生也是饱读诗书之人,向来都是知书达理,洁身自好的,现在竟被人说是有伤风化,不免有些羞愧,忙拉住襄铃往回走,好言劝道:“襄铃,你可不能去。我们还是先去找客栈住下,然后,我带你去街上玩,好不好?”   “不好!我就是要和屠苏哥哥一起去!而且,琳琅姐姐也会去,对不对?”襄铃是铁了心要跟着屠苏,除非是她自己愿意,否则,谁也别想把他们分开。   他们刚才说的话琳琅都听得清楚,她也不忙着应襄铃,转而面向少恭,轻挑眉梢,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少恭,你也真是的,去这种地方你怎么能不叫上兰生呢?也好让他跟你们去见识见识,开开眼界嘛!”   兰生一听,吓得又是摇头又是摆手:“我才不去呢!我可是好人家的公子!怎么能去那种地方?”   “不行,小兰不能去。”少恭倒是很有原则,在这件事上,采取坚决不同意的态度。   “既然兰生不能去,那你为什么还要让屠苏去?”   哦,兰生他们家和你是总角之交,你怕如沁姐怪你带他去寻花问柳,他就不能去,那屠苏也是好人家的孩子,而且,他的心思怕是比兰生还要单纯得多,你就该带他去烟花之地么?你就不怕我会发飙,跟你没完么?   听出琳琅话里有话,屠苏不解地看着她,想问又不知道从何问起。又怕她和少恭起冲突,忙拉住她说道:“我和少恭只是去打听玉衡的下落,打听完了就回来,不会有危险的,你就放心好了。”   放心?她怎么可能放心!瞧他这幅呆萌的样子,进了脂粉堆里不吃亏才怪!琳琅突然觉得,屠苏长得这么好看,却又对人世间的事一无所知,真的很让她抓狂啊!不行,要去花满楼,必须得她跟着才行!   “这样好了,既然襄铃也想去,那我们就一起去。”拉了同样不谙世事的襄铃做同盟,琳琅扬起下巴,目光扫过所有人,最后看着少恭,说:“要是你们不同意,那屠苏也不许去。”   “你们?”没想到她竟会提出这种要求,兰生惊得差些把下巴掉地上:“你们怎么能去?不行不行,你们不能去……”   琳琅大手一挥,根本无视兰生的抗议:“怎么不能去?换身衣服就行了。”   说完,她便领着襄铃去打听城里哪儿有做工好,价格又公道的成衣铺。   襄铃虽然搞不清楚那个花什么楼到底是什么地方,不过,既然可以跟着屠苏哥哥,又可以穿新衣服,想想还是蛮开心的!她才不管兰生在一旁嘚吧嘚吧说什么,屁颠屁颠地跟着琳琅就走。   不多时,一身素白锦袍的琳琅,手拿折扇出现在众人眼前,三千烦恼丝被绾进了发冠里,那双水灵灵的美目正滴溜溜地转,净往过路的大姑娘小媳妇身上瞟,一路过来,惹得那些女子都止不住地低头浅笑,有大胆的,也会偷偷朝“他”看过来。她倒是大方,每次都轻佻地冲着人家飞眼儿过去,俨然是个风流的公子哥儿。   而琳琅身后跟着的那位“小公子”,不正是襄铃么?她倒是没注意到其他人的反应,只是觉得头一回穿男装,新鲜得很。   看着眼前两个翩翩少年郎,谁能想到,就在刚才,“他们”还是两个美娇娘?屠苏更觉得奇怪了,为何琳琅不让自己跟少恭单独去花满楼?她和襄铃又为何要做男装打扮?难不成那花满楼是不许女子去的地方?   经过打听,他们很顺利就找到了花满楼。从未有人在白天进过花满楼的大门,只听得从楼里传来一阵不太熟练的琴声,不时还会听到姑娘们嬉笑的声音。   站在披红挂彩的花满楼外,不像少恭和兰生有些踌躇不前,琳琅“唰”地打开扇子,率先走了进去,其他人也只好跟上。   推开大门,也不见有姑娘迎上来,为此,琳琅还略微有些失望。不过,那琴声倒是有些耳熟,像是在哪里听过。直到他们一行人在大厅里站定,这才有人发现了他们的存在,也不晓得是谁喊了声:“姑娘们,有客到!”就见那环肥燕瘦各色美艳女子走了出来,很快就将他们团团围住,挨个儿评头论足,更有甚者,开始对他们动手动脚。   记不得是在多少年前,琳琅就想体验一把这种左拥右抱,美人环绕的感觉,今天总算是可以如愿了。只可惜,屠苏在一旁把她护得紧,那些女子根本就近不得她身。后来惹得急了,屠苏竟动手,捻个法诀把所有人都给逼退了,吓得花满楼的姑娘们惊叫连连。   “你们干什么?大白天花满楼可不接客,想要来找乐子,诸位晚上再来。”   话音未落,就见一个身姿婀娜的女子袅袅婷婷地走了出来,看样子像是这里管事的。她把几个不速之客打量了一番,突然笑了起来:“来这儿找乐子的人我也见得多了,不过,带着女人来的,我还是头一次见。”   这么快就被人识破了,真没意思!琳琅躲在屠苏身后,不开心地吐了下舌头。   少恭见事已至此,忙道明他们来此的目的,哪知那女子却说瑾娘不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让他们赶紧离开,别打扰她练曲儿。 作者有话要说: 每次看到“花满楼”都分分钟出戏…… 第59章 第59章   地皮还没踩热就要被赶走,琳琅一行人真是有些不情愿。而且,瞧领头那女子的模样,分明就是看他们不顺眼,今天大家本就闹得有些不愉快,要是就这么走了,下次还不知道能不能让他们几个进这花满楼的大门呢。   再说了,既然瑾娘是花满楼的姑娘,就算她出门去了,可她去了什么地方,大概要去多久,总会跟楼里的姐妹交代一声吧?可她们只推说不知道,分明就是不想告诉他们嘛!不行,今天可不能傻了吧唧地就走,就算磨也得磨出一星半点儿的消息出来。   “刚才的曲子是姐姐弹的么?”见她急着赶人回去练曲儿,琳琅反而来了兴致,不慌不忙地同她套起了近乎:“听起来倒是有些耳熟呢,不知道是什么曲子?”   华裳将琳琅打量了一番,突然嗤笑起来:“你说你听过?哈哈哈!这首曲子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得到的,虽然不是什么名曲,却也有些年头了,而且还是部残卷。我看你也就十来岁的年纪,你上哪儿听去?”   其实我只是看起来年轻而已,真要告诉你我的年纪,怕会吓着你。琳琅暗自腹诽,脸上却满是笑,抬手指了指少恭,说:“姐姐说那曲子是一部残卷,不如拿来让他瞧瞧。你别看他样子文弱,其实他对乐曲很有研究,说不定还能帮姐姐谱出下半卷来呢。”   一边说着,琳琅一边趁机使劲朝少恭使眼色,少恭也是聪明人,自然明白她的用意,当即也就大包大揽下来,说是愿意一试。   他们俩暗地里递眼色的小动作被华裳看得一清二楚,她也不当场揭穿,只是带着几分看好戏的心情,遣人去拿曲谱和琴,然后看了看琳琅,又看了看少恭,笑道:“好啊,既然你们如此有信心,那索性就试试吧。若真像你们说的,能把下半卷的曲子谱出来,说不定我也能想起些锦娘的事来。不过,你们可别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当场出丑啊!”   说完,华裳纤腰一扭,对着其他姑娘招招手,笑得风情万种:“姐妹们,自个儿找位置坐好了,咱们今天倒要看看,这位公子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被她这么一吆喝,花满楼里的莺莺燕燕们顿时嬉笑着各自找好位置,把少恭围在当中,一个个都是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屠苏从未见过这场面,心下觉得有些不妥,可琳琅冲他一眨眼,要他安心,随即也招呼兰生和襄铃,四个人选了离少恭最近的桌子,也坐了下来。要说少恭的琴技,屠苏几个人自是对他有信心,可是对于谱曲一事,就没那么大的把握了。大家稳坐在桌边,表面上看似平静,实则心里忐忑得很。   在进门之前,琳琅就听到华裳演奏此曲,距离有些远,加上华裳弹得有些不顺畅,让她觉得好似曾在什么地方听过,却又记不真切。这一次,少恭就坐在旁边,等他试奏一次之后,便越发熟练,不禁勾起了琳琅对往昔的记忆。   “……为何要孤独绕,你在世界另一边,对我的深情,怎能用只字片语写得尽?写得尽?不贪求一个愿……”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琳琅竟已经跟着曲子小声哼唱起来,引得旁人都诧异地看着她,特别是华裳。琳琅并不在意大家看她的眼神,一只手轻轻敲击着桌面打着拍子,另一只手紧紧捏着扇子,独自沉浸在往事中,嘴角虽然含着笑意,却笑得有些寂寥。   少恭撇过头看了她一眼,随着她的浅唱弹奏着,不多时,竟真的将一曲弹罢,补完了下半卷的曲谱。   旁边早有懂音律的姑娘将曲谱记录了下来,华裳仔细看着,回头问琳琅:“你当真听过?可是,这曲谱少说也有两三百年了,之前从未有人完整弹奏过,更别说将词填完。你一个小姑娘,又是从何而知的?”   “若我说,这曲子我早在三百年前就听过了,你可会相信?”琳琅说着,顽皮地冲她们晃了晃脑袋,不等旁人笑,自己就先笑出声来了。   瞧她这模样,大家只当是她在开玩笑,倒也没人深究。华裳说,只要瑾娘回来,她便会差人前去通知他们。   “我们刚来江都,还没找到落脚的地方。”琳琅边说边呵呵笑道:“要是你们觉得方便,不如我们就住在花满楼里等瑾娘回来,也免得你们跑来跑去的传信不是。”   琳琅话音刚落,只觉整个花满楼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因她这个提议面面相觑。突然有人“噗嗤”笑出声来,然后一发不可收拾,只见楼里的姑娘们个个笑得花枝乱颤。   华裳也笑得直不起腰,缓了半天才道:“在花满楼待了这么久,我还从未见过有哪个姑娘主动提出要住下的,今天可算是开了眼界了!行吧,只要你们不嫌弃,要住便住下吧!”   “切!笑什么笑?我现在可是男人!”琳琅满不在乎地拂了下衣摆,痞气十足地翘起了二郎腿,抽风似的不停地抖啊抖,引得笑声更响了。   兰生饱读圣贤书,加上方家对他的管教向来甚严,他自是不愿在这儿久留的。一听琳琅说不走了,还要住下,忙拉了少恭的衣袖,慌道:“这儿怎么住啊?”   少恭看了眼坐没坐相,厚着脸皮嚷着要吃要喝的琳琅,又瞅了瞅缠着楼里姑娘问长问短,对什么都好奇得要死的襄铃,颇为无奈道:“她们两个都不介意了,你还怕什么?”   “我怕什么?就是觉得不方便!”兰生梗着脖子应了声,转头又去拉屠苏:“屠苏,咱们还是去客栈住吧。”   直到现在,屠苏都没弄明白花满楼是做什么营生的地方,更不知道这里和客栈有什么不同。于是,他奇怪地看着兰生说道:“为什么不能住在这儿?她们不是都答应让我们住下了吗?干嘛非得去住客栈?”   “因为……”不知道该怎么跟屠苏解释,他才会明白,兰生又气又无奈:“一个个的,怎么都不让人省心啊?”   “哟,说得你好像让人省心似的。”琳琅在一旁风凉道:“也不知道如沁姐现在怎么样了,她那个倒霉弟弟一声不吭跑了个没影儿,怕是都要把她给急死了吧?唉……要是我啊,肯定一早就把那谁谁谁的腿个打断,免得他到处乱跑,给我添堵。”   琳琅的话句句都在揭兰生的短,他气归气,最后凶巴巴地“哼”一声,表示自己的不满。   “不想住就走啊,又没谁拴着你、捆着你。”说着,琳琅把手一抬,“大门就在那边,慢走不送。”   “我才不走呢!”兰生经不住她拿话激他,拖了张凳子坐下,抱着双臂道:“你们都不怕,我怕什么呀?我在这儿正好替二姐看着少恭!还有你们!”   不走拉倒!琳琅瘪了瘪嘴,转头逮人就问:“姐姐,今天晚上我们睡哪儿啊?有空房没有?没有咱们搭个铺呗!”   女人多了,就爱凑到一块儿叽叽喳喳说东说西,加上琳琅插科打诨,有时候还信口胡说八道一气,大家说说笑笑的时间过得也快。   眼看着天色渐暗,琳琅就等着到点吃晚饭,这时,外出多日的瑾娘竟回来了。   看来之前他们决定留下是对的,要不然这会儿可就和瑾娘错过了。就算华裳派人去给他们送消息,怕也得是明天的事了。   然而,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少恭和瑾娘居然是相识的。   瑾娘知道他们此行是专门来找自己的,很爽快地应下帮忙寻找玉衡之事。就在大家因事情进展如此顺利开心时,瑾娘话音一转又说自己法力低微,而玉衡是上古神物,要想占卜出它的下落并不是一天班天就能成的,不禁让人有些失望。不过,她已经答应帮忙,等些时日倒也无妨。俗话也说了,好事不在忙上嘛!   既然瑾娘能掐会算,襄铃提出请她帮自己卜算父母的下落,可她却对父母的事一问三不知,瑾娘又不是神仙,自然帮不了她。襄铃垂头丧气地缩在一旁,兰生忙上前安慰。   这时,少恭又请瑾娘帮屠苏推算一卦,以测未来吉凶。瑾娘对着屠苏看了许久,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支吾半天,才说:“百里少侠与众不同,普通人推算即可,而少侠则需推命,可能还要用到开天眼的秘术……”   瑾娘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总结起来就是要帮屠苏推命有风险,请大家不要旁观,也不许去打搅,否则,出了事她概不负责。   见她说得凶险,大家为了屠苏的安危,自然是对瑾娘的话唯命是从。让屠苏随她前去推命,他们则耐着性子在外等候。   等待的时间总是很漫长,就在琳琅几乎快要坐不住了的时候,瑾娘和屠苏总算是出来了。大家忙围过去问结果如何,屠苏脸色不好,又不肯说话,看得人心焦。   瑾娘慢慢走到少恭身边,轻启朱唇:“实不相瞒,这位公子乃是死局逢生之相。空亡而返,天虚入命,六亲缘薄,可谓凶煞非常。”   兰生有些不明白:“死局逢生?按字面上的意思,是否极泰来,那应该是好事啊!”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瑾娘摇头道:“有逆天者,必为妖孽。”   “你是说,屠苏哥哥是妖怪?”   看着屠苏的脸色越来越差,琳琅心里的无名火也越来越大。屠苏最恨被人看作异类,说他是怪物,这瑾娘却偏偏提起,真是讨厌!还有,为何襄铃这话里带着几分窃喜?   “命由天定。运可逆转,但但改命之说,又岂是凡人之力所能及……”   “胡说八道!”不等瑾娘把话说完,琳琅就怒喝一声,上前站到了屠苏身边。“什么命由天定?我只知道‘我命由我不由天’!就算真的有天命,我也要逆天改命,跟老天爷斗上一斗!”   说完,她也不管其他人是何反应,拉了屠苏就往外走。走到半路,差些跟一个浑身酒气的人撞上。琳琅心里本就有气,不悦地冲那人喊道:“怎么走路的?没长眼睛啊?”   “屠苏师兄?琳琅师姐?怎么会是你们?”   随着一声问询,琳琅回头一看,心里更不爽了:怎么是她? 作者有话要说: 天气姐出来了…… 请假条: 因为周末阿紫要考试,所以这几天都要抓紧时间复习,所以,近几天不会更新,最晚下周一、二才更,请大家耐心等待。 PS:为了考试能顺利过关,求祝福~~~ 第60章 第60章   真是没想到,自天墉城一别,竟会在此时此地再次遇到风晴雪。当初琳琅之所以坚持要和她分开寻人,就是不想和她这么快见面,最好是再也不见,老死不相往来。可惜,天不遂人愿,相遇如此偶然,让人猝不及防。   晴雪不知道琳琅的心思,在最初的惊诧之后,立刻扬起一张笑脸,满心的激动和欢喜:“屠苏师兄,琳琅师姐,想不到在这里见到你们,真是太好了!”   眼前这个笑得纯良无害的小姑娘,说白了是自己的情敌一枚,瞧她看屠苏的眼神,定是又想起了当年两小无猜,哥哥送妹妹泥娃娃的场景吧?刚刚的怒气顿时被这意外相见带来的“惊喜”给冲散了,琳琅开始有点方了,不晓得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她的笑脸,下意识握紧了屠苏的手。   屠苏一时没想起眼前的人是谁,又觉得在哪里见过她的,努力回忆的时候感受到手上传来的力道,他回头看了眼不安地琳琅,不禁蹙起了眉头:“怎么了?你脸色好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琳琅抬眼看着他摇摇头:“没事,就是有点生气。”   知道她还在为瑾娘的话生气,屠苏嘴上不说,心里却很是感动的。无论何时何地何事,总有个人在身边护着你、帮着你,不用再一个人去面对,这种感觉真好。   稍稍用力回握了一下琳琅的手,屠苏表示自己没事,这才又去看晴雪,说:“你是风晴雪,你不是回幽都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是陵越大哥让我来找你的。”他们俩的小动作都被晴雪尽收眼底,心里虽然有些不舒服,可是见屠苏问起来,她还是忙不迟疑地应道:“那天,在天墉城和琳琅师姐分手后,我就到处找你,结果在这里遇到了一个人,很像我大哥,就耽搁了……”   屠苏点点头,说:“我们已经和大师兄见过了,之前的事,有劳你了。”   说完,他便牵着琳琅要绕过晴雪往外走,不料晴雪突然伸手拦住他们的去路,看着他的眼神里有些小心翼翼,又有些希翼:“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我知道你就是韩云溪,以前的事,难道你就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记得如何?不记得又怎样?他是韩云溪还是百里屠苏,就那么重要吗?”听她又提起这个茬,琳琅心里就有气,忍不住就炸毛了:“你们这些人到底想干什么?能不能消停消停,让人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啊?我们惹不起还躲不起了吗?怎么走到哪儿都能遇上啊?”   晴雪被琳琅一连串的喝问吓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接连说了几个“我”,愣是没有下文。   这边琳琅说得正起劲,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加上憋在心里那口气一直没顺过来,这下子全都冲着晴雪撒了出来:“风晴雪,我不管你之前跟韩云溪发生过什么,那些都过去了,现在再来扯这些没意思。你就直说吧,你找屠苏到底是为了什么?或者,你们幽都一直要找屠苏是为了什么?是为了他这个人,还是为了焚寂?”   “啊……那个……”被她吧啦吧啦说了一顿,晴雪脑子有点儿卡壳,磕巴了一下,才想起该说什么:“婆婆让我带屠苏和焚寂剑回幽都,因为,只有幽都的人才能抑制住他身上的煞气。”   琳琅眼神一凛,一句“放屁”差些就脱口而出,还好屠苏抢在她之前开了口:“我不会跟你去幽都的。而且,我们已经找到抑制煞气的法子,不用你们幽都帮忙。”   师尊曾交代过,不让自己和幽都的人有任何往来,原来,他们的目的竟是自己和焚寂。屠苏冷着脸,不再跟风晴雪多言,拉着琳琅就走了。   晴雪看着他们走远,又回头看了看那个人离开的方向,沮丧地叹口气:“我该怎么办啊?”   因为之前是自己主动提出要住在花满楼的,即使现在对瑾娘看不顺眼,琳琅还是随众人住下了。还别说,这花满楼的白天和夜晚还真是两幅不同的画卷。琳琅换了男装,坐在华裳特意为她准备的雅间里,看似悠哉地品茶听曲儿,心里却在为之前锦娘的话伤神。   她看得出来,屠苏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对命运之说还是很在意的。其实这也不能怪他,幼年时遭逢巨变,一夜之间失去所有亲人,失去记忆,还背负起了本不该属于他的焚寂煞气,被人排挤欺辱……要是换做旁人,或者,要是屠苏的意志力稍弱些,怕是早已不知堕落成什么样子,抑或早已不在人世了吧?   所以,这个不管前路多么艰难,都始终保持着良善初心的屠苏,对琳琅来说显得是那么的难得。她早已下定决心,无论以后会发生什么,她都会用尽全力去守护着他,不惜一切代价。   四周骤然响起的掌声和喝彩声,猛地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抬眼一看,才知道是华裳一曲唱罢,正抱着琴施礼谢幕,忙合着众人拍手,目光也随着华裳移动。想不到时隔数百年,她还能重温当年在千佛塔前听过的乐曲,说起来,这也是一种缘分吧?   正想着,她无意间瞥到华裳身边的那个男人,突然生出一丝熟悉,仔细想想,又记不起在何处见过。对了,这个人不就是风晴雪说的,极像她失踪多年的大哥的那个人么?说起她的大哥,琳琅不禁回想起当年在天墉城,曾同她交过手的鬼面人,心下一动,她起身朝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远远的,琳琅听到华裳怒气冲冲地在嚷着什么,期间还夹杂着男人的讨好告饶,最后华裳一句清晰明亮的“给老娘滚!”外加沉重的门板碰撞之声,给这场吵闹画上了个圆满的句号,也让一切都归于平静。   这不是尹千觞第一次在华裳身上碰钉子了,他也似乎早已习以为常,摸摸差些被门板碰扁的鼻子,嘴角还挂着三分笑意,咂咂嘴,转身准备离开。他刚一转身就看到在一旁看戏的琳琅,难免有些尴尬。不过他反应极快,随即换上一张笑脸,带着些痞气笑道:“见笑了见笑了,这女人啊,就是宠不得,你瞧瞧,两句话不对,就把我关在门外……”   尹千觞话音未落,就听从另一头传来一声:“大哥?”   琳琅随声看去,来人果然是风晴雪!呵呵,这妹子还真是有股子倔劲儿,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啊!   尹千觞重重地叹了口气,回头看着风晴雪,很是无奈道:“姑娘,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不是你大哥,没你认错人了。我求求你,别再缠着我了好不好?”   说着,他双手抱拳,朝风晴雪躬身拜了好几下。   “你真的不是我大哥吗?可是,你和我大哥真的长得好像啊!”风晴雪上前两步,看着尹千觞不死心地问道,眼底有着明显的失落。   又来了。琳琅有些看不下去,忍不住望天翻了记白眼。   “我都跟你说了好多次了,我真的不是。你还是去别的地方再找找吧。”尹千觞说着,拿出腰间的酒壶仰头就往嘴里倒,可惜,任凭他怎么摇晃,酒壶里愣是一滴酒都没有倒出来,他丧气地把酒壶挂回去,瘪着嘴自言自语道:“又没酒了,扫兴!”   “不如由我做东,请兄台喝一杯,如何?”   听说有酒喝,尹千觞顿时两眼一亮,扭头去看琳琅,只见她把弄着两枚闪闪发光的金叶子,斜倚在墙上,嘴角向上微翘看着自己。   尹千觞性子豪爽,喜欢结交朋友,要是有酒喝,那就更是好得不得了。当即就跟琳琅称兄道弟,邀约着往城里最好的酒楼而去。风晴雪站在边上静静地看着,眼看他们越走越远,她小嘴儿一抿,也颠儿颠儿地跟了去。   酒过三巡,尹千觞喝得兴起,咧着一张大嘴哈哈笑着,话也变得多了起来。琳琅听他说,不时接两句,手下忙着给他斟酒。   “千殇大哥,之前……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琳琅突然试探着问道,就见尹千觞愣了愣,似乎在回想着什么,很快,他将手里的酒杯举到嘴边,仰头就干:“前些年我倒是四处游历,去的地方也多,说不定咱们真在哪里见过。”   “哦?”琳琅抿了口杯中酒,脸上笑意不减:“那大哥可曾去过天墉城?”   “天墉城?”尹千觞眉头一拧,抓了抓头发果断摇头:“没去过。不过,我听说那是修仙练道之地,修仙哪里比得上醉饮千觞来得畅快?我可是半点儿兴趣都没有,去那儿干嘛呀?”   “也对,许是我记错了。”琳琅笑得不动声色,眼底却对尹千觞有着极深的探究。“来,我敬大哥一杯。”   说着,二人又是举杯欲饮,就听风晴雪在旁边小声对琳琅说:“少喝点,当心喝醉了。”   要是风晴雪不说话,他们两个都快忘记她的存在了,这会儿她一出声,另外两个默契地一人拿杯子一人倒酒,然后把酒杯往她面前一推,异口同声道:“来,咱们三个走一个呗!”   看着醉得不省人事的风晴雪,琳琅是又好气又好笑。拧了张湿毛巾过来给她擦脸,边擦边嘟囔:“我见过‘一杯倒’的,就没见过‘一口倒’的,今天也算是开眼界了!你说你也真是的,不会喝就别喝啊,逞什么强啊?现在还要我来伺候你,我欠你的啊?”   好吧,怎么说我也抢走了你的亲梅竹马,初恋对象,算是我欠你的吧!琳琅在心里默念了一句,拉过被子给她盖上,拍拍屁股准备回房睡觉。还没走到自己房门口,就被人给半道截住了。   老远就闻到她身上的酒气,屠苏眉头一蹙,沉声问道:“你喝酒了?”   不等他接着问“跟谁喝酒”、“喝了多少”等等一系列容易产生误会的问题,琳琅当即往前栽过去,两条腿软得跟面条似的,在屠苏伸手接住她的同时,立马把爪子挂着他脖子上,整个人极不要脸地赖在他身上了。   就在屠苏愣神的时候,她撅着嘴,迷蒙着双眼看他,难得娇滴滴地说道:“屠苏,我头晕,走不动道儿了,你抱我回房去,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某紫终于良心发现滚回来更新了,请大家不要嫌弃收下这一章吧!!!!! 第61章 第61章   在江都一连逗留了数日,关于玉衡下落一事却毫无进展,瑾娘每次都以自己法力低微,之前替屠苏批命损耗修为太多,身体不适为借口,不肯帮少恭等人卜算玉衡的下落。   因为她断言屠苏乃是天煞孤星,此生不但会克亲克友,且不得善终,就已经惹恼了琳琅。而屠苏嘴上虽然什么都不说,但是琳琅看得出他对此事很是在意,这些天总是闷闷不乐,心里对瑾娘的怨气又增加了三分不止。   这天,少恭耐着性子再一次去请瑾娘卜算,她又把前些天推诿的话原封不动地说了一遍,立刻招来琳琅的不满。   “这都过了多少天了,怎么,还是一点儿都没有恢复啊?你除了会推三阻四找借口,还会做什么啊?知道自己法力低微,干嘛还要逞能啊?没有那个金刚钻,就别去揽瓷器活儿。”琳琅是记仇的,趁着这个机会,她要把憋在心里的不满和怨怼全发泄出来。“你要是不行的话早点说,我们好另外找人。我们时间很宝贵的,没工夫在这儿跟你瞎耗……”   眼看着瑾娘被气得浑身直哆嗦,好几次想辩解,都被琳琅提高声音故意给打压回去,根本不给她反击的机会。最后,瑾娘委委屈屈地朝少恭看过去,无言地向他求救。   一连耽搁好几天,少恭对瑾娘也是颇有微词,但是想着如今自己有求于人,也不便多说些什么,只能忍耐忍耐再忍耐。见琳琅咄咄逼人地数落瑾娘,少恭心里其实是畅快的,不过,现在还没到要撕破脸的时候,所以,在收到瑾娘的求救信号之后,少恭才不慌不忙地制止了琳琅。   少恭的面子还是要给的。琳琅不悦地冷哼一声,显然是还没说够,不过还是老实地闭了嘴。   “少恭,你再给我三天时间,到时候,我一定会帮你不算出玉衡的下落。”瑾娘昂着下巴,赌气许下了三天的期限,斜眼盯着琳琅,好像恨不得过去咬她两口。   琳琅不怕她看,同时也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三天后再来。不过,希望到时瑾娘别再让我们空跑一趟才好。”少恭说得委婉,但是话里话外也都透着几分不耐。   还要再等三天,瑾娘的要求也真是让人呵呵了!待了这么些日子,花满楼里的人和事,对琳琅来说都已经没有多大的吸引力了。所以她决定,要趁着没事可做的这几天,去办一件对她极为重要的事情。那是她欠她的,而且,已经欠了好久好久了。   当然咯,屠苏是一定要拐走的,她才不要把屠苏留给那些对他有企图心的女人和女妖。   “我们要去哪儿?”对于琳琅突然提出的决定,屠苏没有半丝犹豫,反而还有些期待。   “去看一个朋友……我就是想让她看看你,让她可以放心。”琳琅快速地瞥了屠苏一眼,忙把脸转了过去,那神情,似乎有些娇羞,又似乎有些伤感。   屠苏暗暗有些奇怪,朋友?琳琅可是睡了三百年呢,她当年的朋友,除了师尊之外,怕是都不在了吧?而她醒来之后也一直留在天墉城,未见她与什么人结交,哪里来的朋友呢?虽然有些疑惑,但是屠苏也不多问。既然琳琅说是朋友就一定是朋友,至于对方是什么人,到时候见了面去不就知道了吗?   得知他们两人要离开几天,风晴雪和襄铃都生出了要跟着一起去的念头。   一直以来,襄铃都有些怕琳琅,也知道她生气起来的样子会吓死人,心里想归想,却是不敢跟她开口的。所以,当风晴雪说要想跟他们一起去的时候,襄铃默默退到兰生旁边,送给她一个“你多保重”的眼神。   “我们去看我的朋友,你跟着去做什么?”琳琅斜了风晴雪一眼,话里话外都是“你怎么一点都不懂事”的语气。“我怎么跟人介绍你啊?你去了不会觉得尴尬啊?”   风晴雪抓了抓头,仔细想着琳琅的话,觉得她的话还是蛮有道理的,便冲她笑笑,说:“也是哈,我怎么没想到。”   我怎么知道?琳琅不答话,只是冲她翻了个白眼。深深吸了口气,换上笑脸,琳琅回头对众人道:“那就劳烦你们在这里再等些时日,等我们把事情办完了,会很快回来的。”   说完,她朝着众人抱了抱拳,潇洒地往外走。刚走了几步又觉得不妥,忙倒回来,当着众人的面牵起屠苏的手,笑道:“走啦,愣着干嘛?等着过年吗?”   亲昵的举动向所有人宣示着屠苏的所有权,琳琅瞥了眼风晴雪,暗道:死心吧,小妮子!这个男人是我的!   虽说背地里两人牵也牵过了,亲也亲过了,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屠苏的脸皮可没琳琅的厚,还是会觉得不好意思。可要他现在松开琳琅的手,他却又是舍不得的,只好红着脸,低着头,拉着人快步逃离众人的视线。   因为焚寂的关系,屠苏是不能自行御剑的,所以,这一路都是琳琅带着屠苏御剑而行。不出半日,就远远地看到了黄山。记忆里黄山的样子早已经模糊不清,如今再次看到,竟是那般熟悉,仿佛当年的事就发生在昨天,仔细想想又恍如隔世。   很快,两人停在青鸾峰半山腰上,琳琅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天河和菱纱,就是在这里。那时不知道天河说了些什么,气得菱纱大骂他是“傻子”,琳琅坐在路旁,瞪大了眼睛静静地瞅着他们,想笑又不敢真的笑出来。   后来是天河先看到她的,开口就问她:“你也是猪妖么?这么小,该是个小崽子吧?”   对于天河的话,琳琅是无言以对的,不过,在看到菱纱敲天河脑袋的时候,她还是觉得挺解恨的。后来听菱纱说,当时的她看起来脏兮兮的,小小的个子,圆圆的脸,会被天河认错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同屠苏讲起这些往事,琳琅止不住嘴角上扬,眼里却慢慢有了水汽。两人一路往峰顶走,琳琅不时停下来摘几朵路旁的野花,渐渐地,竟让她摘了一大束,自己拿不了,就往屠苏手里塞。   沿着山路走了不到两个时辰,屠苏发现前面的路被人设下了很高深的结界,他想要把结界解开,试了几次都无功而返。   琳琅在一旁看着他,嘴角挂着浅笑,见他有些丧气,忙过去安慰道:“这道结界该是紫英设下的,看样子,他可是花了不少心思在上面,你一时解不开也不奇怪。”   “那我们怎么进去?”听闻结界是师尊所设,屠苏不禁有些释然,不过,要是他们没办法进去,该不会就这么折返回去吧?   “我有办法。”琳琅胸有成竹地笑了笑,回身捻了个奇怪的法诀,口中念念有词,只见她将手往前一推,道声“开”,眼前似乎真的出现了一道门,应声而开。看着一脸惊诧的屠苏,琳琅笑得眉眼弯弯:“进去吧。”   走到结界之内,屠苏就发现琳琅的情绪有所变化,敛了笑容,也不怎么说话,甚至还透着些伤感。屠苏不明白她这是怎么了,试探着悄悄地去牵她的手。琳琅抬头看着他,柔柔的一笑,任由他牵着自己往前走。   往里走了没多远,就看到一排小木屋,木屋后面有一株参天大树,屋前有两座相邻的坟包。一座只是个孤坟,无名无姓,连块碑都没有。而另一座前面立了一块墓碑,墓旁还斜斜的插着一把剑。屠苏看得清楚,碑上刻着“爱妻韩菱纱之墓”几个字。   将捆成束的野花轻轻放在韩菱纱的坟前,琳琅半蹲在坟前,用衣袖仔细地擦拭着墓碑,一张嘴竟止不住地有些哽咽:“纱纱,我来看你了。这些花很漂亮吧?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喜欢的。对不起啊,纱纱,我回来晚了,太晚了……”   屠苏默默地看着琳琅流泪,心疼是免不了的,可他想要上前安慰,又觉着或许等她哭出来会好些。   在琳琅心里,一直为当年她没有及时去找天河他们而感到愧疚。因为自己一时贪玩,不仅险些害了自己的性命,还让她错过了很多事。天河的眼盲、菱纱的离世……都成了琳琅不能提起的伤痛。独处之时,她常常会想,若是当时自己也在,事情会不会有所改变,或许,一切都会是另外一番景象。   等她啜泣的声音小些了,屠苏这才过去扶住她的肩,将她拉了起来。见琳琅还在低着头抽抽嗒嗒的,屠苏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抬手小心地帮她擦眼泪,暗暗心疼。   “小琅儿?”   温柔且带着惊喜的女声突然响起,屠苏和琳琅循声看去,只见一名身着广袖襦裙端庄秀美的女子,搀扶着一位眼盲的少年,正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女子看到琳琅格外惊喜,刚想笑,又差些哭出来,忙捂住嘴,生生地把哭音给憋了回去。   少年一身蓝色劲装,听到女子喊出“小琅儿”三个字之后,便朝着前方伸出手,好像想要抓住些什么,有些激动地问道:“小琅?是小琅吗?阿璃,真的是小琅来了吗?”   柳梦璃眼里泛着水光,她对天河笑道:“嗯,是小琅儿回来了。”   这边,琳琅也被眼前的人给惊到了,怔愣之后,刚刚才被屠苏拭去的眼泪又涌了出来。琳琅看着容颜依旧的天河和梦璃,心里五味杂陈,快步朝着天河走过去,拉住他漫无目的乱抓的手,哭道:“天河哥哥、阿璃,我……对不起,我现在才回来,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 蹲坑的各位,某紫这么久才更新真是对不住大家了,求原谅~~~ 某紫懒癌晚期,你们懂的……以后我会尽量一周更一次的,如果没有,求鞭策!!! 第62章 第62章   从天河口中得知,原来明天便是菱纱的忌日,此次他和阿璃回来,就是为了给菱纱扫墓。让他们没想到的是,竟会在这儿和琳琅重逢。当年患难与共的几人,除了紫英,都到齐了,想必菱纱有知,也会很开心的。   想当年,琳琅年纪最小,其他几人对她都是宠爱有加,特别是菱纱和阿璃。这两人一个活泼开朗,一个温柔多情,本是天差地别的性格,却在对待琳琅的态度上,出奇的一致。不管琳琅有多调皮捣蛋,两个人都是连句重话也舍不得说。若是琳琅淘气把紫英给气急了,要罚她,她们俩也是百般护短,生怕她受一点点委屈……现在想起来,当年的种种,都是甜中带着点点酸涩,让人怀念且回味无穷。   想不到自己一时任性离开花满楼,竟恰好赶上了纱纱的忌日,也遇到了天河和阿璃,琳琅暗道一切皆是缘分,真好。   三人重逢,要说的话自然不少,屠苏不善言辞,只是默默地在旁边听他们说。而他们也时常顾及到自己,会问及师尊的情况,又同他讲起当年紫英的趣事。很多事都是屠苏第一次听到,倒也觉得十分有趣。想不到不苟言笑的师尊,也有被人气得跳脚的时候,若是让师兄知道,怕也是要大吃一惊的。   柳梦璃心细,早就看出琳琅和屠苏的关系不一般。同屠苏交谈过后,觉得此人虽然年少,却也稳重老实,是个可以托付之人。于是,她寻了个空档问及两人的事,屠苏和琳琅有些心虚地对视一眼,脸上都露出些许羞涩。   只不过,琳琅终究脸皮厚些,上前拉着梦璃的袖子撒娇:“哎呀,你不是都看到了吗?还问什么?”说着,她回头瞥了屠苏一眼,小声对梦璃道:“人家会害羞的。”   “你呀!”梦璃伸出纤细的手指往她脑门儿上戳了一记,连笑带嗔道:“我不问清楚了,你让我们如何放心将你托付与他?再说了,就你这小性子,发起脾气来可了不得,往后你要是欺负了人,我们还不得让人多担待着些?”   “我哪有欺负他?”见梦璃揭自己的短,琳琅一下子就不干了:“以前你都是护着我的,现在怎么……你都不疼我了!”   见她不悦地撅起嘴,梦璃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一旁的天河笑得更是开怀,就连屠苏也红着脸低头浅笑。   知道他们都在笑自己,琳琅不敢冲着梦璃和天河发作,回头凶巴巴地对屠苏道:“笑什么?不许笑!”   哪知道她话音刚落,天河的笑声更大了:“还说没欺负人,瞧瞧,这不是不打自招了么?”   琳琅气哼哼地皱了下鼻子,盯着屠苏挑挑眉:这下有人给你撑腰了,你可别得意!   屠苏看着她不说话,只是浅浅地笑着。瞧他们三个人熟络地聊着琐事,琳琅没了平日里强悍的模样,像个还未长大的小姑娘似的撒着娇,而柳梦璃虽然在数落她,可举手投足间都是对她的爱怜。   这便是“家人”的感觉吧?   不记得幼年的事,也不记得幼时在家的情形,他的娘是否也会像柳梦璃对琳琅一样对待自己呢?嗯,梦里的娘,好像对自己蛮严厉的,或许因为自己是男孩子,所以如此吧?   因为第二天要祭拜菱纱,当晚,屠苏和琳琅自然是留宿在木屋。   琳琅早早地拉了梦璃回屋,姐妹俩有好多悄悄话要说。屠苏和天河住一个屋,两人初识,话题本就不多,加上屠苏的性子有些闷,天河同他一问一答说了几句,也没了继续聊天的打算,两人熄了灯就歇下了。   起初屠苏还能听到隔壁两姐妹叽叽咕咕说笑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他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这一觉,竟睡得无比安心。   睡梦中,屠苏察觉有人正悄悄朝自己走来,本以为是做梦,谁知,下一秒他就已被人制住了命门,惊得他猛地睁开眼睛,就听那人在黑暗中沉声道:“是我。”   是云天河!不知他此举意欲何为,屠苏心中疑惑,不由得问道:“云大哥,你这是……”   “别说话,当心把她们吵醒了。”天河压低声音提醒屠苏,接着又小声说:“没什么,我就是替你把把脉。”   其实,从一开始天河就察觉到屠苏有异,身为修仙之人,又是紫英亲授弟子,修行多年,他的气息竟还不稳,甚至隐隐透着一丝邪气。他想问,又不知从何问起,而琳琅也不提,他只好趁着所有人都睡着了之后,自己一探究竟。   “奇怪,你体内有股奇特的气息,本不该属于你,却又和你息息相关。”天河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倒是让人莫名觉得安心。   事到如今,屠苏也不打算再继续隐瞒,就把自己身负焚寂煞气之事,一五一十告诉给天河。连同当年师尊被自己的煞气所伤,至今仍需闭关修行才能抑制,和此番他们下山的原委,也都悉数交代了个清清楚楚。   “……之前我们在江都,有人替我批命,说我乃是天煞孤星,会克亲克友……”   “莫要听信这些胡言乱语。”不等他把话说完,天河就打断了他:“我命由我不由天。屠苏,记住了,除了你自己,谁也左右不了你的命。”   黑暗中,屠苏甚至看不清天河的模样,可他的话,却深深地打动着屠苏。之前琳琅也说过同样的话,他觉得,那是琳琅在安慰鼓励自己。今天又听到天河说,他竟从心底生出一丝希望,觉得或许自己真的可以试着改变这一切。   天河拍拍屠苏的肩膀,问道:“你跟我说说,每次你被焚寂所控是什么感觉?”   屠苏仔细回想着,每次煞气发作时,他的意识都不怎么清醒,不过,那种被烈火灼烧的感觉却清晰得很。有的时候,他恨不得真的放把火,把一切都烧得干干净净,他也就解脱了。   天河安静地听他说,心里倒是觉得屠苏的情况,跟自己当年同羲和剑的情形有几分相似。虽然他不知道那个法子是否管用,但还是将“凝冰诀”的心法口诀传授给了屠苏,还特地交代他要小心修炼,万万不可将此心法告诉给其他人。   谢过了天河,当晚屠苏也不睡了,盘膝打坐开始修炼“凝冰诀”心法,有天河在旁指点,他很快就掌握了要诀,修习起来十分顺畅。   第二天,屠苏是在饭菜香中醒来的。突然想起同屋的天河目不能视,想必诸多事情都很不方便,屠苏连忙起身想要去帮他。谁知,他起来之后才发现,天河早已收拾妥当,此时已经在饭桌旁等候了。   屠苏原本睡眠很浅,稍有动静便会惊醒。可是经过昨夜的修炼,当晚屠苏睡得格外沉,竟连天河是何时起身的都不知道。看到还在忙里忙外的梦璃和琳琅,屠苏这才发现自己是起得最晚的那一个。不好意思地去取水洗漱,等他回来,大家都已经候在饭桌旁,只等他了。   琳琅正在帮大家盛粥,突然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眨巴眨巴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屠苏和天河道:“昨晚你们俩在聊什么呢?叽叽咕咕说了半天,害得我都没睡好。”   “对不起”三个字下意识地就要从屠苏嘴里说出来,天河却抢先一步笑道:“怎么,都这么大了,还喜欢听墙根儿啊?谁让你偷听我们说话了?自己没睡好还赖人。”   “什么嘛?谁想偷听了?”被盛好的最后一碗粥放到自己的位置上,琳琅不服气道:“明明是那道木板墙不隔音!好像谁真的愿意听似的,切!”   再争下去这顿饭就别想好好吃了。梦璃连忙出面当和事佬,让两个人打住,赶紧吃饭,吃过饭后他们还有正事要做。   历经三百年的风霜,菱纱的坟头连棵杂草都没有,几个人却依旧打扫得仔细,他们哪里是在扫墓,更像是在替她描眉画眼,巧做装扮。又过了一年,天河总会有些话想要单独同菱纱说说,梦璃明白他的心思,带着琳琅和屠苏往一边走了。   相聚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已是彩霞满天,红得耀眼。天河和梦璃要走,琳琅也不留他们,说了句“保重”,强忍着泪水冲他们露出一抹笑来。知道她的性子,天河和梦璃也不跟她多说什么,只拜托屠苏好好照顾她。   一直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琳琅才扑进屠苏怀里放任自己哭出声来。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聚?彼时相逢,怕也是少年华发,物是人非。   青鸾峰一行,了却了琳琅一桩心事。不过,之前哭得太过厉害,此时她顶着又红又肿的眼睛和鼻头,垂着脑袋,恹恹地被屠苏拉着往山下走。   “现在就要回去了么?”马上就要到山脚了,琳琅突然不想再走,在山路边上站定,撅着嘴问道。   屠苏回头看着她,也不知道该拿此时的她怎么办,轻叹一口气,反问道:“你可有想去的地方?”   琳琅抬头望天,仔细想了半天,又看着屠苏缓缓摇了摇头:“没有。”   “不想回去?”屠苏发现,似乎这才是重点。   “嗯。”琳琅认的倒是干脆,“我不喜欢那个锦娘,也不喜欢风晴雪每次看你的样子……”   好吧,她承认,最后那句话才是她最想要表达的意思。   对于琳琅的坦诚,屠苏有些无措,眼睛长在别人身上,他怎么控制得了?可是,瞧她现在这模样,放任下去可不是什么好事,得赶紧哄哄才行。屠苏想了想,决定还是顺着她的意思,提议道:“那……我们先不回去了。”   “可是还要找玉衡呢。”心里虽然不爽,但是事情的轻重缓急琳琅还是分得清的。再说了,或许玉衡还能祛除屠苏身上的煞气,不找是不行的。琳琅拉着屠苏的手摇了摇:“算了,还是回去吧。等找到玉衡之后,我们再去四处云游。”   “好。”屠苏对她的提议都是如善从流,从不反对的。   “到时候,我们去看天河和阿璃。”   “好。”   “还要去你家乡,乌蒙灵谷看看。”   “嗯。”屠苏紧了紧握着琳琅的手,重重地点头道:“好。”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又要回江都了,不出意外的话,二师兄那群倒霉蛋该出场了…… 第63章 第63章   回到江都之后,不出琳琅所料,瑾娘果然还是没有替众人占卜玉衡的下落。尽管少恭急得不行,却是拿她没什么办法。自己有求于人,而且瑾娘从没说过不帮忙,只是每次都可怜巴巴地找借口,少恭不得不忍气吞声。   对于目前的状况,琳琅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瘪了瘪嘴,一句话都没说,拉了屠苏径直往后院去了。眼不见心不烦,赶了许久的路,还是睡一觉先。   虽然他们离开不过才短短三天,但是一见他们回来,襄铃就跟见到了分别多年的亲人似的,兴冲冲地跑过来,嘴甜地喊着“哥哥、姐姐”,喊得人心都软了。问过他们此行事情办得是否顺利之后,襄铃就开始告兰生的状,一条一条地数落着他的不是。   她那副嫌弃的小模样,让琳琅想起了当年的自己,也是这般跟在天河他们身边,成天叽叽喳喳地说个没完。等她回过神来,心底竟对襄铃升起一丝怜爱。想她也是个从小就没爹疼没娘爱的苦命孩子,和自己的境遇多像啊!   想到这儿,琳琅破天荒地没有凶襄铃,反而冲着兰生凶巴巴道:“都这么大的人了,也不多长个心眼儿,成天都没个正形儿像什么样子?往后你要是再惹襄铃不高兴,看我怎么收拾你!”   兰生本就有些怵琳琅,听她这么说,不禁瞪大了双眼盯着她,委屈得跟没有活路了似的,气急败坏地直唠叨:“我做错什么了?你们怎么一个个的都这样对我?”   “嚷什么?你还委屈了怎么的?”襄铃见琳琅替自己出头,受宠若惊之余又有些得瑟:“听到琅姐姐的话了没?你要是再敢欺负我,她可是要收拾你的!”   说完,襄铃狗腿地跑到琳琅身边站定,偷偷瞅了她一眼,见她并未反对也没有不悦的表情,襄铃顿时放了心,接着就跟找了座靠山似的,自己个儿在旁边偷乐得不要不要的。   琳琅上前几步走到兰生面前,不顾兰生的避让,抬手就往他脑门儿上戳:“一天到晚就知道把‘喜欢’两个字挂嘴上,光说有什么用?拿出点儿行动来啊!耍嘴皮子算什么本事?”   算了,不说了,好困,回房睡觉!   琳琅训完人就走,只留兰生呆呆地愣在原地消化她话里的意思,过了许久,才见他若有所悟地点点头,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事后,屠苏有问过琳琅,为何要教兰生追求襄铃?月言是她的朋友,又心系兰生,她不是应该促成兰生和月言的吗?   谁知琳琅甩了他一记不屑的眼神儿,冲着他勾了勾手指,要他附耳过来。待屠苏靠近,琳琅才在他耳畔小声道:“像兰生这种吊儿郎当不务正业的公子哥儿,还是不要去祸害月言的好。襄铃虽然是妖,可她收拾兰生妥妥的,而且兰生也吃她这一套,襄铃不吃亏的。”   “可是,他们人妖殊途……”   不等屠苏把话说完,琳琅就打断了他:“妖怎么了?兰生还是一祸害呢!他们俩在一块儿,绝配!”   屠苏看着琳琅优哉游哉地拈了块点心送进嘴里,只觉得自己的嘴角有些抽抽,不晓得这话要是让大师兄听到了,会是什么反应。   另一边,兰生在得到了琳琅的提点之后,对襄铃更是热情,恨不得对襄铃的一切事物都能亲力亲为,好早日得到佳人的青睐。这天,他约了襄铃上街,两个人逛了半天找了间茶寮歇脚。坐了没多久,兰生就想起前一天看到瑾娘发脾气的事情,忙献宝似地跟襄铃讲了起来。   襄铃想让瑾娘帮自己找到亲娘,才不管她是温柔还是凶悍。再说了,她还想偷偷的让瑾娘帮忙算算自己和屠苏哥哥的姻缘。   兰生一听,顿时来了气,自己哪点儿比不上屠苏?襄铃怎么就只喜欢他,不喜欢自己呢?两人争了几句,等兰生在回过头来,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襄铃已经不见了。他忙付了茶钱准备去找,半路上竟遇到一队自称是天墉城弟子的人,得知他们要找屠苏,兰生就傻了吧唧地把人带到花满楼来了。   一身男装打扮的琳琅和屠苏正在二楼,找了个临街的位置喝茶。琳琅有椅子不坐,大大咧咧地爬到栏杆上,懒洋洋地靠着柱子,居高临下打量着街上的光景。一只脚随意的垂在栏杆外面,跟着自己哼的小曲儿,不停地晃啊晃啊。   屠苏在旁边貌似镇定地在喝茶,实则将全副心思都放在琳琅身上,怕她一个不小心就能从栏杆上栽下去。   琳琅哪知道他的心思,嘴里还“吚吚呜呜”哼着调调。突然,她瞧到远处一众人正在往这边走,领头好像的是兰生,而走在他身边那几个人,怎么看着有些眼熟?琳琅慢慢坐直起来,瞪大了眼睛仔细往那边瞅,连小曲儿都没心思哼了。   “我靠!兰生这倒霉孩子,真是比猪还笨!”等琳琅看清了几人的样貌,立马翻身下来,一边埋怨着兰生,一边拉了屠苏就往屋里躲。   屠苏被她拉得差些摔倒,跌跌撞撞跑进屋后,才得空从窗口往外瞅了一眼。怪不得琳琅的反应这么大,原来是陵端带着几个师兄弟找来了,这会儿,他们正在兰生的带领下直奔花满楼。   这下麻烦大了!陵端向来就跟屠苏不和,这次他们来势汹汹,又有肇临的事在前,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琳琅担忧地看了看屠苏,要是跟他们硬碰硬,胜算倒是有,可是这样一来就暴露了行踪,以后麻烦就会不断了。最好不跟他们打照面,又能顺利地把他们撵走。   琳琅突然想起一个人,有她帮忙,赶走陵端他们应该不难。想到这儿,她对着屠苏神神秘秘地笑了下,说了声“走”,拉了他的手就往楼下跑。   不明就里的兰生安排陵端几人在大厅里坐下,喊着屠苏的名字就往后院去,他刚转过墙角,对面冷不丁地冒出来两个人,差些撞上,吓得他惊出一身冷汗。等兰生看清来人,不等他说话就被屠苏捂住了嘴,旁边的琳琅顺手在他头上狠敲了一记,痛得他脖子一缩,眼泪都飙出来了。   等了半天不见有人出来,就连引他们来的小书生也没了影儿,陵端仗着自己这边人多,又都懂得法术武功,当即就拍了桌子,趾高气昂地扯着嗓子要人把屠苏给交出来。那副架势,好像别人不听从他的吩咐,他就要拆店跟人没完似的。   正在陵端得瑟的时候,就见一个男子慌慌张张从外面跑进来,他身后还跟着个花枝招展的女子,骂骂咧咧的,手里还端着个盆儿。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一盆洗脚水迎面朝陵端泼了过来,距离隔得太近,他想躲也躲不掉,只能任由洗脚水把他从头到脚浇了个通透。   华裳一边赔着不是,一边嫌弃的捂着鼻子尽量离陵端远点儿。陵端湿漉漉地站在大厅里,指着华裳一顿骂,可是,他身上的味儿太过奇葩,先不说别人,就连他自己闻着都恶心。加上陵川在旁让他先回客栈洗洗,换身干净衣服再说,陵端虽然心有不甘,也只得暂时作罢。   等一行人骂骂咧咧离开花满楼,华裳和尹千觞才忍不住笑出声来。躲在后面的琳琅和屠苏都松了口气,两人也是相视一笑。只有兰生还搞不清楚状况,连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啊?”   这次陵端他们是走了,可也只是缓兵之计,过不了多久他们一定还会再来花满楼找屠苏的。江都已经不再安全,少恭立刻去找瑾娘占卜玉衡的下落,争取能早日离开此地。可是,陵端这人难缠得很,要想顺利离开江都,那就只好想办法先拖住他们,等自己人出发去找玉衡之后,他们就是想找屠苏也都找不到了。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要用什么法子拖住陵端一行人呢?琳琅左思右想,脑子里冒出来的全是些损人的阴招。不过要对付陵端这种人,还就只能用阴招了。干坏事什么的,琳琅一个人稍显势单力薄,虽然有些不情愿,她还是找来晴雪和襄铃,三个女子连同兰生一起关起门来开小会。   当然,今天会议的主题和内容,决不能让屠苏知道。   从琳琅和晴雪嘴里得知了陵端的品行为人之后,襄铃狠狠地瞪了兰生一眼:“呆瓜!一点儿脑子都没有,差点就害了屠苏哥哥!”   兰生又是愧疚又是委屈:“他们说是天墉城的弟子,来找屠苏的,我哪知道他们是要抓屠苏回去的啊?我知道错了!你们别再生我的气了好不好?我将功补过还不行吗?”   琳琅见他主动请缨,眉角一挑,继续给他挖坑:“那你打算怎么做?”   “我有一个行走江湖的法宝!”兰生说完,竟自顾自的傻笑起来,接着就拍胸脯保证,自己一定把这件事办好。   琳琅终究还是有些不放心,在兰生出门之时拦住了他,硬是要看看他的法宝是什么。   拗不过她,兰生只好把藏好的小纸包拿出来给她瞧。琳琅对着那包粉末又看又闻了半天,咂嘴道:“我当是什么厉害的东西,原来是巴豆啊!”   “巴豆怎么啦?”兰生见她嫌弃,伸手就想把纸包抢回来,结果被琳琅轻巧一躲,自己抓了个空。“你别小瞧这些巴豆,等他们吃下去,肯定让他们拉上一天一夜,拉得他们手脚无力,哪还有心思来抓屠苏啊!”   “嗯,也对!”琳琅点点头,可还是有些不放心,忙捻了个法诀,往巴豆上施了点小法术,目的在于将巴豆的功效发挥到最大,这才满意地将纸包还给兰生,拍拍他的肩膀:“这下行了,你去吧!”   看着兰生屁颠屁颠地去找陵端一行人,琳琅这才舒了口气,哼着小曲儿回房歇会儿,静静地等着兰生带好消息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五一节快乐~~~ 大家有没有出门玩儿啊?没有的话还是看文吧…… 第64章 第64章   “什么,你也在那些药里施了法术?”   兰生得手之后,屁颠儿屁颠儿地跑回来报信。晴雪得知琳琅在兰生的药里施加了法术,惊得一下子从凳子上跳了起来,那股子心虚劲儿全都摆在脸上。   “怎么了?”瞧她这么大的反应,把琳琅给吓了一跳,等回过味儿来,才问道:“该不会你也……”   不用问了,看她那副表情,跑不掉的。   这时,就见襄铃怯怯地举起手,小声汇报道:“还有我,我也在药里加了些料。”   “你们在说什么?不是,你们什么时候干的?我怎么都不知道啊?”想不到她们一个个明目张胆地在药里做了手脚,还不跟自己说一声,兰生气急败坏地嚷了起来:“加了料早说啊!我也就不会怕药不倒他们多加一倍的量啊!”   琳琅无力扶额,闭着眼运气,只觉得被他们吵吵得脑仁儿疼。   襄铃悄悄地凑到琳琅边上,担心地问道:“琳琅姐姐,我们这么做,不会闹出人命吧?”   “不会!”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信心,琳琅差些就要跟他们拍胸口保证了。“你们想想,陵端平时仗着自己天墉城二师兄的身份,鼓动其他师兄弟欺负屠苏,打不过还跑去掌教真人面前诬告屠苏。之前他诬赖屠苏杀了肇临,一心要让掌教真人杀屠苏给肇临报仇……”   吧啦吧啦说了一大推陵端的恶行,琳琅越说越觉得自己做的没错,晴雪、襄铃、兰生他们也都没错。   “我们不过是小惩大诫,给他一个教训罢了。”说到最后,琳琅也变得理直气壮起来。“你们看吧,我敢保证,等这事儿过了,他还会来找屠苏麻烦的。”   陵端的所作所为,晴雪在天墉城的时候是见识过的,现在听琳琅又说了一通,心里刚刚升起的一点担忧早已烟消云散。   襄铃原本还有些怕陵端他们,担心他们会把自己给收了。听完琳琅的话,她很是替屠苏抱不平,对陵端等人很是不满,心想着下次要是他们敢欺负屠苏哥哥,她一定不会放过他们,打不过也要咬他两口。   “想不到天墉城里也有这种人。”兰生咂咂嘴,很是感慨。他以为,天墉城这种修仙论道的圣地,应该都是些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义之士,就像屠苏或者陵越大哥那样,当然,也有像琳琅这样的奇葩……不过,今天听她说起陵端等人的作为,着实刷新了他之前的认知,连带着对上天墉城拜师学艺之事也没那么大的兴趣了。   叮嘱合伙做完坏事的同谋,切记今日之事不能让屠苏知道,等几个人点头保证之后,琳琅溜出门去买了坛好酒回来。   “……龙膏酒我醉一醉,把葡萄美酒夜光杯。颁赐群臣品……”   琳琅哼着小曲儿,闷头转过墙角,眼前人影一晃,她差些撞了人不说,手一滑,顺便把酒坛子给扔了出去。   “唉,我的酒!”   琳琅慌忙伸手去捞,可惜,手指头连酒坛子都没碰着,只能缩回来把眼睛捂住。尼玛玛!一两白花花的银子啊!就这么摔碎了心疼死我了!算了,眼不见为净。琳琅心宽地等着酒坛落地的脆响,喝不着能听个响也是好的,就是贵了点儿。   可是,等了半天也没听到半点儿声响,琳琅这才从指缝中间瞄过去,顿时,一张小脸笑开了花。   “屠苏,怎么是你啊?”扑过去挽住屠苏的胳膊,琳琅笑得见牙不见眼:“我寻思着这酒肯定没了,还好有你在。走,我们找千殇大哥喝酒去,谢谢他帮忙赶走陵端他们。”   昨天的事,自然是要谢千殇大哥和华裳姐的,屠苏抱着酒坛,任由琳琅拉着自己走。   “少恭让我们做好离开的准备。”好喜欢和她并肩而行的感觉,让屠苏觉得一路上有人陪伴着自己,他不再是一个人,连带着说话的声音都变得柔和了许多。   “瑾娘占卜出玉衡的下落了?”琳琅有些奇怪,瑾娘舍得让少恭走了么?   “没有。”屠苏摇摇头,轻声道:“少恭说会另外想办法找玉衡的下落,陵端已经找到这里来了,此地不宜久留。”   琳琅点点头:“也是,陵端难缠得很,我们还是早些离开的好。”   屠苏“嗯”了声,回头看着琳琅,愧疚道:“只是连累你陪着我东奔西跑……”   “又犯傻了不是。”伸手戳了他的脑门儿一记,琳琅故意板起脸来瞪他:“只要能和你在一起,东奔西跑又算什么?我乐意,不行么?”   说完,她嗔怪地看了屠苏一眼,随即露出一抹笑来。   见她笑了,屠苏也低头抿嘴一笑。   尹千觞正在华裳房里,不知道他们两个在说什么,只听得华裳扯着嗓子吼了一句:“摇滚赶紧滚!老娘才不稀罕!”   琳琅收回正要敲门的手,回头有些怕怕地瞅了屠苏一眼:怎么办?   想不到华裳姐和千殇大哥又吵起来了,他们来得还真不是时候。屠苏看看怀里的酒坛子,又看看眼前紧闭的雕花大门,最后看着琳琅缓缓地摇了摇头:要不,咱们等会再来吧。   也好。琳琅点点头,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上,示意屠苏放轻脚步,两个人转身准备开溜。还没来得及迈出一步,他们身后的房门突然打开,紧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被人从屋里硬给推搡出来。   尹千觞死皮赖脸地想要往华裳跟前凑,没注意到脚下的门槛。随着华裳用力往前一推,他被门槛一绊,整个人失去重心就往门外栽了出去,险些砸到没来得及走开的琳琅。   “咦!”   就自己这副小身板,要是被他一砸,那还不得骨折啊!琳琅想跑,可是,眼看着尹千觞跟座山似的倒过来,她的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挪了。还好身边的屠苏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拉到怀里护住,顺带往后退了两步。   他们刚让开,就听到尹千觞倒地的闷响,和他的哀嚎:“摔死我了……”   “活该!”华裳忿忿地瞪了倒在地上的尹千觞一眼,“砰”地一声,狠狠地关上了门,吓得门外的三个人都不由自主地抖了下。   望着眼前紧闭的房门,尹千觞伸在半空的手久久未能放下。刚刚不是还你侬我侬的么?怎么转眼就变成这般?女人的心思还真是猜不透!让我躺一会儿,好好平复一下心绪。   见尹千觞一脸的生无可恋慢慢躺到了地上,闭上眼睛半天都没有动静,琳琅上前用脚尖碰了他一下:“千殇大哥,你没事吧?”   这才惊觉身边还有人,尹千觞一扫之前的颓败样,噌的一下从地上蹦起来,看着面前的屠苏和琳琅尴尬地呵呵直笑:“原来是屠苏兄弟和琳琅妹子啊!好巧好巧,你们什么时候来的啊?”   看出他的尴尬,琳琅也开始呵呵傻笑,打算以傻笑对傻笑,把此事揭过。尹千觞也明白她的意思,心道这样也好,想想刚才自己的糗样,不提也罢,笑声不免又提高了几分。   屠苏莫名其妙地在一旁看他们笑,并不知道他们两个在打什么哑谜,听得尹千觞问了,便朗声答道:“我们也是刚来,走到门口就看到华裳姐把你给推出来了。”   话音刚落,琳琅和尹千觞都不笑了,两个人都木着脸扭头去看屠苏。看得屠苏心一紧,这才发现自己好像说了不该说的话,尴尬地摸摸鼻子,看着身旁的琳琅:这下该怎么办?   收到他可怜兮兮的求救小眼神儿,琳琅不由得嘴角抽了抽,打着哈哈对尹千觞道:“千殇大哥,刚才我们去兰陵香买了坛好酒回来,谢谢你之前替我们解围。”   一听有酒喝,尹千觞立马将刚才的尴尬抛诸脑后,搓着手,笑呵呵地跑过来,利落的从屠苏手里接过酒坛:“哎呀,你们是少恭的朋友就是我尹千觞的朋友,朋友之间帮个忙不过是小事,你们跟我还这么客气,见外了啊……那什么,酒,我就收下了。你们过来陪我喝两口!”   话音未落,尹千觞就迫不及待地拍开了酒坛的泥封,霎时间,浓郁的酒香在空气中弥漫开,只是稍稍的闻上一闻,都几乎要让人当场醉倒。向来嗜酒的尹千觞不由得深吸一口气,满足地感叹道:“好酒!好酒啊!”   被这酒香一勾,肚子里的酒虫早已耐不住了,尹千觞也顾不得其他,豪迈地抱起酒坛就要仰头畅饮,谁知,酒都要到嘴边了,偏生被人把酒坛子给夺了。无名火“噌”地往上一蹿,他正要发作,抬眼看到华裳抱着酒坛,一双杏目似笑非笑地瞪着自己,顿时偃旗息鼓,摇头摆尾地凑过去赔笑道:“华裳,是你啊。来来来,尝尝屠苏兄弟和琳琅妹纸买的好酒……”   “噗……”看到尹千觞千般讨好华裳的模样,琳琅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世上还真是一物降一物。   华裳终究是个识大体的女子,私底下让尹千觞给自己倒洗脚水都是常事,可是,当着外人的面,她还是给足了尹千觞面子。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她已亲自下厨备了几个下酒的小菜,端过来和他们一起小酌。   凉亭里,四个人天南海北地聊着,不知怎的就说到过两天几人要离开江都之事,华裳的神情顿时暗了几分。   “怎么,千殇大哥要和我们一起去?”琳琅瞥了眼脸色不太好的华裳,又看了看尹千觞,难怪会被赶出来,原来是为了这事儿。   “是啊。”尹千觞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也心虚地瞥了华裳一眼:“少恭对我有恩,这一次他遇到了麻烦,于情于理我都该帮他的。”   知道他这话是说给华裳听的,可琳琅还是觉得他这么做有些辜负了华裳。不过,这种事她一个外人又怎么好多言,只能暗暗叹口气,再看华裳一眼。   “走吧走吧!”华裳心里也有气,见他把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纤手一挥,道:“离了你老娘照样过得风风光光的!”说着,她站起身就要走,刚迈步又停了下来,回身对琳琅道:“妹子,别说姐姐我没提醒你,这男人啊,全都靠不住!”   看着华裳走远,无辜中枪的屠苏扭头去看琳琅:我不是那样的。   琳琅安抚地拍拍他的肩膀,点头表示:我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一直觉得华裳死得挺冤的。 第65章 第65章   虽然整蛊了陵端几人一顿,但是琳琅心里明白,过不了多久,他们一定还会再来花满楼。此时,自己和屠苏都不宜露面,要是被陵端发现了行踪,以后肯定是麻烦不断。好在少恭已经通知他们做好离开的准备,琳琅也乐得收拾好行装等着出发。   “不好了、不好了,琅师父不好了……”   听到喊声,琳琅蹙起眉头,这才刚天亮,鬼哭鬼叫嚷什么呢?谁不好了?你才不好了!   打开房间门,正准备把来人马哥狗血淋头,就见兰生和襄铃风急火燎跑过来,不由分说地拉了她就往外跑。一路上,好几次琳琅都想问问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她被这两个家伙一前一后拉得跌跌拌拌,路都走不稳,哪还顾得上说话。   跑了许久,远远地就看到清水河畔围了很多人,大家指指点点地议论着什么,偶尔有几句飘过来,说的都是什么“死得真惨”之类的话,听得琳琅心里“咯噔”一下,开始觉得不安。往前面一点,官差把守着河畔凉亭的出入口不让人进,屠苏、少恭和千殇大哥都在凉亭里,瞧他们的神色,琳琅知道肯定出大事了。   千殇大哥怀里搂着一个人,浑身湿漉漉的,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不过,地上的水渍已经开始干了,想来也有些时间了。不过,那身衣服琳琅倒是认得,昨天华裳同他们喝酒的时候,不正是穿的这一件么?   听办案的捕快说,就在昨天夜里,华裳跌入河中,好在被打更的发现救了起来,不过,她一直昏睡不醒,谁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也不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华裳差点溺亡的事,在花满楼里引起了一场不小的风波。平日里,华裳待人很好,花满楼里上上下下都仰仗她。如今她突然出了这么大的事,大家都过来探望,有的姐妹特意叮嘱尹千觞要好好照顾华裳,莫要辜负她对他的一片情谊。   之后,就有人在背后议论,说是因为尹千觞此次要跟少恭等人离开江都,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华裳等了他这么多年,如今年纪也不小了,原以为能和他双宿双栖,过些安稳日子,没想到到头来他还是要走,所以才会一时想不开,半夜去投河的。   这些话自然是传进了尹千觞的耳朵,让他对华裳又多了几分愧疚。   “听打更的说,他看到河里有东西闪闪发光才想要去看个究竟,想不到,竟会是个人!”   尹千觞看着安静躺着的华裳,抓着她的手一刻也舍不得松开。想起之前捕快的话,他也觉得奇怪,此时看到她手上系着一根来历不明的手链,才有些明了。回头看了看守在一旁的众人,最后把目光锁定在琳琅身上,感激道:“谢谢你,要不是……华裳怕是回不来了。”   “现在说这些干什么?”琳琅沉着脸,同样看着面无血色的华裳,问尹千觞道:“华裳姐怎么会失足落水的?还是说,真的和外面的流言一样,是她自己投河?”   说起来,琳琅是不相信那些流言的。在她看来,千殇大哥有心要和他们离开,华裳姐伤心难过是难免的,不过,以华裳姐的性格,就是和千殇大哥打上一架,她也不会做出轻生的事来。   “不会吧?”兰生抓了抓脑袋,说:“昨天晚上我见到华裳姐,还跟她说了会儿话,她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有什么想不开的啊!”   兰生话音刚落,还在纠结华裳怎么可能会去投河,就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冲到他面前,唬得他赶紧往后躲。   “昨晚你什么时候见到华裳的?她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尹千觞问得急切,问完了见兰生不答话还有意往后躲,气得他伸手就要把他给揪过来,吓得兰生边躲边哇哇大叫:“你要干什么呀?有话好好说,干嘛动手动脚的?”   少恭见状连忙上前拦住尹千觞,兰生趁机拉了襄铃躲到屠苏和琳琅身后。   “千殇,你不要急,有话慢慢说,瞧你把小兰给吓的。”说着,少恭回头又对兰生道:“小兰,你把昨晚见到华裳的事仔仔细细地说一遍,或许能发现什么线索。”   兰生是怕了尹千觞的,愣是躲在屠苏身后不出来,只露个脑袋盯着尹千觞和少恭,说:“昨晚我去厨房找点心,看到华裳姐在熬药,还以为是她身体不舒服,就问了句。她说药是给瑾娘熬的,又说,等我们走了以后,记得帮她照看千殇大哥,还不许他和别的姑娘胡乱搭讪。我应了之后见帮不上什么忙,拿了点心就走了。”   听兰生这么说,尹千殇立刻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   在官差通知他去河边认人之前,他就发现华裳不见了,也四处找过。听华裳的丫环说,她昨晚去给瑾娘送药,之后就没再见过她。当时尹千殇就去找过瑾娘,瑾娘却说华裳送过药就走了,还说许是知道千殇要走,华裳被气走了。可是,兰生却说华裳要他们照顾自己,还要提防自己拈花惹草,怎么看也不像是会被气跑的样子。   大家听完尹千殇的话,也觉得瑾娘有些蹊跷。尹千觞决定再去找瑾娘问个清楚,少恭怕他心急惹出事来,也就跟着一同去了。   等他们走后,兰生悄悄地拉了屠苏和琳琅一把,有些难为情,又有些神秘地说有重要的事要跟他们讲,留下襄铃和晴雪照顾华裳,三个人转身去外面细说。   原来,前两天襄铃无意间见到瑾娘用烛龙之鳞占卜,就跟兰生说想用龙鳞占卜一下娘亲的下落。兰生向来对襄铃的话言听计从,当即就去偷拿了烛龙之鳞,借助着青玉司南佩的灵力开始帮襄铃占卜。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他根本没见到襄铃的娘亲,而是看到了一对年幼的兄弟走散的始末。最让他惊讶的是年幼的弟弟竟被他爹给带走了。   “方家除了我之外,没有别的男孩。家丁里面,也没听说有谁是被我爹捡回来的。”兰生一脸纠结,看着屠苏和琳琅,问道:“你们说,那个被我爹捡回来的小男孩,会不会……会不会就是我啊?而那个走散的哥哥,现在又在哪儿啊?”   在兰生说的时候,琳琅就听得嘴角直抽抽。想不到,大师兄要她保密的事,竟这样被兰生自己给发现了。那她要不要跟兰生交底呢?扭头去看着屠苏,见他虽然木着脸,却明显是陷入了沉思。   “这件事,你应该回去问一问如沁姐。”屠苏毕竟老实,想了半天,觉得这件事还是该由方家的人来告诉兰生,而不是由着他们几个在这里瞎猜。   不过,对于他的提议,不仅兰生不接受,就连琳琅也不赞同地瘪了瘪嘴角。   方家上下就兰生一个男丁,当初方老爷把兰生带回方家,是当成自己的孩子在养育栽培,如沁姐更是指望着他能继承方家的家业,替方家开枝散叶呢。她若是要告诉兰生他的身世,上一次又怎么会急着赶大师兄走?再说了,依着兰生的性子,若是让他知道自己不是方家的孩子,指不定会干出什么混账事来。到时候伤心难过的可就不止如沁姐,连大师兄也会着急上火吧?   算了,为了大局着想,琳琅决定还是信守当初对大师兄的承诺,对兰生的生世守口如瓶。至于他们兄弟俩合适才会相认……老天爷都让他们遇上了,相认的事还会远么?   稍晚些,少恭和尹千殇回来了,说是没找到瑾娘。在楼里找了一圈,也问了一圈,没人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更知道她去了哪里。少恭查看过,瑾娘房里的细软也没了,看样子,她是收拾东西走人了。   如此一来,尹千觞更加肯定瑾娘和华裳落水一事有关,她定是做贼心虚才跑路的。少恭提到瑾娘是青玉坛的人,这次逃走,或许是回青玉坛去了。就算她没去青玉坛,雷炎也应该知道她的来历,总能有些线索。   尹千觞看着昏睡不醒的华裳,当即就要去青玉坛找人,这个仇他是一定要报的。作为青玉坛的长老,少恭对那里的人和事自然是知道的不少,所以,此次青玉坛一行,他也是义不容辞。   大家商议之后,决定由少恭和千觞去青玉坛找人,其他人暂时留在江都,待他们回来再去寻找玉衡的下落。今晚大家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少恭和千殇就出发。   不过,没等他们找上青玉坛,青玉坛的人就早一步到了江都,而和他们一起来的,还有被琳琅几人狠狠修理了一顿的陵端众人。一大清早,花满楼外的大街上,两队极为凶狠的人马,分别从两个方向气势汹汹地朝花满楼而来,大有要把花满楼给拆了的架势。   路上的行人都纷纷议论,猜测着花满楼到底惹上了什么人,怎么一大早就有这么多江湖人士前来寻仇?   “怎么办?要不要出去跟他们拼了?”眼看着他们越走越近,晴雪心里急得不得了,小声询问着其他人的意见。   “稍安勿动。”   对方人多势众,真的交上手,吃亏的还是自己这边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狗咬狗,自己这边的人才好趁机脱身。少恭极为冷静地分析着眼前的局势,朝着兰生勾了勾手指头,示意他附耳过来,压低声音对他如此这般地交代了一番。就见兰生拍着胸脯带着几分得瑟道:“放心,就看我的吧!”   说完,他连蹦带跳地跑了出去,留下一众人满脸疑惑地盯着少恭,而少恭什么也不解释,反而叫千殇赶紧找个稳妥的地方让大家暂避,他自己则留下接应兰生。   “千殇大哥,你说这里叫‘桃花谷’,可为什么我连一株桃花都没看到啊?”看着眼前如画的美景,晴雪真是对这个地方喜欢得不得了。   桃花谷是尹千觞偶然发现的世外桃源,此处灵力充沛,很适合修行之人静心潜修。桃花谷的入口本来是设有结界的,不知是时间过了太久,还是之前被人破坏过,结界已脆弱地不堪一击,竟能让他轻易破解。若不是此次事出突然,他也想不到让大家躲到这个地方来。   其他人也很喜欢这里,都顾着四处欣赏美景。只有屠苏发现琳琅神色有些不对,忙悄悄牵起她的手握了握,小声问:“怎么了?”   琳琅抬头看了他,有些迷茫道:“我好像……以前来过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某紫终于滚回来更新了,蹲坑的各位久等了,鞠躬…… 第66章 第66章   “我以前……好像来过这里。”   琳琅喃喃地说着,拉着屠苏朝着与众人相反的方向走去。越往前走,眼前的景象越是让她觉得分外熟悉,还有种莫名的心安,就像是……回家了一样。   出乎屠苏意料的是,这片世外桃源比他想象的要大得多,似乎没有边际。他感觉和琳琅已经走了很久,前面依旧宽阔,身后也没人寻来。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发现他们两不见了,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找到这里来。   正想着,一阵清风扑面而来,带着温润的水汽。屠苏不由得抬头,眼前竟是一片碧绿清澈的湖泊,湖畔盛开着许多不知名的野花野草。许是因为有这片湖水的滋养,花草竟长得格外茂盛,娇翠欲滴。这片连绵蜿蜒的花的海洋,隐隐透着股妖冶,对任何活物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眼前的景象美得不像是真实的,屠苏被景色吸引着,脚步不受控制地往花海走去。要不是琳琅突然停了下来,他都不知道自己会走到哪里去。   “你看,那边有座竹楼。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琳琅依旧有些失神,自顾自地说着,也不管屠苏是何反应,拉了他就往竹楼那边去了。   满布的蛛网以及厚厚的灰尘,都显示着此处已经许久无人居住,不过,竹楼却结实牢固得不像话,如同新建的一般。   “把这里收拾收拾,倒是可以让大家好好歇一歇。”   能在这里找到个遮风避雨的地方,总好过让大家风餐露宿。屠苏在小楼里四处看了看,决定回去把大家都带过来。   琳琅点点头,正准备跟着屠苏往外走,耳畔突然传来一阵“吚吚呜呜”的哭声。慌忙伸手拉住屠苏,琳琅侧耳仔细分辨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奇怪道:“你听到了么?谁在哭?”   屠苏眉头微蹙看着琳琅,有人在哭么?为何他只听到微风划过水面泛起波纹的声音?今天的琳琅真的是有些不对劲,既然她执意要去看看,那他就陪着她好了。   满腹心事地跟着琳琅循着他听不见的哭声往前走,屠苏不是侧过头看看琳琅,她几乎不怎么说话,一直紧抿着双唇,双手紧张地交握在胸前,眼底又似乎有些期待。她在期待什么?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越往前走,屠苏心里的疑惑就越多,或许,他想要的答案就在前面某个地方,现在他要做的,就是静静地陪着她。   “屠苏,那边有个小女孩,刚才就是她在哭!”   顺着琳琅指的方向看过去,屠苏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他敢肯定,就在刚才,他也曾四处查看过,却并未看到这个小女孩,而她也正如琳琅所说,正把头埋在膝盖上,“吚吚呜呜”地哭得很伤心。   她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到底是人是妖?抑或是别的什么东西?屠苏正要上前查看个明白,冷不丁地被人抓住了手腕,回头一看,琳琅正瞪着眼睛,紧张又有些惊恐地望着自己:“屠苏……她、她是……我。”   眼前的这幕情景琳琅很熟悉,她不止一次在梦里见到过,每次醒来,自己也是泪流满面,心里跟堵了一团棉花似的难受。只是她没想到,梦境竟会变成现实,而且在此时此地,让她给撞上了。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传来的哭泣声让她也跟着心痛,眼睛涩涩的,好想哭!   什么叫做“她是我”?琳琅的话让屠苏一头雾水,眼看着从她眼底慢慢涌上来的水汽,下一刻就要落下来,顿时变得手足无措,只能柔声哄道:“怎么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别哭……”   琳琅嘴一瘪,一头扎进屠苏怀里,伤伤心心地哭起来。屠苏无措地搂着她,意外地发现,怀里的人和那边的小女孩,两个人哭得竟是一样的节奏。   “小琅儿,怎么一个人躲到这里来了?”   突兀的声音打破了之前的一切,琳琅猛地从屠苏怀里抬起头,看着来人吸了吸鼻子。屠苏也惊讶地看着这个人,要是他没记错的话,这人就是之前去过天墉城,一心想要带走琳琅的——朱雀神君!   朱雀好似没有看到琳琅和屠苏,径直朝着小女孩走去,坐到她身边,轻轻地将她抱到怀里,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脊背。朱雀的脸色不太好,即便是这样,在面对小女孩的时候,他的脸上还是带着温润的浅笑。   “爹爹,琅儿想娘亲了,娘亲什么时候回来?”   在小女孩抬头的一瞬间,屠苏这才看清她的样貌,虽然她的眉眼还没长开,可是和琳琅竟有八分相似。难道,这个小女孩真的就是琳琅?那么眼前的情形,是琳琅小时候的事?为何他们会看到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呢?   朱雀抬手帮小琳琅擦掉眼上的泪水,笑得有些凄凉:“娘亲一直陪在小琅儿身边,只是小琅儿看不到娘亲罢了。”   “为什么琅儿看不到娘亲?娘亲不喜欢琅儿了么?”   “当然不是!正是因为娘亲太爱小琅儿了,所以,她才会默默地陪在小琅儿身边,保护着你啊。”   “那琅儿什么时候才能在见到娘亲呢?”   朱雀一怔,看着眼前天真的小女孩,轻轻地叹了口气,继而又笑道:“只要小琅儿乖乖地睡一觉,娘亲就会在梦里来找小琅儿了。”   “真的么?”小琳琅有些不信,眼巴巴地望着朱雀,等他极为肯定地点了点头之后,小琳琅迅速地从朱雀腿上爬下来,拉着他的手用力拽:“爹爹,我们赶快回家,琅儿要睡觉了!爹爹快起来,起来嘛!”   看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慢慢消失,屠苏这才回过神来,低头去看琳琅:“刚才那个小女孩,是你小时候么?那这里……”   犹如有人在她脑海深处点亮了一盏灯,那些曾被自己遗忘的记忆全都涌了上来,琳琅抬眼看着屠苏,柔声道:“这里,本是我家。以前这里很美的,可惜后来……屠苏,你想不想看看这里本来的样子?”   如同受了蛊惑般,屠苏看着琳琅怎么也挪不开双眼。似乎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之前学的礼教告诉他这么做是不对的,可是,他知道自己内心却是极为期待的。此时他有些紧张,不敢说话,只是点头“嗯”了声。   琳琅慢慢地踮起脚尖,声音轻柔得几乎要滴出水来:“那你要帮我才行。”   话音刚落,也不知道是谁更为主动的,两个人的唇紧紧贴在了一起。   此时在另一边,众人正在为屠苏和琳琅私自离队发愁。据尹千觞说,桃花谷内地势宽广,此地灵力充沛,自然潜藏着各种精怪,指不定在某处就隐藏着危机,他们两个现在不知所踪,谁知道他们是不是遇上了危险?   就在众人准备分头去找他们下落的时候,谷中突然刮起一股怪风,吹得人几乎站不稳。然而,让大家更为惊讶的是,这风明显带着极强的灵力,让人神清气爽不说,连谷中的花草都精神了不少。   正当大家摸不清状况之际,就听少恭说道:“大家赶快坐下调息,若将这股灵力纳为己用,可增进修为。”   大家闻言,都慌忙坐下开始吐故纳新。特别是兰生,恨不得将所有灵力都吸到自己身体里。待他们调息运气一周天之后,一个个都觉得自己精进了不少,此等奇遇,还真是可遇不可求。   “哎,你们看,这里怎么变样子了?”   兰生最先发现桃花谷的变化,忍不住嚷嚷了起来。众人一看,也是惊叹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在他们调息之际,山谷里漫山遍野都开满了桃花,粉红的花海根本就望不到边际,沁人的花香让人格外舒爽。   “是刚才那阵风,让这里的桃花全都苏醒了。”尹千觞说着,露出了这几天来第一个微笑。   “我就说嘛,之前这里连一株桃花都没有,怎么偏偏会叫做桃花谷?”风晴雪也忍不住感叹道:“原来,这才是桃花谷真正的样子,真是太美了!”   正说着,大家就看到两个人携手从花海中走来,仔细一看,来的不就是屠苏和琳琅么?   “我们在那边发现了一间屋子,正好可以让大家歇息。”绝口不提刚才私自离队的事,琳琅笑盈盈地回身一指,道:“晴雪、襄铃、兰生,你们要不要跟我过去看看?”   “好啊!”   三个人都还是孩子心性,听琳琅一说,立马上前拥着她往回走,还不忘跟她说叨之前发生的怪事。   “刚才你看到没有?这里突然就长出来那么多的桃花,真是太神奇了!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看到!”   “你一个凡人,能见到已经是捡大便宜了,知道么?”   “什么?凡人怎么了?凡人也照样可以修仙!你可别歧视我啊!等我……”   看着他们几个斗嘴,琳琅难得没有说话,走出去一段距离之后,她才回头看了眼屠苏,四目相对,随即扬起一抹甜甜的笑。   屠苏被她笑得心里一颤,忍不住又想起刚才那一幕,止不住的脸红心跳。不料尹千觞在这时走过来,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道:“你小子,行啊!”   有种被人抓了现行的感觉,屠苏张了张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着尹千觞戏谑的眼神,脸更红了。   还好这时少恭过来替他解围:“好了,赶紧走吧,他们都走远了。”   虽然少恭也是一脸戏谑地看着他,却让屠苏少了些尴尬,应了声忙加紧步伐朝前面的人撵了过去。他没看到,在自己转身之时,身后两个人相视一笑,似乎已经看穿了他和琳琅想要隐瞒的事。   照着原计划,将众人在桃花谷里安顿好,少恭和尹千殇就出发去找瑾娘。走之前,少恭不忘叮嘱众人安心待在这里,谁知他们走了没多久,还是出了事。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又回来了……更新得虽慢,但是我不会坑的!!!(这算是自我安慰么?) 虽然晚了一天,还是要祝大家端午安康!!! 第67章 第67章   桃花谷美则美矣,只可惜,再美的风景也不能当饭吃。   看着屠苏、襄铃、兰生找来的食材,琳琅嘴一瘪,幽幽道:“怎么全都是素的?”说着,不情不愿地开始揭锅烧水,看样子今晚只能简单的凑合一顿了。   “我也想吃肉啊!”听到她抱怨,兰生指了指自己摘的蘑菇,也发起了牢骚:“可是我们找了半天,除了这些野菜、蘑菇,连根鸟毛都没瞧见。还有,前面那个湖里,怎么连一条鱼都没有啊?唉!算了算了,今天将就着吃吧,明天我去镇上买些吃食回来,给襄铃解解馋……”   白了一眼冲着自己笑的兰生,襄铃撅着小嘴直嘟囔:“屠苏哥哥吃什么我就吃什么,谁要你买啦?无事献殷勤,哼!”   又碰了一鼻子的灰,兰生倒是没有半点不悦,依旧腆着脸直往襄铃身边凑。这时,就见风晴雪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将攥在手里的两个竹筒往灶里一扔,拍拍手,回头冲着大家伙儿笑道:“别担心,待会儿就有肉吃了!”   琳琅看了看一脸小嘚瑟的晴雪,又看了看屠苏几个人,弯腰往灶膛里瞅。碧绿的竹筒静静地躺在橘红的火焰里,不时发出几声清脆的“噼啵”声。   “这么点儿大的竹筒,能装多少肉啊?”   兰生的声音在琳琅耳畔响起,她回头一看,兰生和襄铃跟她动作一致,弯腰凑到灶膛前面,盯着里面的两个竹筒直犯嘀咕。   “少吃点儿呗,总比没有强吧!”   琳琅说着,起身去接过已经被屠苏洗净的野菜,连同之前的蘑菇,一股脑儿地全倒进锅里,就着一大锅清水开始熬汤。把其他几个人都赶出了厨房,只留晴雪在旁打下手,琳琅一边用勺子慢慢搅拌着,一边寻思着:待会儿怎么着也得先给自己和屠苏抢一竹筒肉食过来。   随着火势越来越旺,灶膛里也飘出一股奇异的肉香。虽然闻着有些怪,不过还是让人垂涎欲滴。   “差不多也该好了吧?”琳琅蹲在灶台前,望着火里的竹筒砸吧砸吧嘴,回头问晴雪道。   “应该吧?”晴雪也有些拿不准,看了看琳琅,说:“要不先拿出来看看?”   不等她把话说完,琳琅已经用柴火棍儿把竹筒给拨弄出来了。顾不得烫,她一边呵着气,一边上手就把竹筒的盖子给揭开了。   “这都是些啥?”看着里面一堆黑黑白白的不明物体,琳琅的眉头都快拧成蝴蝶结了。   晴雪倒是笑得开怀,也不答话,伸手拈了个出来,递到琳琅眼前:“你瞧,都烤好了,能吃了呢!”   几个带着倒钩的小爪子,长长的触须随着晴雪的动作还在轻轻晃动,一只被烤得外焦里嫩的不知名的虫子,用它那两只大眼睛,极其幽怨地瞪着琳琅。再仔细瞅瞅自己手里拿着的竹筒,满满当当的全是类似的玩意儿。带壳的、不带壳的,也不知道晴雪是从哪儿找来了这么多的虫子。   强忍着胃里的不适,艰难地咽了口口水,琳琅特大方地把竹筒塞到晴雪怀里:“那什么,这些还是留给你自己吃好了,我没胃口。”   “你别看它这个样子,其实很好吃的。”清雪说着,怕她不信,当即将手里的虫子扔进嘴里嚼吧嚼吧:“看,挺香的。”   胃里又是一阵翻腾,琳琅摆摆手开始往厨房外面撤:“刚才我想了想,我觉得还是应该听紫英的,吃素为好。这些还是你吃吧!”   话音未落,晴雪就已经看不到琳琅的身影了。    “她这是怎么了?这么好吃的东西都不吃,真是没口福!”清雪说着,又往嘴里丢了两个虫蛹,嚼得噶倍儿直响。“算了,琳琅不吃,我拿去给屠苏他们吃!”   自从见识了晴雪惊人的厨艺和异于常人的独特口味之后,大家一致剥夺了她进厨房的权利,如此重口的菜色,还是留给她独自享受的好,我等凡人着实无福消受。   “唉,我们也真是够了。自己吃素也就罢了,还非要拉着襄铃也跟着我们吃素。”琳琅拉了屠苏到湖边找了个清净处,两个人能安安静静地晒晒太阳,说说话,“你见过吃蘑菇野菜的狐狸么?要是被其他狐狸知道了,肯定会笑话死她的。”   “兰生不是出去买东西了吗?他很快就会回来的。”知道她嘴上拿襄铃说事儿,实际上是自己嘴馋了。屠苏不由得安慰道:“等他回来,一定会买很多你喜欢吃的东西。”   “才怪!”琳琅对天翻了个白眼,身子一软,直直地往屠苏怀里栽。屠苏忙张开手臂去接,她顺势赖在他怀里不动了,缓缓地叹口气道:“他买也是买襄铃喜欢吃的才对,哪会想到我。”   “可是你又不挑嘴,每次都……”   “喂!”   浓浓的警告意味,让屠苏硬生生地住了嘴。琳琅不解气地在他手臂上捏了两把,不悦道:“我那是好养活,懂不?”   “嗯。”   “你捡到宝了呢!知不知道?”   “嗯嗯,知道。”   见屠苏点头,琳琅才撅着嘴得瑟地“哼”了声,又往他怀里挤了挤,脑袋在他胸口蹭了好几下,懒洋洋道:“我想眯一会儿。”   “好。”紧了紧手臂,将她牢牢圈在怀里。此时此刻,屠苏只想为她撑起一片能遮风避雨的小天地。   “叮铃铃铃铃……”   毫无征兆的,一阵铃声传来,好似预警。   睡得迷迷糊糊的琳琅猛地睁开眼,对屠苏道:“有人闯进来了!”   同襄铃、晴雪一起赶到桃花谷的入口,远远地就听到兰生的声音:“快跑啊!屠苏!快跑!他们抓你来啦……”   “放开他!”眼看着陵端同一众师兄弟押着兰生过来,屠苏不禁沉声呵斥道。   见大家都来了,顿时觉得自己有了靠山,兰生没了先前的怂样,梗着脖子解释道:“对不起啊屠苏,是他们逼我的,我也不想带他们来。”   兰生自幼在方家娇生惯养,哪里受过这种罪?要是陵端他们再对他用点私刑……大家不免都有些担心兰生。琳琅更是把他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打量了几遍:“他们打你了没有?”   “没。”兰生摇摇头:“就是要逼我吃包子,那么大的包子,好几笼呢!”   我去!这是什么鬼?琳琅气得想要翻白眼,扭头看了看屠苏,又把那口气给憋了回去。听着陵端不三不四的污言秽语,好几次琳琅都想冲上去扇他几巴掌,都被屠苏给拉住了。   陵端仗着自己这边人多,又有掌教真人的法宝在手,不怕屠苏跑掉,就把兰生给放了回来。紧接着,他就信誓旦旦地要屠苏跟他回天墉城去伏法。   “你凭什么说是屠苏杀了肇临,有证据吗?”琳琅见不得他仗势欺人的嘴脸,同屠苏并肩站定,喝道:“别以为掌教真人将法宝给了你,你就可以拿着鸡毛当令箭。要想抓屠苏回去,先过了我这关再说!”   “哼!当真以为我怕了你?这次是你自己找死,可怨不得我!”多年来的积怨终于找到了宣泄的机会,陵端对已经琳琅起了杀心,这次就算她不死,也得将她给废了!   一言不合,两人各自亮了兵器,一场恶战蓄势待发。   若是凭各自的真本事,陵端自然不是琳琅的对手,可是,如今他有掌教真人的法宝在手,可就说不准最后是谁胜谁负了。   屠苏在旁便看着,不禁暗自捏了把汗。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琳琅涉险,而且,今天所有事都是因自己而起,陵端一众人也是冲着自己来的,所以,屠苏觉得,一切还是交给自己来扛的好。就在陵端出手之际,屠苏大喝一声“小心”,猛地将琳琅拉到身后护住,转身同陵端拼起了内力。   突然被人扯了个趔趄,琳琅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一声要糟!回头一看,果然是屠苏这个傻瓜和陵端杠上了。要是换做平时,陵端是打不过屠苏的。这回陵端有了法宝助攻,再者,时近月圆之日,煞气不时发作,屠苏的状况也变得时好时坏,无法全力应战。   “屠苏!”琳琅怕他受伤,又怕他煞气发作,急得直跺脚。   另一边的陵端咄咄逼人,不断催动法宝攻击屠苏,誓要将屠苏就地正法的模样。眼看着屠苏不支,被法宝波动的灵力逼迫得呕出血来,琳琅心一横,双掌往前一推将灵力渡给屠苏。   陵端,都是你逼我的!你可别怪我心狠手辣!琳琅已经顾不得其他,暗自催动法力。   霎时间,桃花谷中狂风大作,粉色的花瓣在风中乱舞,接着,又被狠狠地撕碎。风声中还夹杂着怪异的尖啸声,让人毛骨悚然。除了屠苏、琳琅和陵端三人,其他的人都被狂风吹得东倒西歪,站都站不稳。法宝受到强劲的震荡,突然发出“嗡”的一阵响声,最后竟无力地跌落在尘埃里。   这时才开始慌神的陵端想要收手,却被一道极强困住脱不得身。“屠苏,你想干什么?你已经杀了肇临,难不成还想错上加错,把我也杀了么?”   “不是我……琳琅,琳琅你怎么样了?琳琅,你回答我啊!”屠苏才不管陵端会怎么想,他只知道身后的琳琅情况不妙,要是再不阻止她,怕是会酿成大祸。   此时的琳琅哪里还听得到屠苏的话,她的脑子里有好几个声音交替出现,嗡嗡嗡乱作一团。   “……娘娘,她还小,等她再大些就能控制自己的法力了……”   “……不行,必须将她的法力封印,否则,将来必生祸端……”   “……她那么小,会死的……”   “……王母已颁下旨意,我们无能为力……”   “……不,就算搭上我的性命,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出事……”   尘封的记忆好似被掀开了一道缝隙,虽看不清它的全貌,但也让琳琅明了了许多事。特别是那股刻骨的恨意和哀痛,让她生出要摧毁一切的念头。 作者有话要说: 琳琅的身世会一点一点揭晓,大家不要着急。 PS:下一章,久违的大湿兄回来了~~~乃们有木有想念大湿兄啊?让我看到你们的双手~~~ 第68章 第68章   “屠、屠苏,你快看琳琅,她怎么了?”   被狂风吹得东倒西歪的晴雪,不经意地瞥了眼琳琅,不看不打紧,这一看可把她吓了好大一跳,忙叫屠苏回头。   屠苏不知琳琅出了什么事,心里一紧,忙扭头去看她。只见身后的琳琅一头乌黑的长发随风肆意飞舞,原本清明的双眸尽显阴郁之色,此时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最为诡异的是,她的后背竟长出了一对宽大的翅膀,羽翼丰盈,青黑色的羽毛隐隐泛着紫光。   站在他们对面的陵端指着琳琅,惊叫连连:“妖、妖怪!妖怪啊……”   “琳琅,你、你怎么了?快收力,快!”屠苏也被她的样子吓得不轻,以为她是走火入魔,忙扶着她的肩膀连声唤道,希望能赶紧把她唤醒。   好似听到了屠苏的声音,琳琅目光微转瞥了瞥屠苏,随即唇角慢慢上扬。   她笑得娇媚,屠苏却看得头皮发麻:眼前这个女子,还是他的琳琅么?   趁屠苏怔愣之际,琳琅颇为嫌弃地一掌将他推开,朝对面的陵端一步一步逼近:“我最讨厌你这种自以为是的蠢货,受死吧!”   “不要!”陵端吓得双手捂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琳琅!”屠苏忙上前阻止,刚走了几步,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道给阻隔,根本不能靠近她身边。屠苏心下一沉,厉声问道:“你是谁?”   停住就要掐住陵端脖颈的手,琳琅缓缓转头,看着屠苏轻笑:“你说我是谁?我自然是琳琅啊!刚才你不是还口口声声地唤我的名字么?”   “不!你不是!琳琅不会滥杀……”   屠苏来不及把话说完,就见琳琅手一挥,顿觉心口如同被铁锤重重砸了一记,当即将他震得倒退好几步才堪堪稳住身形,喉头一甜,呕出血来。   “你是要说我滥杀无辜吗?”此时,琳琅已经紧紧掐住了陵端的脖子,单凭一只手将他举了起来。   陵端被掐得直翻白眼,离地的双脚在空中胡乱地扑腾。他拼尽全力想要掰开琳琅的手,试了几次发现都是徒劳,暗叹琳琅力道之大的同时,他想屠苏投去了求救的眼神。   没看到陵端的眼神,琳琅此时已陷入往事不能自拔,厉声质问道:“他无辜,那我呢?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你们不肯放过我?凭什么我就该死?你们已经逼死了我娘亲,为什么还要赶尽杀绝?谁又给我留过一条活路?”   从未听琳琅提及过这段往事,屠苏惊诧之余不免又有些心痛:当初她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不过,心疼归心疼,眼下最重要的是得想办法,赶紧把陵端救下来。瞧他那样子,怕是撑不了多久。可现在他根本进不得琳琅的身,要想救人着实有些难办。   在屠苏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就见琳琅好似突然脱力,将陵端“吧唧”一下扔到了地上。陵端翻着白眼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现在他连爬的力气都没有了。   “琅儿,你还有爹爹啊!而且,娘亲也一直陪在你身边,不是吗?”刚刚还一身戾气的琳琅突然变得温婉起来,那说话的语气也好似换了一个人,那感觉,如同当初在翻云寨时一样。   “娘亲?”琳琅有些吃惊地捂住胸口,喃喃道:“真的是娘亲啊!要不是他们……娘亲和爹爹会一直陪在琅儿身边的,是不是?”   “娘亲现在不也陪着你么?”   “不一样的!现在这样,琅儿再也见不到娘亲了,还有爹爹,爹爹好伤心,都不再笑得开怀了……是他们!都是他们!要不是他们一心要杀我,娘亲就不会死,我们一家人会像以前一样,开开心心的在一起!我要报仇,我要杀光他们!”   “琅儿……”   见琳琅一个人分饰两角在那里自说自话,屠苏虽然有些无措,倒也听明白了几分,连同之前的种种,让屠苏心中满是疑惑。若说朱雀神君真是琳琅的爹爹,那她的娘亲又是谁,怎么死后会附身在琳琅身上?那日在湖边见到的小女孩,不过六、七岁的模样,是什么人非要取如此年幼孩童的性命?又是因为何事,竟要对她赶尽杀绝?   “……我不管!既然他们认定我是妖是魔,那我就妖魔给他们看!今天就先杀了他!”   随着琳琅抬手一指,刚喘过气来的陵端怪叫一声,连滚带爬地往屠苏脚边跑。屠苏下意识地将陵端护住,却没想好接下来该怎么办。对面那人可是琳琅,要他怎能无所顾忌同她动手?   没想到陵端逃跑的速度如此之快,琳琅满身戾气朝着他们走来,脚步虽慢,却有着遇佛杀佛的气势,看着都让人心惊。   “琳琅,你醒醒,你赶快醒一醒啊!”屠苏将陵端护在身后,期望琳琅能在最后一刻清醒过来。可是,在看清她眼底凛冽的杀意之后,他不禁心中一紧:今日她和他真的要兵刃相向么?   眼下的情形犹如在弦上的箭,一触即发。   随着琳琅的脚步越来越近,屠苏极不情愿地抬手,手指碰触到了焚寂冰冷的剑柄。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屠苏想不明白,心念一转,他沉声对身后的陵端说了句:“快走!”随即收回手,看着已然逼近的琳琅,微微勾起嘴角:“琳琅,收手吧,你还有我,我会陪着你……”   此时的琳琅哪里听得进去,大喝一声,逐月已然握在手里,朝着屠苏狠狠地劈了下来。   “住手!”   半空中响起一声厉喝,随即一道凌厉的剑光划过,隔开了琳琅和屠苏,极快地在琳琅身后停下。陵越显然也被眼前的情形吓了一大跳,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已扬手在琳琅后脖颈很狠敲了一记。直到扶住瘫软的琳琅,才想起刚刚是自己把她给打晕了的。   说来也是陵越运气好,之前琳琅同陵端斗法,为了压制法宝消耗了不少灵气。之后她性情大变,虽说法力大增,但是也极为损耗灵力,加上青鸾有心压制她的戾气,此时的琳琅已是犹如强弩之末,所以,陵端只一招就将她放倒。   今天的事太过蹊跷,不是一句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加上陵端等人在一旁虎视眈眈,随时都准备要将屠苏抓回天墉城去,陵越不禁眉头紧蹙。看了看怀里的琳琅,他冲着屠苏打了个眼色,低声道:“跟我来。”屠苏心下了然,两人随即化作两道剑光,迅速消失在众人眼前。   陵端等人见大师兄带着屠苏和琳琅跑了,自然不会善罢甘休。虽说刚才自己被琳琅唬得差些尿了裤子,可现在情况不同了,仗着人多,陵端又端起了二师兄的架子,大手一挥,对众师兄弟喝道:“追!”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晴雪也化作一道风,朝着他们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现在,桃花谷里只剩下兰生和襄铃,两个人法力低微,眼看着所有人都走了,急得直跺脚。最后,兰生拿出了自己的搓衣板,仗义地邀襄铃一起站上去,自己施法“御板”追他们去!   铁柱观内,屠苏将今天发生的事情,正一五一十详详细细地讲给陵越听。   末了,他低声问陵越:“师兄,每次我煞气发作之时,是不是也想今天琳琅这样?”   对于屠苏的问题,陵越不知该如何回答,刚才他只是在半空中匆匆一瞥,并未看到琳琅异常的始末。不过,之前琳琅的那股气势,他现在想起来都还有些心悸。还有那对已经消失了的黑色羽翼,怎么看也不是凡人之物。琳琅到底是什么身份?怎么会突然变异?师尊为何从未提及过?还是说,连师尊都不知道?   陵越心中百转千回,忍不住抬眼去看还在昏睡的琳琅。只见她面色惨白,好像在做梦,眉头一直微蹙,时不时还轻轻哽咽一声,不禁暗暗叹口气:管她是人是魔,他都要护她周全。思及此,他转眼看了看一直守在琳琅身边的屠苏,不由得自嘲般笑笑:有屠苏在,她的安危,哪还轮得到自己来操心啊?   交代屠苏在此安心休养,陵越便出去找铁柱观的观主,商议接下来月圆之日,如何助屠苏抵御煞气的事。   待琳琅醒来的时候,见屠苏伏在床边睡着了。想来他是累极了,琳琅也不喊他,悄悄伸手想帮他把垂在脸旁发丝顺一顺,却发现自己全身酸软无力,就像是被人暴打了一顿似的,痛得她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听到动静,屠苏一下子就醒了过来。抬眼就看到琳琅清明的双眸,以及嘴角浅浅的笑意,不由得惊喜道:“你醒啦!怎么也不叫我一声?要不要喝点水?肚子饿不饿?要不,我去厨房给你找些吃食过来。”   正说着,他抬步就要走,却被琳琅拉住了手腕:“我不饿,也不渴,你陪我说说话,好不好?”   “好。”   扶她起来坐好,又拿了枕头垫在她背后,让她能坐得舒服些。屠苏在她旁边坐下,还未说上一句话,又摸了摸她的额头,不冷不热,温度刚刚好,这才舒了口气:“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这里的观主懂些医术,我去请他来替你瞧瞧。”   “不用了,我好得很。”琳琅拉着他的手不肯放,四处打量了一下,才问道:“对了,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不是在桃花谷吗?怎么到这里来了啊?”   “是大师兄带我们来的。”   “大师兄?”琳琅有些诧异:“大师兄来了么?我怎么不知道?是大师兄把陵端他们打发走了的么?”   屠苏有些奇怪,看着琳琅,忍不住又摸了摸她的额头:“怎么,你都不记得了么?”   “记得什么?”琳琅也觉得有些奇怪:“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作者有话要说: 惫懒的无良作者回来鸟~~~ 不知道怎么的,写着写着就成了这个样子……至于闺女的身世,大家猜吧~~~ 第69章 第69章   见屠苏吞吞吐吐,神情颇为怪异,琳琅就知道一定有事,拽着他的袖子愣是不撒手。   “你说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就是……你……”   当时的情形太过诡异,屠苏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直觉那天只是和琳琅长着形同容貌的另一个人,怎么都不肯相信是和自己朝夕相处了几年的师姐。   就在他们一个穷追不舍,一个不知该如何开口的时候,门外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琳琅心里咯噔一下,忍不住走到窗边去想要听得清楚些。   “她就是个怪物!要不是我命大,早就死在她手里了!”   “事情还没查清楚,怎可妄下断言?”   “哼!大师兄,你这么做,未免太过袒护她了吧?”   “陵越向来问心无愧,也绝不偏袒任何人。”   “既然大师兄一意孤行,那我只好回去将此事禀明掌教真人和执剑长老,想必他们定会秉公处理。”   “你是在威胁我么?”   “大师兄言重了,我不过是实话实说,顺便提醒大师兄一句。”   “我行事自有分寸,用不着师弟提醒!”   院子里,陵越和陵端两个人吵得不可开交,屋里的琳琅听得有些莫名奇妙。他们是为了屠苏的事在吵么?怎么听着又有些不对劲呢?抓抓头发,扭头看了看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她旁边的屠苏,只见他也是眉头紧锁,好像烦心得不得了。   琳琅碰了碰他的胳膊,小声问道:“到底怎么一回事啊?他们说的,该不会是我吧?”   “你别胡思乱想。大师兄说了,会把这件事查清楚的。”屠苏说完看着她轻轻叹了口气,伸手在她头顶揉了几下,轻声道:“放心,有我和大师兄呢,不会有事的。”   琳琅扯了扯嘴角,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有好多好多的疑问,可是瞧屠苏这样子,她点点头“嗯”了声,不再言语。   房门突然被人大力地推开,两人一回头,正好看到面带愠怒的陵越走进来。   “师兄。”   “大师兄。”   没想到琳琅已经醒了,瞧他们的样子,刚才他和陵端的话定是被他们听到了。陵越忙敛了怒气,上前打量了琳琅几眼,问道:“觉得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琳琅摇摇头,笑得乖巧:“我已经没事了,师兄你就别担心了。”   “没事就好。”陵越看着她点点头,总算舒了口气,又道:“对了,这些天你就和屠苏待在房里,哪儿都不要去,知道吗?”   “呃,为什么?”成天待在房里,算是软禁么?那还不得把她憋死?更何况还有个屠苏,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可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突然兽性大发,直接把屠苏给扑了。   陵越看了屠苏一眼,屠苏忙跟他使了个眼色,兄弟俩瞬间明白对方的意思,两人极有默契的没有提之前的事情。   可是,他们俩的小动作没能逃过琳琅的眼睛,只见她慢慢眯起眼,意味深长地盯着他们,抱着双臂道:“你们有事瞒着我。”   “没有。”   “没有。”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回应道,更让琳琅觉得一定有事!   陵越一脸坦然,匆匆交代了几句转身就撤了,留下屠苏和琳琅默默对视。屠苏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只得找了个背对着琳琅的位置坐下,还算淡定地给自己倒了茶,慢慢啜着。   这样子是要顽固到底了?琳琅挑了挑眉,走到屠苏对面坐下,拿了个空茶杯放到他面前,屠苏会意,忙帮她沏好茶,再把杯子放到她面前。期间不经意地看了琳琅一眼,不曾想她竟璨笑如花,眼睛不带眨地看着自己,吓得屠苏倒吸一口气,忙低头喝自己的茶。   哼!不说是吧?等着!姐有办法让你开口的!   夜已深,之前陵端和陵越起了争执,后来竟没有再来找屠苏他们麻烦,倒也是难得。屠苏又看了看已沉睡的琳琅,不自觉地勾了勾嘴角,帮她掖好被角,才返回外间的软塌准备就寝。   琳琅虽然醒了,可是很明显的,那日的异变消耗了她太多的灵力,精神差了许多不说,连带胃口都不如从前好了。一想到她晚饭只吃了不到平日里的一半就放了碗筷,直说没胃口,屠苏就忍不住焦心:她看到吃食眼睛都不放光了,这回怕是伤得厉害。或许,明日该让大师兄寻些合她胃口的吃食回来试试?想着想着,睡意渐浓的屠苏慢慢阖上了双眼。   一到夜里,铁柱观内显得特别安静,加上陵越在屋外四周都设下了结界,屋里连虫鸣都听不见,倒是能让人极好地休养。   迷迷糊糊间,屠苏总觉得有双眼睛正盯着自己,而且还是直勾勾的那种,盯得他直发毛。手脚动弹不得,眼睛也睁不开,额头却都渗出汗来。难道是梦魇了么?就在屠苏极力想要醒过来的时候,一只微凉的手抚上他的额头,似乎是在帮他擦汗……   屠苏一惊,猛地睁开了眼睛,抬手抓住来人的手腕往外一送,自己忙翻身跃起压了过去,轻轻松松就将人给放倒了。此时,他的另一只手也已摸到了焚寂,提过来就横到了那人的脖子上。   “干嘛呀?吓死我了!”   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琳琅就被人给生扑了,惊吓之余竟还有些欢欣雀跃:屠苏这是开窍了么?嘤嘤嘤,人家有些小害羞呢!琳琅激动得脸发烫,脑子里那些少儿不宜的旖旎场景,在接触到冷冰冰的剑锋的一瞬,顿时消散地无影无踪。   近距离看清了来人的模样,又听到她半是怨怼半是恼怒的娇嗔,屠苏连忙放下焚寂,继而又来扶她。   “你不是睡着了么?怎么又起来了?”   赌气似地躲开屠苏伸过来的手,琳琅瘫在榻上撅着嘴不爽道:“又醒了,不行么?”   屠苏被她呛了声也不恼,好脾气的哄道:“那我陪你说会儿话,你困了就回去睡,好么?”   琳琅瞥了他一眼,揪着他的衣服就往回拽:“好啊!那你坐过来些。”   软塌本就不大,这下被琳琅占了大半,屠苏被她硬拉着,半躺在旁边有些无措。琳琅瞧着他窘迫的样子有些想笑,强忍着抿了抿嘴,猝不及防地扑了过去,双手搂紧屠苏的腰,整个人跟只虫子似的直往他怀里钻。屠苏被她吓得够呛,下意识地往后退,不料身后一空,两个人就从软榻上栽了下来。   屠苏惊魂未定,琳琅却窝在他怀里咯咯直笑。   笑够了,她也不起来,趴在屠苏的胸口上指着他的鼻子问道:“老实交代,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今天陵端说的怪物,是不是在说我?”   “没……”她的气息喷在自己脸上,痒痒的,酥酥的,屠苏连大气都不敢出:“你先起来,我们坐下说好不好?”   “不好!”琳琅摇摇头,果断地又往上蹭了蹭,正好对上了屠苏的双眼:“你要是不说,就别想起来。”   屠苏没办法,只好将事情原原本本讲给她听。   琳琅越听越惊讶,有些心慌,还有些害怕。这么些年,她可是头一次听人说自己发生异变的事情,之前从未发生过。她居然有翅膀呃,还特么是黑色的!听听就不是好人该长的东西。而且还那么暴虐,一心要置陵端于死地,怪不得白天他吼得那么理直气壮。   慢着,照屠苏这么说,当时的她可是六亲不认的,依屠苏的性子,见她要取陵端的性命,断然是不会袖手旁观的,那么,自己会不会对他出手?   想到这儿,琳琅心里咯噔一下,几乎是从屠苏怀里弹起来的,盯着他不停地打量:“你有没有受伤?我是不是伤着你了?”   “没有的。”屠苏坐了起来,看着琳琅直摇头,还不忘附上一记浅笑来款她的心。   琳琅盯着他看了半天,嘴一瘪,眼里浮起一抹雾气:“撒谎!肯定是伤着了!让我瞧瞧,伤着哪儿了?”   屠苏这个傻瓜!   当时那种情况,就算是知道自己会没命,他也是不会跟她动手的。什么事都硬扛着,受了伤也不说,不就是怕她知道之后会自责难过么?   不顾屠苏的阻拦,琳琅上手就要扒他的衣服,看个究竟。两个人一个拦一个拉,折腾半天,琳琅突然不动了,紧接着就听她哭出声来:“屠苏,你个傻瓜,你说你,怎么就那么傻啊?啊?呜呜呜……”   瞧她边哭边抹泪,跟个小受气包似的,屠苏心疼得不得了,忙把她拉到怀里柔声哄着。   闹腾够了,琳琅吸吸鼻子,抬起水濛濛的眼睛望着屠苏:“你说,我会不会真的是怪物啊?要是我以后又变了,伤着你,或者伤了师兄、兰生、襄铃、晴雪他们可怎么办啊?要不,我跟师兄回天墉城去,让紫英想办法把我关起来,或者直接封印……”   “不行!”屠苏打断琳琅的话,扶着她的肩膀道:“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以前陵端他们欺负我的时候,你是怎么跟我说的?这件事,我和大师兄会查清楚,你不要胡思乱想。”   “可是,如果我真的是什么怪物……”   “他们不也一直说我是怪物么?有我陪着你,怕什么?”   看着屠苏坚定的眼神,琳琅心里暖暖的,想笑,可刚一咧嘴,又哭了起来。瘪着嘴一头扎进他怀里,琳琅带着哭音道:“我才不怕呢,反正有你陪着我嘛。嗯,你要一直陪着我哦!”   “嗯,一直,一直陪着你。”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懒癌晚期,辛苦各位蹲坑的亲了~~~~ 第70章 第70章   惊闻自己发生异变,担忧了半宿,琳琅总算是枕着屠苏的胳膊安心地睡着了。不过,这也是难为了屠苏,硬是伸着胳膊心甘情愿给人当了一晚的枕头,自己则靠在床边,在地上坐了一宿。   等琳琅醒来,自然是对他心疼加埋怨,边唠叨边帮他按摩胳膊,又捏又捶了半天,颇为享受的屠苏怎么也止不住嘴角泛起的笑。   两个人在屋里温馨互动,却不知,此时一场针对他们的阴谋,正在某人的策划下悄悄进行。然而,有心害人的家伙也没料到,他们的计划恰好被赶来的晴雪和襄铃偷听了个正着。   “他们怎么那么坏啊?不是说,他们和屠苏哥哥、琳琅姐姐是同门么?”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好,襄铃这才忿忿地提高了音量:“平时他们不是口口声声要除魔卫道么?我看啊,他们比妖魔还要坏,还要可怕!”   晴雪看了看襄铃,心里也满是担忧,蹙着眉头道:“好了,先别说这些了。现在,咱们还是想想怎么阻止陵端他们吧。”   “可是,他手里有天墉城的法器,我们打得过他们吗?”一想到之前陵端和屠苏斗法时的情形,襄铃心悸地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她还要去找娘亲呢,可不想死在这里。   晴雪朝她笑笑,神秘地小声道:“打不过就只好智取了。”   又到了月圆之日,陵越一早就来告诉屠苏,铁柱观观主或许有办法帮屠苏抑制煞气,要他安心待在房里,晚些时候,陵越和观主会来带屠苏去法阵,帮他平安渡过今晚。   “法阵?什么法阵?”琳琅听得有些莫名,那铁柱观观主又没见过屠苏煞气发作的样子,怎么就能断定他家的法阵能帮屠苏压制住煞气?要是压制不住,反而让屠苏被法阵所困又该如何是好?   陵越知道她是担心屠苏,忙解释顺便安琳琅的心。“……况且我也会在旁看着,如果真的发生什么意外,我定会护屠苏周全。”   “这个我当然知道。”   对于陵越,琳琅自然是百分之千的相信,只是有些质疑铁柱观法阵的威力,另外也怕有人会趁机暗中动手脚。大家都知道,每次屠苏煞气发作之时,想要安然度过是要费些气力的。屠苏要和焚寂抗衡,稍有差池极易被焚寂控制心智,届时他会做出什么事,谁也猜不到。要是陵端带人突然发难,她可不敢保证陵越和屠苏都能平安无事。   琳琅想了许久还是觉得不妥,不禁小声嘟囔道:“其实我也好得差不多了,不如,还是让我帮屠苏抑制煞气,而且我也有经验……”   “不行!”这次不等陵越反驳,屠苏就先出了声:“你还是安心待在这里,等我和大师兄回来的好。”   瞧她那惨白的小脸,连多说会儿话都要歇上一歇,明明就是伤得太重还未恢复,哪儿来的好得差不多了?   没想到这一次屠苏这么坚持,半点儿商量的余地都没有。人家这不是担心你吗?琳琅忿忿地瞪了他一眼,转头眨巴着星星眼去看陵越,想要寻求同盟,带着些颤音儿唤道:“大师兄。”   受不了她撒娇示弱的模样,陵越忙把目光从她脸上移开,看着屠苏笑道:“我同意屠苏的决定,你安心在这里养伤,明天一早我们就回来。”   “哼!我记住你们了!”琳琅气呼呼地丢下一句话,转身进了里屋,“砰”的一声狠狠关上房门。   屠苏和陵越相视一眼,两个人都颇为无奈地笑了。   最后一丝余晖也已经消失在山坳后面,再过会儿,大师兄应该要过来领屠苏了。闹情绪的琳琅缩在房间里,一点没有要出来的意思。琳琅已经不为白天的事生气了,她只是觉得,自己之前当着陵越和屠苏的面摔了门,做得好像有些过了,现在有些不好意思出去,正等着外面的人给自己找台阶呢。   躲在房门后面偷听着外面的动静,琳琅撅着小嘴,手指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挠着面前的木门,在上面留下一道道深浅不一的痕迹。   臭屠苏,都这么久了,也不知道来哄哄我,真是块不解风情的木头!   隔着房门对外面的屠苏扮了个鬼脸,看来是指望不上他了,还是得自己厚着脸皮出去才行。打定主意,琳琅深吸口气,又理了理衣襟,抚了抚头发,下巴一昂,伸手就要去开门。   外间突然“哗啦”一声,紧接着就听屠苏喝道:“你们要干什么?”   “把他拿下!”这是陵端的声音!   暗道一声不好,琳琅跟着就冲了出去。   屠苏被几个师兄弟团团围住,几个人七手八脚的想要把屠苏给捆了,不愿束手就擒的屠苏自然是奋起反抗。大家都是习武之人,纠缠中免不了拳脚相向,一时间房间里吵吵嚷嚷的,显得乱极了。   见他们仗着人多欺负屠苏,琳琅同以往一样不管不顾地就冲过去,企图用武力解决问题。可惜这一次她消耗太多,休息这几日功力也只恢复了三成左右,加上陵端早有防范,见她靠近立刻祭出掌教真人给他的法宝,就听琳琅闷哼一声,当场被法宝的威力给震得飞了出去。   “琳琅!”   与众人缠斗的屠苏看得清楚,琳琅倒地之际呕出一口鲜血,好几次她强行想要撑起来都没能成功,最后趴在地上朝自己伸出一只手,有气无力地唤了声“屠苏”。   从未有过的怒气将屠苏紧紧包围,他大喝一声竟挣脱了众人的束缚,原本清亮的双眸此时尽是狠戾之气,扫了一眼被自己掀翻的众人,大步朝着琳琅奔去。   “想走?过了我这关再说!”一直在旁观战的陵端突然杀了出来,手中的法宝直指屠苏。   下意识地伸手去拿焚寂,屠苏陡然想起,因为之前和大师兄约好今晚要进法阵,自己将焚寂取下,这会儿它正安安静静地躺在房间另一头的软塌上,屠苏心头一紧,抬眼看了看不远处的琳琅,她的情况很不好,得赶紧找人给她疗伤才行。可恶的陵端,看来只能跟他硬拼了!   就在这时,煞气毫无征兆地开始侵袭屠苏的意识,屠苏只觉一阵眩晕,脚一软,险些栽倒。不行!现在还不行!煞气若是在这时发作,琳琅该怎么办?她现在怕是连逃命的力气都没有。   强行压制着来势汹汹的煞气,屠苏哪还有力气跟陵端抗衡,只两招,他就被陵端制住。知道这一次陵端他们肯定是不会放过自己的,屠苏拼尽力气对琳琅喊道:“走啊!快走啊!”   且不说现在的琳琅有没有独自离开的能力,若是有,她也不会留下屠苏一人面对陵端他们。谁知道他们会对屠苏做什么?不论是生是死,她都要跟他在一起。   “放开屠苏哥哥!不然我杀了你!”   刚刚还在得意的陵端霎时变了脸色,脖颈上冷冷的剑锋和隐隐的疼痛,都在无声地向他宣告若是不照做,执剑之人定会让他血溅当场!   偷袭成功的襄铃凶巴巴地吼了一声,见陵端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不由得又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继续喝道:“你听到没有?我让你放开屠苏哥哥!”   “放!放!女侠饶命!女侠饶命!”惜命的陵端顿时听话地松开屠苏,高举双手表示配合,生怕自己一个不慎,惹怒了对方,把小命给丢了。   晴雪先过来查看屠苏,屠苏却挥手让她赶紧去看看琳琅的情况。晴雪抿了抿唇,忙跑过去看琳琅,屠苏也强撑着跟了过来。   不好办啊!琳琅的伤势太重,必须马上替她疗伤才行,而屠苏的煞气随时都会发作。若单是替琳琅疗伤,晴雪还是有把握的。可是,再加上一个屠苏就……虽然幽都的法术中,有抑制煞气的法子,可晴雪只是一知半解,并没有十足的信心。   看着眼前的两人,晴雪突然觉得自己任务艰巨,颇有些力不从心。   “怎么样?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啊?”挟持着人质的襄铃等了半天都不见他们有反应,忍不住回头问了一句,然后又连忙转过头去盯着众人,威胁道:“你们都别动!”   不管了!走一步看一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晴雪扶起琳琅,示意屠苏跟上,对襄铃道:“先找个地方替她疗伤,然后是屠苏……总之,过了今晚再说。”   “好。”襄铃拉着陵端断后,嚷嚷着不许天墉城的弟子跟上来。   晴雪和襄铃早就在铁柱观里摸清了地形,此时领着屠苏他们直奔铁柱观禁地。   陵川等人碍于对方手上有陵端做人质,都不敢贸然上前,只是一路紧紧跟随。眼看着晴雪几人跑进了禁地,他们也想要跟着进去,这时,铁柱观的弟子突然出现将他们拦了下来,言明禁地之内囚禁着千年妖怪,危险之极。一切事物,都得等观主来了再做定夺。   这边闹出的动静不小,另一边,观主和陵越为了今晚能顺利为屠苏压制煞气,忙于布置锁妖法阵,哪知道屠苏这边竟会出事。听闻来报,观主这才带着弟子,和陵越急急忙忙朝禁地赶来。   铁柱观的禁地是一个山洞,里面黑咕隆咚的什么都看不清,大家一心注意脚下,对陵端的看管自然也就松懈了。陵端也是个狡猾的,见眼下时机正好,趁机将襄铃打翻,重获自由。   没有了束缚,陵端睚眦必报的嘴脸又回来了。琳琅身受重伤,屠苏又煞气缠身,襄铃道行还浅,根本就不足为惧,眼下只有一个晴雪比较难缠,想到这儿,陵端的胆子也就大了起来。   晴雪善于操纵水系法术,陵端为了与之抗衡,自然是用火。不曾想,两人在打斗中一点火星竟引燃了禁地内的火把,紧接着,一声狼啸从湖底传来,啸声中有着得意,有着怨恨,更多的,却是杀意。   岸上的众人纷纷傻眼:这湖底装着的是什么鬼? 作者有话要说: 老九门一出,JJ同人全是佛二八副陈的文,害得阿紫也心痒痒,想要开新坑…… 只是阿紫乃懒癌晚期患者+手残党,还是等这篇完结了再说吧…… 谢谢亲们的关注,阿紫保证:更新虽慢,但绝不会坑!!! 第71章 第71章   什么千年狼妖?什么不能举火的奇葩约定?琳琅静悄悄地缩在一旁听着,伸手摁住痛得一跳一跳的额角,不由得轻轻叹气:这次真是闯大祸了!   祸已经闯了,接下来该怎么收场?抬眼扫了在场的众人一眼,琳琅继续闭目叹气:那可是被囚了数百年的狼妖啊,且不说它的千年道行,只说这几百年聚集的怨气,任谁去了都是一个死。   “……狼妖一旦脱出,方圆几百里都会生灵涂炭!”   观主又是着急又是无奈,说完这话之后,也望着血湖叹息不止。想不到铁柱观镇压这个妖物多年,最后竟毁在他手里,以后让他有何面目去见各位师父、师祖啊?   陵越明白观主的担忧,也知道此事是自家师弟们闯的祸事,此时此刻,身为大师兄的他,自当站出来一肩担下所有责任。无论这一去是死是活,他只盼能为众人争取些时间,可以想办法重新设下镇压狼妖的结界。不顾众人的阻拦,心意已决的陵越飞身跃入血湖,只身迎战狼妖。   听着湖底传来的阵阵狼嚎,岸上的众人无不为陵越揪心。   很快的,血湖湖水已是殷虹一片,原本平静的湖水好似如同煮沸了一般汹涌。   “这样下去不行的,以大师兄的修为,根本就打不过狼妖。”琳琅看不下去了,走到湖畔望着湖水沉声道。“得赶紧将他带上来,其他的事大家再想办法解决。”   “我去。”屠苏在岸上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听了琳琅的话,立马就要往下跳。   不等屠苏迈步,琳琅先一步拉住了屠苏。看着他的眼睛,琳琅难得严肃道:“听着,找到人后立刻回来,不要恋战。今晚你身上的煞气格外诡异,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才是,知道么?”   不用琳琅讲,屠苏也知道,今晚本是煞气发作的日子,但是,今时不同往日,煞气好似能感受到湖底狼妖的妖气,也变得蠢蠢欲动,让屠苏克制起来显得尤为困难。不过,此时屠苏心中却是另有计较。   如今铁柱观众人对狼妖是束手无策,狼妖冲破封印不过是迟早的事,若是真的让它重见天日为祸世人,那他的罪过可就大了。事到如今,他不如赌上一赌,利用自身的煞气和焚寂来对抗狼妖,或许还有几分胜算。   当然,这个打算只有他知道,也不打算告诉其他人。眼看着琳琅对自己小心叮嘱,他只得违心地点头应了一声,同时在心底悄悄地对她道了声“对不起”。   一旁的风晴雪站了出来,对着琳琅和屠苏笑了笑,道:“我也去,多个人多个帮手嘛。”   琳琅看了看她,缓缓地点点头,拉住她的手握了握,轻声道:“你也要小心。”然后琳琅又看了眼屠苏,回头又对晴雪道:“拜托了。”   “别担心,大家都不会有事的。”晴雪似安慰琳琅,又似安慰自己。说完之后,深深吸了口气,才对屠苏道:“走吧。”   话音刚落,就见他们两个人纵身跃入血湖。   琳琅在一旁看着,等他们消失在湖水之下,她突然重心不稳地往后打了个趔趄,还好襄铃及时上前扶住了她。   “琳琅姐姐,你没事吧?”见她脸色不对,襄铃有些担心,又有些被吓到了。   琳琅脸色苍白,眼睛望着湖面一眨不眨,摇摇头,说:“没事。”等襄铃将她扶着坐下来之后,才又听她用极轻的声音说了句:“本该是我同他去的。”   襄铃看了看琳琅,又扭头看了看湖水,瘪了瘪小嘴,很是遗憾道:“都怪襄铃的法力太低,不然,襄铃也可以去帮屠苏哥哥的。”   “没事,我们在这里等他们回来,也是一样的。”听到襄铃的话,琳琅猛然回神,忙拍拍她的手背,重复道:“一样的。”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湖水中间突然翻腾起来,紧接着,就见晴雪带着浑身是血,已经几近昏迷的陵越从湖里飞了出来,岸上的人都连忙迎了上去。   琳琅上前替陵越把脉,嘴里却问晴雪道:“屠苏呢?”   “他……”想起刚才琳琅的嘱托,又想起在湖底屠苏的执着,晴雪一时不知该怎么说,只得结结巴巴道:“他还在湖底,说是要……”   “我知道了。”果然!在屠苏应下自己的那一刻,琳琅就知道屠苏定不会这么听话,现在看来,她是一点都没猜错。不过,若不是这样,那人也就不是她的屠苏了。眼下先救大师兄要紧,然后再去找那个不听话的家伙算账好了!   负了对方的托付,晴雪终究有些抱歉,见琳琅不再说话,只顾忙着替陵越把脉,以为她在生自己的气,忙小声跟她说了句“对不起”。   谁知,琳琅听到之后有些诧异地抬头看着她,继而露出一抹浅笑:“干嘛道歉?这事又怨不得你。屠苏的性子我们都知道,平时看似好说话地很,可他真要是犟起来,谁劝都不好使。”   仔细想想,屠苏可不就是这样的么?   晴雪不禁释然的笑笑,扭头去看重伤的陵越,说:“那让我来替陵越大哥疗伤吧。”   “那就拜托你了。”朝着晴雪微微点头致谢,琳琅让到一旁。幽都的法术对于疗伤还是很有效的,而且,和晴雪相处了这么些时日,她本性良善,琳琅相信她定会尽心尽力救治陵越的。   可这一次事情好似并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简单,不过片刻,陵越突然呕出一口鲜血,紧跟着身子一歪,人就往后栽了过去。   “师兄!”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琳琅一跳,慌忙扑了过去将陵越扶住,让他靠在自己瘦削的肩上。“师兄,你怎么样了?你别吓我啊!”   听到她的呼唤,陵越竟幽幽地醒转过来,看到她近在咫尺的脸上尽是担忧,他有些惊讶,有些欣慰,还有些心动,忍着痛扯出一抹笑,安慰道:“我没事,死不了。”   “什么死不死的?你敢死一个试试!”不自觉地扬高了声音,看着了无生气的陵越,琳琅不禁开始慌了。屠苏在湖底孤身迎战狼妖已是危机重重,陵越又身受重伤,两个人都有性命之忧,让她该如何是好?今天无论他们谁有个三长两短,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心安的。   不知是因为自己伤势未愈,还是因为此时的担心害怕,琳琅发现自己体内有股陌生的灵力在游走。这股灵力似乎有越来越强的趋势,却又好似被另一股力量给压制着,两股力道在她体内相互抗衡,竟让自己有些承受不住。琳琅忙闭上眼睛调整呼吸,想要把这两股力量强行压制下去。   然而,那股陌生灵力开始占据上风,另一道压制它的力量却在渐渐变弱……琳琅深深吸了口气,意外地发现,那股灵力竟和自己异常地融合,而且,自己很喜欢这种感觉,强大的感觉!   “琅儿,不行,你不能……”   焦急的女声在琳琅脑海中响起,似乎是在阻止她接纳那道陌生的灵力。   “为什么不能?”琳琅在心底反问道:“我只有变得更强,才能扭转眼前的局面,才能救师兄和屠苏。”   “不,他们会找到你的,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他们是谁?”管他是谁,现在谁也不能阻止她。   “琅儿!”   潜意识里,琳琅已经知道这个声音是谁了,她不由得放轻了声音,柔柔道:“娘亲,这些年你已经保护琅儿太久了,以后,就让琅儿来保护你吧!”   青鸾知道她已经决意如此,便不再言语,只余一声轻浅的叹息。知道娘亲已经妥协,琳琅不禁扬起一丝笑意。   陵越最先发现了她的异样,扶着她的胳膊急声道:“琳琅,你怎么了?琳琅?”   这时,其他人也察觉到琳琅不对劲,纷纷上前查看。不等他们走近,突然听得“呼啦”一声,随即一股强劲的气流猛地袭来,几乎所有人都被刮得跌跌撞撞站立不稳。只有在气流中央的陵越惊诧地看着众人,继而又惊诧地看向身边的琳琅。   似乎知道他正看着自己似的,琳琅竟缓缓睁开眼睛,一双血红的眸子盯着陵越,嘴角往上一翘,轻笑道:“陵越师兄,我帮你疗伤。”   还在震惊之中的陵越来不及回答,就感到胸口突然一热,源源不断的灵力通过琳琅的手掌,强势地入驻自己体内,并朝着四肢百骸蔓延而去。没想到琳琅竟会有如此强大的灵力,陵越在惊诧之余,忙着呼吸吐纳,借助她的力量治愈自己的伤势。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陵越的伤势就已经好了大半,这时,琳琅也撤回了自己的灵力,站起身来朝着血湖岸边走去。   “琳琅!”知道她是去找屠苏,陵越拦不住她,也不能拦她。见她回头,陵越才慎重地叮嘱她道:“小心些!一定要把屠苏带回来。”   “放心吧,师兄。”琳琅勾了勾嘴角,“你且等着,我们很快就会回来。”   话音刚落,就听“呼啦”一声,琳琅身后巨大的羽翼突然张开,立刻将她带到了半空中,随后她倾身往血湖扑去,犹如一道青黑色的闪电划过,整个人便悄无声息地穿过湖面。   陵越望着依旧汹涌的湖面,久久不能回神。他不知道,眼前这一个琳琅,可还是他们所熟悉的那个琳琅?而身负焚寂煞气的屠苏,和不知是人是妖的琳琅,今后的路又会是怎样?只愿他们都能平平安安的,莫要再生出什么事端来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 被自己带到自己挖的坑里了,不知道该怎么填…… T T 貌似这一章让苏苏打酱油了呢~~~ 不晓得国庆的时候,各位亲会不会来蹲坑呢??? 第72章 第72章   之前在岸上耽搁太久,也不知屠苏现在在湖底是个什么情形?若说琳琅心里不急,那可真真是骗人的。急着想要见到他安然的样子,琳琅不由得加快速度,一双变得殷红的眼,几乎要滴出血来。   不出片刻,远远地见到屠苏和一黑衣人僵持着,黑衣人的嘴一张一合似乎在述说着什么,屠苏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墨黑的煞气萦绕在他身畔。   琳琅心下好奇,那黑衣人想必就是狼妖了,他在跟屠苏说什么,竟让屠苏听得这么认真?羽翼用力一扇,转眼间她已悄无声息地来到二人头顶。正要落下,就见狼妖将一枚丹丸以极快的速度朝屠苏打了过去。而此时的屠苏还沉浸在刚才狼妖的诉说之中,一时间并未回过神,面对飞驰而来的丹丸也是不避不让,眼看就要中招。   “混蛋,你找死!”   在半空中的琳琅看得真切,这枚丹丸分明是狼妖的内丹,且不说屠苏身负焚寂煞气,就算是个普通人,误食了狼妖的内丹也会性情大变,堕入魔道。   今晚正是煞气发作之时,不用屠苏说,有眼睛的都能看出他有异,何况对方是只修炼千年的狼妖,他对屠苏的状况,不说是知晓了全部,也该是十之八九。眼下他竟然意将自己的内丹引入屠苏体内,何其阴险歹毒?其心当诛!   一道劲风突然袭来,紧接着一个身影将屠苏和内丹隔开。狼妖见一计不成,本想把内丹收回,谁知,却被人抢先了一步。   貌似悠闲地把玩着狼妖的内丹,琳琅乜斜了狼妖一眼,勾起嘴角笑了起来:“听说妖精要是失去了内丹,之前无论修行了多少年全都成了枉然,只能恢复原形等死。想你已是修行千年,恢复之后是不是垂垂老矣的模样?抑或是当场一命呜呼呢?”   从琳琅出现那一刻开始,狼妖就意识到眼前这个女子不好对付。以他的修为,竟让人近身而毫无察觉,还在眨眼间被她夺了内丹。瞧她年纪轻轻,怎么会有如此高的修为?再者,她身后还背着一双巨大的羽翼,怎么瞧怎么都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你是什么人?”狼妖输人不输阵,仔细打量着琳琅,突然冷笑一声:“或者,你和我们一样,也是妖?”   回头瞥了眼身后长长的翅膀,琳琅再次看向狼妖,嘴角依旧含笑:“我是人是妖也是你管得着的?再说了,我的身份,其实你一只小小的狼妖配知道的?”说到最后,琳琅已没了笑意,话语中只剩下狠戾。抬手将内丹平举到眼前,她不禁狞笑道:“你的话太多了,去死吧!”   话音未落,琳琅猛地握紧拳头,万千光华从她指缝中迸射出来,瞬间将阴暗的血湖照了个通透。   留在岸上的人就等无信,不禁都在为湖底的情形担忧。铁柱观有弟子在小声议论,说屠苏和琳琅怕是都回不来了。陵越在旁听得真切,不愿与他们作甚计较,暗自咬牙攥紧拳,蹙着剑眉紧盯着湖面:屠苏、琳琅,你们一定要平安回来啊!   “闭嘴!屠苏哥哥和琳琅姐姐不会有事的!”襄铃年轻小,她可忍不下这口气,当下就对着众人吼了过去。   被她这么一吼,原本还在嘀嘀咕咕的众人立马噤了声。陵越回头看了襄铃一眼,却无半点责怪之意,反而在心底有些感激她仗义执言。   就在这时,忽见湖面光华一片,众人皆惊,刚刚安静下来的山洞里,顿时都响起七嘴八舌的议论、猜测声。   陵越不由得一个激灵,忙冲到悬崖边往湖里张望,晴雪和襄铃紧跟其后。过了半响,湖面的光华渐渐隐去,却不见湖里有什么别的动静,三个人的心里也渐渐没了底。晴雪和襄铃都朝着陵越看过去,只见他亦是满面疑惑。   襄铃沉不住气了,悄悄拉了晴雪一下,低声问道:“他们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晴雪有些为难地看了看襄铃,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倒是一旁的陵越先开了口:“不会有事的,我们要对他们有信心。”   “嗯。”晴雪点点头,似在回应陵越,又似在安慰自己:“不会有事的。”   襄铃看了看他们两个,咬着唇,又扭头去看湖面,最后也点点头,小声“嗯”了下。   与此同时,在湖底,狼妖眼看着琳琅毁了自己的内丹,自己千年的道行毁于一旦,浑身如同被人强行撕裂般疼痛,不禁让他凄厉地嚎叫起来。眼下,再想要活命是不可能的了,不过,就算是死,他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拼尽最后一口气,狼妖猛地朝琳琅冲了过去,颇有同归于尽的架势。   琳琅见他如此,倒也不怕不恼,强弩之末罢了,看他还能耍出什么花招来?冷哼一声转身看向他,嗖的展开羽翼,做好了迎战的准备。此时,屠苏也暂时强行压制住体内的煞气,上前意欲同琳琅并肩而战。   看到站到琳琅身旁的屠苏,狼妖眼底瞬间划过一丝喜色,等得就是你!   一直佯装要袭击琳琅的狼妖,突然转身朝屠苏攻过。明白他的意图之后,琳琅心底一惊,立刻上前阻拦,却还是晚了一步。狼妖凭借着自己积攒了数百年的怨恨,化作一股黑气直直地穿过了屠苏的胸口。   “屠苏!”束手无策的琳琅眼睁睁地看着,却无力改变眼前的形势。   狼妖计谋得逞,虽然等着他的结局是灰飞烟灭,但他却一点也不后悔,湖底回响着他肆意的大笑。   让人意外的,受到这么大的冲击,屠苏并没有倒下,而是稳稳地站在原地。之前被他勉强压制的煞气,感受到狼妖的怨恨后,立即冲破了屠苏的制约,翻身占了上风,转而控制住了屠苏的心智。   眼看着屠苏举起焚寂毫不犹豫地朝自己刺过来,琳琅不得已提剑相迎。两个人越打越凶,隐藏在琳琅心底嗜血的本性也随之渐渐苏醒……   “师父,您看这……”   等了许久,不见湖里再有什么动静,岸上的人慢慢失去了等待的耐性。铁柱观众人怂恿师父最疼爱的弟子上前询问,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如今在湖底的并非铁柱观的人,观主也拿不定主意,只得向陵越寻求意见。   陵越身为天墉城大师兄,这些年来处理教中大小事务亦是不少,向来给人正直严格、心志果敢的印象。然而,此时在湖底的两个人,偏生让他一时半刻做不出任何决定。只因那二人于他,无论于公于私,都与旁人大大不同。   就在陵越犹豫之际,湖面忽然炸裂开来,震得整个山洞都在摇晃。随即,就见两个人穿过湖水,兵刃相击,剑光闪烁,在半空中打得难解难分。   “是屠苏哥哥!还有琳琅姐姐!”襄铃眼尖,指着半空中的二人开心地叫了起来,等了这么久,他们总算是出来了!接着,她又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劲,担心地问陵越道:“他们怎么了?怎么打得这么凶啊?”   不用襄铃问,陵越和晴雪也看出事情不对劲。   屠苏的煞气比以往发作时都要严重,他哪里还有半点平日里屠苏的样子?分明是个嗜血的魔王,瞧他那一招一式,都是要置对方于死地。而琳琅也不比他好多少。刚刚陵越已经见识过她强大的灵力,此时的琳琅,已不是平日那个贪吃贪玩爱撒娇的小姑娘。同屠苏交手这么久,她也是早已杀红了眼。   打得正起劲的琳琅和屠苏才不管地面上的人作何感想,他们好似已经忘了对方是自己曾发誓用性命要护住的人,此时只一心一意要打到对方。一个有煞气加持,一个是灵气大增,这一战,打得是地动山摇,险些将这山洞给夷平了。   无数大大小小的石块飞落,吓得地面上的众人纷纷抱头躲避,除了陵越、晴雪和襄铃三人,只余铁柱观观主还在,其余人都一个跟着一个撤离了山洞。   陵越冲着他们大喊几声“住手”都没用,便想着御剑上前去阻止,却被晴雪一把拽住:“不行的,陵越大哥。他们现在已经杀红了眼,你要是去了,会连你一起杀了的!”   晴雪说的没错,此时的屠苏和琳琅确实已经失去了理智,一心一意沉浸在杀戮的快意中。两人又过了百十招,琳琅突然收了剑,尖啸一声朝着屠苏直扑而去。   晴雪和陵越还在拉扯,猛地听到这声尖啸,都吓得停下了动作,扭头去看他们。   以极快的身法避开屠苏的焚寂剑,琳琅玉臂一展,竟紧紧抱住了屠苏。就在众人惊诧之时,她突然张嘴,俯首朝着屠苏的脖颈咬了下去。   “啊……”屠苏掺叫一声,下意识想要摆脱琳琅,哪知她犹如一条蛇似的缠在自己身上,不管他怎么挣扎,根本就逃脱不了。   腥甜温热的血液入口,缓缓滑入肚腹,琳琅不禁满足地发出一声叹息。好熟悉的感觉,好遥远的感觉,真真的让人怀念啊!   “琅儿,住手!你不可以、不可以吃人!”青鸾的声音陡然响起,心急且有些慌乱,努力想要唤回琳琅的心智,“他是屠苏,你看清楚了,他是屠苏啊!”   “屠苏?”依旧俯首在他脖颈处的琳琅,闷闷地重复了一句,似乎想起了什么,缓缓抬头看向屠苏的脸。   经过刚才的恶战,煞气早已消耗大半,加上琳琅这一咬,屠苏已渐渐恢复神智。近距离看着嘴角带血的琳琅,他有气无力地唤了她一声:“琳琅。”   这俊秀的脸庞,好看的眉眼,都让她有种莫名的亲近感。琳琅抬起手,轻轻抚过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记忆好似打开了一道缝隙。   天墉城的天梯上,一个少年和一个少女并肩而坐,两个人正大口咬着黄橙橙的鸭梨。   禁地中,被结界束缚住的少女手忙脚乱地想要找个依靠,少年连忙上前撑住她,不经意间,少女的唇瓣划过少年的脸庞,两人都当场震愣住。   天墉城外的小路上,少女在另外两名女子的搀扶下,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不禁落泪:“快走啊,屠苏,千万别回头……”   “屠苏?屠苏!”   琳琅猛然惊醒,看清他染满鲜血的衣襟,她不由得惊叫一声,两个人从半空中栽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无良作者滚回来填坑了,求表扬~~~ 手一抖,就让屠苏和闺女相爱相杀了…… 虽然有点晚,还是要说声:大家国庆快乐~~~大家有木有出去玩啊?还有木有人在看文啊? 第73章 第73章   “屠苏哥哥,你吃点东西吧。”襄铃看着脸色苍白的屠苏,抽噎了一声差些哭出来。“这都两天了,你不吃不喝的守在这儿,要是琅姐姐醒了,你又倒下了可怎么办啊?”   “我没事。”屠苏的嗓子发干,声音有些沙哑,回头瞥了眼襄铃,又转回去直勾勾地盯着床上的琳琅。“说不定过一会儿她就醒了,醒了她会找我的……我要在这里陪着她。”   “屠苏哥哥!”对于屠苏的固执,襄铃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的。又气又恼地跺了跺脚,她转身走了出去:哼!你不听我的是吧?好啊,我就找个能降住你的人来,看你怎么办!   没过多久,就见陵越从外面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晴雪,和还一脸气鼓鼓的襄铃。   这次襄铃算是找到了屠苏的软肋,陵越不过几句话,就劝得他起身,随着众人往饭堂去了。见屠苏被说动,襄铃和晴雪都欢喜地松了口气,两个人拥着屠苏叽叽喳喳说着话往前走。谁也没注意到留在后面的陵越,站在琳琅的床前盯着她看了许久,最后默默地叹了口气,伸手帮她掖了掖被角,这才转身追着他们的脚步撵了上来。   众人前脚刚走,“昏睡”许久的琳琅立刻睁开了眼睛。   其实她已经醒了好一会儿了,知道屠苏一直守在她旁边,她不敢睁眼罢了。昨晚的事,她可都还记得。   当时两人恶战,都杀红了眼。屠苏是被焚寂煞气所控,身不由己。然而她呢,呵呵,旁人不知,她自己却是知道的。当时的她可是心思澄明得很呢!她清清楚楚地知道对面那人是屠苏,也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并非出自本意,可她还是同他动了手,且毫不手软。   心底的那股杀意,让她忍不住想要杀人,想要毁了身边的一切。最后她咬了屠苏,咬得挺用力,直到现在嘴里都还残留着血腥味。她还清楚地记得,在血液涌入喉咙的那一刻,她是如此的满足,如此的畅快,似乎她天生就是应该饮血的。   思及此,琳琅猛地捂住嘴,不自觉地打起了哆嗦,她怎么会如此嗜血?她究竟是什么人?或许,她根本就不是人罢?那下一次,她又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来呢?   琳琅不敢想,悄悄攥紧拳头,她必须离开,现在、立刻、马上!   没给任何人打招呼,暗搓搓地避开所有人的视线,琳琅翻墙出了铁柱观。拍拍身上的泥土,抬头看了看身后高高的院墙,对着墙内的人暗道一声“珍重”,琳琅扭头大步往前走。怕自己会忍不住走了回头路,琳琅的脚步越来越大,最后竟闭上眼不管不顾地狂奔起来。   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往哪里走,琳琅只管闷头往前跑,直到跑得有些喘不上气,她才渐渐放慢了速度。睁开眼,只觉眼前模糊一片,伸手一摸,原来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噼里啪啦往下掉。心好痛,感觉难受地快要不能呼吸了,琳琅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好像把所有的力气都哭没了,琳琅有一下没一下地抽泣了半天。突然回神想到,怕是他们已经发现自己不见了,这会儿应该在到处找她了吧?可不能被他们找到,自己跑得不够远,还得再远些才行。   想是昨天的变故太过突然,灵力消耗太多,早已超出了自己能够承受的范畴。琳琅根本御不得剑,更别提变身飞行了。就连刚才这一通狂奔,也是跑得她头晕眼花。再站起来,两条腿都止不住地哆嗦,险些站不住。   抬头看了看前路,琳琅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或许,该去寻朱雀真君,问一问自己的身世来历吧?可是,朱雀真君又在何处?不知道紫英会是否知晓一二?难道自己还得再回天墉城一趟么?   心中虽是踌躇,但是琳琅的脚步倒是没有停下,略有些踉跄,却是一步一步往前走得笃定。   “你要去哪?”   脚步一滞,琳琅硬是梗着脖子没有回头,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快就追上来了。紧咬着牙,琳琅狠下心来,抬腿就走。   见她又要走,屠苏眉头一蹙,闪身上前挡住了她的去路。刚才随众人走到半路,屠苏突然想起焚寂被落在屋里,折返回去就发现人不见了,连忙追了出来。要不是他跑得快,怕是这会儿已经找不着她人了。   瞧她这一副决绝的模样,屠苏不禁有些恼了,不由得高声喝道:“你要去哪?刚醒过来就到处跑,不要命了是不是?”   “你才不要命了!”听他语气不善,琳琅也来了气,冲着他嚷了回去:“谁让你追来的?你就不怕我吃了你么?”   嚷嚷完,琳琅的目光忍不住落在了屠苏的脖子上。厚厚的白布上还隐隐透着殷红的血迹,可想而知,昨天那一口,她咬得有多狠。   心中止不住的愧疚,琳琅忙收回目光,埋着头低声道:“别拦着我,我不想害你,也不想害其他人。让我走吧!”   “走?走了就没事了吗?”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屠苏顺势将她往回一带,紧紧地把她禁锢在怀里。“若真的可以,我早就走了。以前,每次我煞气发作的时候,你是怎么跟我说的?现在你怎么能一走了之呢?”   “可是,我差点杀了你……”脸埋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琳琅一开口就带着哭音。这个怀抱好温暖、好熟悉,她真的舍不得,可现在,她却是不能不舍得。   “当初我不是也差点杀了你么?”下巴抵着琳琅的头顶,屠苏轻声道:“这下子,我们两个扯平了。”   琳琅瘪了瘪嘴,突然哭了起来:“傻瓜,你真是个傻瓜!”   “对啊,我就是傻瓜。若是你不怕吃了我也变傻,想吃就吃吧,我不怨你。”   “胡说什么啊?”琳琅用力挣开屠苏的怀抱,扬手就往他的胸口狠狠锤了一拳:“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可是,我知道我咬了你,还饮血……我都知道的!跟你被焚寂控制迷失心智不一样,你明不明白?”   看着几近崩溃的琳琅,屠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只知道,自己不能放手,不能让她就这么走了。今天,他若是将她放开,今生今世,怕是都再也见不到了,那时,自己会悔恨终生的。   “一定会有办法的!现在,我不是也能慢慢控制住煞气了吗?一定有什么方法,能让你也恢复的!”   琳琅摇摇头,她知道,自己和屠苏不一样。那股嗜血的杀意,是从她的心底涌出来的,也就是说,她的本性就是嗜血的!这些年来,自己受到了某种强大的封印才没有发作,可是,自从上次她体内的灵力波动开始,封印就松动了,她的本性也开始渐渐苏醒。至于自己原本是妖是魔,连她自己都没搞清楚,更不知道自己会做些什么。   “若是没有办法呢?”琳琅缓缓抬头对上屠苏的双眼,慢慢说出了自己的担忧:“若是,那个嗜血的杀人魔才是原本的我呢?我该怎么办?”   这种可能屠苏不是没有想过,可是,这却是他最不想预见的结果。   琳琅突然伸手抓住屠苏的胳膊,极为慎重道:“要是到了那一天,我真的六亲不认,滥杀无辜,屠苏,记得一定要杀了我!我宁可死在你的剑下,也不想伤你分毫……”   “不会的!一定会有办法的!你相信我!”屠苏再次揽住她,若真的到了她所说的那一天,他又怎么下得了手去杀她?她宁可自己死也不愿伤他,他又何尝不是?屠苏拉起琳琅的手:“我们现在就走!就算是走遍天涯海角,我也一定要找到办法救你!”   看着他满眼的笃定,琳琅心中百感交集。纠结了半响,她咬了咬唇,反手握住了屠苏的手,点头道:“好,我信你,我们走!”   屠苏看着她也点点头,露出了这些天来的第一抹笑意。   天边云卷云舒,两人携手而行,颇有些浪迹天涯的架势。   远处,陵越望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身影,轻声道:“屠苏,照顾好她。珍重!”   铁柱观事了,自己也该回天墉城向掌教真人禀明一切才是。有时候,陵越很是羡慕屠苏能如此洒脱,带着她说走就走,而自己做人做事总是诸多顾忌,终究做不到完全放下。   天色渐晚,屠苏和琳琅来到一处偏僻荒芜的小村庄。此地几乎寸草不生,风吹过,满地的尘土就随着风势肆意飞舞,迷了人的眼不说,还将人弄得个灰头土脸的,狼狈不堪。   看着村口斑驳的木质牌坊,上面写着同样斑驳的三个字——“甘泉村”,琳琅忍不住就想吐槽:甘泉村?泉在哪儿呢?瞧这架势,好几个月都没下雨了吧?不如叫“干泉村”的好。   屠苏可不知道她的心思,他只想着赶紧找个落脚的地方歇下来才是。如今,他和琳琅都有伤在身,而且,之前琳琅的灵力消耗太多,人还虚着,赶了半天的路早就累得直喘气了,不过是怕他担心,一路上强撑着罢了。   两个人进了村后,发现村里几乎全是年迈的老人,不禁有些纳闷。这个时辰,在外做工的人应该都已归家,家中的妇人也该生火做饭了,这里怎么这么冷冷清清的?连声犬吠都听不到呢?村里的老人见来了两个陌生的年轻人,也都站在家门口好奇地盯着他们瞧,可是没一个人上前搭理他们。   空气中飘来一股药香,屠苏不由得心里一震,这里有大夫!让大夫开一副药,帮琳琅调理一下身体也好。   琳琅也闻到了药味,她忍不住去瞥屠苏脖子上的伤。不晓得这里的大夫医术好不好?再不济帮屠苏换一换药应该没问题吧?   两个人各怀心事,却又极默契地往药香飘来的方向走去。到了药庐门口,不等他们说话,就见一人姿势诡异地从院子里冲了过来。   “屠苏、琳琅!你们来接我了是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看《古剑》的时候,就觉得陵越责任心太强,背负的东西太多,终究会苦了自己。心疼大湿兄~~~ 这段时间无良作者要工作考核,所以更新……乃们懂的~~~ 不过,作者再无良也不会弃坑的,这一点绝对保证!!! 第74章 第74章   他乡遇故知本该是件开心的事,不过,让屠苏和琳琅都没想到的是,竟然会在如此荒凉偏僻的地方遇到方兰生。   要是换做平时依着他那过于活泼的性子,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地窝在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不过,现在情况特殊,谁让他妄自托大,带着襄铃御搓衣板来着,飞到半道灵力耗尽,两个人就这么硬生生从天上掉了下来。只摔瘸了他一条腿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要是把他的小命给摔没了,如沁姐和月言还不得伤心死!   听到动静赶出来的洛云平一把拉住了兰生,半是责备半是担忧地说:“你这骨头才刚接好几天啊?不好好休养,又想跑哪儿去?”   “哎呀,洛大夫、洛大哥!我这不是都能走了吗?”兰生双手拄着拐杖,拖着一条瘸腿站得还有些不稳,更笨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挣开洛云平,急忙道:“再说了,现在我的朋友来接我了,你就让我跟他们走吧!”   屠苏和琳琅猜得没错,兰生在甘泉村待了这么些日子,早就把他憋得要出内伤了,要不是现在他行动不便,怕是早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听了兰生的话,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上去长得蛮温厚的青年竟是名大夫,不禁让琳琅多看了他几眼。   瞧他一直小心地扶着兰生,生怕他站不稳有个闪失,而对于兰生说的那些话,他也是无奈地一笑置之,末了轻轻摇了几下头,算是拒绝了兰生的要求。这些日子,他竟能将兰生这个陌生人照顾得这么好,想必也是个好脾气的。要是换做她,成天对着叨叨叨的兰生,恐怕已经把他另一条腿也给打折了吧?   既然他是个大夫,那么,帮屠苏疗个伤换个药什么的,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吧!想到这儿,琳琅也不见外,当即开口便道:“洛大夫,麻烦你帮屠苏……”   就在她讲话的同时,另一边的屠苏也向洛云平请求道:“洛大夫,请您帮琳琅瞧一瞧……”   两个人都没把话讲完,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立刻明白了对方的小心思。   洛云平被他们俩个叫得有些无措,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要说什么,左右看看,立刻发现了屠苏脖子上的伤,加上琳琅灰败的脸色,瞬间让他明白了两个人未讲完的话,忙侧过身将二人往里面请:“二位,不如先到屋里歇息片刻,有什么话慢慢说。”   屠苏对洛云平道了声谢,扶着琳琅就往里走。洛云平看着他们始终笑得温和,待他们进了院子才疾走两步赶到前面,将他们往屋里引,只剩兰生愣愣地站在门口。   “喂!我这么个大活人站在这儿,还拄着个拐杖,连路都走不利索,你们也没人来关心我一下,问问我的伤好些了没有!你们还是我的朋友吗?你们怎么能这样对我?”见他们头也不回地狠心丢下自己,兰生的小心脏顿时就不平衡了,酸溜溜地道:“还有你洛云平!我可是你的病人啊!现在连你也不管我的死活了吗?啊?”   吼完之后,兰生气鼓鼓地站在原地等着有人来安抚他,可是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有人出来,这才确定确实没人理会自己,不由得瘪瘪嘴,心不甘情不愿地往回挪,嘴里还小声的嘀咕着,全是抱怨他们没心没肺的话。   因为有洛云平的照顾,加上兰生的伤也要再养上一阵子,屠苏和琳琅决定暂时留在甘泉村,休整一段时间再作打算。   这两天屠苏发现琳琅在有意躲着大家,总是一个人躲在屋子里,不到吃饭的时候根本就见不到她。每次在饭桌上,她也是匆匆吃完立刻又躲回屋里去了。知道她心里在担忧什么,可屠苏不愿见她成天这么小心翼翼的样子,更不想她委屈自己。见她放下碗筷又告退回屋,屠苏也跟着起身追了过去,成功地在她房门口把人给堵住了。   “你干嘛躲着我?干嘛躲着大家?”伸手拦住琳琅的去路,屠苏今天可没打算放过她。   “我……”知道屠苏一定会来质问自己,可事到临头,琳琅还是免不了会心慌,抬眼看了看他,忙又低下头去:“我怕!”   “有我在,怕什么?”   “你知道的,何必再问?”   “那你也答应过我的,现在又为何这般?”   琳琅负气似的转过身去,急道:“那我现在变卦了行不行?我应该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才是,那样,对大家都好。”   “又在胡说什么!”从背后一把将她搂住,屠苏又急又气,止不住浑身发抖:“听着,除了和我在一起,你哪儿也别想去!”   “我、我……”耳畔是他近乎霸道的告白,让刚才还意志坚定的琳琅顿时乱了阵脚:要走吗?你舍得屠苏吗?真的舍得下吗?   就在琳琅纠结之时,就听兰生在前院嚷嚷:“襄铃,你可算回来了!我想死你了!他们一点儿都不关心我,还是你对我好!”   原来,琳琅在铁柱观不辞而别,屠苏追人也一去不复返,陵越看着他二人离开也未曾阻止,回去后告诉襄铃和晴雪他们已经离开的消息,又说自己要回天墉城复命也走了。两个小姑娘在铁柱观逗留了两日,也不知道该去哪里。还好襄铃想起了被她托付给洛云平的方兰生,这才来了甘泉村,也遇见了先她们一步的琳琅和屠苏。   襄铃悄悄地把在铁柱观的事告诉给了兰生,兰生才明白为何琳琅这些天竟是些奇奇怪怪的举动,不禁替她担起心来:“你们说,琳琅的魔怔发作后,和煞气发作的屠苏比起来谁厉害?”   晴雪以为他是玩心发作,“啧”了声,伸手就往他头上狠拍了一下:“什么意思啊你?问着好玩儿呐?”   “你打我干嘛?”兰生揉着后脑勺,赶紧往旁边挪了挪,“我说正经事呢!”   襄铃歪着脑袋认真地想了想,虽然不太愿意承认,还是老实说:“琅姐姐厉害,屠苏哥哥好像打不过她的样子。”   “嘶……”兰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顿时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想想之前屠苏煞气发作的时候,那情形可是够吓人的了,幸亏当时还有个琳琅能降住他。这下好了,琳琅自己也着了魔,比屠苏又过之而无不及,就他着几下三脚猫的功夫,那里是他们的对手?摆明了就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了。   “那琳琅还有救么?以前我听陵越大哥说过,他们那个师尊可是神仙,可厉害了!你们说,要是他出手,是不是就能让琳琅恢复成以前的样子?”   对现在这个期期艾艾的琳琅,兰生是一点儿也不喜欢。那个发飙的琳琅,还是不要被自己遇到的好。想来想去,还是以前那个会和自己抢吃食,惹自己气得跳脚,逼着自己练功的琳琅最好了,虽然不讲理了些,但她终归是自己的“琅师父”啊。   对于兰生的问题,晴雪和襄铃都不知道答案,三个人一时无言,屋里显得格外清净。   “咚咚咚”,敲门声打破了屋里的沉寂。门并没有关,他们一回头,就看到站在门口有些踌躇的琳琅。   琳琅进了屋也不坐,从怀里拿出三条用彩线编织的手绳递给他们:“这个是我做的,在上面施了一点小法术,危机时刻能保你们性命。”   其实,琳琅是怕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发作害人,大家相识一场,还曾共过患难,她不想因为自己而让他们出什么意外,所以,趁着自己清醒做些保护措施。   晴雪他们收了手绳,接着又安抚了琳琅几句,琳琅感激地冲他们笑笑,也不多留,匆匆回了屋。   刚走了一半,就看到屠苏唇角微扬朝自己走过来,琳琅不由得放慢了脚步:看这样子,他心情很好,什么事让他这么开心?想着,琳琅也跟着勾起了嘴角。   “都来了好些天了,我们出去走走吧?就你和我。”说话的时候,屠苏有些不敢看琳琅的眼睛,说完了,也不等她答话,径直拉了她的手往外走。   难得屠苏主动提出要同她出去走走,琳琅任由他牵起自己的手,安静又乖巧地跟在他身边。其实,要换做屠苏自己,是不好意思提出跟琳琅单独约会的,这些话,都是刚才洛云平偷偷教他要这么做、这么说的。   看着他们俩出了门,躲在一旁的洛云平露出了微笑,他转头瞧了瞧兰生他们所在的房间,微微皱了下眉,似乎在心里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目光坚定地走了过去。   甘泉村不过是个小村落,加之村里除了洛云平这个村长,全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整个村子都像是个迟暮之年的老人,一点活力都没有,村里甚至连一颗绿色的青草都看不到。   路旁有几位老伯聚在一起,琳琅和屠苏听他们在说什么“井水都快干了”、“不行就只能迁村”之类的话,两人互相看了眼,忍不住走过去打听。   原来,甘泉村以前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可是,十几年前,不知道为什么村里的水干了,花草树木也都凋零了,村里的人为了生存,能走的都走了,最后只剩下些走不动、没去处的老人还守在村子里。   前两天,大家发现村里唯一一口水井也快干了,忙去报告了村长洛云平。洛云平许诺会尽快找到新的水源,要大家给他些时间。可是,这么多年村里的变化大家都看在眼里,要是真有办法,也不会变成如今这副样子。于是,有人提出了迁村的想法。   “找水源,为什么洛大哥没跟我提过呢?”屠苏觉得有些奇怪,刚刚他还让自己带琳琅出门散散心,却一点没听他提起找水源的事,他们也可以帮忙的。   “不如,现在回去问问,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啊。”琳琅自然知道屠苏的想法,拉了他转身往回走。这些日子太闲了,闲得她成天胡思乱想,不如找些事来做做还好些。   然而,他们回去后发现洛家竟然一个人都没有。晚些时候,洛云平背了满满一背篓的草药回来,听屠苏他们问起,说自己出村去找水源了,顺便还采了草药。至于兰生他们去哪儿,他也不知道。   他们三个会去哪里?怎么连个招呼都没打就不见了?而且,这么晚了都还没回来。琳琅隐隐觉得事有蹊跷,该不会,他们出了什么事吧?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了,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容我想想…… 第75章 第75章   入夜,兰生、襄铃和晴雪依然没有返回洛家,这下子,连屠苏和洛云平也都开始担忧起他们三个人的安危来。   “会不会是跑哪儿玩去了?”洛云平朝着黑漆漆的院子里望了一会儿,继续猜测道:“兰生在我家闷了太久,许是他吵着出去透透气,所以,几个人玩得晚了些?”   “不会。”琳琅一口否决了他的猜想,暗自思忖:若是只有兰生和襄铃两个人还有可能,毕竟他们俩都是孩子心性,有时候难免会胡闹些。可是,和他们在一起的还有个晴雪呢!晴雪虽然年纪轻,但是她比那两只要靠谱得多,做事不会没有交代,更不会平白无故地玩消失。   琳琅越想越觉得不安,悄悄拉住屠苏的衣袖,小声道:“我心里烦得很,总觉得出事了。”   “放心,兰生、襄铃都很机灵,再说了,还有晴雪和他们在一起,不会有事。”屠苏虽然也有些担心,可他还是相信同伴有自保的能力。   自从上次两人大战之后,琳琅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对人对事都异常敏感,稍有些风吹草动都会让她焦躁不安。相比起兰生几个人,现在更让兰生担心的,还是天天都在自己眼前的琳琅。   伸手揽住她的肩,屠苏不禁蹙起了眉,怀里的人比前些日子瘦削了不少。这些天琳琅总把自己锁在屋里不见人,气色却是越来越差,屠苏仔细一看,眼睑下有着淡淡的黑影,显然近来她并未休息好。见她这幅模样,屠苏免不得又是一阵心疼,暗暗叹了口气,将她搂得更紧了些。   琳琅哪里知道他现在心里在想些什么,看着屠苏点点头,微微翘起嘴角。接着又扭头往屋外瞅了眼,小声道:“再等等吧,或许一会儿他们就回来了。”   说着,她轻轻叹口气,转身找了个凳子对着门口坐下,有股子不等着人回来不罢休的架势。   夜里更深露重,屠苏怕她熬不住,便走过去想要劝她早些去休息。不过还没等他开口,就见琳琅突然眼睛一亮,噌地站了起来。   屠苏被她吓了一跳,忙拉住她,问道:“怎么了?”   琳琅指着屋外,急道:“灵蝶!是晴雪的灵蝶!”   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屠苏果然看到一只五彩斑斓的灵蝶在屋外盘旋。见这情形,屠苏和琳琅都知道兰生他们肯定是出了事,晴雪让灵蝶回来给他们报信的。两人对视一眼,也不多话,跟着灵蝶就追了出去。   洛云平见他们走得这么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在后面喊了两声也不见他们应,“唉”了声,拿了盏灯笼也跟着追了出气。   三个人跟着灵蝶一路往山路上走,走到半山腰,琳琅不禁奇怪地“咦”了声,回头看了看屠苏,道:“屠苏,你看,这里倒是草木繁盛,和村里完全不一样呢。”   屠苏也四处看了看,心中暗暗觉得奇怪,这条山路里甘泉村并不远,怎么这里满眼的青翠,甘泉村却是寸草不生?   由不得他细想,就听一旁的洛云平说:“快走,那蝴蝶飞远了。”   两人忙抬眼往前看,刚才一分神,果然和灵蝶之间落了一段距离。眼下还是先找到兰生他们的下落要紧,屠苏和琳琅加紧步伐撵了上去。   这晚,天上连颗星星都没有,山道上黑黢黢的看不清路,琳琅暗自庆幸:若不是洛云平提着盏灯笼,他们几个怕是走不了这么远的道。灵蝶一直在前面带路,可是,眨眼间它竟没入黑暗之中消失不见了。   “哪儿去了?”   灵蝶突然消失,三人均是大吃一惊,忙朝着最后看见灵蝶的方向跑了过去。走近一看,这才发现原来前面有个极为隐蔽的山洞,洞口被无数垂下来的藤蔓遮住,莫说实在夜里,就是白天不细看也很难发现。   朝着四周打量了一番,琳琅敢肯定,灵蝶消失得如此突兀,定是进了山洞。她朝着里面喊了几声,等了许久也没听到里面又半点回应。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三个人合计了一下,决定进去一探究竟。   刚开始,洛云平似乎有些犹豫,屠苏心软,并不打算强人所难。就在他们往里走的时候,洛云平突然又追了上来,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跟着他们一起往里走。   山洞里倒是植被繁茂,地上到处都是错落交织的藤条,而且还覆盖着一层又厚又滑的青苔,三个人走起来十分小心吃力。   他们往里走了有一盏茶的时间,突然发现前面有点轻微闪烁的亮光,洛云平忙举起灯笼照了照,就听得对面传来兰生的声音:“谁?是不是屠苏啊?”   “兰生!是我们!”   听到琳琅的声音,兰生顿时嚎了起来:“琳琅!屠苏!你们总算来了!快点来救我们啊!我们都快被这儿的树精给吃了……”   原来,刚刚他们看到的亮光,正是青玉司南佩发出来的灵光。若不是有青玉司南佩护着,兰生的小命怕是早就玩完了。那边兰生嚎归嚎,可是声音听起来却是中气十足,想必并没有大碍,琳琅担忧的心不免放下了一半。   “等着,我们马上就来。晴雪和襄铃呢?”说了半天,只听得兰生一个人嚷嚷,却没听到两外两个人发出半点动静,难不成她们被困在更深的地方了?琳琅忙回身道:“洛大哥,麻烦你把灯笼给我。”   “屠苏哥哥、琳琅姐姐,你们小心啊!那个洛云平不是好人!”襄铃的声音突然响起:“就是他把我们骗到这儿来的!”   见事迹已经败露,洛云平忙往后退了几步,遗憾道:“你们别怪我,我有不得已的苦衷。事到如今,你们就都留在这里吧。”   “洛云平,你到底想干什么?”琳琅话音未落,就已祭出逐月朝洛云平刺了过去,哪知他竟不躲不避,提着灯笼十分淡然地看着她,看得琳琅心里一紧:这感觉真不好,好似又回到了当年自己被囚禁的时候。她忙对屠苏道:“屠苏快走!”   可是,一切已经晚了。   无数的藤蔓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不仅抢了琳琅的剑,还将她和屠苏都给五花大绑起来。他们越是挣扎,藤蔓就将他们束缚得越紧,根本就挣脱不了。   “不要动,你们再挣扎,会被这些藤蔓给勒死的。”从某个角落里,传来了晴雪瓮声瓮气的声音,想必她此时的状况也好不到哪儿去。   等着他们都被藤蔓绑得扎扎实实之后,洛云平才提着灯笼慢慢悠悠地走过来,挨个巡视了一遍他们的状况。被束缚的几个人这时也才看清同伴们到底是个什么情形。   兰生有青玉司南佩在身,虽然被捆得紧,倒也没事。襄铃已经化为灵狐的模样,想必是遭到了重创,可她却不离不弃地守在兰生身边。另一边,晴雪因为之前拼死放出灵蝶报信,此时被藤蔓裹得严严实实,像个巨大的蛹。屠苏和琳琅虽然也很狼狈,比起晴雪来,却是好了不少。   “虽然只是萍水相逢,可大家也算是相识一场。从今往后,每日我都会为各位早晚三炷香,以慰你们的在天之灵。”洛云平说完,朝着他们微微欠了欠身以示歉意,转身大步离开。   兰生和襄铃气得对他又是一顿大骂。可是骂完之后,他们又开始为眼下的境况发愁。现在,屠苏和琳琅也被困住了,谁还会来救他们?他们还能逃出去吗?   这一边,琳琅显得倒是没有兰生他么那么担心。看着洛云平走远,她手腕一转,一柄小巧锋利的匕首毅然已经握在她的手中。   离她不远的屠苏听到了动静:“你在做什么?”   “等着,很快我就过来救你们。嘶……”琳琅一边用匕首割着手上的藤蔓,一边应着屠苏。哪知她一分心,竟不小心划破了自己的手,不由得痛呼出声。   屠苏哪知道她的情况,听她声音有异,忙问:“怎么了?”   “没事……”   琳琅话音未落,就听另一边的兰生叫了起来:“屠苏、琳琅,你们快看!”   原本黑黢黢的山洞里突然绽放出一道亮光,光芒越来越盛,最后竟将整个山洞照得透亮。除了被裹得严严实实的晴雪之外,其他几个人都大吃一惊,纷纷朝着亮光的源头看过去。在交织纠缠的藤蔓中间,竟有一枚玉石碎片!   “是玉衡!想不到,在这里也有玉衡的残片。”屠苏还想着和少恭的约定,此时见到玉衡碎片,心里不免喜悦,还想着或许可以借助玉衡的力量,逃离这个诡异的山洞。   然而,大家都没发现的是,此时的琳琅双眼圆睁,瞳孔放大,整个人绷得紧紧的,又不受控制地浑身发抖。当年那段恐怖的往事,如今好似历历在目。   就在屠苏思考着如何才能借助玉衡的力量的时候,光芒四射的玉衡突然就黯淡了下去,不免让众人都是一惊。然而,短暂的黑暗之后,玉衡再次绽放出耀眼的光彩,而这一次,伴随着光芒而来的,是琳琅凄厉的惨叫声。   世间万物皆有灵,而灵物也都会有记忆。这枚玉衡碎片,正是当年逸轩囚禁琳琅之时用的那一枚。当初,逸轩为了让琳琅的灵力更甚,且知道她的伤口可以自愈,恨不得将她凌迟。所以,当玉衡嗅到了她的血的味道,自然而然就开始汲取她的灵力。虽然时隔数百年,它依然清晰地记得当年的一切。   玉衡在源源不断地汲取琳琅体/内的灵力,而依附着玉衡生长的树妖,却承受不住着突如其来的强大力量。霎时间,地动山摇,树妖从土壤中挣脱,带着作为它的食物和养分的众人,直奔甘泉村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无良作者又滚回来更新了,一更新就把自家闺女很虐了一把。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还是不是亲妈 = = 第76章 第76章   夜幕下的甘泉村显得尤为寂静,村里虽然都是些年迈的老人,可大家都已早早睡下,除了夜空中的星光,村里看不到一丝的光亮。   洛云平不紧不慢地往村子里走着,偶尔能听到从路旁的屋舍里传来低沉的咳嗽,也有被自己的脚步声惊醒的看门狗,冲着门外发出几声警告似的犬吠。   “呵!”洛云平倒也不恼,反而心情极好地轻笑出声。今天他终于把众人骗进了山洞,这事他一直筹划着,从遇到兰生和襄铃的那一天开始,直到今天才算告一段落。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就算明天有人问起他们的去向,他也早就想好了说辞。不出意外的话,几天之后这件事就算过了,谁也不会知道今天在甘泉村发生的一切。   想到这儿,洛云平释然地松了口气,抬头看了看前边自家的小院,暗忖道:今晚该能睡个安稳觉了吧?   “嗷……呜……”   犹如巨大野兽发出的恐怖叫声划破了夜空,在夜里显得尤为凄厉刺耳。村里的狗狗们似乎嗅到了危险,纷纷狂吠起来,整个甘泉村犹如炸开了锅。   听到吼声的洛云平也惊了一身冷汗,猛地回身朝着自己来的方向望了去: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半山的山神庙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张牙舞爪,身上布满了各种藤藤蔓蔓的怪物。无数粗壮的藤条犹如它的手臂和腿,随意地一拨拉,碍事的房屋石块儿都被打得稀烂,不一会儿,它就从深深的地下攀爬到了地面上,并且以极快的速度朝着不远处的甘泉村走去。   藤妖浑身透亮,那是从玉衡碎片上发出的光,远远地,就能看到被它缠绕着的几个人。   可怜被藤蔓重重包裹着晴雪,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急得她不停地问着外面的几个人:“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兰生紧紧抱着已变回狐狸的襄铃,大声喊着屠苏:“我们现在怎么办啊?妖怪发狂了!我们都会死的!屠苏,你赶紧想想办法啊!”   屠苏看着对面痛苦万分的琳琅,她的灵力正源源不断地被玉衡吸走,此时,她已经虚弱地连喊叫的力气都没有了,眼神也开始涣散,自己接连喊了她好几声也没有反应。   “襄铃!你能不能把玉衡弄过来?或许,我可以借由玉衡的力量激发体内的煞气,和藤妖一战……”眼前的情形已容不得屠苏多想,只要能救大家脱离困境,不在让琳琅受此痛苦,他自己会怎样,都无所谓了。   看到突然暴走的藤妖,襄铃心里是发怵的,可是,为了屠苏哥哥,为了大家,也为了那个呆瓜,她还是愿意拼了性命去试一试的。   “呆瓜,你自己小心了。”襄铃对着兰生嘱咐了一句,挣脱他的怀抱,一咬牙,飞身朝着玉衡扑了过去。   此时的玉衡碎片正贪婪地吸取着琳琅的灵力,猛地被外力阻断,在短暂的停歇之后,它竟反噬般发出强大的力量将襄铃给弹开。只听得一声哀嚎,襄铃的身体在空中划了一道漂亮的弧线,便跌落到地上一动不动。   “襄铃!襄铃!你怎么了,襄铃?”兰生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却一点办法都没有,急得眼泪都快下来了:“你倒是应我一声啊,襄铃……”   屠苏也是又急又悔,没想到自己的计划,竟会害了襄铃的性命!   然而,就在他们都在为襄铃的安危担忧的时候,谁也没有发现,得到了片刻喘息的琳琅已然变了副模样。   短暂的黑暗之后,玉衡再次发出耀眼的光,然而,企图故伎重演的玉衡这次没能如愿,在它和琳琅之间似乎有一道看不见的屏障。另一边的琳琅双眼通红得几乎滴出血来,嘴角却扬起一抹带着几分得意的笑来。   “三百年前我没能毁了你,才让我今天落得如此狼狈的下场。哼!事不过三,今天我绝不会放过你!”琳琅沉声喃喃地念叨着,随之,一道殷红的光晕在她身边慢慢荡开,渐渐将玉衡的光亮给掩盖住。   直到这时,屠苏和兰生才发觉事情有异,两人猛地回头看着对面的琳琅,不由得都倒抽一口凉气。   血红的双眼,嘴角诡媚的冷笑,琳琅好似变了个人,让他们都不敢认她了。同时,琳琅压制玉衡的力量,也以异常强劲的力道碾压着屠苏他们几个人,险些将他们的骨头都给挤碎了。   “屠苏,琳琅这是怎么了?噗……”兰生承受不了这么大的力量,一口血喷得老远,随即整个人都蔫了。   屠苏此时也是难受得不得了,只是勉强忍着一口气,才没呕出血来。   “要是到了那一天,我真的六亲不认,滥杀无辜,屠苏,记得一定要杀了我!我宁可死在你的剑下,也不想伤你分毫……”   脑子里突然忆起当天琳琅的话,屠苏心里一紧,难道,真的非要让他和她刀剑相向,斗个你死我活么?   不!他不要!一定还有什么办法的,一定!   藤妖承受不住琳琅的强大灵力,一路朝着甘泉村而来,然而,这一路的动静早已惊动了甘泉村的村民。大家纷纷起身出门,想要一看究竟。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眼前的情形当即唬得他们手足无措,这是什么啊?世上哪有会走路的树?分明就是妖怪嘛!再仔细瞧瞧,树上还紧紧缠绕着前些天来村里的几个年轻人,感情还是个吃人的妖怪啊!   有了这个认知,村里的人纷纷开始逃命。莫要看他们都不再年轻了,逃起命来,那速度可不比年轻人慢多少。   转眼间,藤妖也已经来到了村口,粗壮的藤蔓高高扬起,重重落下,顿时将几间屋舍砸得稀巴烂,瓦砾碎砖四处飞溅。   “爹!娘!你们怎么了?我是你们的孩儿云平啊!”看到失控的藤妖,洛云平也顾不得其他了,猛地冲到藤妖面前拦住它的去路,大声喊道:“爹!娘!你们不认得孩儿了么?”   事到如今,藤妖哪里还认得谁是谁?见洛云平拦在那里罗里吧嗦的直嚷嚷,将藤蔓一扬,立刻将他甩出去几十丈远。洛云平也不是普通人,虽然被藤妖重重摔了出去,但也伤得不重,甩了甩发晕的脑袋,一用力又撑了起来。   那边,洛云平拦着发狂的藤妖大喊“爹娘”,声声劝着他们离开村子;这边,屠苏和兰生也有气无力地迭声唤着琳琅,企图唤回她的神智。   琳琅沉浸在数百年前的恩怨之中,一心要想毁了玉衡,哪里听得到屠苏、兰生在说什么?此时的她,连对面那两人是谁都认不清了,又怎么会顾忌得到他们是死是活?   “都去死吧!”幽幽地吐出这句话,不知何时挣脱了藤蔓束缚的琳琅伸出双手,以极快的速度在胸口前结着连屠苏都看不懂的繁复结印,眼底尽是令人寒彻骨的杀意。   “完了……”兰生低喃一声,无力地闭上眼,带着哭音又道:“屠苏,我还不想死……”   屠苏知道,若是等琳琅恢复了神智,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之后,定是比杀了她还要难受。他想要阻止她,想要救被困在这里的所有人,然而,此时的他自身难保,又谈何救人?压迫感越来越强,屠苏再也忍不住,一口血染红了胸前的衣襟。   看着眼前已模糊的身影,屠苏低唤一声:“琳琅,你醒醒……”   结印已成,琳琅的嘴角也越扬越高,只要她将结印对着玉衡打出去,莫说这块破败的玉石碎片,方圆几十里都会被她夷为平地!   “不可!”   就在琳琅即将出手之际,空中突然传来一声清冷的女子低喝,惊得琳琅猛地抬头,屠苏和兰生也强打起精神,抬头朝着声音的源头望去。   与此同时,半空中一记炸雷响起,屠苏顿觉之前的压迫感消散,束缚着自己的藤蔓也不知所踪,自己好似被人轻轻托住,慢慢地放到了地面上。不过,浑身上下由里到外的疼痛和憋闷,还是让他再一次呕出一大口鲜血,这才缓过气来。扭头一看,兰生正躺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看样子,他是昏过去了。   “你竟敢阻止我!”跌落在地的琳琅翻身而起,指着空中的女子怒喝道:“玄女!今天,我们就把新账旧账一起算了吧!”话音刚落,就见琳琅张开双翼,手持逐月飞到半空中,和玄女缠斗起来。   玄女无心与琳琅纠缠,几番交手之后故意留了个破绽给她,诱得她中了自己的圈套,随即反手一掌,狠狠地将她拍落于尘埃。   “琳琅,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冥顽不灵么?”玄女站在空中,垂眼看着地上的琳琅:“早知如此,当初我就不该饶你一命。”   玄女的一掌虽不足致命,却也让琳琅伤得不轻,她好不容易才硬撑着站了起来,整个人却摇摇晃晃的站不稳。听了玄女的话,她不由得笑了起来。   “呵呵哈哈哈哈哈……咳咳……”笑过之后,琳琅抬手抹去嘴角的血渍,挺直了脊背,冷眼看着玄女:“你不是一直都想杀我么?杀啊!杀了我,你就可以去跟你的主子邀功,不是吗?”   “住口!”没想到琳琅的态度呼如此傲慢,玄女被她惹得有些恼了:“你太放肆了!今天,我定要给你一个教训!”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的内容会脱离剧情,我突然就想完结了…… 第77章 第77章   此时的琳琅已经打红了眼,听得玄女的话,不禁打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来,随即眼神一凛,猛地张开羽翼朝着玄女冲了过去。她这一去,带着鱼死网破的狠戾,根本没有给自己留半点退路。   屠苏只觉一股劲风带着杀气扑面而来,让他几乎睁不开眼。心底暗道一声不好,想要阻止琳琅,却是有心无力。不甘心地硬挣扎着起身,稍一运气就呕出一口鲜血。屠苏无力地跪倒在地,仰头看着犹如飞蛾扑火的琳琅,嘶声喊道:“不要……”   话音未落,就见原本漆黑的夜空陡然亮得让人睁不开眼,伴随着滚滚而来“隆隆”的雷声,无数道闪电如同不停扭动的银蛇划破夜空,径直朝着琳琅劈了下来。琳琅脸上没有半点惧色,以一己之力咬牙抵挡万钧雷霆。然而不过一瞬,她就被雷电团团包裹,霎时间,夜空中炸雷声此起彼伏,足足有一盏茶之久,才渐渐平息。   完了……   屠苏丢了魂一般茫然地盯着逐渐暗淡的夜空,不觉一行清泪滑落眼角,心底某个地方好似被人撕裂了般,疼得他浑身发抖,却又没力气叫出声。   雷电过后,只见半空中漂浮着一抹突兀的身影,屠苏不禁回神:是她!   不等屠苏有所动作,那道人影猛地开始往下坠落。也不知屠苏哪儿来的力气,弹身跃起朝她落下的方向跑去,足尖点地,竟腾空跃起,伸手便要去接人。   然而他快,有人比他更快!   一声尖啸,一抹红影,快屠苏一步将坠落的琳琅接在怀里,继而轻轻巧巧地落在地上。扑了个空的屠苏落地时脚步虽然有些踉跄,倒也算安然。   朱雀小心翼翼地抱着琳琅,随即双膝跪地,朝着玄女拜了拜:“朱雀见过玄女娘娘。”   “你又来替她求情?”玄女垂眼看着朱雀,倒也不惊讶他会突然而至。   “琅儿年幼,还望娘娘饶过她这一次。”朱雀也不接话,自顾自地说出自己的目的。   “当年我已绕过她一次。”玄女微微抬头看向远方,幽幽道:“而且,现在她的本性已然苏醒,即便是青鸾也已经不再压制得住。今日我若放过她,以后不知会惹出多大的乱子来。届时惊动了王母,你我可都担待不了。”   “还请娘娘再给琅儿一次机会,朱雀以性命担保,定当不会让她堕入魔道。”朱雀说着,把琳琅轻轻放置身边,恭恭敬敬地将双手举过头顶,朝着玄女深深一拜,“若是到最后真的无法挽回,也该由我亲自动手,不劳他人,还请娘娘成全。”   在屠苏的记忆里,朱雀是个高高在上、蔑视一切的人,而现在,他为了琳琅,卑微地几乎将自己埋进泥土里去。   玄女默默地看着朱雀不出声,朱雀则伏在地上一动不动,他们双方就这样僵持着,好似在用沉默和对方抗衡。过了许久,终于听到玄女发出一声叹息:“你好自为之吧。”等众人再抬头,哪里还有玄女的影子。   朱雀望着渐渐泛白的天空,轻声道:“谢娘娘。”说完,他抱起昏迷不醒的琳琅,目不斜视地准备离开。   “真君且慢,你要带她去哪儿?”屠苏硬撑着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上前两步挡在路中间。   朱雀瞥了他一眼:“怎么,你想拦我?”   屠苏被他的话噎住了,莫说屠苏现在身负重伤,就算是他全盛之时,也是敌不过朱雀的。略微沉默,他还是说道:“还请真君相告一二,改日……”   “不用了。”朱雀不给他半分机会,断然拒绝:“此次我要带琅儿回去,一是为她疗伤,二来还要想办法压制她体内的魔性,我是不会让外人以此为借口来伤害她的。”   说着,朱雀转头第一次正眼看向屠苏:“小子,你是人,琅儿是仙,不老不死,她已经都活了上千年了,你们两个本就不该在一起。你想想,百年之后,你在哪里?你若执意和她在一起,琅儿重情,到那时,你要她如何自处?不如早些放下,于你于她,都是好事。”   朱雀的一席话让屠苏无言以对,他一直知道琳琅与常人不同,却不知这背后竟隐藏着她的身世和秘密。而他自己从小被焚寂煞气所困,日复一日忍受着的痛苦和煎熬,谁也不知道他还能活多久,这样的他,又怎能许给她她所想所要的未来呢?   暗自攥紧了双拳,屠苏的心在滴血,可他却没有理由再阻拦朱雀带走琳琅了。他一直默默盯着琳琅,真希望她能突然睁开双眼,能再看他一眼。   看着怀里昏睡的琳琅,朱雀想起了三百年前,自己将她托付给紫英的情形。哼!外人都靠不住!这一次,由他来守护她,守护他和青鸾共同的孩子。   昆仑是不能回去的,就在西王母眼皮底下,若是闹出什么动静来,谁也护不住她。朱雀想了许久,决定将琳琅送到榣山去静养,那里已经有千年无人踏足了。   等兰生等人醒过来之后,从屠苏口中得知琳琅走了,大家虽是不舍,可一想着她是去养伤,总会有再见面的时候,心里多多少少都怀揣着希望。而知道真相屠苏成天板着脸,话比之前也更少了。若是有人不识趣地提起琳琅,都会感受到屠苏散发的强大冷气,吓得赶紧打住。   期间,屠苏一行人在自闲山庄找到了最后一块玉衡碎片,同时,兰生看到了自己的前世,晋磊对文君的深情让他感同身受,也让他对自己的感情第一次产生了疑惑。接着,众人为了重铸玉衡,也为了救被雷严胁迫的少恭,闯进了秦始皇陵。虽然中间历经各种波折和危险,幸好最后一切化险为夷,还灭了雷严,也算是了了屠苏一件心事。   “雷严都死了,屠苏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高兴啊?”趁着屠苏被少恭叫走商量事情,兰生这才和襄铃、晴雪嘀咕起来。   “自从琳琅姐姐走了之后,屠苏哥哥就没笑过。”襄铃恹恹地一只手托着脑袋,屠苏哥哥不开心,她也跟着不开心。“屠苏哥哥没说琳琅姐姐什么时候回来么?要不,呆瓜你去问问?”   突然被点名的兰生吓得连连摆手:“我才不去!”   “好了,你们两个别闹了。”晴雪在一边被他们两个吵得头疼,屠苏的变化,这些日子她都看在眼里,现在这种情况,要他个你自己回幽都去,怕是更不可能了吧?琳琅啊琳琅,你在的时候吧,不许屠苏跟我去幽都;现在你不在了,屠苏也不会跟我去幽都。怎么想怎么都觉得自己好失败啊!   “月灵花?”从未听过这种花,屠苏觉得有些无从下手。   “不错。”少恭点点头,笑得永远那么谦和温润:“据说,这种花千年才开花一次,有起死回生之效。”   “如果找到月灵花,是不是就可以让我娘和族人都复活了呢?”乌蒙灵谷被屠,一直都是屠苏的一块心病,如今听少恭提及月灵花的神奇之处,屠苏有些紧张地看着少恭,想要得到肯定的答案。   少恭自然是知道屠苏的心思的,笑道:“只要能找到月灵花,稍加时日,我就可以利用玉衡练出令人起死回生的漱溟丹。到时候,不管屠苏你想要复活谁,都是可以的。”   屠苏眼睛一亮,这个消息是自琳琅离开之后,最让他开心的事了,同时,也让他找到了生活的方向和目标。“去哪里可以找到月灵花?”   “榣山。”见屠苏如此积极,少恭毫不犹豫地答道,心里暗喜:有屠苏出马,月灵花势必能到手。   要去榣山必须出海,这一去不知又要多少时间。屠苏虽然心意已决,却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去找陵越商量一下才是。   没想到,这一次陵越并未阻拦屠苏,反而要他自己小心。随后陵越会去青玉坛调查雷严的同党,接着要回天墉城向掌教真人复命,道明个中原委,也好还屠苏一个清白。   这些日子屠苏越来越沉默,陵越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知道是因为琳琅的离开,可他不愿屠苏再这么消沉下去。虽然自己也曾劝解过他几次,却都没什么效果。今天见屠苏心情不错,陵越忍不住再次开口。   “屠苏,等你从榣山回来,把手里的事情办完之后,就去找琳琅吧。”他们两人的情意,陵越清楚得很,虽然自己心里有些酸涩,可是,能看到他们俩幸福快乐,对他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师兄,我……”   陵越抬手打断他的话:“一切随心而为,无需多虑。”   随心而为?他的心想的是什么?屠苏骗得了所有人,却唯独骗不了自己。这些日子,他不敢听人提及关于琳琅的只言片语,每天都找来各种事情,想让自己忙起来,这样,他就没时间来想她了。可是,事情总有做完的时候,而他有时稍一走神,便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她。躲不开、逃不了,她就是他的宿命。   等屠苏回过神来,陵越已经离开。也许他应该听师兄的提议,哪怕只是再见她一面,只要知道她一切安好,他也就知足了。   收拾好行囊,屠苏拒绝所有人与他同往的要求,独自上路。   晴雪看着他的背影,不甘心地喊道:“屠苏,等你回来之后,跟我去幽都一趟,好不好?”   屠苏头也不回,沉声应道:“回来再说吧。”   数日后,屠苏到了桐城,问了许多船家,一听他要去榣山,大家都不肯去,不管他出多少钱都不行。何况,屠苏手里也没多少银子。接连的碰壁,可把屠苏给愁坏了。就在他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有人好心给他指了一条路,要他去找铁匠铺的姚师傅,说他可能会有办法。   而此时与屠苏一海之隔的榣山上,刚苏醒不久的琳琅正赤着双脚,愁眉不展地坐在水池边玩水。   “唉……”不知叹了多少次气,琳琅总觉得自己病得不轻,怎么也提不起劲来。   “丫头,别再叹气了,听得我都跟着你变得心情不好了。”一条浑身赤黑的应龙从水里游了过来,瞪着一双黄橙橙的眼睛盯着琳琅。   “你也会心情不好么?你都修行几千年了,还会有喜怒哀乐么?”琳琅抬眼瞥了瞥它,突然瘪嘴道:“悭臾,我想屠苏了,怎么办啊?”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现在说有点晚,但我还是想说一句:“亲们,新年快乐!” 这一章在时间上更得有些快,接下来会交代琳琅的身世。我努力不偷懒,争取能周更。真心不想这篇文拖到2018年才完结啊啊啊啊啊啊…… 第78章 第78章   一提到屠苏的名字,琳琅更心酸了,委屈地撅着个嘴,瞅着悭臾作势就要哭。   “你给我打住!”悭臾见不得琳琅这幅期期艾艾的幽怨模样,瘪了瘪大嘴,道:“想了就去找他呗,区区一个雷云之海还难得住你么?”   “我现在灵力不济,连御剑都不行。”之前逞能和玄女硬碰硬,最后遭殃的还是自己,琳琅都快后悔死了,自己作死作孽,活该被困在这里啥也做不了。琳琅一边说,一边埋着头使劲儿揪着衣角,看起来有些可怜兮兮的,还有些怂。   应龙怒其不争,狠狠地冲她翻了个白眼,俯身一头潜入水底,琳琅以为它不想跟自己说话了,带着些哭音打鼻子里“哼”了声,揪衣角的劲头儿更大了。   突然,湖面水花四溅,一个人影从水里跃出,轻轻巧巧地落到琳琅旁边。仔细一看,分明是个眉眼清朗的中年男子。他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琳琅的头顶,撂袍坐在了她旁边。   “自从长琴走后,这里越发冷清。”化作人形的悭臾抬眼望着远方,嘴角微微上扬,思念着故友,颇有些感叹:“想当年,长琴最喜欢在榣木下抚琴,五彩鸟在旁翩翩起舞,你这丫头呢,只会调皮捣蛋……”   琳琅侧身背对着他坐着,听到这里有些不服气,拿胳膊肘往后撞他一下:“我那时还小嘛,自然是不懂事的。”   悭臾瞥了眼闹脾气的琳琅,笑得很是无奈:“如今,只剩你我二人还坐在这潭水旁,呵,真真是物是人非。”   “对了,当年长琴被贬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怎么就消失了呢?”听得悭臾叹息,琳琅也有些感触,忍不住问起太子长琴的事来。   “你也不知道么?”悭臾垂眼看着她,琳琅转过来朝他摇摇头。“也是,不周山一战之后,朱雀怕你意气用事,将你软禁在昆仑修行了五百年。我被锁在不周山三百年,后为玄女所用,方才得以解脱……”   悭臾的声音不高,幽幽地对琳琅诉说起过往,听得琳琅鼻子有些发酸:“我曾回榣山来找过长琴,可惜却没有他的半分音讯。后来,听闻你误入了归墟,我只道,这辈子的两名好友都已离我而去,着实伤心了许久呢。”   “当时的事我也记不太清了,只记得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给吸了进去,之后好像到了异世,那里的风土人情和我们这里完全不同……不过,那段过往我只有些零星的记忆,也不知道是真的经历过那些事,还是我做的一个梦。”琳琅说着,自嘲地耸了耸肩膀:“后来,我又回来了,却忘记了以前所有的事,傻兮兮的坐在山路旁,被下山的天河哥哥和菱纱给捡到了……”   “这样也好,至少在这世上,你还有可以记挂的人,还有一段美好的记忆。”悭臾说着,拍了拍她的肩膀,眼底有丝羡慕。   琳琅瞥了他一眼,又拿手肘撞了他一下:“你也不错啊,有我这么好的一个朋友,那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我这么好的朋友呢。”   悭臾被她给逗乐了,两个人不由得都笑出了声。   笑过之后,悭臾轻飘飘地说:“丫头啊,我时日不多了,能再见到你,真的很开心。”   “悭臾……”刚刚才稍微明朗的心情又变得灰暗起来,琳琅眼泪汪汪地看着对面的男人,想哭。   悭臾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子:“说好了不许哭的,把眼泪给我擦了。”   琳琅听话地抬手在脸上胡乱抹了两把,努力冲他扯出一抹笑。   “这样才对嘛。”悭臾满意地点点头,又道:“我今生唯一遗憾的,是不能兑现和长琴的约定,不能载着他在这世间遨游一番。”   “悭臾,你别说了。”刚刚才憋回去的眼泪又泛上眼眶,琳琅这回真的要哭出来了。   “不过,我相信,我和长琴一定会再见的。你从归墟都回来,长琴也一定会回来的。”悭臾又用力地揉了揉琳琅的脑袋,回头望去,道:“你看,若木又开花了,真美啊!”   琳琅随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可不是么,火红的若木花树开得漫山遍野,把高大的榣木衬托更加苍翠。耳畔好似还回响着长琴的琴声,一如当年无忧无虑的时光。   真的,好美。   来到桐城也有些日子了,各种机缘巧合之下,屠苏结识了铁匠铺的姚师傅;在地方上收保费的小痞子,实则是只夔牛妖的延枚,以及他的结义大哥向天笑……然而,最让屠苏震惊和惋惜的,是蕊儿姑娘和卓云飞。一对有情人相爱却不能相守,最后落得双双殒命的下场。   那天蕊儿姑娘蛮横地要雇自己当她的保镖,屠苏起初是拒绝的,可是,他没钱付船费,不得已只能接了这一单生意。后来,经过短短的相处,竟让他从蕊儿姑娘身上看到了些琳琅的影子。两个人同样的蛮横霸道,不讲道理,却又不失可爱,同样的敢爱敢恨,为了得到自己的幸福,坚持不懈地去争取……   虽然他们的结局并不美好,但是也让屠苏思量了很多。他不想像卓云飞那样,成天活在对爱人的思念之中,却没有勇气去面对,白白浪费了大把的时光。   他开始想念琳琅,思念犹如一条毒蛇,让他抓心挠肝地疼。他要去找她,等找到了月灵花,他就去找她。他要同她一起回乌蒙灵谷,复活娘亲和族人,然后过他们想要的生活。不管以后会发生什么,他只要和她在一起,哪怕只有一天,只有一个时辰,他也认了。   因为从章鱼妖手中救出了延枚和他的族人,豪爽的向天笑拍胸脯答应送屠苏去榣山,根本不理会延枚的絮絮叨叨。延枚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他们,也就舍命陪君子,同他们一起前往。   屠苏没想到雷云之海竟如此凶险,虽然自己被刮到了一座不知名的岛上,幸而保住了性命。却不知向大哥和延枚现在如何,若是他们有个什么好歹,自己这辈子可都不能心安的。   很意外的,屠苏在岛上看到了少恭和巽芳往日的恩爱情形,也知道了为何少恭会对巽芳如此执着,断然拒绝如沁姐的情意。   在看少恭和巽芳的过往的同时,屠苏也发现了离开此地的一些线索,趁着天空突然出现一道缺口之际,屠苏忙御剑飞离此处。离开之前,他只看到巽芳抵挡天灾不支倒地的情形,却没看到巽芳满头白发的模样。   御剑而行的屠苏再次被雷云之海强大的漩涡给卷走,这一次,他又落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不过让他奇怪的是,此处自己明明从没来过,可冥冥之中,似乎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他应该往哪里走才对。   屠苏决定跟随自己的心意往前走,慢慢地,眼前的景色竟变得熟悉起来,这里分明就是他梦中出现的地方——榣山。   这两天琳琅越发觉得无聊,每天她都要爬上榣木顶端静心打坐,吸取天地灵气、日月精华。虽然效果很好,她的伤已经好了大半,灵力也恢复了六成。可是,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还不能离开榣山。没有了榣山强大灵力的加持,她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心魔,届时要是发生异变,她怕是只能堕入魔道,永无回头之路了。   趴在一根若木的树枝上,琳琅百无聊奈地将火红的花瓣片片扯下来扔进潭水里,看着花瓣飘飘悠悠地落到悭臾的身上,好似它身上开出一朵朵鲜红的花,不禁笑出声来:“悭臾,你身上开花了呢。”   此时的悭臾恢复了本尊,悠闲地泡在水里,眼角不时瞥一下从他身边偷偷游过去的水虺。想当年,自己也是这副弱小的模样,要不是自己的信念强大,也成不了今日的应龙。   摇头摆尾地扭了几下,将琳琅丢到它身上的花瓣悉数抖落,悭臾这才抬头瞅着她道:“你都多大了?怎么还玩些小孩子的把戏,不无聊么?”   “无聊啊。”琳琅点点头,又从旁边揪下几朵花,继续往它身上扔。“就是因为无聊才欺负你嘛,这样就没那么无聊了。”   “切!”跟她就没法讲理!悭臾翻个白眼,转身往旁边游了几丈,琳琅再用力也没法把花瓣扔它身上了。哼,小丫头,这下看你还怎么跟我捣乱!   “喂,你跑那么远干嘛?回来呀!咱们两个说说话呗!”   “不要,我现在就想安安静静地在水里待着,没话跟你说。”   见它真的不理自己,琳琅无聊地翻个身躺在树枝上,自个儿在那儿絮叨着:“常听人说老还小、老还小,还真是。以前可没见你这么孩子气过。”居然还透着几分傲娇。   悭臾正闭目养神,对琳琅的话是充耳不闻,心里暗道:我大度,不跟你个小孩子计较。   就在一人一龙相安无事之际,远处的动静立刻让他们警觉起来。琳琅立刻翻身坐起来,回身一看,水里悭臾正仰头看着她。   有人来了。   奇怪,是什么人啊?竟能穿过雷云之海?这里可是好久都没人来过了。   管他什么人,咱们先躲起来,看看他来此是何目的。   几个眼神交流,他们立刻明白对方的意思。悭臾无声无响地潜入水里,而琳琅则隐没在茂密的若木花之中。   没错,就是这里!   这里和自己梦里见到的景象是一模一样的,高大的榣木,大片大片火红的若木花树,还有前面那一池潭水,就是这里没有错!屠苏为自己找到榣山开心,接着又犯起愁来,榣山这么大,他该去哪里找月灵花?   突然,从旁边的若木花树上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屠苏一惊,忙喝道:“谁在那儿?”   “真的是你,我不是在做梦吧?”一袭白衣的琳琅赤着脚款款朝他走来,直到双手抚上他温热的脸,她才肯定自己看到的,不禁露出一抹笑来:“屠苏,我好想你啊!”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见面了,撒花~~~ 不过,下一章屠苏会一个人离开,我家闺女还要留在榣山…… 第79章 第79章   曾经不止一次在梦里来过这个地方,虽然不知道它是何处,但是屠苏却没来由地坚信,这里就是他要找的榣山。怀着既喜悦又有些忐忑的心情慢慢地往前走,屠苏环顾四周,竟莫名地觉得心安。   高大的榣木高耸入云,根本看不到它的尽头;榣木四周是花团锦簇的若木,火红的若木花连绵成片,好似一片火红的花海。   就在屠苏看得入神之际,就听得若木树上传来一阵声响,他心中一惊:树上有人!随即大喝一声:“谁在哪儿?”   屠苏话音未落,那边红色的花海中突然闪过一抹雪白,紧接着,就见一婀娜的妙龄女子已翩然站在树下,且朝着自己疾步走来。   待来人越走越近,屠苏也由之前的防备转为震惊,是她?是她!   那个一直让自己心心念念的人,那个自己不知该去何处寻她的人,此时此刻就在眼前,屠苏的心揪了起来,也疾步朝她奔去。他要好生确认一番,确认这一次不仅仅是一场梦。   在琳琅的手掌碰触到屠苏脸颊的一瞬间,两个人都松了口气,还好不是梦!   “屠苏,我好想你啊!”   琳琅说着,就一头扎进了屠苏的怀抱。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听着他有力的心跳,琳琅不禁勾起了嘴角:果然,只有这个怀抱才能让自己安心,也让自己眷恋。   “你怎么会在这里?朱雀神君不是把你带走了么?”猛然相见,让屠苏有些措手不及,然而更多的是欣喜。能再次见到她,真是太好了!   琳琅倚在他怀里,头也不抬道:“此事说来话长,以后再慢慢告诉你。现在别讲话,让我抱抱你。”   屠苏一怔,连忙收声,不由得收紧手臂,将她紧紧揽在怀里。真想时间能够就此停住,天地之间,只有他和她,无需言语,两个人就这样相依相偎直到天荒地老。   “咳咳!”   不适宜的咳嗽声猛然响起,惊得屠苏抬头朝声音来源处看过去。一黑衣男子负手站在岸边,嘴角微微上扬,眼神颇有些玩味。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扰你懂不懂?”被人打搅了甜蜜时光的琳琅很是不爽,回头就对悭臾嚷起来。   那头的悭臾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缓缓摇了摇头:“不懂!”接着又往前走了几步,他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屠苏,看得屠苏有些无措,更多的是莫名其妙。   “你是何人?”悭臾看向屠苏的眼里有着疑惑,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怎会有着那人的气息?见屠苏也是一脸的若有所思,悭臾才又道:“我在你身上感觉到了故人的气息。”   听他这么说,琳琅和屠苏都是满腹疑问。琳琅看了看屠苏,回头对悭臾道:“他就是我跟你过的屠苏。你们之前有见过吗?他怎么成了你的故人了?”   悭臾看着琳琅先是摇摇头,顿了一下,接着又点了点头,让琳琅更是一头雾水:你这是几个意思?   而另一边的屠苏则细细地看了悭臾好一会儿,才问道:“悭臾?你是悭臾?”   “我仍是悭臾,而你……”悭臾看着屠苏缓缓地点了下头,说:“已不再是太子长琴。亦或,昔年的你已不再是你。”   “你在说什么啊,悭臾?你看清楚了,他是屠苏,怎么会是长琴呢?”琳琅被悭臾的话吓了一跳,她的屠苏,怎么可能是太子长琴!   屠苏自然也是同意琳琅的话,他便是他,又怎么会是其他的什么人!   悭臾见他们都不信,抬手指了指屠苏背后的焚寂,道:“你的这把剑上有故人的气息,人的样貌会变,但是,这气息不会错。”   屠苏和琳琅对视一眼,忙取出焚寂捧在手里端详。可不管他们两个怎么看,也看不出半点端倪来。   “这把剑已于你融为一体,俱是太子长琴仙灵所化。你居然不知?”悭臾说这话的时候,先是看了看屠苏,然后又看向琳琅:“你同他相识了这么久,难道也没察觉分毫?”   “我……”琳琅一时语塞,一直以来,她只知晓屠苏身负焚寂煞气,也知道焚寂乃是龙渊七凶剑之首。焚寂是用异常强大的怨灵所铸成,可她从不知道,铸成焚寂的仙灵,竟然是她多年前的忘年好友--太子长琴。“怎么会这样?焚寂剑是用长琴的仙灵铸成的?那屠苏体内的煞气,不就是长琴所化么?”   “不,我是百里屠苏,不是太子长琴。”屠苏可不愿接受悭臾的话,一边安慰着即将抓狂的琳琅,同时也在安慰自己:“我只是在梦里到过这里,梦见尤为仙人在潭边弹琴。可那只是梦,不是真的。”   悭臾微微挑眉,一副你爱信不信的模样,勾起唇角继续问屠苏:“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何你会梦到这榣山?会梦到我?旁人为何不曾梦到过?”   琳琅回头盯着屠苏暗暗咬牙:对啊,你连悭臾都梦到了,为何没有梦到我?当年在这榣山上的,可是我们三个!   见屠苏不知该如何作答,悭臾笑道:“你可愿听我慢慢道来?”   今日所遇所见,屠苏心里也充满了疑惑,既然现在悭臾愿讲,他倒也乐意听。   悭臾讲起了当年和长琴相识、相知的情形,又讲起了当年那场恶战,以及战后众人的遭遇。 屠苏好似在听故事一般,听得认真仔细。而琳琅则是回想起了当年的点滴,不禁幽幽地长叹一口气。扭头看着身旁屠苏的侧颜,琳琅暗暗感叹物是人非,物是人非啊……   屠苏没有发现琳琅在偷看自己,因为此时,他还在思忖悭臾刚才的话:“长琴被毁去凤来琴身,永去仙籍,发配人间。寡亲缘、情缘,永世皆为孤独之命。”   永世皆为孤独之命么?呵,倒是和当初瑾娘的话不谋而合,看来,自己真的是克亲克友,孤煞之命啊!   “我在人世间寻找了长琴几千年,想不到他只余一半仙灵,难怪我会找不到。”不知是何人如此对待长琴,悭臾不免愤慨,转而又道:“不知道他的另一半仙灵在何处?”   悭臾突然提高了声音,总算是唤回了屠苏的心神,他回头正好对上了琳琅的目光,只见她眉头微蹙,正担心地看着自己,屠苏忙勾起嘴角,拉住她的手握在掌心,要她安心。     “嗯……”隐隐觉得此事极为不妥,琳琅回握住屠苏的手,转过头问悭臾道:“悭臾,照你的话,屠苏体内的煞气是长琴的仙灵所化,那么,如果我强行祛除煞气,会不会伤到屠苏?若是成功了,他以后是不是就不会再被煞气所困?”   悭臾没有答话,好似在思考她的问题,又好似什么都没想。琳琅也不说话,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那模样在悭臾看来,他今天不给她一个答案,她是绝不会罢休的。   过了好一会儿,悭臾才清了清嗓子,看了眼屠苏,道:“在屠苏体内有一股清气鼎盛的封印存在,令他和仙灵能够共存。然而,迟早有一天,他会被长琴的仙灵完全取代……”   悭臾所说的封印,该是屠苏幼年时,紫胤真人和涵素真人合力施加在屠苏身上的。这件事,屠苏和琳琅都是知晓的。不过,他说的完全取代,是什么意思?   “正是这个封印保住了你的性命,否则,不待你成人,就会被煞气吞噬而死。”悭臾看着对面的两人,暗暗思忖着接下来的话,待他说完之后,会是一番怎样的情形。“若是封印解除,你将在瞬间获得上古仙灵的力量,同时,煞气也将再无拘束。以你凡人之躯,根本无法承受仙灵之力,你的魂魄将会在三日后消散。”   “即是说……”屠苏知道师尊为他施加封印是为了保护他,然而,他从未想过,封印解除之后,竟会是如此后果。   悭臾平淡地接道:“你将不复存在。”   “不!”不等屠苏有所反应,琳琅率先叫了起来:“不可以!什么不复存在?你胡说!”   “小琅,我是否在胡言,你心里应该很清楚。”就知道她会是这种反应,悭臾倒是一点都不惊讶,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堵住了琳琅的嘴。   “不行,不行!”琳琅当然知道悭臾说的都是真的,可她就是接受不了。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她紧紧抓住屠苏的手,生怕自己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不见。“屠苏不能……不能……”   “你且莫急。”悭臾摇摇头,都过了多少年了,这丫头怎么还是一副急脾气?“天地之大,说不定,能找到驱除仙灵的法子。屠苏,你也莫要太早灰心。”   “能么?”琳琅求助似的看向屠苏,真的会有法子么?   “嗯。”屠苏心里也没有底,可他不愿看到琳琅为自己担心的样子,只得强颜欢笑:“你不是也说过么,我命由我不由天。或许,真的有法子呢。”   “嗯。”不行,自己这样不仅帮不了屠苏,还会让他替自己担忧。她得坚强些,救屠苏的法子,得由她去寻找才是。   现场气氛太过沉闷,悭臾忙转移话题,询问屠苏来榣山所谓何事。得知他是来寻找月灵花,琳琅便自行前去采花。远远地,竟听到屠苏在吹树叶,吹的曲子正是当年长琴所奏的《榣山》。   不可以,她不会眼睁睁看着屠苏就这么死了的。凤凰涅槃,浴火重生。这事对旁人而言,或许只是传说神话,然而对她,此事并不陌生。只是不知道,此法用在屠苏身上是否有效?   “这世上,真的有起死回生之法么?”   刚采得花回来,琳琅就听到屠苏问悭臾道。   悭臾跟他絮叨了几句,转身翩然而去。琳琅站得远听不真切,只听得他边走边道:“……这世间,何曾有永世不灭的生命?唯有斩不断的人心。”   “他走了。”唤回看着悭臾化龙而去的屠苏,琳琅将月灵花递过来:“这便是你要寻的月灵花。”   屠苏没有接,而是看着琳琅道:“琳琅,我们一起走吧。”   “不行,我现在还不能离开。”虽然不忍心,但是琳琅还是拒绝了屠苏的邀约。“一来,我的伤势还未痊愈,须得再在这儿休养些时日。二来,我有件极为重要的事要问朱雀爹爹,暂时不能走。”   匆匆一见,眼看又要分别,加上今日得知屠苏的命数,两个人心里真是百味杂成。然而,聚散依依,最终只能化做一个拥抱。   琳琅紧紧依偎在屠苏怀里,低声道:“等着我,屠苏,我一定会找到驱除煞气的法子,你一定一定要等着我,知道么?”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知道屠苏的命数了,感觉好悲伤……不过,我真的不是要虐啊~~~ 第80章 第80章   雷云之海虽是凶险万分,不过,向天笑和延枚还是冲破了重重障碍找到了屠苏。   “去吧!”尽管琳琅心中不舍,还是轻轻将屠苏往前推了一把,“过不了多久,我就会去找你的,你等着我。”   “嗯。”屠苏点点头,知道还有很多事情等着自己去做,可看向琳琅的目光一时半刻却收不回来。直到延枚催得急了,他才狠心回头离开。   不过转眼间,屠苏他们就消失在雷云之海中,琳琅再也找不到他们的踪迹。又徒劳地张望了许久,她才缓缓地叹了口气,转身朝深潭走去。   “悭臾,悭臾……我知道你在,别躲了,出来吧。”   之前悭臾对屠苏命运的断言,着实让琳琅不能接受。不过,静下心来仔细想想,她又觉得世事无绝对,或许真的会有一丝转机,只是自己现在还未想到罢了。一人智短,找个人聊聊,说不定灵光一现,就找到对应的法子了呢。而且,悭臾是修炼了几千年的应龙,见多识广,又岂是一般人比得上的。   琳琅话音刚落,果然见深潭里泛起一阵波浪,接着,一条漆黑的应龙从水中探出头来,霎时间水花四溅。悭臾眨了眨他那双金黄的大眼睛,不紧不慢地朝着琳琅游了过来。   “屠苏解除封印之后,真的会飞灰湮灭吗?”大家都是老熟人了,琳琅也不跟他废话,直截了当地问重点。   悭臾没有答话,只见他在水中一挣,当即破水而出,眨眼间化作人形,衣袖一挥,负手站到了琳琅身旁。   “以他的凡人之躯,根本就承受不住长琴的仙灵。若非他自幼修行,又有人从旁相助,莫说三天,怕是连一时半刻都撑不过。”   “当真没有破解之法?”   “按说,他本该早已是个死人的,能活到今日已是赚了……”   琳琅猛地一挥手,打断了悭臾的话:“可我不想他死!”   “不管是人还是神,这世间万物,都会有消亡的一天。”悭臾淡淡地看着她,眼底没有半点波澜。   “我不管!”他淡然的模样惹恼了琳琅,伸手揪住他的衣襟,嚷道:“我就是要让他活着!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你知道的,对不对?”   悭臾静静地看了她半天,终是长叹一声,抬手将她因为紧紧拉扯自己衣服而有些发白的手松开,轻声道:“逆天改命有悖天理,是会遭到天谴的。”   “天谴?你以为我会怕么?”琳琅眉头一蹙,冷笑道:“这么多年了,留在我身边的人还剩几个?就连你也……呵,只有我不老不死,躲在这里苟且地活着。就算再过一千年,怕也没多大的变化吧?这样的人生,又有什么意思?”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何会不老不死?”   不轻不重的一句话,问得琳琅不由得一怔:是啊,自己为何会不老不死?是因为青鸾娘亲施加在自己身上的灵力?不,好像并没有那么简单。难道,还有自己不知道的其他原因?   见悭臾一直看着自己,像是在等她的答案,琳琅心底更没底了,犹犹豫豫地开口道:“青鸾娘亲是五彩凤凰,她有重生之力,当年,她为了救我,将所有灵力都给了我,所以……”   “就这样?”   悭臾的追问让琳琅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同时也更茫然了:“不然还能怎样?”   “你就没想过你的身世,你是谁?为何西王母容不得你?你体内除了青鸾的灵力之外,还有一股更加强悍的灵力,掌控不当,会让你堕入魔道。当年青鸾牺牲自己,一来是为了救你,二来也是为了压制你体内的另一股灵力。”   “为什么……”   不等琳琅问完,悭臾立刻摆摆手:“这事,还是让朱雀神君告诉你罢。我终究是个外人,有些事不该多言,而且,我知道的也不尽其详。”   琳琅不禁有些发怔,幼年的事她记得的不多,她一直以为自己就是朱雀和青鸾的女儿,因此他们才不惜牺牲自己来保护她的安危,她从未怀疑过自己的身世来历。   见她陷入沉思,悭臾有些于心不忍,觉得在这件事上自己多嘴了,有些对不住她,忙把话锋一转,道:“起死回生虽然有悖天理,不过,你身负凤凰之力,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可这也只限于自救罢了,你若想扭转屠苏灰飞烟灭的结局,此事还需三思而行,其中的利弊,你得想清楚才是。”   “想什么?”听到屠苏的名字,琳琅这才回神,可悭臾之前讲的话她听得不真切,不免有些发懵。仔细回想一番,才觉出些思绪:“你是说天谴么?真到了那一天,我一人承担就好。”   “此事岂是你说了算的?”悭臾被她气得发笑:“我是说,让你想想该如何用起死回生之力救屠苏?自古以来,只听闻凤凰能浴火重生,却从未真的见有人能死而复生的。凤凰之力真能用到凡人身上么?”   “不知道。”琳琅摇摇头,接着又道:“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生死一线,岂是能让你随便试的?”悭臾抬手在她额上敲了一记,转身就走:“此事你还是问问朱雀神君吧,他毕竟曾经历过一次,定当知晓。”   嗯,对的,朱雀爹爹肯定知道。琳琅暗自点了点头,等她想起来再去寻悭臾时,哪里还有他的影子?琳琅不禁低声嘀咕:“这人,跑得还挺快。”   接下来的日子,琳琅是在一天天枯燥的等待中度过的。平时闲来无事,他隔三差五便会来榣山晃荡几日。这会儿急着找他问正是,他却不知道去了哪里,一晃又是半个月过去了,还不见他的影子。   琳琅等得有些急躁,还好这段时间她的伤势恢复得极好,灵力也恢复了八成左右,多少让她有些安慰。   这日,琳琅刚调息一周天,睁眼就看到一袭红袍。朱雀端坐在对面,见她睁眼,当即笑得眉眼弯弯:“小琅儿,几日不见,你的气色好了许多。想必近来有潜心修习,很好很好……”   “朱雀爹爹,你去哪儿了?怎么这么久都不回来?”总算是见到朱雀本尊了,琳琅不禁松了口气,这么些天可把她给憋坏了。   见她娇嗔的模样,朱雀笑得更开怀了:“怎么,我家小琅儿想爹爹了?唉,是爹爹不对。这些日子是忙了些,这不,刚忙完爹爹就来看你了。”   难得看到朱雀这么开心,琳琅也跟着勾起嘴角。可一想到待会儿自己要说的话,怕是他不会有好脸色,琳琅的笑脸不由得变成一抹苦笑。   “爹爹,琅儿有事想问您。”   朱雀还在犹自开怀,大手一挥,道:“什么事,你问。”   琳琅看着他,觉得自己真的很破坏气氛,可是,这事她又不得不问。垂下眼,咬了咬嘴唇,才道:“爹爹,凤凰重生之力,可能用在凡人身上?让人起死回生?”   “小琅儿怎么突然问这事?”朱雀敛了笑,看着琳琅欲言又止的模样,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当即了然:“是为了那个叫屠苏的小子么?”   “爹爹,你怎么……”   “哼,我当然知道。”朱雀站起身,望着远方道:“第一眼见到他,我就知道他身负煞气,而那煞气,是太子长琴一半仙灵的怨气所致。他以凡人之躯,承载强大的仙灵,若不是紫胤每三年帮他压制煞气,他岂能活到今日?”   琳琅也跟着站起来,抢先一步跑到朱雀跟前,问道:“那如果帮屠苏祛除了煞气,是不是就没事了?”   “煞气早已同他融为一体,煞气消亡之时,便是他命丧之日。”   “所以我才想用重生之力救他啊。”琳琅紧紧盯着朱雀的双眼,急切道:“只要在煞气消除之时,用重生之力帮屠苏起死回生,那他就没事了,对不对?”   “胡闹!”朱雀厉声喝断琳琅的话:“你可知替人逆天改命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再说了,你这条命,可不单单是你一个人的!”   “我知道,我能活着,是因为青鸾娘亲舍命相救。”琳琅意已决,半点也不退让:“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屠苏灰飞烟灭,我一定要救他!”   “那个小子有什么好的?你为了他,连爹娘都不要了吗?”琳琅的态度惹恼了朱雀,“你这个样子,怎么对得起你娘亲?”   话都说到这一步了,琳琅索性抛下所有顾忌,将心底的疑惑都说出来:“爹爹,琅儿真的是您和青鸾娘亲的孩子么?”   朱雀没料到她会有此一问,片刻怔愣之后竟有些慌了:“你说什么?”   琳琅把他的神情都看在眼里,双膝一软,“噗通”跪在了朱雀面前:“爹爹,我到底是谁?当年西王母为何会下令杀我?青鸾娘亲又为何舍命相救?求您,把真相都告诉我吧!”   “你在哪里听来的风言风语?你当然是我和你娘亲的孩子……”被琳琅这么一跪,朱雀不禁心疼,忙伸手去扶她。   “爹爹!”见他不肯据实相告,琳琅躲过他伸过来的手,一副“你不说我就不起来”的决绝架势。   朱雀终究对她还是心软的,这孩子,从小他就拗不过她。罢了罢了,这件事总有一天要告诉她的,事到如今,干脆就说了吧,也算让他了却一桩心事。   “唉……此事说来话长,你若要听先起来。你我父女二人,寻个地方坐下慢慢聊,可好?”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假期出去旅游,所以很久没有更新,还请蹲坑的亲们原谅!!! 第81章 第81章   上古时期,混沌初开。世间万物,清而轻上升化天,浓而重下沉作地。日月既明,星辰环绕,随即万物滋生。彼时,百兽拜麒麟为帝,百鸟以凤凰为王。   凤凰,雄为凤者雌为凰,天地交合,逐生九种:金凤、彩凤、火凤、雪凰、蓝凰、孔雀、大鹏、雷鸟、大风。百鸟中以孔雀最美,华丽夺目,霞光漫溢,百花为之羞容,云彩为之失色。然而,孔雀生性桀骜不羁,谁也不放在眼里。   佛祖曾想与孔雀交好,不料,孔雀对于佛祖的示好一点也不屑,断然拒绝,引得佛祖勃然大怒,两人遂约战于昆仑山下。   不曾想,孔雀凶猛异常,佛祖没有占到半分便宜不说,还被孔雀一口吞入腹中。佛祖情急之下,在孔雀的背上破了个窟窿狼狈逃脱,至此,他便将孔雀视为心腹大患,欲杀之一劳永逸。   天帝知晓此事后,忙赴西方极乐劝解佛祖:孔雀杀不得!他乃是凤凰最为宠爱之子,杀孔雀则伤凤凰。佛祖思量再三,权衡利弊之后,将孔雀投放逐于三界之外——魔界。   孔雀堕入魔道之后所见之处皆满目创痍,遍地嶙峋白骨。原来,魔族因样貌凶恶丑陋,被众神逐于无间深渊,并以结界封印。渊内暗无天日,漆黑一片,魔族日益凋零。孔雀听罢,痛定思痛,潜心于魔界修炼,悲魔族之痛苦,哀魔族之愤怒。只望终有一日能带领魔族冲破封印,讨回一个公道。   一千五百年后,孔雀率魔族众破印而出,直捣九重天。这场大战一打就愈百年,神族和魔族均死伤无数。彼时战况之惨烈,真真是打得日月无光,三界不宁。天上地下,早已与魔界无异。战况日久,魔族渐渐不支,露出败迹,虽然孔雀骁勇善战,最后也没能力挽狂澜。这场“神魔大战”最终以魔界战败告终,孔雀带领魔族重回魔界无间深渊,自封为“冥王”。   此时却有一瑶池仙子悄悄跟随众魔赴魔界。这位仙子原是在瑶池采集仙药,此次乃是奉西王母之命,前去魔界救治众魔伤势,三个月之后将重返昆仑。采药仙子此举被冥王默认,众魔也不曾因她是神族的人而为难与她。一切好都按照原定计划进行着,眼看三月之期将至,采药仙子便要离开魔界。   这日,采药仙子信步来到忘川河畔,河两岸盛开的彼岸花让仙子看得一时失了神。如此火红妖艳的花朵,是瑶池所没有的。正看着,不料脚下突然一空,当即吓得她花容失色,好不容易才堪堪稳住了身形。待她看清了繁花下的印记时,不由得吃了一惊:这是何人的脚印?害得自己险些摔了个趔趄。   采药仙子心中好奇,又觉得好玩,就伸出自己的纤足踩在那神秘的脚印之上,嗬!想不到竟比自己的脚大了整整一圈。也不知这人到底有多大的力气,怎么会踩出这个深的一个脚印来?采药仙子想了许久也想不出个头绪,整了整衣衫便径直离开了。   数日后采药仙子回到昆仑,又过月余,渐渐发觉身体不适,仔细查看,竟发现自己已珠胎暗结,不由大惊!曾想过打掉孩子,可毕竟是自己的骨肉,仙子始终下不了手。不过,若是把孩子留下,这孩子来历不明,连仙子自己都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将来要她如何跟孩子提及此事?万般纠结之后,仙子最终还是没能狠下心肠,悄悄地将孩子生了下来。   然而,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采药仙子诞下孩儿的事,终究还是被西王母知晓了。自家向来乖巧听话的仙子,竟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做出此等事来,西王母勃然大怒。   如此大胆的行径,想来定是被魔族诱惑所犯。西王母眼里容不下半粒沙子,心里虽然记恨魔族,对让神族蒙羞的采药仙子也是毫不留情。一番拷问之后,采药仙子被贬下了诛仙台,永不入仙籍。而她诞下的那名孩儿,则命人悄悄处置掉。   奉命行事的玄女怀抱着熟睡的婴孩,迟迟下不了杀手。无奈之下,偷偷将婴孩交给朱雀、青鸾抚养。青鸾初见这个孩子便喜欢得不得了,为她取名“琳琅”,随即又和朱雀商量,以后要将她当做自己的亲生骨肉看待。   然而,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当年的小婴孩渐渐长大,不仅继承了母亲姣好的容貌,还继承了她超强的治愈能力。本来这些都是好事,但是慢慢地,潜藏在孩子身体里另一半,属于她父亲的基因也变得越来越明显。   那一日,年纪尚幼的琳琅同一小仙童起了争执,两个小孩子吵着吵着便动起手来。琳琅比那小仙童矮了大半个头,力气也小了不止一点半点,打起架来自然吃亏。打得急了,她竟朝那小仙童扑了过去,死命地咬住对方的脖子不放。尝到了血的滋味,琳琅顿时如同变了个人,力量大增不说,背后还生出一双漆黑的羽翼。任谁上前同她争抢,也不能将小仙童从她嘴里抢走。直到朱雀同玄女赶来,事情才得以平息。   直到现在朱雀都还清楚的记得,当时琳琅的那股狠劲儿,那凌厉又蔑视一切的眼神模样,和当年同众神大战的孔雀竟是一模一样!   孔雀身为冥王,虽然法力高强,可他生性喜好吃人!若真如他们所料,琳琅是孔雀的后人,那么事情可就麻烦了。此时她尚且年幼,朱雀等人还能控制住她嗜血的本性,可随着年纪慢慢增长,她的法力会越来越高,而潜藏在体内的本性也会越来越明显,届时怕是没人能阻止她。心中虽然万般不想确认,可瞧琳琅当时的情形,答案早就摆在众人心中。   没想到自己当年的一念之仁,竟会种下这么大的祸端。玄女当即有了要灭掉琳琅的念头。然而,朱雀、青鸾同琳琅朝夕相处数年,他们又怎么忍心眼睁睁看着自己成天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就这么被毁了?两人苦苦相劝,要玄女保守秘密,琳琅这边,他们自会想办法妥善处理。   话是这么说,可是,琳琅体内的魔力已然觉醒,加上孔雀的血脉,岂是那么容易压制住的?简单的封印法术根本奈何不了她,要想封印住她的魔力,唯有生祭。思索良久,朱雀最终决定牺牲自己,以自身的神力来封印魔力。   “不可!”青鸾不同意朱雀的提议,断然拒绝道:“你是天之四灵之一,肩上的担子不轻,我怎么可能让你去?”   “有何不可?小琅儿唤我一声‘爹爹’,我就有责任护她周全。”朱雀倒是一副云淡风轻的孤傲模样。“而且,以我的法力,要封印她并非难事。”   “陵光,这世上看重小琅儿的并非你一个。”青鸾凤眼低垂,看似低眉顺眼,可说出来的话却决然得很:“她也唤我一声‘娘亲’,和你这个‘爹爹’比起来可毫不逊色。再者,日后时间还长,凭她的身世和拥有的法力,这天上地下又有多少人会打她的主意?你我也不可能长久陪在她身边,她若没有一点异于常人的本事,焉能平平安安地活下去?”   朱雀久久地看着青鸾,她话里的意思他是明白的。自己虽被人称一声“神君”,但是也有很多让他无能为力的事,而青鸾则不同,她乃是五凤之一,拥有重生之力。若是由她来封印琳琅的魔力,生祭之后,琳琅自然会拥有她的力量,说起来确实比他更能护好琳琅。   事到如今,由不得朱雀纠结劝阻,心意已决的青鸾就此将琳琅的魔力封印起来。   “唉……如今想起来,我依然对青鸾有愧。当初若不是我提出生祭之法,她也不会……”   琳琅抬眼瞥了瞥望着远方叹息的朱雀,心里竟有些生疼,她伸手摁住胸口,突然明白,这种感觉并非来自自己,而是当年封印自己的那个人。   “爹爹,你,”猛然明白了什么,琳琅抿了抿唇,问道:“你是不是爱着娘亲?”   “哼……”朱雀轻笑出声,回头看着琳琅,难得露出严肃的神情来:“是。”   “想当年,为了照顾你,我和她朝夕相对,情愫暗生。可那个时候,我并不明白自己对青鸾的感情。再说了,我和她都是神,神,是不应该有七情六欲的。直到她……我才弄清楚了自己的心意,可是为时已晚。”   “那……如果我死了,青鸾娘亲是不是就能回来?”   “胡说什么?”   琳琅被朱雀喝得一抖,在她记忆里,朱雀从未对她发过这么大的火。   “你要记得,”朱雀抬手扶住琳琅的肩膀,道:“你要好好地活着,长长久久地活着,只有这样,才不会辜负青鸾对你的一片苦心,知道吗?”   琳琅看着朱雀点头道:“知道。”   是的,她知道,从朱雀的讲述中,她已经知道了很多。   要想救屠苏,她就必须向当年青鸾所做那样,生祭自己一身的修为,为屠苏祛除煞气。虽然这是一命换一命的做法,可也只有这个办法能救他。之后,只要紫英能消除屠苏对自己的记忆,他就能好好地生活了。而等自己消散之后,就能打破青鸾的封印,拥有重生之力的青鸾自然也会回到朱雀身边。   仔细想想,这不正是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么?   琳琅默默地勾起嘴角,好,就这么决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么久才更新,真的很抱歉,请各位蹲坑的亲原谅。近期工作很多,废材作者会努力更新的。 很多人认为朱雀和凤凰是一样的,其实不然。在这里,废材作者在度娘上摘录以下内容: “凤凰分五种,凤,鹓鶵,鸑鷟,青鸾,鹄。”“凡像凤者有五色,多赤者凤,多青者鸾,多黄者鹓鶵,多紫者鸑鷟,多白者鸿鹄。” 《太上元始天尊说北帝伏魔神咒妙经》:“左青龙,名孟章。卯文。右白虎,名监兵。酉文。前朱雀,名陵光。午文。后玄武,名执明。子文。”——此乃文中青鸾叫朱雀为“陵光”的出处。 “朱雀是传统文化中的四象之一,《三辅黄图》所谓的“天之四灵”之一。从殷商时代开始它就是代表炎帝与南方七宿的神兽,在先秦的墓葬文化和信仰里被认为能接引死者灵魂上升于天,而五行学说开始兴起之后,它的象征含义又多了丙丁与夏季。很多人将其认为是凤凰或是凤凰的一种,但实际上作为天之四灵与四方星宿之一的朱雀与礼记四灵之一的凤凰存在极大的不同。” 有兴趣的亲可以去度娘上看看哦~~~ 第82章 第82章   既然心意已决,接下来的日子,琳琅自然是加倍地修炼调养身子,只盼着能早些见着屠苏,纵然此一见就是永诀,她也要将他的模样印在脑海、刻进心底,即便是灰飞烟灭也无憾了。   如此又过了大半月,琳琅的伤已然痊愈。没有和朱雀道别,只悄悄告诉悭臾自己将要去寻屠苏,她便翩然离开了榣山。   “痴儿,一个个都是痴儿……”悭臾望着琳琅渐行渐远的背影,幽幽地叹了口气,回头朝着若木花海沉吟道:“你当真不去阻止她么?”   “她意已决,又有何人奈何得了?”朱雀的声音远远地传来,接着又听他小声嘀咕道:“果真是母女,两个人都是一个脾气。”   朱雀虽然说得轻声,还是被悭臾听得真真切切,不由得莞尔一笑,摇摇头,转身化为龙身潜入水里:“罢了罢了……”   此时的琳琅早已穿过了雷云之海,在海天之间遨游。可是,她却不知接下来该去哪里找屠苏才是。隐隐记得,之前屠苏曾说他是在桐城搭船去的榣山,或许,在桐城能找到他的行踪。思及此,琳琅加紧速度往桐城飞去。   用自己的羽翼飞行和御剑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体验。御剑虽然讲的是心剑合一,剑随心至,可是,考验的事御剑之人的内力修为。然而飞行则不同,只要她还有一丝气力,便能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根本不用担心自己的修为不够,会不会半路从剑上摔下去。   不过一日功夫,琳琅就在云端上隐约看到一处繁华的海岸。担心自己此时的模样会吓到这里的人,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她忙唤出逐月,收敛了羽翼,改为御剑而行。随后又飞行了约半盏茶的功夫,琳琅按落云头,轻轻巧巧地落在地上。   然而,桐城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太平,无论是贩夫走卒,还是男女老少,此时都带着仅有的家当,拖家带口往城外地势较高的地方惊慌奔走,如同这里即将有大事要发生似的。琳琅这么个大活人从天而降,都没有引起周围人一点注目,大家好似都在忙着逃命。   “这位大哥,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发生什么事了么?”   看了半天,越看越觉得奇怪的琳琅终是忍不住,拉住一个从身边走过的大汉问道。   大汉猛地被她拉住,脸上尽是不耐烦的神情,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扯着大嗓门儿道:“看你这模样,该是从外地来的吧?”   也不等她回话,大汉接着又道:“赶紧跟着大家走吧,小姑娘!海啸马上就要来了!那边有几位神仙,说是能用法力抵挡一会儿,帮大家伙儿争取些撤离的时间。”   “神仙?”琳琅睁大了眼睛,见大汉点头,忙问:“在哪儿呢?”   “喏,那边不是。”大汉是个老实人,听她问忙抬手指了过去,等他回头,哪里还有琳琅的影子?吓得他不由啧啧咂舌,暗道自己遇到高人了。   海岸边上,有几个人正围在一起,听个头最高的那个人部署接下来如何抵挡海啸袭击之事。琳琅一见到他们,不禁露出笑来。   “千殇大哥!兰生!襄铃!”   听到有人唤他们,几个人忙朝着声音来处看去。   “琳琅妹子!”   “琅师父!”   “琅姐姐!”   除了延枚之外,其余三人都开心得不得了。不单单是因为和琳琅久别重逢,还有这次抵挡海啸之事,如果有琳琅助一臂之力,他们会更有信心。   “刚刚我还在担心,这三个娃娃法力太弱,怕是抵挡不了多久。现在看到妹子你了,我这心啊算是落回去了!”   尹千觞一如既往笑得爽朗,让琳琅不禁也跟着他笑道:“大哥说哪里话?连兰生这么惫懒的人都知道为百姓出力,好歹他也喊我一声‘师父’,我岂能落于人后?”   “我已经改了好不好?你别挡着外人的面揭我的短,行不行?”兰生说着伸手就拽了琳琅一下,然后朝延枚那边使了个眼色。   琳琅知道他好面子,也不多说,随即问道:“对了,你们怎么会来这里?又怎么知道会有海啸的?”   被她这么一问,大家的神色当即都变了。襄铃撅着小嘴儿忿忿道:“都怪那个欧阳少恭!我们那么相信他,想不到,他竟然骗了我们,还有屠苏哥哥!”   “怎么回事?”琳琅眉头一皱,少恭么?他果然有问题!亏得屠苏一直以来这么信任他,他还真是该死!   兰生和襄铃一唱一和,很快讲完了少恭的所作所为,以及他精心策划这么多年的目的所在。琳琅在一旁听着,眉头越蹙越紧,没想到他将能如此丧心病狂。   “还好当时我机灵,将你送的手绳给了我二姐。要不然,她也一定跟其他人一样,会遭了少恭的毒手。”兰生有些小得意地说着,然后又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接连说了好几个“幸好”才作罢。   琳琅望着看似依旧平静的海面,低声道:“让蓬莱出海,他还真是疯了呢!屠苏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他图谋这么久?难道就只是一柄焚寂这么简单么?不,不是的……”   “屠苏说,少恭应该是冲着剑灵去的。”听道琳琅的自言自语,兰生忙凑过去将自己听到的一星半点的消息透露出来,见琳琅惊诧地看着自己,他还很是笃定地点了点头。   剑灵?不对!当年乌蒙灵谷被屠,屠苏的娘亲为了救他性命,已将焚寂上长琴的一半仙灵引入了屠苏体内,少恭想要得到的,根本不是什么焚寂的剑灵,而是铸就焚寂的,太子长琴的一半仙灵才对!可他为什么会想要夺仙灵?他怎么知道焚寂是长琴的仙灵所铸?   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少恭是当年长琴逃脱的另一半仙灵!   琳琅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是这样的吗?未免太巧了吧?可是,这一切的一切,只有这个答案能解释。   见她脸色突变,其他几人也不知该怎么劝说才好。最后还是襄铃怯怯地走过去,小声同她说道:“琅姐姐,你是在担心屠苏哥哥么?你放心吧,他和晴雪去幽都了,说是去找女娲娘娘问一问焚寂剑灵的事,很快就会回来的。”   见她说得小心翼翼,琳琅不禁勾起嘴角朝她笑了笑,拉过她的手,道:“嗯,我知道了。”接着又对其他人道:“好了,先不说这些了。我们还是想想,接下来如何抵挡海啸,多争取些时间让百姓们撤离到安全的地方吧。”   尹千殇这时成了这群人的首脑,大家都对他的话马首是瞻。五个人以尹千觞作为中心点,其他四人各自寻了一处制高点,各就各位之后便开始施法。很快在桐城和大海之间,一张由五个阵法链接而成的大网慢慢地张开来,逐渐形成了一道坚实的屏障。   “来了!”尹千觞大喝一声,要大家集中注意力,抵挡海啸的第一波袭击。   其实,另外四个人都站得高,不用他说也都早已注意到滚滚而来的海啸。刚刚还看似平静的大海,此时犹如一只汹涌的猛兽呼啸而来,看得人心悸。   大家都知道,现在不过是个开头,更加凶猛的海啸还在后面,他们几个人能抵挡多久,谁也不知道。在他们心里唯一清楚的是,如若他们抵挡不住,在他们身后的桐城,以及整个桐城的老百姓,都会葬身海底。所以,他们一定要撑住,多撑一会儿,桐城的百姓就多一份生的希望。   强劲的海浪比他们预期的还要猛烈。尹千觞和琳琅还能抵挡,而兰生、襄铃和延枚就稍微有些吃力,毕竟,他们的修为都不高。特别是兰生,从他正经八百开始修行到现在,还不足半年时间,期间他又是偷懒多过刻苦修行,时间一长便吃不消了。   眼看着第一波海啸渐渐退去,另一边就听兰生“哎呦”一声,从屋顶上跌落下来。襄铃和延枚担心他,也都收了法术过去查看。霎时间,阵法被破,而另一波海啸接踪而至,要想靠几人重组阵法已是不能。尹千觞纵然万分焦急,可单凭他和琳琅两人的力量,无疑是螳臂当车,无济于事。   就在大家都抱着一死的心,硬着头皮迎接海啸的袭击时,只见琳琅突然腾空而起,身后巨大的黑色羽翼已然张开,看得人有些炫目。琳琅停留在空中,双手飞快地编制着繁复的结印,她猛地将双手往前一推,大喝一声“住”,猛烈的海浪如同敲打在一堵看不见的高墙上,竟越不过雷池半步。   “太好了!”见她成功,劫后余生的襄铃忍不住笑道。   尹千觞却依旧是一脸的担忧:“好什么?琳琅妹子不过是设了一道结界,暂时挡住了海啸罢了。而且,海啸的威力太大,她只能不断地加固结界,时间一长,她会吃不消的。”   “那怎么办?”兰生不禁有些心慌,这个样子的琳琅他是第一次见,讲真,他是有些怕的。而且,要不是自己拖了大家的后腿,琳琅也不必这样做。要是她有个什么好歹,莫说屠苏饶不了他,他自己也不会心安的。“我已经没事了,咱们重新铸个法阵,让她回来好不?”   “不行。”尹千觞摇摇头,抬手指着琳琅,道:“来不及了。”   众人心里一紧,都抬头朝琳琅看过去。她依旧在不停地反复加固结界,不过,她的动作却慢了下来。而她周身弥漫开一道道诡异的黑紫色光芒,连阳光都渐渐都被遮蔽了。   “你们看,她的眼睛……”   襄铃害怕地揪住兰生的衣服,往他身后躲。那双血红的眼睛她见过,就在铁柱观的山洞里,和煞气发作的屠苏哥哥大战时,琳琅就是现在这个样子。她该不会又要发飙了吧?   琳琅好似听到了她的话,突然朝众人投过来一瞥,吓得他们不禁都是一个哆嗦,随即,琳琅满意地勾起嘴角,露出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笑。 作者有话要说: 预告:下一章大师兄上线~~~ 第83章 第83章   好香!那是温热的血的气味!   琳琅盯着地面上那几个鲜活的人,不自觉地舔了舔自己的唇,看起来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兰生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跟身边的几个人说:“她想干嘛呀?我怎么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就在他说话的同时,琳琅周身的气场突然发生了转变,散发着诡异的黑气,一双血红的直勾勾地朝他们看过来,嘴角往上轻扬,猛地俯身朝他们扑过来。   “啊……”襄铃吓得往兰生身后一躲,抱着脑袋闭上眼睛惊声尖叫。   其他几人也都被琳琅的突变吓得呆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而在琳琅看来,他们这一副待宰的模样,甚合她意!   眼看她已近在咫尺,兰生这才回过神来,惊恐之余张嘴就喊:“大哥,救我!”   如同跟他约好了似的,一束剑光穿过结界,恰好挡在琳琅和众人之间,下一刻,剑光化作一道人影,正是陵越!   这一次,陵越和琳琅刀剑相向,不是比武切磋,而是以命相搏。   看到她此时的情形,陵越自然想起了在铁柱观山洞里发生的一切,如此强悍凶狠的琳琅,同他印象里的那个古灵精怪的女子已是判若两人,可他依旧对她下不了手,处处留情。另一边的琳琅,出手诡异狠辣,看上去招招都透着杀机,却又点到即止,并不急着取陵越的性命,犹如猫戏老鼠,既不杀他也不放他,玩得颇为得心应手。   “大哥,小心啊!”兰生在一旁看得揪心,他可不想就这么失去刚相认的大哥,转身拉住几个人中武力值最高的尹千觞,急吼吼地求道:“千殇大哥,求你去帮帮我大哥,我求求你!”   抬眼看了看半空中交战的两人,尹千觞有些为难,回头对兰生道:“他们俩这样打,我想帮忙也插不上手啊。”   眼看两人已过了近百招,陵越从开始就处于下风,却又不能轻易脱身,只得一直奋力和琳琅缠斗,观战的人都替他捏了把汗。渐渐地,琳琅对于“猫捉老鼠”的游戏生出厌倦,骤然出手,掌风带着杀气,直取陵越面门。   好似早就料到她会有此变化,陵越不躲不避,连剑都放下了,似要生生应下她这一招。眼看他非死即重伤,吓得观战的众人皆是一声惊呼,兰生险些就晕过去了,尹千觞更是飞身跃起,想要赶在琳琅得手之前救下陵越,再不济,也要替他挡下这致命的一击。   然而,尹千觞动作再快也快不过琳琅,不过眨眼间,她已到了陵越跟前,手起掌落,势要让陵越血溅当场。   “琳琅,你醒一醒。”陵越突然对她低喃一声,琳琅闻言势头不减,嘴角往上微翘,眼里尽是杀戮之气。   陵越闭眼深吸一口气,听得正赶来尹千觞厉声大喝:“陵越,快躲开啊!”   尹千觞话音未落,就见陵越又猛地睁开眼,电光火石之间,他一手挥剑挡下了琳琅这一掌,一手点住琳琅额间,再次轻声唤道:“琳琅,醒一醒!”   “琅儿……琅儿……”   “琳琅……琳琅……”   “琳琅,醒一醒……”   浑浑噩噩间,琳琅好似听到无数个声音在喊自己,吵吵嚷嚷的,闹得她脑仁儿都在疼!狠狠地摇摇头,想要把这些恼人的声音都甩开,却清楚地听得有个声音就在跟前唤她,轻轻的,有些担心,又有些焦急,让她不由得睁开双眼想要看清对方的模样。   见她双眼又恢复了以往的清明,虽然此时的模样有些呆呆愣愣的,陵越终究还是松了口气,忙将琳琅扶起来,道:“怎么样,没事吧?”   “大、大师兄?”琳琅懵懵地看着眼前的陵越,一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模样,“你怎么在这里?我,我怎么了?”   之前她不是在布结界抵挡海啸么?怎么现在却倒在地上,而且还靠在大师兄肩膀上?   “刚才,你又发作了,要不是陵越大哥及时赶来,我们怕是……”襄铃说着,后怕地缩了缩脖子,“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   尹千觞过来拍拍陵越的肩膀,笑道:“不过,你刚才真的是差点吓死我们。”   陵越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忙对众人解释道:“这次出来前,师尊告诉我这个法子可以唤醒琳琅的神智,只是要找准下手的机会才是。”说着,他抱拳对众人赔不是道:“方才让大家替我担心了,是陵越的不是。”   一阵寒暄之后,陵越让琳琅撤了结界,好让其他师兄弟们进来。原来,此次东海之难,也惊动了天墉城,紫胤真人和涵素真人派众弟子前来相助,却被琳琅的结界给挡在外面。原想着,师兄弟之中只有陵越的法力能穿过结界,便让他找琳琅撤了法术,大家好齐心协力抵挡海啸,哪知却让他遇到琳琅异变,又生出这许多事来。   现在有了天墉城众弟子的协助,大家心里也就有了底气,纷纷去忙着救助之前没来得及逃离和受伤的百姓。   兰生拉着襄铃走到一旁,悄悄地的问道:“你说,我大哥是不是喜欢琳琅啊?”   “胡说什么?”襄铃扬手就朝兰生的胳膊上打了一下:“琳琅姐姐喜欢的是屠苏哥哥,屠苏哥哥也喜欢琳琅姐姐,跟陵越大哥有什么关系?”   “我知道。”兰生边说边揉着胳膊,这妮子,下手还真重。“可是,刚才我看到大哥他……啧,反正就是他看琳琅的眼神不一样。”   被兰生这么一说,襄铃也想起来了:“对哈!刚才他们交手的时候,我也觉得怪怪的,就是说不上来哪里不对。还有,琳琅姐姐晕倒的时候,陵越大哥好像很紧张的样子。”   两小只悄悄摸摸的躲在一边,越说越觉得有道理,说着,还时不时地往陵越那边张望两眼。   襄铃突然脖子一梗,冲兰生嚷道:“可是,琳琅姐姐和屠苏哥哥才是一对。”   “嘘……”怕被旁人听到,兰生忙捂住襄铃的嘴,四处张望了一圈,发现没人注意这边,才对她道:“我知道,你别嚷啊!”   “可是……”襄铃还有些不服气,刚要说就被兰生给打住。   “我大哥也没做什么啊!再说了,他也知道琳琅和屠苏的事,你有没有想过,他心里该多难受啊?”   想想也是,襄铃顿时没了刚才的气焰,可又觉得就这么不啃声了好像有些对不住屠苏似的,就小声嘀咕道:“反正,琳琅姐姐是屠苏哥哥的。”   兰生回头瞧了襄铃一眼,虽然知道她说的是事实,却又替自家大哥抱屈,不爽地“哼”了一声,两个人背对着背,抱着肩膀各自生着闷气。   很快地,桐城的危机暂时得到了平息,大家都开始休整。陵越找到琳琅,想同她说说屠苏的事情。   屠苏身负太子长琴一半的仙灵,随着时间推移,终有一天他身上的封印会消失,被仙灵所取代,届时,屠苏会因承受不住仙灵的强大灵力和煞气,从这世间上消失。   自从陵越从紫胤真人那里知晓了事情的原委,就成了他心里的一块石头,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屠苏是他从小带大的师弟,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视他为亲弟弟,如今知道他终究会灰飞烟灭,陵越怎么都承受不来。这件事事关重大,天墉城里除了师尊和掌教真人,便只有他知道,他不能跟旁人提及此事,只能藏在心底独自承受。   今天见到琳琅,他不知道她对此事知道多少,又或者,她根本不知道,可他觉得自己该给她提个醒,让他们能珍惜相处的每一天,不要有遗憾才是。   哪知他才刚开口起了个头,就听琳琅反问道:“大师兄也知道了么?是紫英说的么?”   “什、什么?”   琳琅笑了笑,低头道:“其实,我和屠苏都知道了。他的封印终会消失,到那时……”   想不到她竟然知道,陵越不禁叹口气:“如此也好。等此间事了,你们还是回天墉城吧,毕竟天墉城清气鼎盛,多少可以压制煞气,而且,还有师尊在。”   “大师兄,你放心好了。”琳琅打断了陵越的话,朝他明媚一笑:“我已经知道帮屠苏祛除煞气的法子了,只是时机还未到罢了。我保证,一定会让屠苏好好活着的。”   “真的?”琳琅的话犹如一记清心符注入陵越心里,让那块压在他心里的石头轻松了不少。   “真的。我何时骗过师兄你的?”   陵越瞧她问得认真,不由得一笑:“你骗我还少么?”   “那都是什么时候的旧账了?你怎么还记得?”知道他说的是往年的旧事,琳琅嘴一撅,不满地朝他挥挥手。   当初虽然年少轻狂,却也是一段让人难忘的往事,往后,没有了她,只愿他们还能记得曾经共处的岁月。   陵越哪知琳琅心里所想,只道屠苏有救了,心情好了不止一点半点。听得有人唤大师兄,便辞了琳琅,转身忙去了。   幽幽地叹口气,琳琅突然不知自己此时该做些什么,正犹豫着要不要和其他师兄弟们汇合,就见襄铃兴冲冲地朝自己跑来,嘴里还不停地嚷道:“琳琅姐姐,屠苏哥哥回来啦!”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懒癌晚期,已无救…… 第84章 第84章   久别重逢乃是人生一大幸事,更何况,还是屠苏和琳琅这对多灾多难的有情人。旁人自然是识趣地不去打搅他们,只是,两人避开大家,躲在树下相依相偎的身影,着实让人心生羡慕,却又有些心酸。   懒洋洋地靠在屠苏肩膀上,刚刚经过一场激战的琳琅,舒服地忍不住想打个盹儿,可她知道往后他们相处的时间不多了,便又舍不得就这么睡过去,小声地和屠苏说着话,有一搭没一搭的,哪怕屠苏只是轻轻地“嗯”上一声,她也觉得甚是满足。   襄铃和兰生偷偷看了会儿秀恩爱的两个人,最后,襄铃小脸儿一仰,朝着兰生“哼”了声,一副“我说的对吧”的得意模样,然后拽着脸有些臭的兰生蹦蹦跳跳地走开了。   “明日我想去蓬莱。”   屠苏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琳琅似是早就料到,眯着眼点头应道:“去吧。”   没想到她竟会如此爽快,屠苏低头看着她此时恬静的模样,稍稍有些诧异,继而嘴角忍不住往上微微一翘。   “我和你一起去。”像是故意的一般,琳琅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又嘀咕出这句话来,打了屠苏一个措手不及,嘴角的笑容还未绽开,便就僵住了。   “不……”   “别跟我说不行!”不等屠苏把话说完,琳琅抬起头盯着他的眼睛,竖起两根手指道:“要么,我们一起去;要么,你走你的,我自己飞过去便是。到时候,看我们两个谁先到!”   自从解锁了新技能,琳琅有恃无恐,明目张胆地威胁起屠苏来。和向天笑的船比起来,自带双翼的琳琅,速度不知道要比他们快上多少倍,而屠苏是绝不会让她去冒险的。   琳琅的性子屠苏也是知晓的,她说得出自然也是做得到。若他真的撇下她独自去蓬莱,指不定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与其这样让他成日里提心吊胆,还不如将她带在身边的好。思及此,屠苏终是妥协,琳琅则得意地挑了挑眉,朝他抿嘴一笑,随即又挽着他的胳膊,将脑袋埋到他怀里去。   “唉……这样真好!”满意地咂咂嘴,琳琅忍不住在屠苏怀里蹭了好几下,又道:“要是每天都能这样就更好了。”   很想应承她的话,可屠苏心知自己时日不多,此次前去寻少恭了结恩怨,只怕是有去无回。他,终是给不了她想要的未来。   见他迟迟没有反应,琳琅自然明白他在想什么,不过,她心里早已有了计较,如今便是装傻也断不能让屠苏看出她半点心思。随即半是蛮横半是撒娇地拽了拽屠苏的衣服,道:“问你呢,说话呀。”   屠苏抵不过,违心地应了声:“会的。”   见他答话,琳琅像是来了兴致,又往他身边挤了挤,双手环住他的腰,仰着脸笑道:“等此间事了,我们便寻处清净的地方,平平淡淡地过后半辈子,好不好?”   喜欢她笑得如此灿烂的模样,屠苏当即心一软,伸手拦住她的肩膀,看着远处已趋于平静的海面,轻声道:“好。”   “拉勾!不许耍赖!”   说着,琳琅伸出翘着小手指的左手,右手将屠苏的手给拉了过来,也不管他答不答应,强行和他拉了勾,才笑道:“好了!屠苏你听着,从今往后,你便是我的人了!不管什么事都要听我的,知道了么?”   看着她这幅霸道的样子,屠苏一时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愣了一下,才点头:“知道了。”   事到如今,少恭的野心已是昭然若揭,之前他曾现身琴川与屠苏相约蓬莱,了结之前的各种恩怨。大家一路出生入死走到现在,谁也不愿屠苏和琳琅两人去蓬莱找少恭,纷纷提出要同他们一同前往。不管屠苏怎样阻止,最后,尹千觞和兰生还是执意要同他们俩一起去。   看了眼心有不甘的晴雪和襄铃,琳琅垂眼轻笑,可以想象,明天出发之后,他们惊喜偶遇时的场面。   “……你们一定要平安回来。”   临别时,陵越同二人交代了一大堆,若不是水患未决,他真的很想和他们一起去蓬莱。之前虽然琳琅曾信誓旦旦地跟他保证过,已经找到为屠苏除煞的法子,可他心里依旧不安,隐隐觉得他们这一走,怕是再难相见了。   屠苏、琳琅各怀心事,为了不让陵越担心,也为了不让对方起疑,他们自是安慰陵越几句,忙将兰生拉过来,让他兄弟二人说说话,便匆匆上了船。   起航之后,正如琳琅所想,他们很快就发现藏在船舱之内的晴雪和襄铃,而延枚,要不是他开后门,这两个丫头又岂会顺利登船呢?现在要赶她们走已是不可能了,屠苏无法,只得交代让她们好生保护自己,到了蓬莱之后,莫要单独行动。她们两个也连忙点头应允,生怕屠苏会反悔似的。   琳琅在桐城见到屠苏时,就知道他身上的封印已除。悭臾说过,封印解除之后不过三天,屠苏就会魂飞魄散。不知道以这艘船的速度,什么时候才能道蓬莱?看出琳琅的担心,屠苏悄悄握住她的手,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笑。   还好向天笑把船开得很快,在琳琅发飙之前,将众人平安带到了蓬莱上空。看似宁静的蓬莱岛上,此时不知道酝酿着怎么样的阴谋。依旧是向天笑和延枚留在船上接应,其他人上岛。   正当众人小心翼翼地在岛上寻找着少恭的踪迹的时候,欧阳少恭却在蓬莱皇宫的大殿里,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终于来了。”少恭勾起嘴角,带笑的眼里尽是阴郁,只见他抬手指了指琳琅,道:“等了这么多年,今天,我们的恩怨也该了结了。”   刚刚还晴空万里的蓬莱岛,不知从何时起,一阵浓雾渐渐弥漫开来,不过瞬间便已遮天蔽日,即便面对面的站着,也看不见对面人的模样。   知道这阵浓雾有古怪,屠苏嘱咐众人小心,以防有变,大家还是赶紧聚集到一起为上策。为了确认大家的位置,几个人相互喊话,都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聚拢,可是走着走着,大家猛然发现,好像有人不见了。   “屠苏哥哥、琅姐姐、兰生……你们在哪儿啊?”襄铃的声音传来,由于害怕,竟带着些哭音儿。   离她最近的兰生循声摸了过去,很快,他的指尖触到一片衣角,紧接着,就是襄铃的惊叫声:“是谁?”   “你别慌,是我!”兰生连忙应道,随后,他的手就被襄铃牢牢抓住。   “兰生,其他人呢?其他人在哪儿啊?”   这时,一旁传来了晴雪的声音:“兰生、襄铃,你们俩别动,我马上过来。”   确认了三个人的位置,屠苏稍稍放心,转头朝身后道:“他们几个在那边,我们过去吧。”   然而,回答他的是一片静默。屠苏猛地回身,心底暗道一声不好,一边伸手往前摸索,一边急切的喊道:“琳琅、琳琅,你在哪儿?你回答我啊,琳琅!”   刚起雾时,两人隔了不到一步远的距离,稍稍抬手,就能触碰到对方。而此时,屠苏已经走了五六步了,却什么都没有摸到,也没有得到琳琅半点回应。   眨眼间,雾散了,蓬莱岛又恢复了之前的云淡风轻。   众人相顾一看,才发现除了琳琅之外,连尹千觞也都不知去向。接下来该怎么办?兰生三人都看向屠苏。   回头看着前方宏伟的宫殿,少恭此时应该就在那里等着他们吧?只要到了那儿,就能找到琳琅和尹千觞了。屠苏蹙起眉头,坚定地对他们三个道:“走!”   大殿之中,琳琅被囚在少恭用法力筑起的光晕之中,出不去,也打不破。一旁,尹千觞如同失了魂般站在那里,俨然成了少恭的傀儡。   “少恭,收手吧!”知道现在不管跟他说什么都是徒劳,可琳琅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你现在叫我收手,不觉得太晚了么?”好似觉得她的话太过可笑,少恭慢慢踱步走到她面前,眼角眉梢都是笑意:“若是当年你肯乖乖听我的话,又怎会弄成如今这般局面?”   当年?琳琅秀眉微蹙,不解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怎么,不记得了么?”少恭说着,陡然变了脸色,抬手穿过光晕捏住了琳琅小巧的下巴,凑过去沉声道:“你当真已经忘了我么?”   少恭边说边抬起另一只手,朝自己的脸上一抹,等琳琅再看之时,他早已变了一副模样。   “是你!”少恭变脸不过在转瞬之间,可琳琅看得清清楚楚,眼前这人,竟是当年的逸轩!   “是我。”恢复了模样的欧阳少恭看着琳琅笑得有些邪气,“想起来了么?瞧你这幅惊恐的模样,想必已记起了当年的事了。”   “怎么是你?”虽然亲眼所见,可琳琅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怎么就不能是我?”少恭捏着她下巴的手加重了些力道,逼得琳琅不得不仰头看着他。“这么多年,我苟活于世,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我不过是想活下去,难道有错吗?”   “当年,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你,且让我知道了你的秘密,你知道当时我有多开心吗?”   “原想着,你不死,我不灭,你我本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也定会好好待你。你我在这世上永生不灭,天下又有什么是我们得不到的?”   “然而,你却太让我失望了,不仅不肯帮我渡魂,还企图让我灰飞烟灭。呵,枉我还曾想过要和你长长久久地厮守下去,你却这样待我,还真是让人寒心呐。”   “不过老天待我不薄,终究让我再次遇到了你,也让我找到了另一半仙灵。”少恭眼中突然泛起了杀戮,道:“今天,我不仅要夺回属于我的另一半仙灵,还要夺了你所有的灵力,让巽芳复活,重振蓬莱!”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端午节快乐~~~~ 第85章 第85章   少恭竟然就是当年的逸轩!琳琅扯了扯嘴角,愤然又无奈地冷哼一声,这个答案,既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而琳琅也突然明白,当初第一次见到少恭时,那莫名的熟悉和畏惧感是从何而来的。   两人冷眼对视了许久,最后少恭松开捏着琳琅下巴的手,得意地笑了笑,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尽在他的掌握中。   少恭将琳琅掳了来,一是为了逼屠苏现身,二来有她这个人质在手,屠苏自然是有诸多顾忌。他们都知道对屠苏而言,琳琅是个多么重要和特别的存在。只要以她的性命要挟,屠苏那一半仙灵,必然是少恭的囊中物。等少恭拥有了太子长琴完整的仙灵,他便可以肆无忌惮、为所欲为,莫说是复兴蓬莱,就算是他要一统天下也是唾手可得。   琳琅静静地听着,对他的话不做任何回应。少恭的计划够细致够缜密,不过,她是不会让他就这么如愿了的。屠苏她一定要救,只是现在时机还未到罢了。眼下这一仗,屠苏和少恭都避无可避,她所要做的,就是等。等屠苏和少恭两败俱伤,在他即将魂飞魄散之时,便是她救他最好的时机。   至于自己最后会怎样?琳琅抬眼往紧闭着的那扇石门边看了看,管他的,反正已经活了那么多年,多到连她自己都不记得她应该有多少岁了,怎么算自己也不亏啊!   只是接下来的漫漫岁月,没有了她的陪伴,屠苏一定会孤单的吧?不过,有师兄、芙蕖、兰生他们陪着他,也就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糟,也许有一天,他会另外寻得一个知心人,过着他一直想要的平凡安定的生活。   这么想想,虽然有些心酸,但也是自己唯一能为他做的,也是最好的结局了。   琳琅回头看着少恭,突然冷冷地笑了笑,你就慢慢在这里做你的春秋大梦吧!三百年前我没能让你得逞,今天,我也照样不会让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怪就怪当年你没能弄死我,让我今天有了再一次报复你的机会,我一定会好好把握的!   各怀心事的两个人相对无语,都默默地等着屠苏一行人到来。   没让他们等太久,屠苏、兰生、襄铃、晴雪一个不落地出现在大殿门外。   “呵,我倒是小瞧你们了,没想到你们竟然这么快就找到这里了。事到如今,是什么人还在帮你们啊?”少恭有些惊讶,一路上他都有布下封印,他们怎么如此顺利就找到大殿来了?   屠苏没心情跟他废话,抬手指了指被他困着的琳琅,道:“少恭,快把琳琅放了!”   “可以。”少恭一副有话好商量的样子,对屠苏道:“只要你立刻用焚寂自刎,我便放了琳琅。”   果然!琳琅瞥了少恭一眼,他就是吃定了自己是屠苏的软肋,才会如此有信心,料定今日之事必会如他所愿。   “屠苏,难道你不在乎琳琅的性命了吗?”见屠苏迟迟不肯就范,少恭幽幽道,不止琳琅,今天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别想活着离开!   回头看了琳琅一眼,正好看到她安抚似的微笑,屠苏暗暗定了定心神,他知道,她这是要他放心,而她也定会保护好自己,好让他能放手和少恭一搏。   少恭走到琳琅面前,同时拿出一枚蜃气丹,作势要给她吃:“等我把她变成和千殇一样的傀儡,只听从我的命令,到时候我让她杀谁就杀谁,你觉得,你们几个还能活多久呢?”   “你敢!”怕他真的会伤害琳琅,屠苏不由得怒喝道。   “我为何不敢?”少恭被他逗得轻笑一声,随即厉声道:“现在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   琳琅倒是不怎么担心,眼前少恭为困住自己设下的封印,对她来说犹如一片泛着流光的空气,并不能真正地困住她。她之所以乖乖待着里面,不过是要稳住少恭,好让他照着自己预想的路一步一步走下去罢了。不过,少恭若真要对她不利,她可不会坐以待毙。   不待大家做出应对,如同木偶般站在一旁的千殇突然苏醒过来,大喝一声:“欧阳少恭!”便举着重剑朝少恭砍了过去。屠苏顺势也朝少恭出了手。见他们二人来势汹汹,少恭不敢怠慢,忙纵身跃起,冲破大殿上的琉璃瓦飞身而去,千殇和屠苏自然是紧追不放。   见他们都走了,琳琅立刻挥手破了少恭的封印,对正欲出手帮忙的三个人道:“快走。”   “你……”晴雪见她轻而易举地化解了封印,不禁有些愣住了:“你刚才为什么不动手?害我们担心了半天。”   “担心什么?我不过是故意让他抓的。”琳琅笑了笑,带着他们转身就往外跑。   “故意让他抓?为什么啊?”搞不懂她干嘛这么做,兰生跟在后面不停地问。琳琅也不回话,只是回头朝他笑笑,她这一笑,笑得兰生更搞不懂了。   此时的大殿之外,飞沙走石。少恭、屠苏、千殇三人打得难解难分。屠苏和千殇是二比一对少恭,可他们不仅没有占半点上风,交手的时间一长反而还显出些劣势来。随后赶来的四人相互交换了下眼色,当即也加入到战斗中。然而,少恭以一人之力同时与他们六人交手,竟也是游刃有余。   琳琅因为心中另有打算,不敢使出全力应战。而且,她也怕自己若一时控制不好自身的灵力,魔性大增伤及众人的话,反而会成了少恭的帮手。   如此焦灼地缠斗了许久,双方只打了个平手,哪一方也讨不到多一分的好处。   屠苏偷眼看了看身边的几个同伴,除了琳琅和千殇之外,其他三人都已经显出疲态,若再这样纠缠下去,大家都会坚持不了多久。为了不连累众人,同时,也为了能与少恭同归于尽,屠苏突然大喝一声,随即化作火红的重明鸟展翅冲向云霄。少恭不过稍稍一愣,跟着也化作一只黄色的重明鸟,追着屠苏而去。   然而,就在屠苏撤离,少恭愣神这短短的时间内,少恭强大的灵力也重伤了千殇、晴雪、兰生、襄铃四人。   本想追着他们二人而去的琳琅,可是,看着倒了一地的同伴,琳琅终是跺了跺脚,按捺住满心的焦急,转身回来默默为他们疗伤。望着万里晴空,哪里还有屠苏和少恭的踪迹?想要去寻他们,又不知该往何处去寻,若她刚走,他们便又回来了怎么办?即使担忧得要死,琳琅也不敢轻易离开,只得留在原地死守。   突然间,原本晴朗的天空竟被乌云笼罩,半空中电闪雷鸣,紧接着,一红一黄两道金光出现在蓬莱废墟之上。   总算是回来了!   不等众人松口气,就见屠苏和少恭都恢复了人形,径直从空中栽了下来。琳琅见势不妙,忙飞身迎了上去,堪堪将屠苏给接住。此时屠苏眉头紧蹙,连抬眼看一看她的力气都没有。   另一边,少恭重重地跌落尘埃,随即便呕出一口鲜血,挣扎了好几下,也没能站了起来,显然是伤得极重的。屠苏虽然没有他狼狈,伤势却比他还要重上许多,尽管有琳琅的扶持,却连站着都吃力得紧。琳琅自然不忍心让他难受,只得扶着他坐下,也好让他有喘息的机会。   “为什么我吞噬不了你?”少恭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屠苏喘着粗气瞥了他一眼:“因为你我,都是太子长琴所化。若是世间有一人能与你同归于尽,非我莫属。”   他果然是这样的打算。琳琅撑住屠苏,一边心疼他的良苦用心,一边暗叹自己早就准备,不然,这次怕是想救都救不回他的性命了。   听了屠苏的话,少恭怒极,竟强撑着站了起来:“我不甘心!”他谋划了这么久,等的就是这一天,如今功亏一篑,要他如何接受?   就在这时,地上突然有光芒闪现,立刻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屠苏和琳琅看过去,立刻认出那是悭臾的龙鳞。该是刚才屠苏跟少恭打斗的时候,不慎落下的。瞧着样子,怕是悭臾的时间不多,他正在召唤昔日的好友,想要完成他们当年的约定,也了却他的一桩心事。   看着那枚龙鳞,少恭莫名觉得有些熟稔,不禁问道:“那是什么?”   屠苏同他讲起了悭臾,讲起了长琴和悭臾的约定,并告诉少恭,悭臾等了数千年的挚友,并非是自己,而是少恭。 经过屠苏的提醒,少恭也忆起了上古时期的往事,一时间深陷其中无法自拔。昔日的情意约定、天庭的责罚、太子长琴被贬、悭臾永失自由……此番种种,让少恭更确定了自己要在蓬莱建一座由焦冥所铸的永乐之城。 “你和我,既不是神,也不是妖怪。”屠苏一边训斥着少恭,一边强忍着伤痛站了起来:“我们都是一介凡人,生老病死,无可避免。这就是人,之所以为人。” “我怎能甘心永生永世被命运所束缚?”少恭狠戾道:“就算拼得一死,我也要让你感受到,那种挚爱死去的痛苦!” 既然谈不拢,一场大战在所难免。屠苏和少恭都使尽了全力,这一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琴与剑,殊死相博! 然而,正如屠苏所言,他们二人谁也杀不了谁,最终,只会落得一个同归于尽的下场。 站在屠苏身后的琳琅暗自运起灵力,准备在最后关头救回屠苏的性命,同时,也除掉他身上那一半仙灵。纵然往后的几十年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却再也不用被煞气所困,这不正是屠苏想要的人生么? 就在琳琅准备出手之际,一道白光突然闯了进来,打破了屠苏和少恭的对峙,也打断了琳琅的计划。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下一章就能完结了~~~ 第86章 第86章   “你们都住手!”   一道银光闪过,成功地格挡开已是强弩之末的二人,同时,一个妙龄女子娉娉婷婷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巽芳!和之前锦娘变化的巽芳大为不同,这个巽芳更加温婉,那神情模样,倒是和少恭描述的一般无二。   扶起瘫倒在地的屠苏,琳琅试着将自己的灵力渡给他,却好似石沉大海半点作用都没有。她知道,自己一直等待的机会就要到了。   “屠苏,你撑着点儿,很快就没事了。”紧紧抱着屠苏,琳琅在他耳边轻声念叨着,是的,一切就要结束了。   屠苏知道自己的时日不多,当初师尊已经说过,一旦封印解除,他就只剩三天的时间,现在算算,三天的时限就要到了。听着琳琅的话,只当她是在安慰自己,可一想到从此他们两个便是天人永隔,屠苏心中纵然有千个万个不舍得,到头来也是无可奈何。他只盼自己能再撑一会儿,能再多看她一眼也是好的。   另一边,巽芳和少恭也在喃喃低语,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只是最终听得少恭说了句:“和你在一起,也好……”言罢,便倒在了巽芳怀里,下一刻,巽芳也闭目随他而去。   众人看着相依而逝的他们,心中亦是无限感慨。若是少恭能早些看透,怕是早就和巽芳双宿双飞,又怎会做下这么多的错事?枉费了光阴不说,还与相爱之人相守不相识,可叹可惜。   少恭一死,由他灵力支撑着的蓬莱紧跟着开始崩塌,一时间山崩地裂,眼看着就要将众人掩埋在蓬莱废墟之中。   “这里马上就要塌了,你们快走!”   屠苏心知自己必死无疑,不愿众人陪他在此丧命,一直催促他们赶紧离开。可是,大家一路走来,患难与共,此时又怎么会丢下他离开。虽然大家都身负重伤,却还是咬牙要带着屠苏一起走。   再纠缠下去,谁都别想离开。屠苏见他们不听自己的劝告,心道只能强行将他们送走了。不过,在他们走之前,还有一件要紧的事要办。   “千殇大哥,晴雪,焚寂交给你们,把它带回幽都去复命吧!”说着,屠苏抬手将焚寂抛给千殇,随即念动真言,用仅剩的灵力将他们送离蓬莱。   不过眨眼之间,兰生、千殇、晴雪和襄铃已稳稳落在向天笑的船上。众人急忙回头去寻屠苏和琳琅,哪里有他们的影子?   看着紧紧搂住自己的琳琅,屠苏既心疼又不忍,狠声问道:“你为什么不走?”   “说好了我们不分开的,你现在敢推开我试试!”琳琅毫不示弱,冲着他吼了回去,见他也是一脸的不忍不舍,随即抓起掉在地上的龙鳞,放柔了声音道:“悭臾还等着我们呢,如今,只有你能了却他最后的夙愿了。”   “好。”   由始至终,只要是她想要的,他从未拒绝过。如今只剩最后一点时间了,他又怎么会违逆了她的意呢?只怕这是他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得到琳琅和屠苏的召唤,本来已准备赶赴龙冢的悭臾,于半道上又折返了回来,赶在蓬莱坍塌之前带走了二人。   “哈哈哈……能在归于虚无之前同昔日的好友重聚,也是一大快事!”悭臾仰头长叹一声,随又问他们道:“如今,你们要去哪里?”   屠苏的情况非常糟,随时都可能灰飞烟灭,不过,悭臾知道琳琅另有打算,才有此一问的。   琳琅看了眼怀里的屠苏,轻声道:“去天墉城。”   “不,我已不是天墉城弟子……”听她说要去天墉城,屠苏不禁有些慌了,而且,他也不愿让师尊看到他这般模样,更不愿在师尊面前魂飞魄散。   琳琅又怎会不知他心里所想,冲他轻轻一笑:“放心,屠苏,我说过不会让你有事的。”   “琳琅,我……”忍着犹如被烈火灼烧般的疼痛,屠苏吃力地紧紧握住琳琅的手,沉声道:“对不起,以前说的那些话,我怕是要食言了。等我、等我……你就忘了我吧。”   “傻瓜,我怎么忘得了?”   一滴温热的泪珠落在屠苏的脸上,烫得他心痛到无法自抑,可他现在连动一下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悭臾,听我的,去天墉城。”琳琅命令般对悭臾吩咐了一声,转头回去看着屠苏,还带着泪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灿烂明媚的笑来:“屠苏,我不会让你死的,即便是毁了我数千年的道行,也要让你活下去!”   琳琅的话让屠苏心慌到害怕,她要做什么?什么叫“毁了她数千年的道行”?他宁可自己魂飞魄散,也不愿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你……你要……”   不等他问出话来,琳琅捧着屠苏的脸,径直吻了过去。   灼烧的痛楚在渐渐消退,屠苏的意识也跟着越来越模糊。迷迷糊糊中,他好似听到琳琅的声音。   “原谅我,屠苏。食言的人不是你,是我啊。”   “虽然我非常不想,可我还是不得不说,忘了我,重新开始你的生活。”   “屠苏,我爱你……”   一声悠长的龙吟从天际传来,惊得陵越猛然抬头。不知为何,这声音如泣如诉,让他莫名心慌,还隐隐作痛。慌忙吐纳数次,才稍稍平复了之前的心绪,陵越望着蔚蓝的天空,暗自祈祷屠苏一行人能平安无事归来。   数日后,向天笑的船回来了,马上就要靠岸了。   得到消息后,陵越立刻带着师弟师妹前去迎接众人。   向天笑和延枚忙着整理着船上的物资,好似无暇理会他们,眼角却有意无意地瞄过来,接着又慌忙躲开。最先从船里出来的是尹千觞,他身后紧紧跟着风晴雪。他们俩神情严肃又悲怆,晴雪的脸上还残留着泪痕。   陵越心中已有不好的预感,再看到千殇手里握着的焚寂,顿时觉得好似被人在胸口狠狠打了一拳,闷闷地痛。不用问,陵越也知道定是屠苏出事了,否则,他怎会将焚寂交给幽都的人?   从陵越身旁走过时,千殇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停下来看了他一眼,重重地叹口气。   紧接着,兰生扶着还在擦眼泪的襄铃下了船。两人走到陵越跟前,不等他开口询问,襄铃便又哭出声来。   又等了一会儿,不见有人出来,陵越这才颤声问道:“屠苏和琳琅呢?”   襄铃哭得直喘气,根本没力气说话,只能不住地冲他摇头。陵越有些急了,转头看向兰生。   “不知道。”兰生一开口,也带着丝哭音,“蓬莱塌陷,我们被屠苏送回船上,等了好久,也不见他和琳琅……然后我们回去找他们,整个蓬莱沉入海底,哪儿都找不到……”   找不到,找不到……   他等了许多日,最终竟只等到这三个字,要他如何接受得了?   芙蕖捂着嘴嘤嘤啜泣,师弟们也都是一脸悲痛,陵越看着他们,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才有气无力地说道:“大家休息一晚,明天,我们回天墉城。”   此时天墉城上,紫胤真人看着昏睡的屠苏,幽幽地叹了口气,转身朝门外走去。   那日,上古战龙悭臾突然降临在天墉城大殿之外,更让人惊讶的,是他还带来了昏迷不醒的屠苏。按照时日推算,此时的屠苏早已应该灰飞烟灭,为何他会完好无损地出现在天墉城?还是由悭臾护送而来的?   悭臾好似知道紫胤真人的疑惑,便道:“是琳琅让我把他送回来的。虽然他身上的煞气已除,不过也元气大伤,怕是要养上好一阵子才行。”   琳琅何为要让悭臾把屠苏送回来?她现在身在何处?紫胤真人顿觉事情不对,忙问:“琳琅呢?”   对于紫胤的这个问题,悭臾沉吟了一会儿并未回答,只说:“人,我已经送到,告辞。”说完,他便又仰头长吟一声,随即腾云而去。   悭臾匆匆离去,更坚定了紫胤真人认为琳琅出事的想法。琳琅到底出什么事了?屠苏应该是被她所救的吧?可是,煞气凶险万分,十几年来,他都束手无策,琳琅又是怎样帮屠苏祛除煞气的?她是否被煞气所伤,才没有和屠苏一起回来,还是说,她已经……   紫胤真人不敢再想下去,他怕,那是一个他无法面对的结果。昔年的旧友,死的死,伤的伤,走的走,数百年来,只剩琳琅还在他身边,若是连她也出了事,要他如何承受得了?   然而,紫胤真人不知道的事,悭臾并未走远。   “怎么样了?”落地时,他顿时化作人形,有些急切地问着对面的红衣男子。   朱雀半蹲着背对着悭臾,听他问话也不回答,只是慢条斯理地在地上拨弄着什么。   悭臾见他不搭理自己,又急又气,几步便走到他面前:“我问你呢,你倒是说句话啊!”   “呵,瞧你这模样,根本用不着去龙冢嘛。”朱雀挑眉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说了句,然后,伸手从一推灰烬中托起一只灰不溜秋的雏鸟,柔声道:“瞧,是青鸾,她终于回来了。”   “那丫头真是……”悭臾看了眼浴火重生的青鸾,道:“她倒是计划得周详。不仅救了屠苏,让青鸾重生,还顺便让我也多活些时日。”   “小琅儿的治愈力无人能及,那是她亲娘赋予她的神力。”朱雀有些骄傲地说道,毕竟,那是他一手养大的孩儿啊!   瞧他那副得意的模样,悭臾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接着又道:“只可惜,她救了这么多人,自己却还是……唉……”   朱雀将青鸾轻轻放进袖中,抬头望着天边,看着漫天的霞光,沉声道:“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你可别忘了,小琅儿除了有个神仙娘亲,还有个神通广大的爹!” 作者有话要说: 低估了我话唠的本事,完结是不可能了,等下一章吧。 ps:我会尽快更新的,争取下一周的今天完结。 第87章 第87章   这几日,冥界的气氛格外凝重,阴风惨惨凄凄,比平日里不知冷上了多少倍。上至十殿阎君,下至各路小鬼差役,说话做事尤为小心翼翼,生怕稍有差池,便会遭受无妄之灾。同时也难为了在各殿受罚的魂魄,不管经受何种酷刑严法,一个个都咬牙硬撑着,不敢似往常般大声凄厉地鬼喊鬼叫,实在受不住了,才隐忍地哼哼几声。   其中最苦的,莫过于寒冰地狱的众鬼魂。这里本就冷得冻死鬼,现如今更是冷得鬼想死都死不了。楚江王早就不知躲到哪里去了,而他座下的牛头马面以及听差小鬼也全都不知所踪,只剩下一众受罚的魂魄在此,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惨得不能再惨!   此时的幽冥第一殿中,十殿阎君都聚集在此,谁也没有出声,毕恭毕敬地一字排开,连呼吸都放得极轻极慢。   在他们对面放了张精致的软榻,斜依在上面的男子正一只手托着头,微眯着凤目歇息。他身着一袭黑袍,看上去虽是简单素雅,做工却极为精细繁复,彰显着此人不凡的地位。   突然,男子睁开双眼扫了面前的众人一遍,惊得众阎君浑身一紧。   “怎么搞的?一点小事也要本王候这么久,看来,冥界也不过尔尔。”   男子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低沉有磁性的声线听上去极为悦耳,却让众阎君额头微微渗汗。   “还请冥王稍等,判官已经在……”   阎罗王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男子毫不客气地打断:“判官?就他一人么?你们十个在这里无所事事许久,却让判官一人替本王办事,是对本王不满,还是真觉得本王之事不过是小事一桩?”   众阎君跪倒一片,纷纷抱拳高呼:“小仙不敢!”   “不敢?哼!是么?”男子垂眼轻笑,朝着旁边刚伸出白皙的手指,就有人双手奉上一盏香茶。男子接过来轻抿一口,又递了回去,才道:“那你们还站在这里作甚?”   “遵命遵命!”   “小仙告退!”   “冥王息怒、息怒……”   “小仙这就去办。”   一时间,众阎君告罪的告罪,求饶的求饶,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往外跑,恨不得使出所有看家本事,立刻把这位祖宗的事给办妥,好让这冥界恢复往日的清净。   见他们都走了,男子才幽幽地吐了句:“蠢材!”又抿了口茶后,他指了指身旁的一名侍卫,吩咐道:“你去盯着,让他们赶紧把事情办妥,否则,别怪本王毁了整个冥界!”   “属下遵命!”   其实,哪儿需要什么监工啊?十殿阎罗哪个不是在尽心尽力地为他办事。男子虽然自称“冥王”,却不是他们这幽冥地界的王,而是整个魔界的统帅!三界之中,有谁敢不给他面子?就连佛主都要尊称他一声“佛母孔雀大明王菩萨”,以他的身份地位,哪里是他们这些个官卑职小的小仙得罪得起的?   屏退众人,孔雀看似在小憩,实则是在回忆之前发生的事。   那盏被他悉心护养的七彩琉璃灯,里面有孔雀的心头血,又用西海鲛人做的灯油,是他专门为琳琅所铸的长明灯。只要看着它,孔雀就能知道琳琅在下界过得如何。虽然此前她也曾历经过诸多凶险,有好几次死里逃生,但是,几千多年来,这灯从未熄灭过。   虽然他从来没有认下她,甚至没有去见过她,可这天上地下有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琳琅就是他孔雀明王的女儿!他要守护的人,势必是要与这天地齐寿,又怎会夭折呢?   想当年,西王母口口声声要除掉琳琅,不过是觉得采药仙子怀孕产女一事让她蒙了羞,所以,她处死了采药仙子,还逼死一直守护琳琅的青鸾,可终究,西王母连琳琅的一根头发也没有碰过。因为她知道,如果她真的敢动琳琅,以孔雀的为人和性格,势必会掀起一场血雨腥风,届时,三界便再无宁日。   可就在一天之前,那盏七彩琉璃灯毫无征兆地熄灭了,灭得孔雀措手不及,顿时方寸大乱。   孔雀思前想后,琳琅是自己的女儿,而且在这世上已经活了数千年,虽然她至今仍旧非神非魔,可命数终是该由天庭掌管的。如今突然出了变故,莫不是天庭的人懂了什么手脚?   思及此,孔雀亲赴天庭,捉了司命星君折返魔界。司命星君也是个识时务的,不等孔雀拷问,便一五一十的交代琳琅本来是在凡间历劫,该有八十七载的阳寿,不过之前生出诸多枝节来,导致琳琅一睡三百年,此番又强行替人逆天改命,所以才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什么叫‘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她的命,岂是你们说了算的?”   孔雀自然是听不得这话,随即命人狠揍了司命星君一顿,又将他倒掉在无间深渊,任由风吹雨淋、电劈火烤,也让这上界的神仙尝尝当初魔族所承受的痛苦。   既然琳琅是在凡间历劫,那么,这事儿就该归冥府管了。所以,孔雀这才屈尊到了冥界。   见孔雀明王亲临,要寻琳琅的魂魄,唬得十殿阎罗慌了手脚。明知她已是魂飞魄散,可是,要寻也不是不能,当即命判官带领冥界一众小鬼四处搜罗琳琅散落的魂魄,务必寻找齐全回来交差,否则,这冥界可就完了。   好在琳琅道行不浅,且本就有仙根护体,即使魂魄散了,却并未被天地间有灵性的万物所吞噬,寻起来也不是难事。整个冥界出动,花费了五六个时辰,总算是把她的魂魄找了回来。十殿阎罗谦让推搡许久,最后由秦广王捧着装有琳琅魂魄的葫芦,战战兢兢来见孔雀。   听到动静,孔雀双眼微睁,不轻不重地问了句:“可都找回来了?”   秦广王双膝一软,立刻跪倒在地,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   孔雀翻身坐起,一掌拍碎了身旁的檀木方几,怒道:“本王问你话,怎的不说?哑了么?”   门外其他九名阎王听得真切,全都扑进来趴倒在地上,齐齐求道:“冥王息怒,冥王息怒……”   原来,冥界上下拼了命才找回琳琅的三魂六魄,还有一魄无论他们用什么办法,都没能找到它的踪迹。孔雀这边催得急,他们知道不好交差,还是硬着头皮回来复命,少一魄总比什么都没找到好吧。   “一点事都办不好,全都是废物!”一把夺过葫芦,孔雀拂袖而去,他边走边交代:“接着去找!三天,要是还找不到,可别怪我心狠手辣!”   就在冥界众人以为躲过一劫,寻思该去何处找剩下的那一魄时,十二道天火突降冥界,霎时间,整个冥界陷入一片汪洋火海,烧得一众鬼神恨不得自己再死一次。   期间,半空中传来魔界使者的声音:“冥王说汝等办事不利,此番乃是小惩大诫,若是以后还办不好,便是比这还要痛苦百倍千倍的刑法等着汝等。”   最后,若不是地藏王菩萨出手相救,冥界不知要陷入何种境界。   已经找到了琳琅的魂魄,接下来就是要将她重塑成人。不过,孔雀现在倒在意起了另一件事:到底是何人,能让她甘愿毁了一生修为,即便魂飞魄散也要替他逆天改命?   “去查一查,到底是怎么回事?速速回来报我。”孔雀这话说得轻飘飘的,实则心里吃味得很。自己守护了这么多年的人,恐怕都不知道他这个父亲的存在,却为了一个凡人,舍弃了她的一切。   “来人,去瑶池,找西王母要些起死回生的灵丹仙草回来。再派人去天宫,听说,那个太上老君有什么九转还魂丹,不知道管不管用,先拿几瓶回来试试,有用再找他要去……”   好似报复一般,孔雀派人直奔天庭,把能用的仙草仙药统统寻来。听说是孔雀要的,对方即便再不情不愿,也不敢不给。毕竟这位大爷谁都惹不起不是!   不过一昼夜的功夫,三界皆知孔雀明王在寻起死回生的灵丹灵药,那些献媚的、想要巴结的,纷纷送来礼物。孔雀呢,当然是来者不拒,照单全收,谁知道这里面哪种丹药仙草就真能救了琳琅呢?很快的,整个冥王府就被各种丹药仙草装得满满当当。   有孔雀的神力相助,又有这么多能起死回生的仙丹灵药加持,琳琅很快就恢复了人形,只是少了一魄的她却一直昏睡,不管孔雀用什么办法,她都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就在孔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把天墉城、屠苏等人的事,详详细细地全都回禀给了孔雀。   “果然如此,臭小子,竟然……”孔雀气得牙痒痒,要不是琳琅这边让他放心不下,他真想立刻带人杀到天墉城去兴师问罪。   这时,冥界也派人前来复命,说是琳琅剩下的一魄找到了,不在别处,正是在天墉城中,且一直守护在屠苏身边。   “岂有此理!”   孔雀大喝一声,吓得屋里的众人纷纷俯首倒地。微眯起凤眼,孔雀咬紧后槽牙,他倒要去看看,这个屠苏到底是何人物,竟能让他的女儿誓死守护。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没能完结,话唠得也是没救了…… 第88章 第88章   千百年来,天墉城从一个以练气修习的小门派,到如今让世人趋之若鹜的修仙大派,期间不乏有意欲图之地以利自己修为的妖物滋事,对天墉城上下来说都不足为惧,只因本门的封印之术精妙,已是举天下而无出者的境界。   然而,今日的天墉城却显得尤为不同,连空气中都带着一股肃杀之气。那些平日里对天墉城虎视眈眈的各种妖物,此时都不知躲到什么地方去了,亦或是蛰伏起来,静观其变。   山门前,紫胤真人和涵素真人领着一众弟子候在此,众人均是神色万分凝重,弟子们一个个都剑拔弩张,望着迎面而来的一群人,心里却是一点都没底。大家忍不住都把目光投向了紫胤真人,只盼着此番执剑长老能力挽狂澜,让天墉城顺利渡过今日这场浩劫。   紫胤真人自然明白众人对自己的期望,不过,他也在心底暗暗盘算,为何魔族会如此兴师动众围了天墉城?而且还是冥王亲临!此事不同寻常,当小心应付才是。   优哉游哉坐在轿子上,孔雀也一直在冷眼打量对面这群凡人。他们在做什么?以为用他们手里的破铜烂铁就能对付他么?不自量力,简直可笑!要知道,当初他力战三界却无人能敌,就凭他们那点小把戏、小伎俩,岂能奈何他分毫!   挑衅般的,孔雀任由手下抬着自己,径直走到众人跟前,这才不得不停了轿。他不说话亦不下轿,只用似笑非笑的神情看着他们,欣赏着众人越来越不安,却又不敢有任何动作的模样。   天墉城也不过如此。孔雀冷哼一声,越发瞧不上这些人,随后又看向领头的紫胤真人,见他泰然处之,并无半点慌乱恐惧之色,比起在他旁边强装镇定的涵素真人来,让孔雀顺眼了很多:“这人倒还有几分胆色,看来,这天墉城也不是一无是处。只是不知道他们是如何教诲那孩子的,若是也像那帮庸才般,我倒是不介意费点力气毁了这里。”   思及此,孔雀不禁微微勾起唇角,本该是一副勾魂摄魄的倾世容颜,却让天墉城众人莫名的发冷,胆小些的更是双膝发软,险些站不住脚。   见对方无意开口说明来意,又猜不出他们是何意图,紫胤真人决定先发制人,上前一步抱拳朝孔雀施礼,不卑不亢道:“见过冥王。不知冥王大驾,所为何事?”   “找人。”因为刚才那一点点的好感,孔雀这才懒洋洋地应了紫胤真人一声。   没想到冥王竟会应那人的话,吓得本该代他答话的手下慌忙闭上已经张开的嘴,险些咬了舌头,随即后背汗湿了一大片:莫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王怎么自己开口答话了?小心翼翼地偷瞄自家王,生怕他飞过来一记不满或责备的眼刀,那自己可就死定了。瞪大了眼睛瞄了许久,也不见自家王有动静,他这才偷偷松了口气,暗道自家王果然随性啊!   另一边,天墉城众人都在猜测冥王要找的是什么人?他又为何要找此人?一时间大家都暗自张望,试图从旁人的神情中找出一星半点的端倪来。   紫胤真人自然也没想到对方是来寻人的,想他天墉城上下,能和魔族扯上关系的,算来算去也就那一人了吧!可如今她生死不明,让他去哪里将个活生生的人找来?而冥王也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他们交不出人,怕是要累整个天墉城遭罪了。   虽然心中已然猜到了几分,紫胤真人还是问道:“不知冥王要找的是何人?”   孔雀抬眼看他,薄唇轻启:“百里屠苏。”   紫胤真人心里“咯噔”一下,刚才他分明从冥王眼中看到一丝狠戾和杀意。琳琅的来历,紫胤真人曾从朱雀那里知道了些许,虽不多,却也晓得她和冥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如今,她因救屠苏落得如此下场,难道冥王是知道了此事,要对屠苏不利么?   略微思量了一下,紫胤真人才道:“屠苏他重伤未愈,到现在都还未清醒,怕是不能……”   “重伤未醒?”孔雀好似不信,看着紫胤真人无甚表情的脸,突然笑了:“无碍,本王倒是有法子让他马上醒过来。”   说完,他将手指望前点了点,示意手下上天墉城。   见魔族要硬闯,紫胤真人抬手喝道:“慢着!”与此同时,天墉城众弟子犹如得到号令般,纷纷出剑,心里虽然还在发虚,却一个个严阵以待,誓于天墉城共存亡。   这一次,孔雀连眼皮都没有抬,盯着自己修长的手指,仔细端详着指甲。“你以为,凭你们能阻挡得了本王么?别说你一个小小的天墉城,就是西王母的瑶池,本王也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   话音刚落,孔雀就从轿中跃起,化作一道金光越过众人上得山去。见他走了,紫胤真人也化作一道剑光追了上去。   此时屠苏房中,芙蕖和红玉正守在屠苏身边。已经好几天了,屠苏一点要醒的迹象都没有。如今天墉城大难当头,若不是执剑长老下令让她们两个留守在此,她们真想同其他同门一起和魔族对抗。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怎么听不到半点打斗的声音?   芙蕖坐立不安,好几次走到门口张望,然后又折返回来,满脸都是担忧。瞧着她这么来回地折腾,红玉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她,因为自己和芙蕖一样,也是担心得不得了。   “他就是百里屠苏?”   猛地听到一声问询,红玉和芙蕖均是一惊!回头只见一玄衣男子正盯着屠苏端详。   “你是什么人?你怎么进来的?”红玉将芙蕖挡在身后,因为惊慌,说话的声音竟比平时尖锐了许多。   “是了。”孔雀也不回话,他的目光锁定了屠苏的胸口,那里正萦绕着一团似有似无的轻烟,他知道,这就是琳琅少的那一魄。不自觉地放低了声音,动作也变得极为轻柔,好似他说话大声一些,就会吹散她似的。“总算是找到你了,跟我回去吧!”   芙蕖和红玉自是看不见孔雀所见的场景,以为他要伤屠苏,忙出手想阻止。哪知孔雀只一挥手,就将她们推出了门外,要想再进去已是不可能了。   当紫胤真人赶来,就看到芙蕖和红玉狠命地在敲门,而屠苏的房间却被一团金光包围,想是冥王设下的结界,即便是他,也是破不了的。   小心翼翼地将琳琅的魂魄纳入袖中,孔雀的心也算是踏实了。随即就看到屠苏猛地睁开双眼,嘴里喊着琳琅的名字,慌乱地从床榻上弹坐起来。   还有些发懵的屠苏扫了周围一眼,发现竟然是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免有些吃惊。昏迷之前的情形他还隐隐约约地记得,可是,琳琅在哪里?眼前这个看上去很不善的男人又是谁?   “你是屠苏。”孔雀并没有在问话,他只是在陈述事实。   屠苏看着他点点头,问道:“你是谁?”说着,他翻身就要起来,可刚一动,就觉得心口犹如被人撕裂了一般,痛得他捂住胸口又倒了回去。   “心痛么?”孔雀说得轻飘飘的,又有些幸灾乐祸:“心痛就对了。她本该护着你七天七夜,我不过是提前将她带走罢了。凭什么你就该活得逍遥自在,她就该魂飞魄散?她该与天地同寿!你不过一届凡人,得她如此待你,已是几世修来的福分了。”   “她?琳琅?”虽然他的话没头没脑的,可屠苏还是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忍着痛扑过去揪住他的衣服,急道:“你说她魂飞魄散了?”   一掌将屠苏给拍了回去,见他呕出血来,孔雀这才淡淡道:“她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要不是因为她,我今天非杀了你不可,哼!”   说完,孔雀一甩衣袖,当即消失在屠苏面前,而他设置的结界也随之消散。紫胤真人和芙蕖、红玉进到房间内,只看到受伤的屠苏倒在一旁,哪里还有孔雀的影子?   “师尊,琳琅呢?琳琅在哪儿?她是不是出事了?”看到紫胤真人进来,屠苏立刻眼睛一亮,不管不顾地跪倒在他面前,只盼能从他嘴里知道琳琅的下落。   紫胤真人见他这般模样也是于心不忍,可纸终究包不住火,总有一天,他会知道真相。沉沉地叹息一声,才对他道:“那日悭臾将昏迷不醒的你送回天墉城,只道是琳琅救了你,却也没有交代琳琅的下落,怕是……唉……”   屠苏知道师尊想要说什么,当初前来求师尊解除封印,就知道自己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可现在,本该灰飞烟灭的他还活着,而且活得好好的。那琳琅呢?她在哪了?她还好么?或者,就像刚才那人所说一般,为了救他而魂飞魄散了?   他该怎么办?他该去哪里寻她?他还能再见到她么?   什么味道?好香啊!   琳琅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这是什么地方?她不是应该魂飞魄散了么?怎么会又醒了呢?难道这里是阴曹地府?可任她怎么看也不像啊!   随手拿起一只茶杯,是用璞玉所铸;屋里所有的家具,都是用上好的紫金楠木所制,低调而又奢华;挂的薄纱轻幔也不知是用什么织就而成,泛着珍珠般的光晕,摸上去轻柔得好似稍用力就会化了一般……   如果这里真的是地府,她还真有些舍不得离开呢!   循着那从未闻过的香味,琳琅找到一只小小的香炉,凑过去仔细闻了闻,还是没弄明白这是什么的香味。   “那是‘聚魂香’,好闻吗?”   低沉温润的男音在身后响起,解了她的疑惑,同时也吓了她一跳。琳琅忙转身看过去,竟不由得呆住了。他是谁?明明是第一次看到这人,为何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他们很早很早以前就已经认识了,只是相隔的时间太久,久到让人记不起,久到让琳琅有些胸闷心痛。   怔怔地看着对面那个帅气的男人,琳琅好几次欲言又止。那人好似知道她在想什么,点点头,宠溺地朝她露出一抹笑来。琳琅深深吸了口气,终是鼓起勇气,唤了声:“父亲。”   “好孩子,这些年让你受苦了。”   孔雀话音未落,就被琳琅扑了个满怀。从未与人如此亲近过的孔雀,生涩地抬起手轻拍着琳琅的后背,心底突然就生出“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慨来。有女儿的感觉真是太好了,比他想象的好了许多,早知如此,他才不会等这几千年,而是早早将她认下,带在身边细心照料,那样,就不会让孩子遭受这许多罪。   就在孔雀为自己找回女儿感到暗爽的时候,就见琳琅从他怀里抬起头,眨巴眨巴大眼睛,三分撒娇七分笃定道:“父亲,我要去找屠苏!”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没完…… 无良作者要出门旅游,暂定一星期,回来后再更新。 第89章 第89章   女大不中留,果不其然!连他堂堂孔雀冥王都逃不脱!看着满地狼藉,头也不回地问了前来复命的侍从一句:“可将公主安置妥当?”   “已安置妥当,只是……”侍从欲言又止,畏畏缩缩地看着孔雀的背影,心有戚戚。   “说!”   “公主吵闹得厉害,属下们怕是招架不了多久。”   “哼!”孔雀冷哼一声,一挥衣袖,摔了满地的破瓷烂瓦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先关她几天,没我的命令,谁都不许放她出来!”   “属下明白。”   侍从领命而去,孔雀这才瘫坐在椅子里,重重地出了口气。   想他一生叱咤风云,无论是神是佛,从未让他放在眼里过,向来都是我行我素、无所畏惧。当年与天族大战,他都没皱过一下眉头。想不到,此番却栽在自己的女儿手里。   娇滴滴的一个女娃娃,捧着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他心疼都来不及,自然是打不得也骂不得的。可她像是吃定了他一般,撒泼耍混得不成样子。被她气得急了,谁知他才一瞪眼睛,她便是撕心裂肺的哭天抢地,触手可及的物件,都让她砸了个稀烂,若不是众魔将劝着拦着,她怕是将整个魔界掀个底朝天都不会罢休。   头好痛……   孔雀无奈地揉着额角,看似闭目休憩,实则心里百转千回,过了许久,才沉沉地长叹一口气,凤目微睁,声音不大,问道:“那个司命星君可还在?”   旁边立刻有人回道:“在,还在无间深渊里吊着呢。”   “嗯,去将他带来。”   “是。”   想他司命星君虽是一介小仙,可在天宫过的也是锦衣玉食的日子,即便是当年修仙羽化,也未曾遭过这般罪。他本就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如今将他吊了这么些时日,好脾气也变成了没脾气,反正落在他人手里,打不过也逃不脱,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就这么得过且过着,突然就被魔将给松了绑,还说冥王要见他。司命星君心里一突楞:这是要放我还是要灭了我?   “听说,你手里有一本司命册,上面记载了世间万物的命数姻缘,是与不是?”孔雀也不跟他废话,开门见山直接就问重点。   司命星君不知孔雀是何用意,微微抬头瞅了瞅他,小心点头应道:“是的。”   “那好,”孔雀一挑眉,笑道:“现在本王说,你来写。”   “写什么?”司命星君心里一紧,该不会是要他篡改什么人的命数吧?   孔雀敛了笑,恢复了不怒自威的神情:“问那么多作甚?本王让你写,你写便是了!”   “可是,”看来自己猜得不错,司命星君颇为难地看着孔雀:“擅自篡改他人命数可是犯天条的,小仙……”   “有本王给你顶着,怕甚!”仙界的人就是胆小怕事,孔雀极为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再说了,本王就不信你当了这么久的司命星君,就从未在这册子上动过手脚。哼哼,你莫不是要本王自己写吧?”   司命星君忙摆手,嘴里连连称“不敢”,死就死吧,反正出了事,就说是冥王逼着他做的就成。   琳琅被禁足了,从她在孔雀面前砸碎第一个茶杯开始,她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以前在琼华学艺的时候,每次她闯了祸,紫英也是这样罚她的,她早就习惯了。   不过,亲爹终究对她还是极好极好的,说是“禁足”,可只要她不离开魔界,想去哪里都是没有半点问题的。只是被她爹派来的这群跟班着实让她心烦。不管她问什么,他们都是用点头和摇头来回答,赶不走、甩不掉、打不还手、骂也不还口,暗戳戳静悄悄地跟在她身后,像条诡异的尾巴。   几次试图逃跑都落败的琳琅,气急败坏地只有仰天长啸的份儿。每天都被他们这样跟着,让她怎么才能去找屠苏呢?   “小琅儿。”   这肉麻兮兮的称谓,此时在她听来,竟犹如天籁!琳琅循声望去,真的是朱雀!   “你怎么来了?你来,是带我离开的么?”   没了以前每次见面的嫌弃,琳琅几乎是直接扑进朱雀怀里的,拽着他的衣服又笑又跳,恨不得他立刻就把自己从这里带走。   朱雀由着她闹腾,等她停下来,才笑道:“想来你在这里真是憋坏了,不然,怎会见到我都如此开心?”   不置可否地皱了皱鼻子,惹得朱雀笑出声来,琳琅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不管怎样,孔雀终归是她的父亲,他们相认才短短数日,两人的关系就被她弄得如此尴尬,琳琅还是有些心虚汗颜的。   不依不饶地揪着朱雀的衣服,琳琅眼巴巴地瞅着他:“朱雀爹爹,你还没说呢,你来这里到底是做什么的?”   身为神族的朱雀不会无缘无故来魔界,想必是听到什么风声。若真的是连神族都知道了他们父女闹掰的事情,那她还真是把她爹的老脸给丢尽了呢!思及此,琳琅心虚地冲着朱雀“嘿嘿”笑了起来。   瞧她这幅小模样,朱雀也觉得好笑。天不怕地不怕的孔雀明王,竟然也有搞不定的事情,儿女债,不好还呐!   “小琅儿,你仔细听我说……”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朱雀就把琳琅即将入世渡劫的事交代了个清清楚楚。   “那以后我便就只是个凡人了?”   “不错,没有神力、没有修为,你只是个会生老病死的普通人罢了。”   “那屠苏呢?我还能再见到他么?我会记得他么?”   朱雀良久不语,勾着似笑非笑的嘴角,急得琳琅想揍人!过了许久之后,才听他高深莫测地说了一句:“随缘吧!”   气得琳琅眼睛瞪得溜圆,随你妹的缘啊!到底行不行啊?能不能给我个准话?   “好了,我们走吧。”无视她的眼神,朱雀伸手握住她的手腕,转身就要将人带走。   “现在就走?”琳琅有些措手不及,这么快?她还没跟孔雀道别呢!   “嗯,现在就走。”   看着朱雀带着琳琅往前走,跟了琳琅数日的魔将竟没一个上前阻拦。这下琳琅倒真有些慌了:“我爹哪儿……”   “冥王说了,往后你们相处的时日多得是,短短百年,他还是等得起的。”   “可我还没跟他道别呢。”   “不用了,你的心意冥王知道的。”   “可是……”   哪管她什么可是但是,朱雀拉了人现了原形,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将琳琅带离了魔界。   “王,您真的就这么让公主被朱雀神君带走了?”   第一次啊,不跟冥王打招呼,就直接把人从魔界带走,朱雀真的是头一个!魔将们有些不服气,小声地在孔雀耳边抱怨。   “不然怎样?难不成真要公主把魔界翻个个儿你们才满意么?”   看着自家闺女被人当着他的面儿给拐走了,孔雀心里也不是滋味,特别是琳琅初见朱雀时开心的模样,他看在眼里,那个心目嫉妒恨啊!不知道什么时候,琳琅也能这样对他这个亲爹!   不过,既然他已决定让她了却心愿,便做好了放手的准备。人生在世不过短短百年,对他而言,不过是闲暇几日,女儿就又回到他身边了。   之前魔族前来滋事,天墉城众人总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为何魔族之人兴师动众地来了,然后又悄无声息地全都走了?那日明明听得魔君点名指姓要见屠苏,事后,也未见屠苏有何闪失,反而从多日的沉睡中苏醒过来。啧啧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此事已过去月余,仍是大家饭后闲暇时的谈资。随着时间推移,屠苏的伤势也渐渐痊愈,只不过,醒来后的屠苏又恢复了以前沉默寡言、不苟言笑的模样,且比以往更甚。   “师尊说,你身上的煞气都已经祛除了,以后,你便可像其他师兄弟般修行,再也不用担心会被煞气所控。”   陵越轻声同屠苏说着话,看到屠苏终于摆脱被煞气吞噬的命运,他是打心底为屠苏开心的。只是,所有的事都是有代价的,而这一次,代价太大,难怪屠苏会封闭自己。   当日琳琅对自己说,她有办法救屠苏,他只顾着高兴,却忘了要问她是何办法。得知真相之后,陵越也一度自责不已,虽然知道自己并不能阻止琳琅,可他终究还是觉得心中有愧。   “师兄,我想离开天墉城。”现在的屠苏比起以前更加沉默寡言,明明青春少艾,却老陈得让人心疼。   “离开?”本想出言阻止,可陵越转念一想,离开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便点头道:“也好,四处走走,顺便散散心。”   既然已打定主意,屠苏转天就拜别了师尊和掌教真人,收拾了一个简单的包袱,辞别众师兄弟,独自下山了。   “去哪儿啊,小子?”   还未走到山脚,屠苏就被人给叫住了。抬眼一看,前面的梧桐树上,赫然坐着一个人。   迟疑着来到江都,眼前的景致和之前一般无二,但是物是人非事事休,如若可以,屠苏真想时间能停在当时,至少,那时她还陪在自己身边。   为何朱雀一定要自己去桃花谷?还说什么不去便会悔恨终生之类的话,真是莫名其妙!在得知琳琅灰飞烟灭之时,他便已经是生不如死,若不是他这条命是她以性命换来的,他又岂会苟活至今?   不过,既然朱雀这么说了,他怎样都是要来看看的。   迷迷糊糊间,琳琅听到一阵铃声,有人进谷了!   打个哈欠,翻身从软塌上起来,小嘴儿撅得几乎能把天给戳个窟窿。午睡被吵醒的琳琅还是有些起床气的!   气冲冲地往谷口走,远远地就看到一个人影往这边来,琳琅扯着喉咙就嚷了起来:“什么人敢擅闯我桃花谷?识相的马上给我滚出去!不然别怪本姑娘心狠手辣……”   心知身边有朱雀保护自己,而且,犄角旮旯里不知道还有多少孔雀派来的暗哨,纵然琳琅现在只是一介凡人,却依旧嚣张跋扈,说起话来冲得不是一点半点。   不等她嚣张完,对面那人便已飞身近前,速度之快,吓得琳琅脖子一缩,转身就要跑。只可惜,她现在的身手哪能和以前相比?才刚转身的功夫,就被人从背后一把搂在了怀里。   “啊啊啊非礼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啊啊啊啊……”   惊得林子里鸟兽尽散,可见琳琅被吓得够呛,可让她更怕的是,她嚎得这么大声,竟没一个人出来阻止眼前这个登徒子!   “放开我,走开啊,混蛋!”吼得嗓子痛,琳琅只得继续挣扎,奈何对方力气太大,她累得几乎虚脱也没能挣脱。   “不要走、不要走、不要走……”   耳畔传来的恳求声怎的这般熟悉?琳琅愣愣地不再有动作,安静地听着身后的人不断地重复着那三个字。这声音,不正是自己日盼夜想的那个人么?   见她不再挣扎,屠苏悄悄松了口气,又有些想哭:“不管这一次是不是我在做梦,我都不许你再离开我。琳琅,不管你是人还是鬼,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好。”   “谁说我是鬼的?”原本还沉浸在重逢的欣喜中,可听到他后面这话,琳琅就有些不高兴,转身望着屠苏泪光闪闪的眼睛,下巴一昂,道:“你可看仔细了,我到底是人还是鬼!”   微风徐徐,吹得一汪湖水波光粼粼。一只小船缓缓划过湖面,船桨“吱吱呀呀”响着。   “咦……呀!”   一双白白嫩嫩的小手吃力地揪着一只莲蓬,跟它较了半天的劲,终究还是败下阵来,却执拗地揪着莲蓬不肯松手。   这时,就见一双芊芊素手伸了过来,麻溜地把莲蓬掰了下来。   接过娘亲递过来的莲蓬,小娃娃开心地“咯咯”直笑,吭哧吭哧地抠了颗莲子出来,连播带啃地去了皮,小娃娃捏着还带着自己口水的莲子,垫着脚递到娘亲嘴边:“娘亲,吃、吃。”   “啊……”琳琅一点儿也不嫌弃,张大了嘴巴,任由儿子喂她。“祺儿坐好了,咱们找爹爹去,看他钓了多少鱼,今□□烧鱼给你吃。”   “嗯。”小娃娃一边奋力解决着手里的莲子,一边用力地冲着娘亲点头。   老远就察觉到莲池那边的动静,屠苏微微抬眼,不自觉地扬起了嘴角。五年了,他拒绝了师兄要他回天墉城当执剑长老的请求,为的只是陪琳琅逍遥自在地过日子。如今,祺儿也都三岁了,他们一家人犹如闲云野鹤,无拘无束却也其乐融融。他们经历了太多分分合合,如今这恬淡的日子,对他们来说倒是难得。   以后,他们会看着祺儿长大、成人、娶妻、生子……   以后,他会带着她,游遍千山万水,坐看云卷云舒……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期待的结局来了,希望亲们能满意,没有烂尾才好。 回头看了看,这篇文居然码了整整两年,我也是醉了……感谢各位亲这么长时间以来的支持,你们的支持是我写文最大的动力,谢谢!!!!! 现在纠结下一篇文该开什么才好,目前锁定目标《老九门》,但是是写佛爷还是二爷,一直没能确定下来……希望小天使们给点意见,么么哒~~~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坑爹小萌物】整理 本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不得做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